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娘-思姐-思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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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怀古怀乡怀事的文章,读来总是极美的，笔下的风情似乎都很可爱，及至赶上，读者或许有些失望，似乎有上当受骗之疑。有个故事说朱元璋坐天下以后，山珍海味吃的乏味，某天突然想起落魄时吃过几个乞丐合伙做的“珍珠白玉汤”，深觉是人间第一美味，遂下令全国各地四处寻访，及至找到，做上来时，皇帝大怒，眼前的“珍珠白玉汤”竟然是一大碗稀饭粥，正要以欺君之罪处决治罪时，刘伯温进谏道出实情，皇帝大笑，大大赏赐了那几个乞丐。我们对于不在面前的事物不胜眷恋的时候，往往不免如此，似乎是不可深怪的，比如故乡吃。
        在我看来，能让我长印象的故乡的吃有两宗，都与米粉有关，一是米粉蒸肉，二是米粉粑，这两宗“美食”在其它地方似乎不易尝到，即使偶
尔碰上，味道总是不及的。
      米粉蒸肉在我们老家乡下，逢上红白喜事，再穷的人家，这道主菜是绝对少不了的。每桌四大碗，精肥各半，席上座客每人四块，乡下人都很规矩，不会出现多拿少拣的事情。小时侯，赶上哪家操办红白喜事，小孩子是最开心的，因为不仅能吃到米粉蒸肉，而且如果东家有些脸面，少不了会放一场露天电影。
       离家十几年，乡下的米粉蒸肉吃的也少了，但一直怀想初一那年二姐送的米粉蒸肉。那天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同学唤我说“你二姐来了”。我出教室迎她，二姐拎着塑料袋，里面用报纸包着几块蒸肉，递给我，说“张家大姨家的表哥考上大学了，摆的酒席，云峰嫂的那份也给了我，你留着慢慢吃，在学堂读书要用功，像表哥一样。”我当时接过蒸肉很高兴，二姐也高兴。十几年过去了，每念及往事，母亲总抱怨说二姐在家吃的苦最多，读书不多，很小就为家计出外打工，嘱我不要忘记。如今，二姐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在福建泉州自办个体，生意不错。

      我前段日子打电话给二姐，开玩笑说我欠你的米粉蒸肉什么时候加倍还上。二姐笑了，说都自家人，还讲什么欠不欠的，父母年纪大了，老人家天天念叨，你抓紧找个老婆才是正经。
       今年端午，我母亲从乡下来看我，她晕车，火车、汽车转了几趟，硬是从家里带来了几升磨好的米粉（我母亲总是嫌机出的米粉味道不好），顾不上劳累，母亲第二天就急着要做米粉粑，她知道我最爱吃豆角馅的那种，不会说普通话的她，亲自跟着大姐到我家附近的菜场去买。揉粉、炒馅、做粑、蒸熟，母亲一手张罗。几个小时的忙活，米粉粑蒸上来了，我叫了几个本地朋友一起来吃，他们尝过之后，都直夸好，还嫌不够，捎带上几个给了家人。母亲很高兴很满足，说“过节的时候总是念叨你吃不到，有钱，怕泉州也是买不到的吧！”
         其实，再好的东西吃多了都觉生厌，但东西一旦掺入亲情，味道就不一样，许多人放大似的说着故乡的好吃，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如我二姐送的米粉蒸肉，我母亲做的米粉粑。
                                      朱子繁 *  2010年09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