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宝堃,满族,1921年4月生于张家口,原籍北京。自幼随父亲、著名相声艺人常连安“撂地”作艺,先是变戏法,后来说相声。常宝堃当时不到十岁,但,口齿伶俐,表情动人,深得人们的喜爱,遂以张家口名产“蘑菇”称之,后来,“小蘑菇”就成了他的艺名。1930年,拜著名相声艺人张寿臣为师,刻苦学艺。常宝华《回忆我的大哥常宝堃》一文中说“有人夸他是‘天才’、‘神童’其实根本不是,这我最清楚。追忆他勤奋学习、苦练业务的情景,历历如在昨日。那时他整天忙碌着赶场演出,时间很紧。每天一大早起来便冲着墙背诵贯口活,练吐词咬字,睡觉前叨咕着台词,走路也想着台词。他在电车上背词,不知有多少次坐过了站。有时候,吃着饭停下来,凝神思索着,筷子掉在桌子上还不知道。妈妈理解地说:‘宝堃,先吃饭,别背词了!’由于过度的劳累,又不懂科学的发声方法,他的声音渐渐沙哑了。有一次,我亲眼看见他吐口白沫带有血迹,我喊着:‘血!’他若无其事地笑着跟我说:‘话过千言不损自伤嘛!干咱这行,要学惊人艺,须下苦功夫啊!’ ”出师后,曾赴南京等地演出。1934年,仅13岁,即已享誉京津一带。从1936年起,与著名相声艺人赵佩茹搭档。1941年,受上海张冶儿话剧团的启示,与魔术家陈亚南等组织“兄弟剧团”,前场表演曲艺,最后以全体演员参加的笑剧压台。所演笑剧剧目主要有《前台与后台》、《一碗饭》、《孝子》等。
常宝堃 常宝堃天资聪颖,博闻强记,而又虚怀若谷,严于律己。1942年,相声前辈艺人侯一尘在《天声报》上公开批评常宝堃的某些表演有“低趣之处”,常宝堃诚恳接受,撰文披露报端: 顷阅报载小蘑菇妄自尊大,对于艺术有失口之处。宝堃幼稚,随父献艺天津,深蒙各界爱护。近年来又与义兄赵佩茹合作,更受诸君厚爱。宝堃敢不努力翻新艺术,以娱各界耳目,作乞食糊口之道,奈堃虽献身舞台,学疯学颠,对于文字一门,实系盲人……今蒙各方爱护以诚,出以不客气之指教,非常感激。此后,决遵诸公意旨,向上努力,决向艺术进一新境,方不负舆论诸公谆谆爱护之至意。并望不吝珠玉,时加指教,幸甚! 他的这种非常可贵的自我批评精神至今仍有启迪作用。 1951年4月23日,他抗美授朝战场上光荣牺牲,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常宝堃是具有气节和风骨的爱国艺人,因编演反映人民心声的相声,多次遭受监禁和毒打,日军侵华濒临溃败,疯狂搜刮民间的铜、铁制造杀人武器。常宝堃表演传统相声《耍猴》加了这么几句“观挂”: 甲 咱俩耍猴儿的话,我得用嘴模仿锣的声音了。 次日,就被伪警察局扣留,但常宝堃并不屈服,又在天津庆云戏院表演相声小段《牙粉袋》,刚刚下场,又被抓走。 1947年,他创作了相声《打桥票》,揭露警察敲诈勒索、鱼肉乡里的恶行。不论什么车辆,过桥都得掏钱。拉车的还没挣到钱,没法交,车垫子就归他了”。这段相声的“底”是这样的: 甲 一看打老远过来-辆大车,赶脚的顺脖子流汗。“站住!”“老总,您辛苦了!”“懂规矩不懂?“懂,我还没嫌着钱呢,这车白菜拉过去卖了才有钱哪。“没钱啊?” 关于常宝堃的艺术风格,陈笑暇曾经这样的概括:“在长期艺术实践中,他形成了热情、欢快、明朗、机智的表演风格,使用语言通俗晓畅,生动活泼,能随着不同内容灵活地变化语气、声调,惟妙惟肖地摹拟出各阶层不同年龄、性格的人物,富有形象感染力。其表情动作既夸张又有实感,深入浅出,悦目动容,能使不同年龄、文化程度的观众较容易的接受其表述内容,行话所谓‘皮薄’。” 常宝堃多才多艺。他有一把扇子,上面写着一百多段相声的名字,都是他会演的,足见活路之宽。他捧、逗皆精,“说”、“学”、“逗”、“唱”俱佳。他与赵佩茹搭档,轮流捧、逗,如陈笑暇《相声家常宝堃的捧哏艺术》一文中所指出的:“常与赵轮流捧逗,这不仅是对赵个人的尊重,而是对相声中捧哏艺术的重视与钻研,从而避免出现艺术上的‘半身不遂’现象。当时,作为已是蜚声艺坛的著名艺人来说,这是很难得的。他既有自身的艺术创造,也发扬了前辈的艺术菁华与优秀作风,因为李德钖与张德泉轮换捧逗,各献佳作,常、赵是熟知的。这样,你捧我逗,我棒你逗,互相砥砺、促进,果然,经过辛勤的艺术劳动,对捧哏艺术有了一定的革新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艺术经验。”他的“说”、“逗”出类拔萃;摹拟也是他的一绝;嗓音条件不甚理想,但会运用。他表演传统相声《闹公堂》,大展才能,一连摹拟、学唱了评戏、莲花落、卖药糖的、喊街的、拉洋片、靠山调、京东大鼓、河南坠子、数来宝等,真成了“什样杂耍”,公堂闹开了锅。常宝堃善于“闹”。这里的“闹”不是洒狗血,而是热情火爆。他在舞台上像一团火,即使是较温的段子,经他一使,立刻变得火爆起来。 他的热情火爆并不是大喊大叫,手舞足蹈,而是嬉笑怒骂,亲切自然。他的表演落落大方,挥洒自如。不是跟观众聊天儿,就是跟捧哏的说笑,玩笑味浓,“现挂”特别多。比如,《家庭论》里说到女的妒忌,翻男人衣兜里有没有相片,加了句“周蛤蟆的相片有一打也没关系”。说到女的搜男的兜里有没有电影票,又“现挂”:“所以我奉劝各位男同志,您在外边看完电影,一出电影院把票扔了,省得找麻烦,要不怎么说,听常宝堃的相声对您有帮助呢。”除了自指、自嘲以外,有的还把捧哏的及其家属引到相声中来。当然,这有拿伦理关系抓哏取笑之嫌,但,一般还是开玩笑,并不庸俗。如《家庭论》的“底”: 甲 这位女同志不爱听曲艺,平常她也没注意有个相声演员赵佩茹,又是在气头上, 常宝堃会演话剧,刻画人物是他之所长。当时,他年纪轻,长得清秀,摹拟女性的动作、表情、语言,尤有独到之处。 常宝堃的语言清新活泼,雅俗共赏。有时喜欢使用俗语、俏皮话。如《批三国》里就有“三句俏皮话”: 乙 头一句? 除俗语、俏皮话以外,他的相声里还经常使用典故。如《家庭论》里就用了“季常癖”,并解释说:“宋朝有个文人陈季常,特别怕老婆,时常挨打罚跪。后来大文豪苏东坡定了计,他到陈家对陈夫人说:‘你要再打陈季常,他可就要变羊了……’这就是昆曲里的《变羊记》,荀慧生先生演的《狮吼记》也是根据这个故事改编的。”《酒迷》里还引用下功夫求学的典故“亚仙刺目”(出自传奇《绣糯记》)。这些典故以丰富的知识性给人以顿开茅塞之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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