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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绪

 苦咖啡、狠甜 2010-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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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道;“人生不满百岁,常怀千岁忧。”忧者,忧虑也。忧虑使用呢?人间万事.风雨雷电.地动山摇,在多愁善感的诗人眼里,

每一样都是充满艰辛、危机四伏,因而都是足以令人忧愁。翻开唐诗宋词,“愁”字是随处可见。“愁思”“愁肠”“愁城”“愁云”“愁容”带要愁”字的词语,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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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诗人们都跟祥林嫂似的,逢人便诉说忧愁,说多了,不但不令人感动、共呜,反而会若人厌烦,遭人耻笑。因为诗人们总是绞尽汁,    花样翻新地把忧愁比喻成各种各样的事物使读者感到新鲜有趣,于不知不觉间受到感动、产生共鸣。

    
     按照修辞学家的说法,用于比喻的事物应该比喻对象有某种相似或相同之处。什么样的事物跟它有相似或相同之处呢?古人诗人并没有被这个问题难住,他们利用愁绪没有形状、没有质量的特点、别出心裁使用了许多令人耳目一新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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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人罗大经在<<鹤林玉露>>乙编卷之一“诗家喻愁”中,指出了一些诗人们用山水等比喻的例子;用山作比喻的,有杜甫的“忧端如山来洞不可掇”<<自京赴奉先咏怀五百字>>,“忧端如山来”句今天通常作“忧端齐终南”赵嘏的“夕阳楼上山重叠,未坻春愁一倍多”<<全唐诗>>中没有这两句诗,未祥所出。用水作比喻的,有李颀的“请量东海水,看取浅深愁”<<全唐诗>>中李群玉<<雨夜呈长官>>诗中有这两句,李颀名下无此句,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虞美人>>,秦观的“春去也落红万点愁如海”<<千秋岁>>,“落红”又作“飞红”。最受罗大经称道的是,贺铸在词中一口气用了草、飞絮、雨三个比喻;“试问闲愁知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青玉案>>“知几许”又作“都几许”。罗大经称赞贺铸的比喻“尤为新奇”“兴中有比”“意味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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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唐诗宋词中,用以比喻愁绪的事物,绝不限于山、水、草、飞絮。还有不少比喻,也是新鲜有趣、意味深长的。例如,李白把愁比作白发,以作随风飞舞的雪花,“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秋浦歌十七首>>之十五,“愁如回飙乱白雪”<<久别离>>。同样是离愁,张籍把它比作长线,“离忧如长线,千里萦我心”<<忆远曲>>罗隐却把它比作疟疾,“春色恼人遮不得,别愁如疟避还来”<<春日叶秀才曲江>>。张碧、贺铸吧愁比作酒,“一窖闲愁驱不去,殷勤对尔酌金杯”张碧<<惜花三首>>,“万斛闲愁量有剩”贺铸<<减字木兰花>>。李清照把闲愁比作月光,把离愁比作有重量的东西一一什么东西没有说,“闲愁也似月明光”<断句,失调名>“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武陵春、春晚>>陆游把客愁绪比作茧丝,“客路苦思归,愁似茧丝千绪”<好事近、次宇文卷臣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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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以水比愁,数量最多。除罗大经举到的例子之外,欧阳修的“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踏莎行>>,秦观的“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江城子>>以及贺铸的“漫将江水比闲愁,水尽江头愁不尽”<<木兰花>>,都谌称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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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草,飞絮比愁,不是贺铸发明的。唐代诗人薛逢已经用草<而且是雨中的草>;南唐词人冯延已已经用柳絮比春愁,“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蝶恋花>>。同时用几个事物比愁,也不始于贺铸,张先的“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蒙蒙”<<一从花令>>,已经用丝线、飞絮两种东西比愁了。贺铸的发明之处有两点;一是同时用三种事物比愁,二是用黄梅比愁一一贺铸因此有“贺梅子”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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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梅子”固然是新颖有趣、千古难得的闲愁佳喻,李清照<<声声慢>>的,“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不用比喻,而用反问句法,铿锵有力,直逼人心,亦是千古佳句。

         短文一篇,别无深意,只想管中窥豹,揭示一下唐诗宋词语言艺术的魅力。此外,也想表达这么一个意思;遭遇挫折、不幸的时候,我们中国人历来就有将其转化为精美的语言艺术的传统,而不是只知道一味地自怨自艾、自暴自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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