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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歌中的植物意象

 川流不息@ 2011-08-08
赖广昌

    在我国浩如烟海的民歌中,有歌唱英雄的,如藏族史诗《格萨尔王》;有歌唱风俗礼仪的,如各地的《哭嫁歌》;有歌唱劳动的,如各种劳动号子;有启蒙益智的,如各种摇篮曲和童谣……但民歌最普遍的歌咏主题是爱情,在歌颂爱情的民歌中,人们又常常以植物作为其勾连的意象。 

    因民歌手在劳动生活中,接触到的是千姿百态的动植物,其变幻无穷的神态已谙熟于心,所以,他们在创作的时候,比较容易感物取兴,撷取眼前的物象入歌。 

    其一,民歌中常以“莲”作为意象手法,用以作为传情的信物,而“莲”,谐音“怜”,本意指“爱怜”。此种情况在《诗经》、《汉乐府》、南北朝乐府、明清歌谣之中屡屡可见。南北朝乐府民歌《江南》,其中不仅有美景与丽人,还暗含了恋情与性:“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北。”明代《山歌》中更以直白的口吻唱道:“郎种荷花姐要莲,姐养花蚕郎要绵。井泉吊水奴要桶,姐做汗衫郎要穿。” 

    这种关于“莲”“怜”互训、“藕”“偶”相同的用法,在客家情歌中,更以淋漓尽致的方式得以表现:“妹剪一蕊并蒂莲,开花结子两相连;莲花恁靓心头苦,哪日同哥正团圆?”“妹子相似一塘莲,莲叶生来面向天。阿哥好比牛毛雨,点点落在妹身边。” 

    其二,以“藤”作为缠绵的情感表达。这种民歌多以南方地区见长,因其气候炎热,大量草本、藤本植物生长茂盛,所以藤树缠绕的现象十分常见,是故民歌手借藤树相缠的意象来表达青年男女爱情之热烈、执着与缠绵。如客家山歌:“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是何其震撼人心!“哥是路边大榕树,妹是紫藤树上缠。树高一寸缠一寸,树结藤干便了然。”是何其的执着!“天上彩云朵朵莲,妹先开口万不能;山中只有藤缠树,那有山中树缠藤?”是何其的浓烈!“生爱缠来死爱缠,生死都在郎身边。哥是死了变大树,妹变葛藤又来缠。”是何其的大胆、泼辣、敢作敢为! 

    不仅客家山歌会唱“藤”,其他地域的歌谣中也能看到“藤”的情恋乃至性爱隐喻。如,广西壮族民歌:“兄是高山妹平地,兄是高竹妹笋儿。共你成双心又怕,老藤缠住嫩花枝。”;湘西土家族民歌:“看见太阳要落坡,我和情妹唱山歌,搓根树藤甩上去,吊住太阳不准落。” 

    其三,以花草树木、蔬菜水果意象,比喻男女青年,其中首推以花卉来象征女性,如西北民歌“花儿”:“远看黄河一条线,近看黄河是海边,远看尕妹是藏金莲,近看尕妹是牡丹花。白鬃白尾的白龙马,石崖的沿儿上站下,尕妹好比是马兰花阴山里开,我在阳山里看下。”此外,“花儿”里也会以蔬菜水果和农作物来象征女性的形体、容貌:“南山根里的黑云彩,清风儿吹着个雨来。尕妹好比是嫩白菜,一指头弹出个水来。”在这首花儿中,平日司空见惯的白菜在创作者丰富的想象力作用下,变成了人物形象,这一意象的运用充满了生活气息,描绘出一个水灵灵的妙龄少女形象。 

    中国民歌中的植物意象,使其具有了来源于生活实践的真实感、情趣盎然的审美境界,并产生了一种交感思维的画面感,富有难以言说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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