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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主任科员秘书之死 文 / 齐延琨
他总觉得眼花头晕，躺在病床上呻吟，液体顺着细细的针头注入他的静脉。一个多月来，几十元一瓶的液体他已经吊了无数瓶。
也许是人已经没有多大的指望了。他的上级在他住院医疗费上开了先例：“有什么贵重药都用，能花多少钱都报销。”领导这样，对他这个即将死去的人来说，的确算是一种安慰。于是，他开始输血，但病情仍无好转，反而更加厉害。尽管这样，他仍放心不下主任交给他手头的稿件，吃力地靠在病床边，拿起笔想写点什么，但手已经不听使唤。 就在他死去的前两天，他的上级去医院看望了他，他非常激动。虽然经常在领导身边工作，但领导专程顾及他这还是第一次。他忍痛不顾一切地坐起来，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领导的手不断摇动，并表示：“一定努力配合医生治疗，尽快恢复健康，完成领导交给的各项任务。”说完这话，一阵剧烈的头疼使他闭上了眼睛。领导忙扶他躺下，不断说些安慰之类的话语。 他终于睁开了眼，感觉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心也在跳。想想，噢，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这生命的三大体征还存在。眼前，朦胧中他看到了来看他的同事们站了一排。那眼神里是同情和安慰。 他感激他们，但同时又觉得羞愧。因为站在他面前的领导行列里，有好几位就曾是他手下的年轻人。他们如今已经提拔为科长、局长，可自己至今还没有正式职务。想到此，他突然心里憋得慌，呼吸也非常困难，心脏跳得更微弱。但是，他不想死。求生的****迫切需要他继续活下去。他想起了他曾给领导写的那份长达50页的工作报告和领导阅后的满意笑容。他想，他必须活下去。他才40岁刚出头，他还是有前途的。 可就在他想对领导说这话的时候，他几乎断了气。 他仍躺在病床上，重新苏醒，头脑热呼呼，浑身冒汗。他艰难地启动嘴唇向领导恳求说：“我干了大半辈子秘书，如今还是个秘书，如果我有了万一，就请组织按照副主任科员对待。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要求。”说完，他微微闭上了双眼。 “放心吧。组织一定尽快满足你的要求。”终于，他听到了领导肯定地回答。那声音像往日作报告一样，具有权威性和号召力。 两天后，在殡仪馆的追悼大会上，上级在悼词中郑重宣布，追认他为副主任科员秘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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