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如水也伤人

友人问我：“文字是什么？”
    我是个不会玩弄文字，甚至有些不懂文字的凡夫俗子，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作答。但友人的问题一直在“折磨”我，毕竟自己是个心里藏不住东西的人。那就苦着去找答案吧。
    一日，在表弟的空间里看了一篇写文字的日志，叫《文字其实很豆腐》。“写文字是我的饭碗，虽然恨，却也无奈。想想那玩意，可以换成白划划（花花）的银俩，仇恨顿失。所以，文字其实很豆腐，很臭豆腐。”字里行间都是对自己误入“歧途”的无奈。
    当年表弟找我帮忙，想进一所让他充满理想的学校。我一再告诫他，那种专业对将来就业没有一丁点好处。但表弟还是坚持，直到后来也像我当年一样愤怒而悲伤地离开那里。之后，他又因为身高原因，没能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幸好写得一手好文章，便留在省城以卖弄文字为生。当业余爱好成为一种低级的生存手段时，原有的兴趣和幸福感便会消失殆尽。这时，便不由产生“做豆腐的，自己却不怎么吃；倚文字谋生，对文字却甚是不屑”的感慨和痛苦。
    有专家说，吃豆腐能抗氧化，使人保持年轻，但我也不怎么吃，主要是不喜欢那种加工的方法，总感觉有些不卫生和不安全，所以我宁可去吃黄豆，而且还比较喜欢。这是因为儿时常听老人们说多吃豆可以长寿，其实是当时家贫，唯有自产的豆子还算得上是一种营养品。为了长期保存，便把收回的豆子暴晒成黄豆，吃时先用水浸泡一段时间，然后和水去煮，煮熟，放上调料，便可直接食用。有条件的话，还可以像现在，搭配上一些肉制品一起煮。不管是做成豆腐，还是直接煮，都离不开一样东西，那就是水。特别是做豆腐，水质要求更高。水好，豆腐会更嫩，口感也要好很多。
    豆腐离不开水，有时更离不开人。曾几何时就有“豆腐西施”之说，想必那时，人们看重那豆腐，其实是更关注卖豆腐的老板娘。她不仅人长得漂亮，抑或有几分妩媚，而且热情大方，诚信待客。这时又让我联想：文字真如豆腐，其质量好坏，既取决于外在的环境，又受制于作者的个人品位和思想境界。
    诚然，豆腐再好，还有替代品，不喜欢吃也无妨，而水是生命之源，我们离开了水，否则生命就会岌岌可危。文字如水，离开了文字，我们也就成了行尸走肉。文字让我们与禽兽分离，其最大功用就是传承文明，还可以使一发即逝的语言“传于异地，留于异时”。即便人们远在天涯海角，相隔千山万水，也可以通过文字串成的文本相互交流。但现在的人，宁肯煲电话粥，也难得写封家书。
    翻开辞海，一个个汉字，原本平淡无奇，甚至有些枯涩，若一旦遇上个心地善良、才思敏捷的才子佳人，就会沏出一杯芳馨四溢的香茗，酿成一壶醇香浓郁的美酒。但是，文字在有才无德者手中，常常被异化成愚弄和残害他人的工具。
    古往今来，有多少文人墨客倒在文字的刀剑和血泪中，又有多少文字记录了岁月的沧桑。一句“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让文人徐骏断送了卿卿性命。一句“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道出了曹雪芹对红楼梦的痴迷。“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诗人李白对战争离愁的描述总是那么深刻。“志士幽人莫怨嗟，古来材大难为用”，杜甫的失意跃然纸上。“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子昂的感慨又是多么地无奈。“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这是杜牧落魄江湖的真实写照……
    文字如水，无色无味，原本可以让人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可是，人生识字忧患始，由于生活缺少源头活水，没有了欣赏的心态，文字常常会让人陷入忧郁和不安，慢慢成了我们的毒药。到这时，才回过头来想：文字是何时成为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从事文字工作多年，常常被人称为“秀才”、“才子”，其实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蹩脚的“裁缝”，忙于编写一些没有血肉和情感的文字，偶尔也在自己的家园吐点心声，除了使内心能够得到一丝短暂的慰藉，别无他求。
    现实生活中，懂你者，爱你者，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匆匆过客。这时，我们更需要有一种“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的心态，来宽慰自己内心的浮躁和不安。
    然而，文字的慰藉如水，常常让我们难以自拔。
    所以说，文字如水也伤人，而且她还不止叫一个人伤心，她伤害的是公众。(2009年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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