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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音乐欣赏入门讲座第二讲音乐要素漫谈

 福莲 2011-01-12

古典音乐欣赏入门讲座第二讲音乐要素漫谈

780 音乐 、休闲及表演 2011-01-12 21:38:46 阅读0 评论0   字号: 订阅

    音乐要素漫谈:上篇

文:周小静

《上篇主要介绍以下音乐要素:音区、力度、节奏、速度、旋律、和声、音色、调式和调性、多调性和无调性》
        

音乐要素漫谈——音区
 
   在上次节目的《走进圣殿》栏目中,我们谈了欣赏音乐的一个重要的观念,这就是要把音乐作品视作一个人的内心世界的表现来理解。假入您听了上次的节目,一定会记得我引用的美国作曲家柯普兰的一句话,他说:"要永远记住,当你聆听一位作曲家的作品时,你是在听一个人,一个具体的人连同他特有的个性。"我想,您如果有了这样的观念的话,就不再会觉得音乐是难以理解的了。
   话说回来,相对文学和绘画这些比较具象的艺术来说,音乐是比较抽象的,难怪总有人说自己听不懂音乐,而很少有人说自己看不懂画,读不懂小说。许多朋友通过读《名曲解说》和音乐家传记类的书籍,了解了一些作品,但离开他人的讲解,独自去欣赏一部新碰到的作品,就又不知所措了。有没有一条可循的、具有普遍意义的道路,能够带领我们通向任何一部作品呢?
   有的。这就是去了解音乐独特的、不同与其他艺术的表现手段,我们把这称作音乐的构成要素。正如绘画是由线条、色彩、构图等等要素构成的一样,音乐也有各种要素,包括音区、力度、节奏、旋律、音色、织体、曲式、和声。任何一部作品,哪怕是一首短小的歌曲,都一个不缺地包含这些要素。当你了解了这些要素在音乐中的作用之后,就可以解读任何一部作品了。这时再加上你对作曲家生平、个性的了解,对时代风格和民族风格的认识,加上你自己成熟的审美能力,你就是一个内行的欣赏家了。
   现在我们就从音乐的各个要素谈起。首先我们来谈谈音区。
   音区是指音的高低范围。它虽然有约定俗成的概念,但没有非常严格的界限,所谓高音区、中音区、低音区是相对而言。比如钢琴上的中央C,即整个键盘中间的C音,对于小提琴来说,是低音区,可是对于大贝司也就是倍大提琴来说,它就是高音区了。请大家特别注意,我们在这里说的音区,是以一个完整的管弦乐队或一个完整的合唱队为基础的,所以我们涉及的音区概念是大范围的,而不是针对某一件乐器或某一种人声。
   音区是作曲家手中十分重要的一个手段,对听者来说,也很容易辨认出来。您听,这是管弦乐队中的那一个音区呢?
   [布里顿《青少年管弦乐队指南》赋格段的开头]
   您一定马上就有了答案:高音区。对了,这是乐队中音域最高的乐器短笛和比它略低一点的长笛。我们再听一段,请您注意它的主旋律是在哪一个音区:
   [圣-桑《动物狂欢节》中的《大象圆舞曲》]
   您不会弄错的,旋律是在低音区,由乐队中最低的乐器倍大提琴演奏。
 单单辨认出音区的高、中、低,一点都不难,但对理解音乐来说,这还差得远呢。要紧的是我们应该知道音区这个要素在音乐中的表现意义。音乐和语言的关系非常密切,所以让我们先用语言中的音区来举例。可以说,在语言中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运用音区表达情感的天才,当你需要对一个人说悄悄话的时候,你决不会高声大喊,而是会压低声音,也就是说,用低音区来说话,而当你需要引起人家的注意时,通常会抬高嗓门,运用你的"高音区"。情绪平和的时候,你会自然地使用中音区,而试图恐赫什么人的时候,就会采用极端音区,要么特别高,要么特别低。我们不是常常说"低声絮语"、"低声抽泣"、或者"高声呐喊"嘛。
   音乐中的音区也有着类似的感情色彩。设想一下你是作曲家,需要你表现安详的沉思的时候,你用什么音区呢?你或许会想到大提琴那深沉的音区。而如果是表现飘逸的神思,你可能会用管弦乐队中的小提琴,让它们在高音区轻轻地演奏。请注意,我在这里说了"轻轻地"这个形容词,严格地说,这个词在音乐中是指力度,就是音响的强弱程度。音乐中的各种要素都不能孤立地使用,它们都会和其他要素有各种各样的结合,因而产生出各种各样的效果来。刚才我们说了,表现沉思,用大提琴挺合适的,但是假如大提琴用非常强的力度来演奏,那就不象是沉思,而可能是紧张了。而同样是低音区,假如不用大提琴而用铜管乐器组中的最低乐器大号,那又是另一种效果了,可能听上去极粗野,或者极威严。这里又涉及到了另一个要素,即"音色",也就是乐器的音质特点。所以,再一次提醒大家:每一种要素都要和其他要素相结合,我们应该综合着来看它们的效果。
   在一部作品中,作曲家不会总使用同一个音区,那样就太乏味了。他们会用音区的对比来造成新鲜感和情绪上的推进、变化。让我们来听一个有趣的例子,这是英国作曲家阿诺尔德的《四首苏格兰舞曲》中的第二首,它的素材十分简洁,只用了一条活泼跳跃的旋律,但通过运用音区和音色以及节奏的变化,构成了妙趣横生的乐曲。我们首先听到的是乐队中音区较低的乐器大管和在低音区吹奏的单簧管:0-0'12第二段是音区提高了一点的长笛,但它是长笛本身的中低音区:0'13-0'25不知您又有没有注意到为主旋律伴奏的乐器,它们采用不同于主旋律的音区,形成了对照。在第三段里,作曲家又换了一个音区,比刚才还要高些,这是小提琴组的声音,但第二个句子就又换成了低音区的大提琴,您可得仔细听,因为它太短了:0'25-0'37接下去还有音区的变化,我就不一一指出了,请大家自己来分辨。我们把仅长2'04"的这首小曲完整地听一遍,您会领略到音区变化带来的趣味的。
   [《四首苏格兰舞曲》中的第二首]
   在刚才这首阿诺尔德的《苏格兰舞曲》中,您是否领略到了作曲家对音区这一要素的妙用?当然,我们还要提醒一句:音色和节奏也都在其中起了作用的。
   音区还能有效地模仿生活中和大自然中的声音。比如老人说话的低沉,小鸟鸣啭的清脆,春雷沉闷的隆隆声等等。我们有一个极好的例子:圣-桑的管弦乐组曲《动物狂欢节》。作曲家用音乐来描绘各种动物的形态,音区的运用相当有趣而有效。现在让我们来听其中的一首,这是最受人喜爱的《天鹅》,您听听看,作曲家是用什么乐器、什么音区来表现这种体态较大、动作优雅的鸟儿的。这首《天鹅》长3'10"。
   [《天鹅》]
   刚才您听到的是法国作曲家圣-桑的《天鹅》,选自他的管弦乐组曲《动物狂欢节》。您一定听出来了,主旋律是用管弦乐队中音区较低的大提琴来独奏的,伴奏是钢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录音版本,由大提琴家麦斯基和钢琴家阿格里奇演奏。
好了,我们今天关于音区的讲座就到这儿,下一次将为您介绍"力度"这个音乐要素。请注意收听的时间,不要错过了。

 

           音乐要素漫谈——力度
 
   在上次节目中,我们谈了音乐各要素中的音区,也就是音的高低范围。今天就接着往下进行,谈谈音乐中的"力度"。
   什么是力度呢?很简单,就是音响的强弱程度。它和音区一样,也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并没有具体的规定,如多少分贝算是强,多少分贝算是弱。作曲家在乐谱上标有详细的力度标记,从最弱的到最强,通常可分为十几个层次,每一个层次的力度都是一个相对值。能否在演奏和演唱中有丰富而细腻的力度变化,分出较多的力度层次,就要看他们的水平和乐感了。
   力度标记通常采用意大利语的音乐术语,piano,是弱的意思,它的缩写就是一个P,两个P比一个P弱些,三个又比两个弱些,以次类推,最多可有5个,那就是极弱极弱了。意大利语的强,是forte,缩写为f,f越多就越强,假如乐谱上标有五个f,那就相当强了,演奏者必须竭尽全力了。除了这些记号以外,还有很象是数学中的小于号和大于号的渐强和渐弱记号,以及突强突弱记号等等,在此我就不一一说了。
   和音区一样,力度在音乐中的表现意义与语言的关系也是十分密切的。我们说话时,弱的声音可能比较温柔亲切,或带有神秘色彩;而强的声音,则可能令人激动,振奋或者是紧张。一个好的讲演者,在力度的运用上会是非常精彩的。
   在音乐中,力度的运用就更讲究了。它可以表达各种各样的情感,并造成音乐的对比和发展。现在让我们来听一首短小的乐曲:挪威作曲家格里格的管弦乐组曲《培尔·金特》中的《在山大王的宫中》。这是格里格为挪威剧作家易卜生的同名戏剧而写的配乐,后来他把其中的八段配乐编成了两部组曲,《在山大王的宫中》是第一组曲中的第四首小曲。剧中主人公培尔·金特是一个非常讨厌的家伙,在村子了干了许多坏事,被大家痛恨,他不得不远离家乡,去外面闯荡。一次,他来到了山大王的宫中,引出来了许多大小妖怪,冲着他喊叫,把他吓得魂不附体。作曲家为这个场景写了一段十分有趣的音乐,起初的力度很弱,逐渐加强,直到非常响亮,成功地描绘了越来越多的妖怪以及他们越来越疯狂的舞蹈。全曲只有一个旋律素材,但听上去音响极为丰富。在听之前我还要提醒大家,音乐的各个要素都不可能孤立存在,没有音色和音高的力度是不存在的。在我们所举的这个例子中,您还会听到音区的变化,基本上是从低到高,乐器呢,当然也就随着变化了。此外还有节奏上的变化,是从慢逐渐变快。好,我们来听仅长2'29"的《在山大王的宫中》。
   [《在山大王的宫中》]
   刚才您听到的是挪威作曲家格里格的管弦乐曲《在山大王的宫中》。您是不是感觉到了力度在音乐表现上的重要性?它是从弱逐渐到强,直到极强,而音区呢,是从最低逐渐往上走,一次比一次高,到最后是整个交响乐队的全奏。(全奏是一个专业术语,意思是整个乐队都演奏,音区自然就是从低到高都包括了。)
   格里格的手法可以说是相当简洁而有效,一条旋律,通过力度、音区和节奏、音色的变化,获得了极其生动的效果,您一定在音乐声中想象到了山大王的宫殿里那可怕而有趣的情景,“看”到了培尔·金特吓破了胆的样子。
 我们再举一个类似的例子。这是俄罗斯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的芭蕾舞剧《火鸟》的终曲,也就是最后一曲。舞剧故事大意是,一个王子打猎时遇到了一只羽毛金光闪闪、象火焰一样美丽的大鸟。火鸟恳求王子不要打它,并给了王子一支羽毛,说在王子遇到了困难的时候,只要对着羽毛呼唤,它就会立即前来相助。王子放了火鸟,后来他真的遇到了困难,他想解救一个被魔王施了魔法的公主时,因势单力薄,打不过魔王。王子想到了火鸟,便拿出那根金光闪闪的羽毛呼唤起来。果然,火鸟来了,他们齐心协力,砸碎了一个巨大的蛋,使魔王丧失了他的魔力,最后他们救出了公主。在全剧的最后,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写了一段终曲,从很弱的力度逐渐加强,直到极强,音区呢,是从中音区开始逐渐提高,造成从朦胧神秘到逐渐明朗的音响效果,节奏也是从缓慢渐渐加快,在达到很快了之后,又放慢下来,最后给人以获得胜利后无比自豪的感觉。象格里格的那一曲一样,这里的素材也是极为简洁,只用了一条旋律,但通过力度、音区、音色和节奏的变化,获得了生动的效果,在音乐声中也许你会联想的到王子和火鸟齐心协力,找到了那个储存魔力的巨大的蛋,将它砸碎,破了魔法并取得了胜利的情景。这段音乐长2'46"。
   [《火鸟》终曲]
   刚才您听到的是俄罗斯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的芭蕾舞剧《火鸟》的终曲。这个例子极好地为我们说明了力度以及要把各种力度层次做出来。
 我们常常听到有些初学乐器者在力度运用上要么是能力有限,控制不了乐器的力度,要么就是对乐谱上的力度标记视而不见,以为只有音符才是音乐,结果演奏得毫无趣味而言。
   人们通常说的"缺乏乐感"常常就是指演奏上缺少力度变化和丰富的力度层次。
   今天的讲座我们到了该结束的时间了,最后让我们来听一首非常带劲儿的小曲,这是意大利作曲家罗西尼创作、雷斯庇基改编的《康康舞》,其中的配器也就是管弦乐队的编配相当华丽,不过您要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其中的力度变化上,除了大块儿的对比以外,还有在每一个乐句中间的微妙的变化。好,让我们以伦敦漫步管弦乐团演奏、杰哈尔德指挥的这首《康康舞》结束今天的《乐林漫步》,请您别忘了收听下一次的节目。

 

            音乐要素漫谈——节奏
 
   在前几次节目里,我们谈了音乐要素中的两种,一是音区,一是力度。对于这两个要素的基本概念和它们在音乐中的表现意义,朋友们一定有了了解和体会了。今天我们就接着来观察构成音乐的其他要素,谈谈节奏。
   节奏这个要素在音乐中是非常引人注意的,比如一位初学跳舞的朋友,在音乐响起来的时候,他首先要想一下的是:“这是几步?”也就是说,这是几拍子的舞曲。假如一个人连两拍子、三拍子都辨认不出来,那是根本没法子跳舞的。也都十分注意   关于节奏的概念,有多种解释,宽泛地说,它是音乐的“进行”,这个概念包括了音乐中的重音、节拍和速度;具体些说,节奏是指音乐的律动,既有规律的运动;如果说得生动和诗意一点呢,则“节奏是音乐的活力,犹如心脏的跳动对于人体一样。”
 说到生活中的节奏,除了我们的心跳、呼吸、走路时手脚的动作以外,还可以扩大到四季的更替,潮水的涨落,月圆月缺,日出日落,植物的播种、生长、成熟……等等等等,它们都是在某种特定的节奏之中,假如失去了这些节奏,就是有灾难发生了。
 我们的语言也是有着特殊节奏的,不用说,诗歌有着鲜明而规律的节奏,中国的五言、七言古诗,那节奏就像音乐一样朗朗上口,所以过去人们不是读诗,而是像唱歌一样的“吟诗”。生活中的语言也有一定的节奏,句子的长短,句子当中由重音和轻音构成的抑扬顿挫,都是节奏。而不同地区的方言,不同性格和不同年龄所具有的语言节奏或者说“语速”,也都是节奏。
 这么一说,节奏的范围似乎大得无边无际了。当然我们在这里不可能讨论广义的节奏,举这些例子只是为了说明节奏存在的必然性,以及音乐中的节奏与生活、大自然、语言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现在我们就回到音乐的节奏上来。
 我们下来听一首曲子,请您边听边打拍子,看看它是几拍子的?
 [曲例0——0'25"]
 毫无疑问,这是三拍子的,您一定是马上就听出来了,这是华尔兹,也就是圆舞曲的节奏。
 我们再听一段乐曲的开头:
 [曲例0——0'19"]
 这也非常容易听出来,它是两拍子的。现在我要问问大家,您是根据什么,得出三拍子和两拍子的结论呢?您可能会说,凭感觉。这很对,就是要凭感觉,这里用不着去做什么分析,我们的感觉一下子就可以捕捉到音乐的律动。不过,细想想,这律动是由什么组成的呢?是由强的音和弱的音有规律的交替形成的。在三拍子的节奏中,每三拍中有一个强拍,形成强、弱、弱,强、弱、弱这样的规律,而两拍音区在音乐表现中的作用。作曲家对力度这个要素非常精心,演奏和演唱者子则是强、弱、强、弱的交替。现在让我们把刚才的两首乐曲完整地听一遍,请您再留意一下它们的节奏。这是前苏联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一爵士组曲中的华尔兹和波尔卡,两首一共长4'18"。
 刚才您听到的是两首节奏规整、清晰的舞曲,华尔兹和波尔卡,选自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一爵士组曲。如果您对乐谱——包括简谱和五线谱——很熟悉的话,您一定知道小节线,它是一根根短的纵线,把音符隔成一个个小单位,这个小单位就是一个节拍律动的单元,在三拍子的乐曲中,一个小节就有三拍,第一拍是强拍,后两拍是弱拍;在两拍子的节奏中,一个小节有两拍,第一拍强,第二拍弱。
 不过,以上我们说的这种有规律的、清晰的拍子只是一种节奏状态,音乐还可以不是这样的,比如有些作曲家为了给人以新鲜感,偏偏要打破节奏中的规律性,在该出强拍的地方闪过去不出现,而在弱拍位置却重重地来一下子,让听者出乎意料。这在20世纪的音乐中十分常见,而实际上早在18世纪的时候,贝多芬就用过这种手段,还让当时的保守人士感到十分不满呢。好,我们来听听本世纪初的一部大作,斯特拉文斯基的芭蕾舞音乐《春之祭》。这部舞剧描绘的是史前人的原始祭祀情景,其疯狂而野蛮的音乐风格曾让人大为愤怒,甚至引起了音乐史上空前绝后的剧场骚乱。但后来它很快就成为20世纪的经典之作了。斯特拉文斯基在这里的节奏运用相当精彩,这是他造成整体艺术风格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我们来听《春之祭》中的第二段音乐《春天的前兆和青年男女之舞》。谱子上写的是两拍子,但由于人为地改变了原有的强拍和弱拍的位置,原来的古典式感觉被破坏了:
 [《春之祭》0——1'22"]
 作为指挥,这时候的动作就不是普通的、有规律的两拍子了,而是要根据重音来打拍子。
 传统方式是在乐曲开头标出2/4、3/4或者4/4这样的节奏标记,后面就基本上不再变化了,而现代节奏却常常改变拍子,比如下面这首也是选自《春之祭》的乐曲《年轻人神秘的集会》,它的第一小节是5/4拍,第二小节是7/4拍,第三小节至第五小节是6/4拍,第六小节有是5/4拍,如此频繁的变化,给人以不稳定的感觉,您听听看:

音乐要素漫谈——调式和调性(1)
 
 各位朋友你们好!今天我要和大家谈的,是调式、调性问题。您可能会觉得,“调式”和“调性”这音乐术语虽然常常会听到,比如A大调钢琴协奏曲,g小调交响曲等等,但却最不容易理解。它比起节奏、旋律等来说,离听觉感受是最远的。
 的确如此,调式和调性不大容易被欣赏者注意到,但又是作曲家十分关注的一个音乐要素。几个月前有一次我乘坐出租车,年轻的司机听说我要去音乐学院,忙问我是不是那儿的老师,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便对我说起自己听音乐的经历来。他非常喜欢西方古典音乐,为了进一步理解,他买了许多音乐欣赏类的书,还钻研了乐理,从中获益不少。但唯独对什么大调、小调没法掌握,每次看了书之后觉得懂了,可是再一听音乐,又糊涂了。他问我,这大调小调是不是特别重要,一定要弄明白才行?我对他说,不懂大调小调,照样可以欣赏音乐的美,所以大可不必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况且大多数音乐爱好者也都不大明白。他听了我的话,似乎放心了,但还是有点不甘心。我想,这是个喜欢学习的人,他不允许自己有个解不开的扣儿。但由于我马上就到目的地了,所以不能把后面的话接着说下去。后面的话是什么呢?您一定也想知道吧。
 其实我要说的,是如果您有可能搞清楚调式调性这个问题,对音乐的理解还是会更加深一些的。虽然从理论上来看,这个问题非常理性化,非常抽象,但它不是存在于理论中的条条框框,而是从实际音乐中总结出来的规律,因此它有着纯粹属于听觉的意义。
 让我们来听听作曲家是怎样运用调式调性来表现他的思想或情感的。您一定知道舒伯特著名的歌曲《菩提树》,它选自声乐套曲《冬之旅》。在这首歌中,描写了一个被恋人抛弃、孤独地流浪他乡的人,回忆起家乡门前那棵茂密的菩提树、回忆起曾有过的幸福的那种复杂心态。歌词的第一句是:“门前有棵菩提树,生长在古井边。我做过无数美梦,在它的绿茵间。也曾在那树干上刻下甜蜜诗句,无论快乐和痛苦,常在树下流连。”这是流浪者对温暖往事的回忆。舒伯特用E大调来写,色彩是比较明亮的:
 [《菩提树》0’25—1’22]
 如果您用首调唱名法来唱这条旋律,应该是:这是在E大调上的主题旋律。接下来,歌词从温暖的回忆转到了凄惨的现实,流浪者唱道:“今天像往日一样,我流浪到深夜,我在黑暗中行走,闭上了我的双眼。”这几句词的意境是暗淡凄凉的,音乐也相应地做了变化,您刚才听到的那条旋律从E大调变成了e小调,音高的大致位置没有变,但是调性的变化,使音乐的色彩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您可以用e小调的首调唱名法来唱,这就是:好,请听这段音乐:
 [《菩提树》1’36—2’02”]

         音乐要素漫谈——调式和调性(2)
 
 在今天的“走进圣殿”栏目中,我们接着来谈音乐要素中的调式调性问题。
 调式,我们上次节目已经说过了,它是音列的结构形式。音阶中各音的不同排列方式,不同的相互关系,就构成了不同的调式。什么是调性呢?它是指各个调式的主音所在位置。比如A大调,大调是它的结构,A则是说主音在A这个音高位置上,它后面的第二个音,就在B上,第三个音在﹟C上,以此类推,又比如a小调,主音在a上,第二个音在b上,第三个音在c上,它与A大调的区别之一是在于A大调的第三个音是﹟C,a小调的第三个音是C。由此可以看出,主音位置相同,后面各音的关系不同,就形成了两个调式,A大调和a小调。
 假设都是大调,如果主音的音高位置不同,会对音乐产生很大的影响吗?比如A大调和B大调,后者与前者的音阶结构形式是一样的,只是整体提高了一个台阶而已,它们有什么不同呢?其实我们对这件事都能理解,并且常常使用这种将调性提高或降低的做法,比如大家唱歌,起头的人起得太高了,大家会说,起低一点,这就是将同一个调式的歌曲换了一个调性。
 大歌唱家也会有这种情况的。在某些歌剧作品中,个别咏叹调的音域写得很高,当歌唱家感到难以胜任的时候,就会采用降一个调的办法,这一点差距外行人往往觉察不出来。而另一种办法就比较令人遗憾了,这就是调性不变,而把那个人人都期望听到的高音躲开去不唱。这会使听者对歌唱者立即“低看一筹”,所以歌唱家往往会采取整体降低一个调的办法来蒙混过去。
 我们在以前谈到过音区这个要素,曾说各个音区也有它独特的表现意义。高音区明亮,低音区深沉,中音区比较适中、比较柔和。这种感觉和语言有关,和人的生理也有关。比如歌唱家在很高的音区歌唱时,你的喉头会不自觉地提升,甚至呼吸也会变得急促起来。听器乐作品也是如此,只是你自己不察觉罢了。假如一条旋律现在D大调上演奏,第二次提高到A大调上,你肯定会感觉到音区的变化使这条旋律有了新的意味。
 现在让我们来听一段音乐。舒伯特的歌曲《野玫瑰》。我们听两个版本,一是由男中音在E大调上演唱的,一是由男高音在高小三度的G大调上演唱的,这调性的变化当然是因歌唱家的声音决定的,男高音的音域要高于男中音,如果要他用E大调来唱,就太难受而不能发挥他特有的音色美了。我们先来听男中音的这一首,演唱者是费舍尔-迪斯考。您可以轻声地跟着唱,以体会不同音区造成的感觉。
 [《野玫瑰》男中音费舍尔-迪斯考演唱]
 接下来请听男高音翁德里奇演唱的同一首歌。请注意,调性比原来提高了小三度,是在G大调上,其男高音明亮的音色就展示出来了
 [《野玫瑰》男高音翁德里奇演唱]
 一首歌采用了两种不同的人声种类,不同的调性,你有没有感觉到它们色彩上的不同?前者浑厚,后者明亮,这是很明显的。
 除了音区与调性之间的关系会产生音乐效果的变化以外,乐器性能也会影响音乐效果。铜管乐器由于特殊的构造和泛音,它吹奏带有降号的调比较容易,比较好听,如降B、降E调等等,而弦乐则更喜欢带升号的调,如D、A、E调。作曲家在写器乐曲时,选择调性是一定会考虑到乐器性能的。有趣的是作曲家们常常有纯属于个人的对调性的感觉。有人一写到忧伤的音乐,就要用降号多的调,而写到明朗单纯的音乐,C大调或G大调之类的就常常是首选,甚至还有人认为各个调都有不同的颜色,有红的、蓝的、绿的、白的等等。这种感觉太微妙了,不是专业搞音乐的一般来说不会有这种感觉。在一部大型的作品中,作曲家往往要使用多个调式调性,以造成音乐色彩的变化。这就是“转调”。让我们来听一段转调手法用得很好的小曲,格里格的管弦乐组曲《培尔.金特》中的“朝景”。这是一段描绘沙漠日出的小曲,作曲家只用了一条旋律,却构成了绚烂多彩的画面,从天际刚刚发白,到太阳渐渐升起,最后照亮了大地,转调起到了极好的作用。一开始是E大调,然后转到﹟G大调,B大调,又转到F大调,c小调,D大调等等,最后又回到了开始的E大调,这最后的“调性回归”是为了让音乐更加统一,更加稳定。
 [《培尔.金特》中的“朝景”]
 在刚才这首“朝景”中你是否体会到了转调的作用?或者说,是否联想到了大自然那奇妙的、令人激动的变化?假如对第一个问题您的回答是否定的,第二个问题则是肯定的,那么你就很可以满意了,因为作曲家并不想告诉你:我转调了,我又转调了……他只想让你从音乐中去想象沙漠日出的奇妙,景色的变幻无穷。所以还是这句话,作为音乐欣赏者,不懂调式调性理论,没有太大的妨碍,您可千万别让这些理论给吓住了。但作为作曲者、指挥者、表演者,不懂这些理论,是根本行不通的。
 好,今天就聊到这儿,再会。
 
         音乐要素漫谈——多调性和无调性
 
 在前两次的“走进圣殿”栏目中,我们谈了音乐中的调式与调性。今天我们来谈谈“多调性”和“无调性”。这两个词在二十世纪音乐范畴中常可见到,在过去时代则很少见,这是因为二十世纪的许多作曲家打破了传统的调式调性观念,采用了全新的音乐语汇。对于习惯于古典音乐如十八、十九世纪欧洲音乐的人来说,多调性和无调性简直是难以忍受。什么是多调性呢?这就是在同时出现两个甚至三个不同的调性,比如一个大乐队,弦乐声部在C大调上演奏一条旋律,木管声部在E大调上演奏另一条旋律,它给人的感觉就会很奇特,让人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滋味。您还记得我们在介绍节奏这个要素时谈到的“复合节奏”吗?一个声部两拍子,另一个声部三拍子,它造成的感觉是多元化的、大空间的。多调性也是如此。现在请大家听一首巴托克的小提琴二重奏,它很短,只有33秒,但由于使用了多调性,听上去十分新鲜而且让人觉得趣味无穷。
 [巴托克小提琴二重奏,第27曲]
 这种在不同声部中使用不同调性的所谓“多调性”手法,在二十世纪作曲家手下很多见,他们就是要打破原来的单一调性思维,造成更大的空间感和多元化的感觉。在十九世纪末也有些作曲家不满足让某个调性一统天下,他们不仅利用转调来造成变化,还加密转调的频率,有时候两个小节就转一次调,其结果是几乎听不出来有什么调性了。二十世纪的多调性与它不同的,是不在时间顺序上频繁转调,而是在同时出现不同的调,这种做法比频繁转调更大胆。
 至于无调性,那就是更进一步地对传统的破坏了。我们曾经说过,一个调式就有一个特定结构,如主音、属音、下属音等等,音阶中的每个音各司其职,不得越位。在无调性音乐中,这种结构被彻底破坏了,无所谓主音、属音,他们成了无君无王的一群,它们可以自由自在地进行到任何一个方向,无所顾忌地让音乐在任何一个音上开始和结束。这种无调性音乐会使听惯了古典音乐的人无所适从,因为我们几乎没法子来哼唱这种旋律。现在就请大家来欣赏一首勋伯格的小曲,选自他的《五首管弦乐小曲》。您听听看有什么样的感觉。
 [《五首管弦乐小曲》第五曲,3’27”]
 无调性的音乐有一种解放的感觉,它无拘无束,因而也就有了极大的空间。我觉得它很象是二十世纪的抽象绘画,或是毕加索的变形画,原本具体严谨的物体或人物形态在这种画面上瓦解了,变得自由而新奇。
 无调性音乐对于乐器演奏者来说,是有难度的,而对于歌唱者来说则更难,因为没有了习惯的调性依据,它很不容易唱准。现在让我们来听听贝尔格的歌剧《露露》中的“露露之歌”,它的旋律有点像是说话,但绝不是瞎唱,而是作曲家尽心设计的。
 [《露露之歌》2’14”]
 您有什么感觉?是不是有点受不了?曾有一些不喜欢二十世纪新音乐风格的人问那些手法奇特的作曲家,为什么写难听的音乐。而他们的回答是:我觉得这很好听。
 这里没有什么大道理,只是审美观不同罢了。你有权力喜欢或不喜欢。要知道,“美”的概念不是固定不变的,它没有唯一的标准。
好了,关于调式调性、多调性和无调性,我们说的不少了,现在就结束这个话题吧。预告一下,在下次节目中,我们的话题是音乐的结构。 由于这里的强拍不突出,所以整体感觉是松散的,缺少推动力的。假如同样是这种频繁变换的拍子,把重音加强,听上去就会是另一种感觉了。请听《春之祭》的最后一曲《当选少女之舞》的开头一段,当选少女就是被众人选作祭献给大地的牺牲品的少女,她要狂舞直到死亡,这就是祭祀鞘降母叱焙徒崾W髑矣昧思碳さ囊粝欤谧啾浠喽耍畈欢嗍且恍〗谝恢峙淖樱缈嫉乃男〗冢直鹗?/16、5/16、3/16、4/16,这里的16是每个拍子单位为16分音符,5/16就是每小节5个16分音符。我们不必去数拍子,了解这种感觉就可以了。
 [《春之祭》0——0'31"]
 在这里,节奏的效果非常突出,试想一下,假如换成古典式的有规律的节奏,那种疯狂而野蛮的感觉是不是就无法造成了?
 背离传统节奏概念的方式有多种多样,除了上述的“人为改变重音位置”和“频繁改换拍子”以外,还有复合节奏,比如在管弦乐队里,弦乐声部是三拍子,而铜管声部则是四拍子,两个不同速率的流层合在一起,形成了复杂的音响效果。这种复合节奏对指挥和演奏员都是巨大的考验,尤其是对指挥而言,不信您试试看,一只手打两拍子,另一只手打三拍子,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了,关于节奏,我们今天就谈到这儿。实际上,节奏概念不只包括各种各样的拍子,它还包括速度。在下次节目中我们再来谈谈速度,这也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

 

          音乐要素漫谈——速度
 
 在上次节目中,我们谈了音乐诸多要素中的节奏,介绍了音乐中各种拍子的特点,您一定还记得,我们介绍了有规律的节拍,如3/4拍,2/4拍,又介绍了人为改变节奏重音的做法,以及频繁改变拍子和复合节奏等二十世纪常见的节奏写法。今天我们接着来谈节奏这个要素,不过今天的重点不再是节拍,而是速度。
 速度,也是音乐节奏的一个重要内容。同样是三拍子,用快速,会给人以活泼明快的感觉,而用慢速,就会获得优雅、闲适的效果。如果你会跳舞的话,一定知道所谓快三和慢三的风格区别,通常快的节奏是比较令人兴奋的,它和我们激烈运动时的心跳、呼吸相对应,而慢的节奏则使人心态平和,情绪稳定。在“音乐治疗”这门新兴学科中,音乐的速度是非常有效的一种治疗手段。给狂躁的病人听慢速的、节奏规律的音乐,能使他变狂躁为安静。而很多实践证明,接近于正常心跳的节奏如一分钟70拍左右,对人体极有好处,甚至可以使人头脑清醒,加强记忆,因此有不少人喜欢一边听这样的音乐,一边学习。这种音乐以巴罗克时期的“柔板”(Adagio)为典型代表。
 [音乐0-1'05"]
 这是巴赫的第一布兰登堡协奏曲第二乐章“柔板”,它是不是给你一种安详平宁的感觉?
 如果你情绪不稳定、感到烦躁的时候,可以听一听这样的音乐,一定会很有效果的。NAXOS唱片公司出版了一大套曲集,称作“夜的音乐”,其中的乐曲大多数是慢速的、让人放松的音乐。
 刚才巴赫的这首柔板采用的是三拍子,由于速度慢,我们几乎感觉不出来它的强弱拍子的交替。下面请听这首协奏曲的第三乐章快板,它是6/8拍,即一小节有6个8分音符,它实际上是两个3/8拍的组合,也就是说,6个8分音符分成两组,每组是3个8分音符,也就是有两个三拍子。第一组的第一拍是“强”,第二组的第一拍是“次强”,其余的都是弱拍。您可以跟着音乐打一下拍子,看看这里快速度的三拍子是什么感觉的。
 [音乐0-0'34"]
 同样是三拍子,慢与快的速度,感觉完全不一样。这首快板是活泼热烈的,律动感很强,因此音乐有一种向前推动的动力。
 作曲家十分重视音乐中的节奏,他们会在乐谱上标出快板、慢板、行板、柔板等等术语。
 更精确的是标出每分钟多少拍,或规定具体的演奏时间,如有人在乐谱上写“本乐章演奏8'55"”字样。在一首作品当中作曲家有时也会改变速度,来造成情绪上的对比和变化。我们在以前谈到音区和力度时,曾经举了斯特拉文斯基的芭蕾舞音乐《火鸟》中的终曲,另一个是格里格的《培尔.金特》组曲中的《在山大王的宫中》,其中的节奏特点都是从慢变快,《火鸟》的终曲在变快了之后,又回到慢速,极有效果。如果您有这两首小曲的话,可以再听一遍,特别注意一下其中的速度运用。
 现在让我们来听两首小曲,他们的关系十分有趣,前者是后者的改编,由于速度的改编,面貌全非。先请听法国作曲家圣-桑《动物狂欢节》中的《乌龟》。乌龟的动作是很慢的,所以作曲家用了慢速度,有趣的是他把法国作曲家奥芬巴赫的一首快速舞曲变了速度,形成了这首滑稽的《乌龟》。好,我们先来听改编曲,请注意,那条被变了速度的旋律是由低音弦乐器奏出的。
 [《动物狂欢节》中的《乌龟》2'56"]
 现在我们来听这条旋律的原型,奥芬巴赫的轻歌剧《地狱中的奥非欧》序曲最后部分。您看看能不能听出这条旋律原本的性格:
 [《地狱中的奥非欧》序曲7'53-9'18(至完)]
 刚才我们比较着听了同一条旋律写成不同速度的两首小曲,你一定领略到了速度在音乐中的重要作用了吧。
 一般来说,快的节奏令人兴奋或紧张,慢的节奏给人安详从容的感觉。但这也不是绝对的,还要看与节奏相配合的其他要素,如音区、力度以及音色等等。在影视配乐中,作曲家常常要使音乐的节奏与画面相配合,以渲染气氛,但也有时他们会用“反衬”手法,比如画面特别紧张、镜头剪接非常迅速的时候,音乐却是慢速的,这种时候往往会产生十分有效的结果,这就是令观赏者更加紧张,或者是加大了空间感。比如在一部描写越战的电影中,有一组镜头相当可怕,飞机在天上连续地向地面扔炸弹,大地一片火海,许多人在挣扎、流血,而音乐却用了美国作曲家巴伯的一首为弦乐队而写的“柔板”,速度很慢,节奏气息宽广,旋律是长线条的,其效果惊人地好,观影者在眼前一片灾难的时候,不仅仅是被血肉横飞的场面震惊,而更多的是从宏观的角度、从人类历史的角度进行思索,由此产生对战争的痛恨,对生命的珍惜,对和平的渴望。
 [巴伯《为弦乐队而写的柔板》]
 好了,关于节奏这个音乐要素,我们就谈到这儿。朋友们,再见。

 

           音乐要素漫谈——旋律
 
 上次节目的“走进圣殿”栏目中,我们谈了音乐中的“节奏”这个要素。今天来谈谈“旋律”。
 旋律又称作曲调,可以说,任何人在听了一首作品之后,首先记住的就是旋律,它是可以由我们哼唱出来的,而其他要素如单纯的节奏、力度、音区,离开了旋律,简直就无法独立存在,所以有人说,旋律是音乐的灵魂。不过话说回来,在有些音乐中,旋律并不占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比如二十世纪的一些手法新颖独特的作品,或者是非洲的主要由各种节奏组合而成的鼓乐等等。在这儿,我们不涉及这一类音乐。
 旋律和我们的日常语言关系十分密切,最古老的音乐,它们的旋律曲折变化,是依附于语言本身的,可以说,它就是将语言中的音高加以夸张得来的。比如我们中国人的吟诗,就是将诗句用较为音乐化的调子朗读出来,而西方的圣咏也是这样。后来渐渐地有了不依附于语言的音乐旋律,但如果仔细想想,这些形态各异的旋律仍然和语言有着深层的关系,比如曲折婉转的旋律,有如亲切的谈话,短促有力的旋律,很象是命令或惊叹的口气,下行的旋律又往往和哀伤的哭泣相类似。作曲家就利用这些特征,来写作各种各样情绪的旋律。
 让我们来听一个音乐片断,这是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末乐章的开始部分:
 [(贝五末乐章)0——1’05”]
 您注意到它的旋律了吗?是有主和弦分解而成的号角音调,棱角分明,具有英雄气概。这种旋律特性是贝多芬的一个鲜明的标志,是他的个性语言。我们再举一个例子,这是柴科夫斯基的第六“悲怆”交响曲的末乐章主题,以下行音调为主,听上去有如哭泣一般:
 [(柴六第四乐章)0——1’12”]
 用来描绘悲怆情感,这旋律是非常贴切的。而在这部交响曲的第三乐章,柴科夫斯基描写的是年轻时的奋斗,它的旋律则是另一种形态,也是有棱有角的,富有阳刚之气的:
 [(柴六第三乐章)1’46”——2’25”]
 这条旋律显示出的是奋发向上的精神,它也有类似于贝多芬的号角音调的特征。常常有刚入门的朋友说自己听不懂音乐,其实你对音乐一定是会有自己的感受的,只是你常常不自信,不认为自己的感受就是对音乐的理解罢了。
 好,我们再来听两条旋律,这也是选自柴科夫斯基的作品,交响幻想曲《罗米欧与朱丽叶》。我们都知道,这是根据莎士比亚的同名戏剧故事而作的,讲述了一对相爱的年轻人因家族的仇恨不能结合,最终双双殉情的悲剧故事。剧中的两个主题就是“恨”与“爱”。
 作曲家柴科夫斯基用生动的笔法描绘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现在我不说,把两个主题都播放给大家,您来判断,哪一个是仇恨的、斗争的主题,哪一个是爱情主题。
 [《罗米欧与朱丽叶》5——5’23”]
 [《罗米欧与朱丽叶》7’08——8’18”]
 怎么样,不会有什么疑惑吧?第一条旋律肯定是用来描绘仇恨与斗争的,它棱角尖锐,音符短促,十分不稳定;而第二条旋律舒展、歌唱性强,听上去很深情,它肯定是描绘爱情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听出相反的结论。从这一点上我们可以看出旋律与语言的密切关系,也由此得出结论:我们完全可以从作曲家的旋律中听明白他所想要表达的情感。
 作曲家的个性在旋律中的表现是很鲜明的,而不同的国家、民族又有不同的旋律特色,正如它的人民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和个性一样。而且各个时代也有它自己的时代特征,比如我国的革命歌曲,就反映了特定年代人们的思想感情。如果你熟悉我国的民歌和戏曲、说唱音乐,可以唱上几段,品味一下其中的旋律特色。京剧的高亢昂扬和江南越剧的委婉秀丽,是很有代表性的。
 在一部大型作品中,往往要用好几条性格不同的旋律,他们形成对比和发展,使音乐向前推进。比如刚才柴科夫斯基的《罗米欧与朱丽叶》,两条主题旋律在后面都有发展,表现仇恨的、斗争的那一条变得更加激烈、尖锐,爱情主题则变成了悲剧性的高潮,达到了催人泪下的效果。
 朋友们可能会问:那些不带文学性、描绘性标题的器乐曲应该如何去理解呢?我们还是再举一个例子,这是莫扎特著名的g小调第40交响曲第一乐章,它的主题是由气息短促的、带点跳跃的音符组成的:
 [(g小调第40交响曲第一乐章)0——0’23”]
 副题则相对来说比较舒展,带有抒情的气质:
 [(同上)0’46”——1’06”]
 这就是构成第一乐章的两个主要素材,在音乐进行当中,它们发展、变化,并不时地还有新的素材加入进来,构成丰富多变的音乐洪流。我想,任何人都能感觉到它的涌流,感觉到它的变化和不断的推进,就像我们可以感觉到在崎岖不平的河床上,河水的流动也是千姿百态一样。能够体会到这些运动的趣味和美感,就是理解了作品了,至于它让你产生的联想,那是另一回事,不存在对或错的判断。
 当然,如果我们听得多了,感受更加灵敏了,联想更加丰富了,那对我们的音乐审美又会增添更多的快感。也许您以后会从旋律中辨认出这是浪漫主义还是巴罗克风格,辨认出这是巴赫还是贝多芬,是肖邦还是李斯特,这时你的审美愉悦感又会大大加深的。
 现在让我们来听音乐吧,首先请听俄罗斯作曲家包罗丁著名的歌剧《伊戈尔王》中的波罗维茨舞,它的第一条旋律非常美,是典型的俄罗斯民族风格,悠长而略带忧郁。第二条旋律则热烈奔放。
 [波罗维茨舞之一]
 刚才您听到的是

 [《春之祭》0——0'25"]
包罗丁的波罗维茨舞之一。接下来的舞曲之二风格变成了粗犷的,您也许会想象到这是一群强壮的男人在舞蹈。请注意它的旋律形态,和刚才那首优美抒情的旋律截然不同。
 [波罗维茨舞之二]
 舞曲之三是快速的,令人联想到骑兵队伍在草原上奔驰的情景。它的旋律是由各种乐器拼接奏出的,我们很难哼唱出来。这段音乐的中间再现了舞曲之一的优美旋律,与这种奔跑的特性形成了鲜明对比,最后又回到了快速奔跑的音乐形象上。
 [波罗维茨舞之三]
 刚才您听到的是俄罗斯作曲家包罗丁的歌剧《伊戈尔王》中的波罗维茨舞。朋友们,关于音乐要素“旋律”我们就谈到这儿。这次的“乐林漫步”节目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让我们下次节目再相会。

 

           音乐要素漫谈——和声
 
 上次我们谈的是“节奏”与“和声”这两个音乐要素,今天来谈谈“和声”。和声这个概念比起节奏和旋律来,可能离我们欣赏者的距离要远些,因为它不大容易被注意到,也无法由我们独自哼唱出来。但实际上,和声在音乐中的作用可是不容忽视的。在通俗音乐中人们常用“和声”这个词来形容为主唱者所作的伴唱,比如三、四位歌手站在领唱者的后面或者一侧,以非常和谐的声音轻声地衬托主旋律,他们的声音为主旋律构成了美妙的背景。我这么一说,您可能对“和声”这个词有了形象化的理解了。不过,和声的意义远不至于此,让我从容道来。
 首先我要说一说“和声”在西方传统理论上的定义:它是由一系列相互之间有机联系的和弦组成的。请你注意,这里面有两个关键词,一是和弦,一是有机联系。先说说和弦。它是和声这个整体组织中的最小单元,每一个和弦都由至少三个音组成,比如do,mi,sol,或者fa,la,do。我在这儿讲这个问题有点吃力,因为这三个音是不应该先后唱出来的,而是同时发声的,我一个人的嗓子无能为力,只能请大家想象这三个音是同时发声的了。do和mi之间的关系是三度,mi和sol之间也是三度,fa,la,do这三个音之间的音程关系也是三度,这就是西方传统的三度叠置的和声。顺便说一点历史,在西方音乐中最早出现和声概念的时候,人们认为四、五度叠置是最和谐的(这与当时的音乐审美和律制有关),后来才逐渐承认并赞赏三度叠置的音响效果,并在三度叠置的基础之上构成了完美的和声理论。
 一个和弦本身没有什么意义,要一连串的和弦才能形成音乐。下面我们就来说说第二个关键词:有机联系。
 有机联系,是指和声中的最小单元也就是一个又一个和弦之间有着逻辑关系,当然这不是抽象的教条,而是根据听觉上的美感来确定的。哪个和弦与哪个和弦相连接,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不同的连接法,就会出现不同的音响效果。我们打个比方,在我们的生活中,最小单位是个人,这些人构成了各种关系,有的关系和谐,就成了朋友,或者组成了家庭,有的关系不和谐,就成了敌人或者是对立者,请你注意,敌人和对立,也是一种关系,而不是没关系。对每一个人来说,在世界上与自己有关系的人,大约也就是几十个到百十来人,这就构成了一个小的社会关系,再用和声反过来比喻,这个小的社会关系就是一连串有机联系的和弦,它们构成了音乐。这么说,大家对“有机联系”这个概念可能有点理解了,但真正落实到音乐中,还有许许多多技术性和艺术性问题,这必须经过严格的学习和时间才能对和声这一要素驾轻就熟地运用。作为我们欣赏者,就不必太深究了。
 现在让我们来听一首作品,这是一首无伴奏合唱,请您仔细地体会那些同时发出的声音,构成了怎样的音响效果。这部作品您一定很熟悉,是瓦格纳的歌剧《唐豪瑟》中的朝圣者合唱,平时您可能更注意它的主旋律,也就是这里面的男高音声部,现在请您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下面(即较低)的声部中,看看您能否听出和声的变化,这变化非常精彩,使音乐的色彩构成了明暗对比,并且向前推动。好,请听Kingsway交响乐团和合唱团的录音《朝圣者的合唱》,它长3’45”。
 [《朝圣者的合唱》]
 您感觉怎么样?注意到和声的功用了吗?我觉得,一条没有和声的旋律,就像一幅只用铅笔勾勒出轮廓的画一样,而和声,就是着色,它为线条增添了色彩、光影、立体感。
 我们在前面说了,和弦由至少三个音构成,它们之间的叠置关系是三度音程。仅是这种三个音构成的和弦就有好几种,因为三度本身就有大三度、小三度、增三度、减三度,它们构成的和弦就会有多种多样,比如大三和弦、小三和弦、增三和弦、减三和弦,它们的音响效果是不同的。和弦还可以由更多的音构成,如四个音、五个音的等等。此外,和弦也可以不是三度叠置的,而是四度或者二度叠置的(像印象派作曲家德彪西就常常用非三度叠置的和弦),因此我们听到的和声色彩各不相同。如果把形形色色的和弦分个大致的类别,那就是和谐的与不和谐的两大类。在古典音乐中,和谐的声音占主要地位,不和谐的声音则是作为运动的“过程”出现的,因为不和谐就是不稳定,它必须变得稳定才行,于是这不和谐到和谐的运动,就像不断的矛盾和统一一样,交替出现。在二十世纪的许多作曲家手中,不和谐的和弦越来越多地成为主要成分,他们不追求音乐的稳定,而是追求一种强烈的冲突和矛盾,或者是新颖的、令人产生不寻常感觉的效果,这种音乐让听惯了古典音乐的人很不以为然。但它也有它自己的美感,现在我们就来听一首很短的合唱,这是斯特拉文斯基作于1966年的《安魂颂歌》中的一个段落《请听我的祈祷》,仅长1’38”,由新伦敦室内合唱团演唱,乐队是伦敦小交响乐团。
 [合唱《请听我的祈祷》]
 这种以不和谐和弦为主要成分的作品,您感觉如何?我觉得这首作品有一种清新透明的效果,当然这和节奏、音色的设置都有关,假如换成了尖锐的音色,紧迫的节奏,就不会是清新透明的,而是具有刺激和压迫感了。好,请听同一部作品中的另一个段落《拯救我》,它长1’03”。
 [合唱《拯救我》]
 我们刚才举的例子都是声乐作品,在器乐作引子,它就是和谐与不和谐交替,形成了一种张力,一种悲怆情感,请您特别注意主旋律下面的背景,也就是和声:
 [“悲怆”第一乐章开头:0——1’50”]
 我相信您一定感受到了和声的力量了。而贝多芬同一部作品即“悲怆”奏鸣曲的第二乐章则是以和谐的和弦为主的,它给人的感觉是稳定、安详:
 [“悲怆”第二乐章开头:0——1’10”]
 如果一首曲子从头至尾都是不和谐的和声,会让人感到紧张,而如果从头至尾都非常和谐,又会有缺乏推动力、缺乏色彩的感觉,就像一片平静的水域毫无波澜,没有鸟儿飞掠儿过,也没有鱼儿划破水面一样。所以作曲家会在适当的时候,让和声变得不稳定不和谐。
 我们在欣赏时也许体会不到这微妙的变化,但你可要知道,你心头突然出现的阴影,你感觉到的一丝忧郁或者是心灵的悸动,就可能是由于这和声呢。
 好了,我们今天关于和声,就谈到这儿。最后请听一首非常优美的合唱曲,约翰.斯特劳斯的《夜的音乐》,由King’ssingers合唱小组演唱,请您再一次注意和声在其中的作用。
 这首合唱曲长4’49”。
 [《夜的音乐》]
 朋友们,这次的乐林漫步节目就到这儿,再会。
 
音乐要素漫谈——音色
 
 今天要和大家谈的,是音乐各要素中的“音色”。
 音色是一个宽泛的概念。我们常说,某某人的嗓子音色很美,或音色沙哑,独具个性。我们还会评价小提琴家或钢琴家“音色丰富多变”,甜美或如洪钟般辉煌……等等。我们现在就界定一下,这些,都不包括在我们今天要讲的音色概念中,我们这里要说的音色,在中国的辞典里称作“音品”或“音质”,即某种人声(如男高音、女高音)或某种乐器特有的声音种类。
 以人声来说,女高音嘹亮柔美,男高音挺拔高亢,女中音比较暗一些,浑厚而温

暖,男中、男低音则是庄重厚实,给人一种坚定的感觉。各种乐器呢,就更丰富了,小提琴的纤柔灵巧,大提琴的深沉醇厚,双簧管的优雅,小号的英雄气概等等……。作曲家对于音色的运用非常讲究,这些各种各样的音质对他们来说,就象是画家手中的色彩一样,会令他们的旋律、和声、节奏、力度产生鲜明的效果。
 从前面所举的例子来看,我们的那些形容词是不是很可以和一些形象联系起来?假如你要写一首描写男子汉英雄形象的进行曲,你会选择哪一种音色呢?小提琴和长笛、双簧管这一类音色纤柔的,恐怕不太合适,你是不是会考虑铜管,比如小号、长号?再假如,你要写一首表达爱情的乐曲,哪种乐器比较合适呢?我知道有不少乐器是能够胜任这种情绪的,但显然,定音鼓、大镲不行,那哪儿是爱情呀,反倒有点让人受惊吓了。由此我们可以看出,音色是有着特别意义的。
 音色还有模仿的作用,如暴风雨,就需要强烈的音色,而微风吹拂,则需要柔和的音色。还记得我们曾听过的法国作曲家圣桑的《动物狂欢节》中的“大象”那首小曲吗?作曲家用了乐队中的低音区,来描绘大象的笨重,乐器呢,他选择了倍大提琴,因为它的声音很粗,很拙。现在就请大家把这首“大象”再听一遍,来体会作曲家选择这种音色的构想。
 [《动物狂欢节》中的“大象”]
 这倍大提琴对大象来说,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在乐队中低音乐器还有其他种类,如大号、低音单簧管、大管,但我觉得它们都比不上倍大提琴合适,因为大号的声音较硬,有一种冷冰冰的威慑力,低音单簧管和大管又嫌淡薄了点,不像是大象那粗壮的体态和沉重的舞步。
 木管乐器中的长笛、双簧管、单簧管,常常被用来描绘大自然,因为它们的音色犹如鸟儿的鸣啭,或者是田园牧笛。让我们来听贝多芬在他的第六“田园交响曲”第二乐章末尾所写的一段模仿鸟儿歌声的音乐:
 [“田园交响曲”第二乐章末尾约55秒]
 您一定听出来了,这里面描绘鸟儿的乐器是长笛、双簧管和单簧管,它们真是可爱极了,那么明亮、轻盈,任何人都不会不理解贝多芬的意图,这就是描绘善于歌唱的小鸟和美丽的大自然风光。同是这部“田园交响曲”,第四乐章是“暴风雨”,贝多芬先让小提琴奏出短促的音符和嗖嗖凉风似的短促动机,倍大提琴则在低音区奏震音,这隆隆的声音就像远处的滚雷,然后,木管加入进来,定音鼓也加入进来,力度逐渐增强,突然,铜管咆哮起来,定音鼓重重地捶击,毫无疑问,暴风雨降临了。这种场景的描绘就不能靠几件乐器,而是要动用整个管弦乐队的能量了。好,我们来听田园交响曲第四乐章“暴风雨”的开头,您一定能体会到贝多芬在音色运用上的精彩笔触:
 [第四乐章开头0—1’12”]
 这部作品的第五乐章标题是“牧歌,暴风雨过后的感恩心情”。贝多芬先用单簧管那鸟儿歌声般的声音,宣告天空晴朗了,大地恢复了宁静安详。圆号的呼应像远处青山里的回声,又象是猎人们重又吹起了猎号。然后小提琴以明亮的声音唱起感恩之歌,表达了作曲家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和赞美。这赞美越来越响亮,高潮处作曲家加用了铜管。好,让我们来听第五乐章的开头:
 [第五乐章的开头0—1’05”]
 您觉得这一段音色的配置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美,非常动人?
 上面我们谈了音色的情感表达和模仿作用,您自己也能从以往听过的音乐中找出无穷无尽的这类例子来。
在下次节目中我们还要接着来谈音色这个要素,因为我们今天只谈了各种音色的特殊意味,而实际上作曲家常常使用混合音色而不只是原色的,也就是说,作曲家要把各种音色相互结合来使用。此外一种音色本身,或者说一件乐器本身,也可以通过不同的演奏方法来变换自己的个性,这些话题我们下次再详谈吧。

 

         音乐要素漫谈——音色[续]
 
 朋友们,你们好。欢迎您来到我们的“走进圣殿”栏目。今天我们要接着上次节目的话题,继续谈论音乐各要素中的“音色”。
 上次我们说到每一种乐器或人声种类都有它特定的表情意义和描绘功能,今天要谈的是音色的混合运用以及演奏法对音色的改变。作曲家都必须精通配器这门学问,这就是如何将管弦乐队里的各种乐器配置得合适、精彩。他们常常要考虑的是让乐器们互相之间构成各种各样的搭配关系,比如让长笛与大管齐奏,这就仿佛为大管暗淡的音色镀上了一层银光,又比如让三角铁在某几处轻轻敲几下,为乐队增添一种闪闪发光的感觉。定音鼓滚奏的时候,让大镲也轻轻震动,它为定音鼓浑厚朦胧的声音带来了一层金属性的光彩。这些都是作曲家斟酌的结果。当然,他们都技巧娴熟到了看上去不假思索就运用自如的地步,但无论如何这是一种精心设计,是和作曲的整体构思密不可分的。
 关于混合音色的使用,例子极多。在此我就不列举给大家了。
 下面说说演奏法与音色的关系。演奏法就是每种乐器的演奏技法。在乐器刚刚发明、被人们使用的时候,演奏技法还很简单,但随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探索,乐器演奏的技法越来越丰富、越来越复杂了,现在要想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演奏员来,非得多年的苦功不可。就算是我们业余玩玩,没有认真的练习也玩不出什么名堂来。这些复杂的演奏法会使一件乐器变换出多种个性,这就使人们获得丰富的音色了。拿小提琴举例,它可以是长线条的连弓演奏,奏出的声音是歌唱性的,它还可以用双弦技巧,就是一弓同时拉出两个音,这类似于二重唱,声音比较丰满,它还可以是短促的跳弓,即让琴弓在弦上轻轻地跳着拉,弓与弦之间的接触十分短暂,这可以奏出轻盈跳跃的声音。或者还可以不用弓子,改由手指拨奏琴弦,等等。让我们来听小提琴大师帕格尼尼的24首随想曲中的几个片段:
 [随想曲no.10—0’22”]
 [随想曲no.20—0’28”]
 [随想曲no.30—0’28”]
 [随想曲no.40—1’01”]
 [随想曲no.100—0’48”]
 就听这几个片段吧,您一定已经领略到了演奏法会对音色产生多么大的影响了。
 混合音色和演奏法可以使原本有限的音色变得无限丰富,而新的乐器还在音乐发展的进程中不断涌现,比如本世纪的产物“电子合成器”,它是一种依靠电子技术发声的乐器,不仅可以模仿乐器和人声,还能做出乐器和人声所弄不出来的声音,如想象中太空神秘的声音,生活中战场上的声响,门窗破碎和狂风呼啸等等,只要想象得出来,几乎都可以实现。如果你看过所谓的美国大片,一定会注意到它那生动逼真的、引起奇妙联想的音响效果。现在请您听一段用电子计算机控制的MIDI也就是电子合成器做出来的音乐。
 [自选任何一段纯电子音乐聆听]
 您觉得怎么样?喜欢吗?说老实话,我自己不太喜欢这种声音,我觉得让它和管弦乐队配合在一块儿使用还不错,可以把它当作一种特殊的效果,但如果全部音乐都用它,未免有点冷冰冰、缺少人情味了。在一张很多爱乐朋友都拥有的CD唱片《神秘园》中,就采用了合成器与真的乐器、真的人声相结合的方法,效果非常好。一方面有亲切、真实感,另一方面,合成器又营造了空灵、神秘的背景,令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关于音色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谈了不少了,最后我要提醒大家,音色可以用在特定的情绪中,可以用来描绘某些形象,但更常见是纯粹从音响的变化、对比角度来运用音色,尤其在较长大的作品中,音色的变化更是频繁、丰富。它起着结构上的对比、推进以及形成对称等等作用。这些就请朋友们在欣赏音乐作品时细细地体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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