|
老 屋
孟凡喜
别了！老屋。
几十年风雨沧桑的老屋。
别了！老屋。
我儿时的天堂，童年的梦之摇篮。
13岁，我带着懵懂的理想，阔别了老屋 ；23岁，我怀着满腔的热情大学毕业。无论是家乡的寄宿中学，县城的重点高中，还是远隔千里的大学校园，都阻不断我对家的那份眷恋，对老屋的那份情感。多少次梦回老屋，我仿佛看见了那木格的窗棂，仿佛听到了那窗纸的哗哗，仿佛闻到了那吊在屋脊上熏黑的腊肠的香味。啊！我的老屋，我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哪怕是你的破旧、原始和肮脏也牵系着我那根思念的绳索。
难忘儿时，前院的梨树上，一根榘绳一块木板，秋千飞荡，荡出了快乐，荡出了对老屋的深情；门前的大柳树下，一根秫秸一身胆量，折断柳枝，吃掉柳狗，苦中有甜，老屋伴我走过的是贫穷，启迪的却是理想：冬天，我喜欢搬把椅子独坐窗前，任暖烘烘的阳光烘烤我的全身，闭上眼睛，思绪飞扬，我可以忘却烦恼，我可以幻想未来，那一刻我是自由的使者，老屋是我忠实的守护。夏天，外面酷热难耐，老屋总会把凉爽和清风请进来，打开木格的窗户，屋里明亮清爽，可以赤膊睡觉，哪怕鼾声如雷，可以透过窗户那块天然的银幕看青山绿树，看白云蓝天，想象着山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旧历二十三以后，老屋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墙壁刷了白土子，窗户换了新窗纸，贴上窗花，就像小姑娘穿了新衣服，梳了小辫子，扎上了红头绳。一切都是崭新的，红火的。三十晚上，屋里屋外灯火通明，一直点到正月十五，那段日子是老屋最清洁最迷人的时候，也是我儿时最快乐的时光。
如今，已阔别老屋十余年，而老屋始终是我心底抹不掉的思念。那日，姐姐托人捎来一筐豆角，还特意嘱托捎信人定要告诉我：那是老屋前院的。品尝着鲜嫩的豆角，我泪水涟涟：我的老屋，你永远是我情感的归宿。在外漂泊的日子，偶有空闲便赶紧回家，虽然老屋已空无一人，但它是我倦飞后的暖巢。那儿曾有妈妈的呵护，那儿曾有爸爸的鼓励，那儿曾有姐姐的叮咛。哪怕是照进窗棂的一缕阳光，吹进屋宇的一丝微风，垂柳树上不知疲倦的蝉鸣，都会给我沉重疲惫的心灵以慰藉和勇气。
我久别的老屋，如今你门前的石阶还在吗？你院中的花墙修葺了吗？那猪圈、兔笼是否还贴着“六蓄兴旺”的横幅？前院的杂草有人拔吗？后院的菜地有人种吗？甜枣树上是否结满了红红的大枣？园里的牡丹花是否还依然绽放？
别了，我的老屋。
几十年，你矗立风中，再过几十年，你在我心中依然如故：我的老屋，我的故土。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