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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棋局(十一)

 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 2011-05-03

 因此,在俄罗斯决策集团一些有影响的成员眼中,连西方对俄友善的政策,目

的也在于拒绝满足俄罗斯获得全球性地位的正当要求。正如两名俄罗斯地缘政治学

家所说的:

    美国和北约国家一方面尽可能不伤害俄罗斯的自尊,但同时却在坚决和持

  续不断地破坏使俄罗斯至少在理论上有希望得到世界政治中第二大国地位的地缘政治基础。前苏联曾经享有过这种地位。

  此外,他们认为美国正在执行这样一种政策:

    西方正在重组欧洲。欧洲新结构的根本基础是在世界这一地区支持新成立

  的、较小和较弱的民族国家的主张。支持的办法是让它们同北约、欧共体等组

  织建立较密切的关系。[4]

  这些话虽然含有一些敌意,但准确地描述了美国面临的难题。美国应在经济上

帮助俄罗斯到什么地步?这种帮助必定会加强俄罗斯的政治和军事力量。同时美国

应给予新独立的国家多大的帮助来保卫和巩固它们的独立?俄罗斯能否同时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和一个民主的国家?如果俄罗斯重新变得强大,它是否会谋求重获失去的帝国领地?到那时俄国能同时成为一个帝国和一个民主国家吗?

  美国对乌克兰和阿塞拜疆等重要的地缘政治支轴国家的政策也不能回避这个问题,美国因此面临策略平衡和战略目标方面的困难选择。俄罗斯国内情况的好转是其民主化和最终欧洲化必不可少的条件。但其帝国潜力的恢复又将妨碍这两个目标的实现。另外,恰恰是在这个问题上美国和一些欧洲国家可能会有不同的看法,在欧盟和北约扩大之际更是如此。是否应考虑最终接受俄罗斯加入这两个机构中的一个?对乌克兰又该怎么办?把俄罗斯排除在外的代价可能是很高的——在俄罗斯人的思想上形成一个能自行实现的预言。但不管是稀释欧盟还是北约,其后果也都会造成相当程度的不稳定。

  在欧亚大陆中部地缘政治关系不固定的广阔地区还存在着一个重要的不稳定因素。土耳其-伊朗支轴的潜在脆弱性极大地加剧了这种不稳定。从黑海的克里米

半岛向东经过俄罗斯南部的新边界一直延伸到中国的新疆,向南到印度洋,向西到

红海,再向北到东地中海并回到克里米亚半岛。这一地区大约有四亿人口,分布在

约二十五个国家,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存在着多种民族和宗教,政治不稳定。其中有

些国家可能正在获取核武器。

  这个广阔的地区经受着爆炸性仇恨的冲击,又处于相互竞争的强大邻国的包围

之中。它有可能成为一个主要战场,在这里可能爆发民族国家之间的战争,更可能

爆发长期的种族和宗教暴力冲突。印度是起约束作用还是利用某种机会将其意志强

加给巴基斯坦,对可能发生冲突的区域的范围大小将有很大的影响。土耳其和伊朗

内部的紧张局势不仅可能恶化,还可能严重削弱它们在这个爆炸性区域起稳定作用

的能力。这种情势将使吸收新中亚国家加入国际社会更为困难,也将对美国控制下

的波斯湾地区安全产生不利的影响。总之。美国和国际社会在这个地区可能遇到的

挑战可能比近年来在前南斯拉夫发生的危机严重得多。

  这一不稳定地区面临的另一个问题是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可能对美国的首要地位提出挑战。通过煽动对美国生活方式的宗教仇恨和利用阿-以冲突,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能够削弱一些亲西方的中东国家政府并最终损害美国的地区利益,特别是在波斯湾地区。但是,由于存在政治上的分歧,也由于不存在一个真正强大的伊斯国家,来自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挑战将缺乏地缘政治核心,因此更可能通过扩散暴

力行为表现出来。

  中国作为一个重要大国的兴起造成一个非常重要的地缘战略问题。最理想的结

果是把一个正在实现民主化和自由市场的中国纳入更广泛的亚洲区域合作框架

如果中国不走民主化的道路而其经济和军事力量却继续壮大又怎么办?不管周边邻国的愿望如何,也不管它们如何分析算计,大中华可能已在形成之中。任何阻止其出现的做法都会导致同中国发生激烈冲突。这种冲突会严重损害美日关系,因为远不能肯定日本是否会愿意跟随美国遏制中国。这种冲突还可能彻底改变东京对日本的地区作用的规定,甚至可能导致美国在远东的存在的终止。

  但迁就中国也要付出代价。承认中国是一个地区大国不只是像赞成一个口号那

么简单。这种地区的举足轻重地位必然会有实质性的内容。直截了当地说,作为成

功地接纳中国参与世界事务的政策的一部分,美国应当同意中国有多大的势力范围

,这个势力范围在哪儿?作为一种让步,会不得不容许哪些目前在中国政治影响范

围之外的地方落入重新倔起的天朝的范围?

  因此,美国保持在韩国的存在成为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如果美国撤离韩国,

很难设想美日防务安排目前的形式不会改变,因为日本将不得不在军事上更加自立

。但朝鲜统一的任何进展都有可能打乱美国继续在韩驻军的基础。一个统一的朝鲜

可能选择不要美国提供长期军事保,这确实可能是中国用其决定性影响帮助半岛

实现统一的要价。总之,美国如何处理同中国的关系必将直接影响美-日-韩三角

安全关系的稳定。

  最后还应简要地谈谈未来的政治结盟中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这个问题在相关

的章节中还要更详细地讨论。过去,在国际事务中占支配地位的主要是国与国之间

争夺地区的主导地位。今后,美国可能不得不决定如何对付谋求将美国赶出欧亚大

陆的地区联盟。这种图谋威胁到美国全球性大国的地位。但是,是否会出现这种向

美国挑战的联盟实际上主要取决于美国能否有效处理这里谈到的重大难题。

  最大的潜在危险是中国与俄罗斯或许还有伊朗结成大联盟。结成这种反霸

联盟的原因不是意识形态,而是相互补充的不满。这一联盟在规模和范围方面同中

-苏集团曾经构成的挑战有相似之处,尽管这次当头的可能是中国,而俄罗斯是随

从。虽然出现这种意外情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美国必须

同时在欧亚大陆的西部、东部和南部边缘巧妙地施展地缘战略手段。

  中-日轴心可能会带来一种在地理上比较有限、但潜在后果却更为深远的挑战

。这个轴心可能在美国失去在远东的地位和日本对世界的看法发生根本改变之后出

现。联盟将把两个有非常巨大的生产能力的民族连结在一起,并可能利用某种形式

亚洲主义作为联合反美的学说。但鉴于两国的近代历史经历,中国和日本不

可能在可预见的将来结成联盟。有远见的美国远东政策肯定能够阻止这种联盟的出

现。

  另一种可能性不大,但不能完全排除的情况是出现大欧洲联盟——不管是德-

俄联盟还是法-俄联盟。两种联盟都有明确的历史先例。如果欧洲一体化进程停止

或欧美关系严重恶化,这两种联盟中的任何一种都可能出现。如果欧美关系恶化,

确实不难想象欧洲和俄罗斯互相妥协把美国赶出欧亚大陆。目前各种联盟看来都不

可能出现,它们只有在美国的欧洲政策出现重大失误和欧洲主要国家急剧改变方向

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不管将来会如何,我们有理由认为美国在欧亚大陆的首要地位将受动乱或至少

是零星暴力行动的冲击。美国的首要地位在新的挑战面前可能是脆弱的。这种挑战

或者来自地区竞争者,或者来自新的联盟。美国的首要地位受长期的地缘战略的指

导,它应以和谐协调的社会政治制度为基础,后者可由美国主导的多边框架连在一

起。只有在存在这种美国首要地位的地方,目前占据主导地位的美国的全球体系

一种没有公开的战争威胁的体系——才可能获得稳定。

注:

[1]塞绍尔·亨廷顿:《国际首要地位为什么重要?》,《国际安全》,199

   3年春季号,第83页。

[2]罗伊·登曼:《失去的机会》《伦敦:卡斯尔出版社,1996年》。

[3]罗伯特·斯基德尔斯基:《大不列颠和新欧洲》,见《从大西洋到乌拉尔》

   一书,戴维·卡莱奥和菲利普·戈登主编(阿林顿,弗吉尼亚州1992年

   ),第145页。

[4]A·博加图罗夫和V·克列缅尤克(都是美国和加拿大研究所的资深学者)

   ,《俄美当前的关系及相互作用的前景》,《独立报》1996年6月28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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