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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亭》:从昆曲到芭蕾

 昵称7365595 2011-07-20

 

对于《牡丹亭》各种版本的演绎已经很多,扮相俊美的“青春版”被白先勇先生烘托得如火如荼,一时间“青春版”已经成了一个专署名词,2006年时的《1699·桃花扇》也分为了“青春版”和“传承版”,其实看过老先生们的表演就知道,不光是唱功一流,扮相和身段也绝不能说不美。日本歌舞伎也编了《牡丹亭》的故事,正在湖广会馆上演,而这次中央芭蕾舞团则是选择了用芭蕾舞跳出来杜丽娘和柳梦梅人鬼相恋。《牡丹亭》屡屡被拿来做为改编的文本,忽然地流行起来。

《牡丹亭》最是清清灵灵的才子佳人故事,不像《长生殿》里许多的王侯将相,也不像《桃花扇》里人物都被抛到历史风云和国家命运里流离颠沛,男男女女一干人等要讲气节、讲道义。《西厢记》虽然讲的也是才子佳人,可是似乎又嫌俗了,太热闹。《牡丹亭》里用了“梦”做底子,就显得不一般,其实说起来汤显祖的“临川四梦”个个精妙,“南柯太守”和“黄梁一梦”的故事都是从唐人的传奇里来的,从前语文课本里的教育从来都语焉不详,后来才读懂了这里边讲的是道和佛,哪怕不提这个“悟”字,单单说是故事的结构,已经比西方的小说写法先进了不知多少。杜丽娘梦里遇上柳梦梅,为了这么个梦中人痴情而死,阴曹地府里诉情,打动阎王再返阳间,故事讲得行云流水,并不刻意布置。唱词写的也美,不单单在“游园”、“惊梦”两折。
 

芭蕾舞《牡丹亭》是中央芭蕾舞团继2001年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后的新戏,两部戏的时间已经隔了7年之久,这次选择了《牡丹亭》,对于中芭来说也是一次大胆尝试,除了总策划团张赵汝蘅,编舞是团里的年轻演员费波,其余几个关键的角色都是从各行里请来的,导演李六乙,作曲郭文景,服装设计和田惠美和舞台设计米歇尔·西蒙。故事是东方的,舞蹈是西方的,要把原来的语言变成肢体的动作,是最大的问题,话剧导演怎么同编舞配合也是问题,东西融合不是没有先例,能尽如人意的却也不多。

芭蕾舞表达情绪的模式还是 “放”的,舞者往往用奔跑、顿足来表示内心的挣扎和诸多情感,芭蕾舞《牡丹亭》也不例外,传统的戏曲里不过是扯扯袖子,送几个眼神,都是在“收”,昆曲的动作幅度本来就小,原都是在厅堂里演的,观者少、距离近,看得分明,和京剧亦不同。一味要求芭蕾也能学得昆曲里的绵长韵味和精细心思可能就是思想守旧了。

郭文景说音乐一定要是好玩的,西方的古典音乐和中国的传统音乐混着来,间或夹了几句昆曲的唱词,就像导演也在台上安插了一位古装扮相的杜丽娘,踩着碎步,似是旁观者,又像局内人。

德国人米歇尔·西蒙的舞台设计路数很怪,巨大的树枝占满整个舞台,一朵更为硕大的花从空中垂落,这是杜丽娘“游园”一则,想是为了写意而来,不过看着还是有些别扭,倒是中间一个方形的舞台在中途掀起一角,底部露出面镜子,舞台上的一切又尽收镜里,想来在观众席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也该是不同的景象,视觉效果很新鲜。灯光明灭暗示换场,但稍显得不够流畅,巨大积木似的道具在舞台上移动,略觉笨重。舞台两侧设置了字幕,每场间的串词没有用原来本子里的词句而是重新编排,太多的 “真”字和“美”直通通地讲出来,像是现代人语言贫乏干枯的集中反映。

导演李六乙安排的结尾的视觉效果很像是黑泽明的《梦》里狐狸娶亲的场景,神、人、鬼一起参加婚礼,绕着舞台边舞边行,穿着红色裙子的花神和黑衣打扮的鬼魂拥簇着杜丽娘和柳梦梅,两位主角则是披戴着红色和金色交织的宽大礼服,场面壮观,音乐越来越强,似乎要怒发冲冠,最后舞台上人尽数散去,只留下一张椅子,落英缤纷,仍是浓墨重彩的渲染,最后一个音符居高不下,高高抛起,铿锵作结。而这次的服装设计也正是曾为黑泽明的《乱》设计过服装的日本设计师和田惠美,大多轻灵,只是柳梦梅袍子上的水墨画也太过写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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