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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子建:人性的光辉会把深渊照亮

 3gzylon 2011-02-20

    简介:迟子建1964年出生于黑龙江省漠河县,1984年毕业于大兴安岭师范学校,并于当年进入中国西北大学中文系作家班,1987年进入北京师范大学与鲁迅文学院合办的研究生院学习,1990年毕业后到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工作至今。迟子建1983年开始写作,至今已发表作品500万字,出版著作40余部。她的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树下》、《晨钟响彻黄昏》、《伪满洲国》、《越过云层的晴朗》、《额尔古纳河右岸》,小说集《北极村童话》、《白雪的墓园》、《向着白夜旅行》等。她曾经获过两届鲁迅文学奖、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庄重文文学奖等各种奖项,作品被译为英、法、日、意大利等文字在海外出版。   

    《雾月牛栏》获1995年-1996年鲁迅文学奖、1993年庄重文文学奖,小说《白银那》获《大家》杂志第二届红河文学奖,长篇小说《晨钟响彻黄昏》获1995年东北文学奖。发表于2005年第3期《钟山》的中篇小说《世界上所有的夜晚》使迟子建于2007年10月第三次获得鲁迅文学奖。《额尔古纳河右岸》于2008年获第七届茅盾文学奖。

   2008年凭借散文作品《光明在低头的一瞬》获得第三届“冰心散文奖”。《光明在低头的一瞬》,文章不长,写她在俄罗斯一座教堂的经历,在教堂里,她看到了喜爱的画家鲁勃廖夫的壁画,然而当她从画上收回目光低下头来的一瞬,却看到了一位正在安静地打扫祭坛烛油的老妇人。她细写了老妇人的外形动作和对清扫烛油职责的虔敬,感慨道:“她的劳作是安然的,而我从她身上,看到了另一种永恒的光明:光明的获得不是在仰望的时刻,而是于低头的一瞬。”。

  主要作品:长篇小说《树下》、《晨钟响彻黄昏》、《伪满洲国》、《越过云层的晴朗》、《额尔古纳河右岸》,小说集《北极村童话》、《白雪的墓园》、《向着白夜旅行》等。她曾经获过两届鲁迅文学奖、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庄重文文学奖等各种奖项。作品被译为英、法、日、意大利等文字在海外出版。

人性的光辉会把深渊照亮

    迟子建在当今文坛具有广泛的影响力,这些年来获奖颇丰,她专注于作品本身,在一次次挑战创作难度的同时,赢得了一批又一批忠实的读者。迟子建的新作《白雪乌鸦》日前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作品讲述鼠疫流行时发生在哈尔滨平民百姓中的故事,表达了普通人在灾难中的生活常态和难以抗拒的惨烈命运。作品的色调近于苍凉,而写作鼠疫情境更显压抑,迟子建认为人性的光辉会把深渊照亮。

    在生活中,迟子建偏爱黑白色,她认为二者对比强烈,也是最能与其他颜色达成和谐的色调。哈尔滨的冬天,最常见的是白雪,而乌鸦在满族人的心目中,是报喜鸟。传说乌鸦救过清太祖,朝廷里特设“索伦杆”,祭祀乌鸦。在做资料时迟子建看到,当年的哈尔滨,尤其是松花江畔,乌鸦很多,她觉得黑白色调特别契合这部长篇小说的气氛,所以就用了《白雪乌鸦》作书名。疾病,向来是做小说的好材料。一则戏剧性情节较多,不光作者,读者也容易入戏;二则作者可施展拳脚,作发散性书写。意大利作家薄伽丘的《十日谈》、法国作家阿尔贝·加缪的《鼠疫》、俄罗斯作家索尔仁尼琴的《癌症楼》,皆为此类小说的上品,令人难以释怀。而一个中国作家眼中的鼠疫会是什么样,她会以怎样的心态、视角来观察它、描述它、提炼它?

    《白雪乌鸦》并不是完全写灾难,迟子建借用了鼠疫这个突发事件,还原了一个时代的市井百态。老哈尔滨华俄杂处的生活对迟子建来讲,有极强的吸引力。不过这类小说从萌生写意,到最后动笔经历多年,其间作者要做大量的资料收集,把要塑造的人物拿捏到位。这些资料给迟子建的写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迟子建说:“如果不大量地收集资料,我就无法走近一百年前的哈尔滨,触摸不到它的脉搏,再丰富的想象力也没用,因为这不是玄幻小说。我写这一类小说,总是先对题材有了兴趣,然后做资料,再到事件发生地实地体验。虽然要描摹的事件已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但你总能在故地寻到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一些‘蛛丝马迹’,这有助于我进入历史情境。但真正进入小说情境后,在占有史料的基础上还是要做文学的表达,要发挥小说家的想象力,让各个角色活起来。”

    与新作相比,迟子建认为此前的《额尔古纳河右岸》写起来相对更顺畅,她认为自己的性格和气质可能更喜欢青山绿水,喜欢在山水之间徜徉,喜欢自己笔下人物的那种超然、豁达,浪漫和坚强。当然,《额尔古纳河右岸》也有它的苍凉,但那是在大自然当中的苍凉,是美的苍凉。《额尔古纳河右岸》与《白雪乌鸦》完全是两种文本,两种气息。一个在莽莽林海间,可以看见碧水青山;一个在苍凉的冬季,被瘟疫笼罩。对于一位作家来说进入这种氛围,极其艰难。但作家就是要从深渊里,寻找那一点点的亮光,而人性的光辉会把深渊照亮。当生活的潜流在鼠疫中“活”起来之后,生命的光芒就重现了。它出现的时候,死亡的阴影就被剥落一层,生命靠着每个不同个体的坚忍,默默地形成了一种群体的力量。

    这是一个冬天发生的故事,氛围是天上下着大雪,又盘旋着乌鸦,每天有人死亡,傅家甸两万多人中死了五千多人。但死亡的另一面就是活力,或者,死亡的底层埋藏的就是活力,面对疾病,不管怎样,人都要挣扎着活下去。迟子建喜欢在死亡中写到那种充沛的活力。“生,确实是艰难的,谁都会经历突如其来的灾难、恐惧、死亡,可唯一能战胜这些的就是对生的渴望。死亡阴影笼罩中的这种活力和温暖,就显得尤为可贵。”

    对于迟子建来说,写作进入鼠疫情境还是很压抑的,感觉每天都在送葬。《白雪乌鸦》的写作曾经中断过,这段生活中的痛苦经历,对迟子建的写作也带来了影响,迟子建认为疾病与哀痛不是坏事,它们静悄悄地给她的写作注入了力量。写书中《冷月》一章时,因为心理无法承受鼠疫带来的"重压",身心俱疲。迟子建说:“一个作家难道为了让自己愉快就要每天写风花雪月?我不是那种作家。一个写作者就像一个演员,如果你不让费雯丽去演悲剧,她可能算不上一个好演员。如果我只是简单地描摹大兴安岭的山,不写它的灵魂,那么这样的山就没有意义。你如果读出了死亡之中的活力,那我就很开心。鼠疫之下的人生,也有默默的相爱,也有回春时的温暖,也有坚忍,以及人们面对大灾时的关爱。”

    一部小说的好坏,很大程度取决于语言的成色。小说语言如果没有个性,缺乏表现力,就成了“说明文”,不管故事多么新奇,小说的魅力都将大打折扣。迟子建在书中把每个人在死亡面前的不同表现、不同命运绘制成了一个庞大的图谱。迟子建说,每个人对待疾病和生死的态度都会不一样,这就是人性的复杂。“鼠疫一来,有被吓疯而死亡的,如李黑子;也有从容淡定的,如傅百川。写这些不同,不是刻意,因为生活本身就是如此,人性就是这么复杂。如王春申这个人物,别人眼中的他可能是个窝囊废,可是鼠疫一来,他的英雄行为就被激发出来了,这也是人性的复杂。再比如那个出宫的太监翟役生,他活着没有尊严、没有爱情,他生不如死,又没有勇气死,成了个市井无赖,所以他盼望鼠疫一直蔓延下去,盼望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样不幸。”

    整部小说有一种恐慌但又微妙的氛围。迟子建认为写这些恐慌很自然,不是出于人性的弱点,而是出于对生命本身的看重。瘟疫来临,心理的恐惧可能比疾病本身还要严重。但在任何一种疾病和灾难中,日常生活是要继续的,日常生活又是能消解这种恐惧的最好办法。可是,当又一次死亡来临时,他们又害怕了。这就是人在瘟疫面前的真实的心理。在迟子建看来,作为一位作家不可能经历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但作家的沧桑感和成熟度,会使自己能准确或者比较接近地揣摩到小说中人物的喜怒哀乐,找到更贴近他们的感觉。

    迟子建的作品偏向悲凉沉重的一面,但是又不会令人绝望,这与作者的生活经历不无关系。迟子建说:“这大概与我出生在北极村有关。百多户人家的村子,广阔的大自然,坚韧而善良的乡民,对我世界观的形成起了重要作用。还有,我生活的地方多半年都是冬天,我是在冰雪中跋涉着长大的,不惧寒冷,对世态炎凉就多了一份超然。每每冬天过去,春光烂漫之时,看着在山岭间起伏的绿色,看着无穷的生机,你会觉得,如果没有冬天,春光又怎会显得如此动人呢!”

    迟子建是名副其实的高产作家,因为热爱写作,再加上对自己的作品总是满怀期待,一路走到今天。迟子建形象地作了一个比喻:写作的魅力在于你以为接近了理想的境界时,那个境界却好像移动了,又在前方向你招手了,你只能不停地向前走。迟子建是唯一一位三次获得鲁迅文学奖、两次获得冰心散文奖、一次庄重文文学奖、一次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一次茅盾文学奖的作家。对此,迟子建说:“无论什么奖项,都没有写作本身更迷人。说真的,写作确实是一件很单纯的事情,可一旦你的文字感染了读者,有一批读者愿意跟着你的写作一路走下去,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幸事。”

    《额尔古纳河右岸》电影拍完了,预计明年上映。新作《白雪乌鸦》刚上架,就有一家影视公司找到迟子建。迟子建说:“其实作为一个作家,我只负责完成我的作品,追求我的写作理想,其他的对我并不重要。因为只有写作本身,对我诱惑才是最大的。别人的热点,在我这里可能是冷点。”迟子建心目中的好作家是既“开放”又“封闭”的,她认为这样能保持一颗朴素的心,“我们要拥抱生活,更要回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叩问文学,把对文学的那种最本真的热爱,永远地抓住不放,永远地拥抱它。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生命归宿。对于我,我觉得生命就是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踏踏实实地走下去就足够了。”

 

[责任编辑: 实习 商凝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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