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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推荐阿劳演奏贝多芬32首钢琴奏鸣曲全集之28--32(最为经典的晚期五首!)

 臭牛牛臭牛牛 2011-09-04

精心推荐阿劳演奏贝多芬32首钢琴奏鸣曲全集之28--32(最为经典的晚期五首!)

  
贝多芬第28钢琴奏鸣曲   
第二十八钢琴奏鸣曲   
(献给多罗特娅-埃特曼男爵夫人)   
A大调  op.101   
    这首奏鸣曲是属于贝多芬晚年“五大奏鸣曲”的第一首作品,它极其明显地表达了贝多芬晚期创作的根本性倾向一一自由式、即兴式、心理式、深刻的哲理性、对复调与对位的爱好、浪漫主义的艺术思维。在这一时期中,贝多芬不断地完善和发展奏鸣曲式,使其完善地形成有生命的机体,在表现形式上,他那刚毅坚强的木性和强烈的激情依然存在,他那所固有的浑厚幽默、俏皮滑稽的因素依稀可见。   
  1815年至1819年,由于政治局势的恶劣再加上个人生活的不幸,形成了贝多芬一生创作最少的时期,在这几年间,贝多芬只写了这部op.101作品。因此,我们就可以理解贝多芬所说的“我们周围的一切都使我们完全缄默。”社会条件的复杂及变迁、政治上的失望与孤寂、争取自由的自决意志都决定了贝多芬晚年的作品面貌,但其现实主义的因素丝毫没有减弱,贝多芬仍然是一个内心丰富的人、’一个对大自然充满爱意的眷恋者。从他的作品中流露出的丰富心境与澄明感、表现手法的多样性与熟练程摩、淋漓尽致地发挥了钢琴作曲的技巧,都比以前有了更广的扩大性,深厚的心情变得更为细腻而优雅,所追求的表现世界更有深度了。 
 
 
  贝多芬晚期作品的特征是从音乐的构思和表现需要出发,它不仅扩大了音响量,而且在音乐形式上也发生了必要的扩张,各乐章的连贯发展是统一的,把以往在管弦乐、室内乐所取得的创作经验的技法运用于钢琴音乐的创作,施用了色彩性的和声与强弱的浓淡对照。对严格赋格的爱好也是贝多芬晚年作品的一大特点,它表达出一种意念的总结,表达对德国民族音乐莫基人的尊敬,贝多芬把奏鸣曲与赋格形式相结合看作是自己的历史使命和民族任务。   
  这首奏鸣曲带有显著的幻想味,乐曲的精巧谱曲法与浓厚的幻想更使人预见到舒曼的音乐章法。它以那缥缈的梦、憧憬以及活动力,以音乐语言的细腻性及丰富情感,精湛地表现了所含有的艺术性气息。第一乐章象是瓦格纳的风格.精炼而富有表情;第二乐章好象是出自舒曼的手笔;辉煌的末乐章却又回到了巴赫的风格。  
  兰兹在他的有关贝多芬的德文书本上转述了辛德勒的见证,他证实了贝多芬给这首奏鸣曲写下的标题性解释:第一乐章“幻想性的感觉”;第二乐章“行动的召唤”;第三乐章“幻想性感觉的回复”;第四乐章“行动”。罗曼·罗兰在对这首奏鸣曲的分析中曾这样指出:“贝多芬在奏鸣曲op.101中拒绝了宣讲的作用,而仅仅转向他自己本人和他的上帝。”“作品总的形象范围就象含蓄的、丰富的轻声色彩,象介于下雨和晴天的气氛之间。”“在奏鸣曲的第一乐章中,一切都在某种强烈的愿望和苦恼的淡影中,在它的微笑和叹息中,没有前额的皱纹,没有因抽搐而歪曲的嘴巴,永远是生动、新鲜和温柔的。而第二乐章仅仅是进行曲的影子,行动和胜利的影子。第三乐章是优愁、苦恼,对往昔幻想的回复,心情沮丧的劳累,然后是一刚毅的、明快的、得意洋洋的折磨人的感觉斗争。”罗曼。罗兰形容整首奏鸣曲说,如同“内心生活的一天,晚夏的一天,四十五岁,时光的飞逝暂时停顿。在1815年一1816年间贝多芬的心灵不肯定地在过去和将来、苦恼和希望之间动摇。”“这是最后的时刻,安静的,面带笑容的,在这之后,疾病将要来临……贝多芬幻想着,真诚地为自己的幻想发出笑声。我们与他一起欢笑,尽情地享受这最后的时刻!它的诱惑力还在加强,在优雅和喜悦中,我们感觉到脆弱。”那盖尔曾对这首奏鸣曲作了严肃的、深思熟虑的分析,他强调奏鸣曲的心理描写和各种因素的斗争—“大胆勇敢和宁静的忧郁,悲哀和幽默。”贝多芬曾对辛德勒说,这首奏鸣曲陈述了梦幻般的种种感受,“学会沉默吧,哦朋友……”这句格言成了贝多芬创作这首奏鸣曲的直接灵感。贝多芬的沉默在本质上是压抑、孤独人生抗衡的另一种方式。   
  这首奏鸣曲是呈献给多罗特娅.埃特曼男爵夫人。这位奥地利军官的夫人是从贝多芬学习钢琴的学生中最有才华、最理解教师的天才钢琴家,根据同时代人的证明,她弹奏的贝多芬钢琴乐曲是最能表达贝多芬的精神涵义,表现也最为卓越直觉。贝多芬本人对她的演奏评价也很高,在她的名字前还加上“音乐守护神丘奇丽亚”(耶酥神话中的殉难者,被认为是音乐的庇护者)之名。’贝多芬曾在1817年2月23日写给她的信中说道:“请接纳这首作品吧!这首作品从一开头就是为您写作的,在这里表白了我对您那丰富的艺术天赋与优美品格的真心佩服。”   
  总之,这首奏鸣曲是一首大型的幻想曲,它熔诗意和哲理的沉思于一炉,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艺术境界。这部作品的深度和广度反映了贝多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又超脱于这个世界的独特处世态度,较好地表达了主观性与客观性、抒情性与宣叙性,展露了贝多芬对民歌、对民间音乐的注意,整个旋律与和声运动频繁使用的对位法也加深了乐曲内省的意味,有机地体现了贝多芬天才而深刻的创作构思,同时也证实了贝多芬晚期创作的一些思维特征。  
01Allegretto ma non troppo con intimissimo sentimento.wma
 
 
 
 


   

 

贝多芬第29钢琴奏鸣曲!我最喜欢的!   
第二十九钢琴奏鸣曲   
为击弦古钢琴写的大奏鸣曲   
  (献给鲁道尔夫大公爵) 
    降B大调op.106   
    这首贝多芬最大型的奏鸣曲也称“褪子钢琴”奏鸣曲(Hammer- Klavier),是贝多芬钢琴作品构思中最伟大的一部巨著,是贝多芬把钢琴奏鸣曲式加以交响化处理的最完美、最创新的榜样,完全可以称之为贝多芬《钢琴(第九)交响曲》。  
  这首奏鸣曲于1817年11月开始创作,1819年9月出版。1819年4月贝多芬在给李斯的一封信中曾说:“这首奏鸣曲是在多灾多难的境遇中写作的,要为面包而作曲,是一件多么辛酸的事。”依据辛德勒的说法,这首奏鸣曲的时期就是“我们的作曲家已不再从前那样写很多的音符,相反地,在这二、三年都写了无数的书信.有的是关于家事,有的是关于诉讼,更有的是关于侄子的教育问题。而且其大部分是属于心中激烈感情的不好的、可悲的表现,也是属于贝多芬对这些事的热心表现”的时期。在这一时期中是梅特涅反动统治下社会政治气氛最令人压抑的时期,而此时的维也纳音乐界也衰落下来,莫扎特与贝多芬的音乐被人视为是“过时的腐僧,”音乐家们的命运遭到了空前的打击,不幸与操劳这时紧紧围困和缠绕着贝多芬,一方面是贝多芬一些在维也纳的保护者相继去世或出走,另一方面是贝多芬的听觉已经恶化,只能依靠笔谈才能与人对话、贝多芬曾叹息地对年轻的友人普罗依宁说:“我在这个世界上是孤单的一个人了。”“穷苦地遭到迫害和被轻视的奥地利音乐苦工。"1817年8月贝多芬的日记本上曾写下:“我经常感到绝望,并且想到死。因此我身体虚弱,眼看是没有好转的希望了……如果日前状况再继续下去,明年我不但去不了伦敦,可能还要进棺材。”多病而心神不宁的贝多芬又由于他的家庭不幸更越发加深了他的灾难。1815年贝多芬的弟弟卡尔去世,遗下了一个年仅十岁的同样名叫卡尔的儿子交由贝多芬继养。为了收养卡尔,他作出了无尽的诉讼,他象父亲一样地疼爱卡尔,他呕心沥血、操心劳神,用尽了一切力量想把卡尔培养成一个有学识的人,一个他所理想的、一个民主社会的合格成员,成为有益于人类、益于社会的人,但这些企图却没有成功。小卡尔的母亲是一个没有文化,轻浮而喜欢瞎扯的女人,她对贝多芬的监护感到不满,时常和贝多芬发生冲突、纠纷,而不成才的小卡尔长大后却变成了一个十足的自私自利、腐化堕落的人,这给贝多芬的晚年产生了巨大的痛苦,一直到他去世。这些遭遇和重负以及内心的沉重悲痛都没有摧毁这位伟大的贝多芬,他在巨大精神苦难中孕育着奏鸣曲op.106 ,极欲想使用钢琴这种乐汇对内心进行探索,以体现出精神上坚定搏击的勇气和不断前进的意志和信念。   
  贝多芬写这首奏鸣曲的意图是想把音乐看成是对抗当时社会道德堕落和文化庸俗化的有力工具。贝多芬曾在英国朋友的面前抱怨维也纳人的艺术欣赏水平已大大下降,而且越来越糟,批评他们对好的、真的音乐业已失去了感觉,为了同“浅薄的、感官享乐的时代精神”相杭衡,贝多芬在大声疾呼中写下了这部作品—“我立足于正义事业,才能同这些有权有势的爵爷们对抗,并获得胜利。”这首奏鸣曲不管是从外观上或是从内容上看,都是属于古今绝无仅有的巨大钢琴音乐。贝多芬在停滞了数年创作中,秘藏在他内心的艺术之泉不但没有干枯,反而聚积了更多发挥最后光彩的充分养份,贝多芬的坚强性格也恰恰表现在他能从绝望和矛盾对立中挣脱出来,以坚强的毅力向精神王国挺进。   
  阿萨菲耶夫关于奏鸣曲op.106写道:“这部伟大的作品可以称为钢琴上的交响乐....有力的音响,宏伟的构思,在室内音乐范围内前所未闻的创造性想象幅度证实了贝多芬特殊的天才和生活精力的无比丰富的储藏。在这首奏鸣曲中,动机的展开和主导思想的发展经历了漫长的过程,但没有因此而失去紧张度,失去表达手法的丰富多彩,这儿不存在空虚的、并非有机联系的、偶然的因素。每一个音响都是匀整的,连续不断地从一个流向另一个。”   
  谢洛夫热烈称赞这首奏鸣曲,他在1854年写道:“……它包含了宏伟的快板,辛辣的诙谐曲,无边的柔板和结束的赋格,它深刻的内容和完善的技术形式是无可比拟的。……在贝多芬后期风格的钢琴作品中也有这样的‘庞然大物’,这是钢琴音乐的最后言语,就象《第九交响曲》是交响音乐的最后言语。”  
  安·鲁宾斯坦对这首奏鸣曲的评价,这是“巨人、宏伟的奏鸣曲”,是“钢琴上的《第九交响曲》。”   
  这首奏鸣曲意气昂扬地将四个乐章的计划扩大到了史诗的地步。第一乐章是明和雄伟的性质,是一幅宏伟人民性的完整史诗。第二乐章诙谐曲以充满不断变化的形象随想性来与前面形成尖锐的对比,使人们看到了完全幻想性的画面。第三乐章是一种心灵和命运的悲剧性对话;它在寻找宗教的安慰,悲哀的感情得到非常强烈的发展,早被认为是贝多芬天才创作中最为出色的慢乐章之一在终曲宏伟的赋格中,是贝多芬在痛苦寻找英勇而充满信心的结局,在领悟中增强了改变世界的意志力。   
  总之,这首奏鸣曲气势规模之大、内容之深远,显然是对世界广阔视野的庞大概括,具有惊人的感染力形象,体裁及内容也是极为独创的、技巧也极为艰深。的确,贝多芬把停滞数年后在心中孕育的想法全部倾泻在这个作品中,使他的思想升华到理想化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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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多芬第30钢琴奏鸣曲   
第三十钢琴奏鸣曲 
(献给马克西米利安娜·布伦塔诺小姐)   
E大调op.109   
    这首奏鸣曲洋溢着优美诗情的抒情性,是幻想曲类的奏鸣曲,它是贝多芬晚年亲切浪漫性的突出杰作。它以最美好和最完善的外在抒情美形式表现了无比丰富的内容,体现了极其强烈而丰富的诗意天性,高雅而梦幻般的寂静气氛笼罩着全曲,人们常称它是“巨人式奏鸣曲。”   
  这首奏鸣曲是贝多芬献给十九岁的马克西米利安娜·布伦塔诺小姐的,贝多芬与布伦塔诺一家非常亲近,甚有交情。父亲弗朗兹是个富商,对贝多芬有过经济的援助,其妹(布伦塔诺小姐的姑姑)是著名的才女贝蒂娜,对歌德十分倾心,曾经介绍贝多芬与歌德认识,母亲安多妮,贝多芬曾献给她《狄亚贝里变奏曲)),贝多芬献上这首奏鸣曲是为了报答他们之间的友好感情。  
  这首奏鸣曲是贝多芬在充满危机的艰难状态中,集中所有的精力、使出浑身解数于1820年至1821年创作而成的。贝多芬在这首奏鸣曲中充分恢复了自己的力量,重新站立起来,体现了贝多芬在黑暗势力令人窒息的社会条件下,仍然没有放弃资产阶级革命的理想,仍然对政治事件加以关注和思考,欧洲各民族反抗运动和争取自由的斗争,都大大地鼓舞了贝多芬的斗志。贝多芬在寄给布伦塔诺小姐奏鸣曲时曾在信中写下诚挚而优美的献词:“此曲是要献给你的,这并不是一般常见的东西所能比拟的,这是精神,这是把地球上高贵、杰出的人连结起来的精神,这是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将其摧毁的作品。”贝多芬在这段自白清楚的言语中向我们道出了他的晚年在道德哲学方面所达到的观念境界—通过伦理生活,通过人群的生活来实现善的世界。   
  奏鸣曲op.109第一乐章写得十分自由,它既更改速度又变换节拍,甚快板和慢板主题的直接对立形成了一种双重的性质,它的结构十分匀称,具有很强的润饰戏剧性,快板和慢板之间实现了有说服力的统一,洋滋着温柔的心情和感觉,愉快地沉浸在美好的生活之中。第二乐章的形式十分简练,既严正又有伸缩性,情绪是热情澎湃的,性质是刚毅坚决的。最为精彩的第三乐章是由优美的行板和六个变奏组成的,它是全曲的重心所在,是整个奏鸣曲的构思基础,乐章写得非常自由、完美紧凑、精炼的主题和富有诗意的曲调是令人所吸引的,在内容的深刻式表现手法上都是优异的、难以形容的,变奏的速度、气氛、性质的对比是别具一格的,具有精美细腻的钢琴风格。   
  罗曼·罗兰在分析奏鸣曲op.109时曾指出:这首奏鸣曲是“幻想和爱情的游戏。”罗曼·罗兰认为第一乐章是表达抒情的幻想。第二乐章是强烈感情的对比性冲动转变成带有“顿足重音”的急速舞蹈。第三乐章是“心儿在歌唱”“旧恋的烦恼,但现在以轻声在叙述,好似在自言自语”“内心不可侵犯地保存住对往事的回忆,但其中已没有什么悲哀的和激动的”“幻想、幻想……降临在白天的崇高的、丝毫不动的梦景…秋风吹来了枯萎的树叶和飘过的香味。但这些回一忆已经失去了锋芒:精神从回忆的蜡和暗金色的蜜中筑成自己的蜂巢、蜂房。精神统治着使它陶醉、使它痛心的事物,它卷曲在它所创造的宇宙的中心。”   
  总之,这首奏鸣曲是贝多芬创作思想重要的进展,音乐的结论是静思的,是心平气和的奇美幻想,是贝多芬观念领域之后的心灵宁静,是灵魂被骚乱后的宁静,它充满了象是抚慰自己心灵一样的情味,整个奏鸣曲建立在这样柔和而严谨的气氛中,启示出钢琴明亮音色的奇迹。   
01Vivace ma non troppo.wma
 
02Prestissimo.wma
  
03Andante molto cantabile ed espressivo--01.wma
  
03Andante molto cantabile ed espressivo--02.wma
 
 
 
贝多芬第31钢琴奏鸣曲   
第三十一钢琴奏鸣曲   
降A大调op. 110   
    这首奏鸣曲是一首富于感情的安静作品,是贝多芬自由地处理奏鸣曲式的典范,它以哲理性和洞察力的锋芒,深刻地表露了贝多芬在用自己的内在力量来滋养自己和净化自己,体现了贝多芬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对人生目标的意识—自我决定、自我选择、自我实现。   
  这首奏鸣曲充满了贝多芬晚年期间所特有的深沉情绪,它极富有深刻的回想情操和安静的内向敏感,虽然笼罩着一层深沉的悲叹色彩,但也混杂着超越它的美梦,也可见到意图突破所做的努力。这首奏鸣曲主题材料之间的关系是非常精妙的,,主题就是u回向古老的年代,”它包含了极有特性的细节,活跃着一种戏剧性的回声,它吐露出贝多芬对往昔的回忆和对未来的憧憬,可以称之为“追忆的”“怀古的”奏鸣曲。这首奏鸣曲忠实地发挥了民歌的音调基础,在艺术手法及风格上也达到了异常的精炼,表达了贝多芬的哀伤绝望以及对饥饿贫困有深切的愤慨。 
  这首奏鸣曲没有呈献给任何人,它是在贝多芬新的生活考验、精神和身体沉重苦难时期1821年12月完成的,是与《第九(合唱)交响曲》等庞大作品同时写作的。第一乐章基本上是温柔抒情的性质,感情十分丰富,固有一种内心的温情。第二乐章简洁明快,洋溢着幽默之情,是一首典型的诙谐曲。第三乐章充满着慷慨激昂的热情,明朗的情调取代了神秘的朗诵气氛,痛苦的咏叹调引出了一个三声部的赋格,动感是逐渐高涨的,赋格最后变成了胜利的圣咏。罗曼,罗兰认为:第一乐章是明亮、抒情的回忆在和忧伤、担心、现实的阴影冲突。第二乐章表达了“贝多芬所常有的在突然的、短小的玩笑中的尖锐和粗野”“热情、崇高的人物经常象贝多芬那样,有一个‘双重人’。”第三乐章是“内心苦难的现实写照‘最终’以胜利为结束。  
  总之,这首奏鸣曲把握了音响和情绪的寂静流动,辐射出精神的热能是持久的,其内容是深奥的、结构是宏伟的、音乐是极为柔软的有机性活动,是永恒之美的原型音乐,从音乐中使人们感到的是有哲理沉思的威严同柔美诗意的神秘结合,整个奏鸣曲是一个不可分割的统一体,贝多芬在努力地确信自己、塑造自己、忠于自己、把握自己。  
01Moderato cantabile molto espressivo.wma
  
02Allegro molto.wma
  
03Adagio ma  non troppo.wma
 
 
 
 

 

贝多芬第32钢琴奏鸣曲  
第三十二钢琴奏鸣曲  
(献给鲁道尔夫大公爵)  
    c小调Op.111 
    贝多芬用这首奏鸣曲作为32首钢琴奏鸣曲这一精神发展序列的终点,我们也不妨把它叫做是一座雄伟教堂刺破蓝天的十字尖顶。贝多芬在这首奏鸣曲中重新采用了两乐章的奏鸣曲式,在主题思想的内涵上具有,一种淡泊、宁静和超脱的性质,具有深刻思辨和时代抽象思维的性质,它保存着德国古典和浪漫唯心主义哲学的一些最丰富、最深刻东西。这首奏鸣曲是贝多芬创作的一个高峰,使他的天性表现得深刻而明哲,沉思的处世态度达到了辨证的统一。  
  这首奏鸣曲完成于1822年1月13日,1823年出版,它是贝多芬献给鲁道尔夫大公爵的。这部作品完全浸透着一种哲人超脱的宁静意象,标志着贝多芬已经进人了“知天命”之年。据贝多芬自己说,他创作这首奏鸣曲的意图是为了使他的好友鲁道尔夫大公爵的精神状态趋于安宁、平静,也使自己晚年的心境获得一种淡泊感。这首奏鸣曲所表述的追求宁静、寻找宁静、渴望宁静却使人们听到的是更多的精神骚动,是贝多芬一生心路历程中的精神骚动,看到更多的是诗意化的、感情化的人的形象。   
贝多芬在创作这首奏鸣曲时,采用了一系列早期的草稿,并进行了根本性的重新考虑,以其互相对照的出色尖锐性和形象概括力的鲜明性,逻辑性地发展了前几首奏鸣曲所指出的思想范围。它的结局可以说是一派后期风格的作风,力图献身于诗意般美好的幻想世界,摆脱年轻时代受到侮辱的思想。第一乐章具有巨人般的力量,在奏鸣曲形式中编进对位法的手法,贝多芬那豪迈热情的天性与完美的分寸感、严密的逻辑与紧凑的整体结合是出色的。第二乐章是旋律纯洁朴素的最高典范,它是以最朴素的主题写成的一组变奏,主题的内容是深刻而突出的,在对位因素的变奏中又是那样的痛苦而有力。在变奏形式方面具有高度技巧和极其丰富的内容,情绪的转变也是十分鲜明的。由于激越的快板乐章与缥缈慢板乐章的对比是强烈的,从全部音乐观点而论,这首奏鸣曲的确是贝多芬最难演奏的一首奏鸣曲,它是贝多芬晚年对于已经消逝的年华和一生中所发生的重大事件做了一个回顾,并从中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兰兹曾比喻说:“这两个乐章可以看到是‘反抗’与‘屈服’。”安·鲁宾斯坦则认为这首奏鸣曲“极其真诚,没有渊博的学识,其中的Arietta—飞向云彩,心灵扶摇直上天空。”阿萨菲耶夫对这首   
奏鸣曲作了如下的描绘:“在第一乐章中,作曲家又回到了他所特有的强大的、惊慌不安的冲动。短短的引子(Maestoso)以悲剧性的呼喊为开端。在短暂的安静之后,过渡到旋涡型的冲动,孕育着Allegro的正主题。接下去整个第一乐章就象挣脱了自然界栓桔的暴风雨在狂吼。只是有时的一瞬间的安宁,让位给较平静的音响。第二乐章—Arietta,这是极其朴素、真挚的主题的变奏。主题出现在奇妙的音响结构的丰富多彩的形式中。在乐章的最后,主题又以开始的旋律型出现。它被如蓝天一样晶莹、震音式的和声和颤抖的颤音所包围。”罗曼·罗兰认为Op. 111显露了“充实的强力和完全的宁静。”在第二乐章Arietta中,贝多芬是“生活真正的统治者。”这儿是“无尽的幻想”“高度的宁静”“强有力的安逸隐藏在菩萨的凡乎不动的微笑中。”  
  总之,尽管两个乐章存在着锐利的对比和明显的对照,但却保持着巨大的、整体的统一,其音乐那深沉广阔的精神己经拓展到了无限的神秘世界之中。这首奏鸣曲无论在技巧上或在内容上都凝聚了贝多芬对于奏鸣曲建设事业的倾心研究和总结性探讨,表现出一种超脱的情绪,充满了超人的思索内容,它陈述着代表光明面的力同代表黑暗面的力之间的相互抗衡和搏斗,表现了一种内在超越的力和骚动,它无愧是压轴的“永恒艺术。”   
01Maestose-Allegro con brio ed appassionato.wma
  
02Adagio molto semplice e cantabile--01.wma
 
02Adagio molto semplice e cantabile--02.wma
 
 
 
转帖:贝多芬晚期的艺术境界   
  
贝多芬的晚期创作不仅达到了个人的艺术顶峰,而且也标志着整个音乐发展史的一个制高点。贝多芬一生的创作,通过早中期三个时期的发展,显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精神进步过程,其中不仅揭示出人是什么,而且展示出人应该是什么--尽管贝多芬作为普通人,身上不免带有这样那样的性格弱点和心理缺点,但贝多芬通过自己的音乐创作,用无可替代的音响呈现的方式,让我们听到并认识到,人性所具有的丰富可能性,以及人在理想中能够达到的精神高度。   
一、中期晚期贝多芬:从“人定胜天”到“天人合一” 
 
对于贝多芬(1770-1827),我们似乎已经非常熟悉。辞世一百八十周年以来,贝多芬早已被公认是整个(西方)音乐史中最具代表性、最有影响力的伟人巨匠。汉语世界中对贝多芬的认识,可用一句大家都耳熟能详、颇富文采的话语来作概括——所谓“集古典之大成,开浪漫之先河”。另一句解释贝多芬作品内涵的口号式箴言是——“从痛苦走向欢乐”,同样极富感召力。一般而论,我们好像满足于这样的界定,不再作深究。 
 
 
众所周知,贝多芬的音乐创作可被划分为早、中、晚三期。而人们最熟悉、上演频率最高的贝多芬作品是他的中期创作。音乐界已经达成共识,1802年之前可被看作是贝多芬的早期。此时的贝多芬虽已在维也纳显露才华,站稳脚跟,但创作内涵和风格尚显稚嫩。1802年至1803年间,贝多芬因患耳疾而经历了痛苦的精神危机——他几近崩溃,并写下一份《海立根施塔特遗嘱》。令后人感佩不已的是,凭借艺术力量贝多芬战胜了自我,并由此步入创作成熟期:也即贝多芬的中期。而标志这场精神胜利的一个物质性结晶,就是那部极为著名的《第三交响曲》(“英雄”)。  
自此至1812年,贝多芬在近十年的时间中,创作了一大批彪炳史册的杰作。目前在音乐会中频繁亮相的贝多芬曲目,许多都出自这一时期:包括《“华尔斯坦”钢琴奏鸣曲》、《“热情”钢琴奏鸣曲》、《第五交响曲》(“命运”)、《第六交响曲》(“田园”)、《拉祖莫夫斯基四重奏三首》作品59、《小提琴协奏曲》、《第五钢琴协奏曲》(“皇帝”)等等。这些作品不仅上演率极高,而且对后世的音乐发展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影响。可以推断,鉴于贝多芬的高度艺术成就,即便他在42岁中年时辍笔,他也完全有资格成为整个音乐史中处于最高等级的大师之一。 
为此就不难理解,人们往往习惯于从中期风格的角度领会和认识贝多芬。总括而论,中期的贝多芬,典型体现了“英雄”风格。在音乐技术上,贝多芬的追求集中体现为“扩展”:他全方位开掘了当时音乐语言的各种潜能,具体做法如曲体上的大规模扩张,篇幅和长度的超常规扩充,主题动机乐思的高密度运作,和声张力的大幅度提升,以及节奏冲力的高强度处理,等等。在精神内涵上,这一时期的贝多芬创作,不妨用“人定胜天”来定位。这里的“人”,不仅指集体的人,更是特指个体的人。贝多芬的中期作品,明确体现出强烈的个人主动性和个人英雄主义,从而对人的积极力量作出了全面肯定。这种带有强烈现代感的个人意识,正是启蒙运动和法国大革命的思想遗产。贝多芬经由自己独特的个人(生平和艺术)体验,通过声音的特别方式抓住了时代脉搏,发出了时代最强音。这也就是后人每每听到贝多芬的中期作品,依然会感到心潮澎湃乃至热血沸腾的原因。   
1812年之后,贝多芬的创作陷入低潮。随后,其作品风格与表达内涵发生了明显转向。“贝多芬的晚期风格”从中艰难浮现,最终在1817年至1818年间成型,并保持至去世。贝多芬最后十年的创作,由此成为独立的风格单位,标志着崭新的艺术境界。 
这是怎样一种境界?在贝多芬中期如此壮观的景象之后,如何还能想像更为卓绝的艺术景观?  
这正是贝多芬晚期创作所要给出的回答。一个对世界、对人生、对艺术怀有坚定自信并取得全面成功的音乐家,随着暮年来临,重新开启自省之路,通过透彻的再次思索和体察,终于修炼成为洞悉世界、并达至涅槃的智慧哲人。如果说中期的贝多芬体现了“人定胜天”的宏伟气概,晚期的贝多芬就达至“天人合一”的悠远境界。在前者,“人”与“天”对峙,经过硝烟弥漫的抗争,“人”最终胜出;在后者,“人”不再看重外在的胜负得失,而是与“天”求得和解,并最终与“天”达成一致,从而获得内心宁静。20世纪以来,有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贝多芬的晚年创作是该作曲家最伟大的艺术结晶,其晚期风格是他最伟大的艺术创造。  
针对贝多芬晚期创作的特殊性,倒是一位深谙音乐理路的文学家道出了其中的一丝真谛。捷克作家昆德拉在《帷幕》一书中写道:“在最后十年中……他(贝多芬)已经达到他艺术的巅峰;他的奏鸣曲和四重奏与其他任何作曲家的都不同;由于它们结构上的复杂性,它们都远离古典主义,同时又不因此而接近于年轻的浪漫主义作曲家们说来就来的泉涌才思:在音乐的演变中,他走上了一条没有人追随的路;没有弟子,没有从者,他那暮年自由的作品是一个奇迹,一座孤岛。”   
这段话精确规定了贝多芬晚期创作及其风格的历史地位。然而,在国内音乐界文化界,对贝多芬晚期创作的理解深度仍嫌不足。这自然造成对贝多芬整体认识的扭曲。回过头再仔细检视“通过痛苦走向欢乐”和“集古典之大成,开浪漫之先河”的表述,不免会发现其中存在问题。“通过痛苦走向欢乐”这个说法实际上无法涵盖贝多芬晚期创作的精神实质。而“集古典之大成,开浪漫之先河”的表述则基本没有考虑贝多芬晚期的艺术追求。我们将看到,针对古典主义的音乐语言和艺术理想,贝多芬的晚期创作实际上是非常个人化的创造性转型,而且没有任何后人跟进,因而决不是“集大成”。针对浪漫主义的音乐理念和手法,贝多芬的晚期风格其实是一次彻底背离,因而也决不是“开先河”。贝多芬在其晚年,似乎悄然站到了历史之外,进入了似乎难以让后人理解的“孤岛”。  
这一过程是怎样发生的?为何发生?让我们将镜头切回到历史的原境中。
  
二、外部生活:时代状况与个人境遇   
1812年的贝多芬,已是“人到中年”。因为创作了众多杰作,他在当时就已被公认是最伟大的在世作曲家。他受到维也纳所有政要和贵族的尊重,事业如日中天。  
正因为如此,他的下一步艺术方向反而成为问题。贝多芬不时感到困惑不安。  
似乎是巧合。欧洲的政治局势与精神气候也正在发生深刻变化,与贝多芬的内心困惑相呼应;贝多芬的内心困惑正是欧洲精神氛围的真实写照。就在1812年,拿破仑入侵俄国遭遇失败,不可一世的拿破仑开始走向末路。这一事件中暗含某种象征意味——法国大革命所代表的启蒙思想开始遭到怀疑乃至抵制。反启蒙的保守思潮开始萌动并逐渐弥漫。此时,理性主义的乐观信念开始动摇。对人性的根本看法与启蒙时代相比,色调开始趋于暗淡。  
与此相对应,在音乐艺术中,浪漫主义的观念正在聚集力量,古典主义的理想则面临瓦解。与古典主义讲求比例、平衡的大型结构思维不同,浪漫主义的抒情旋律开始走向前台,局部的色彩成为音乐主旨。韦伯、舒伯特等浪漫主义新人崭露头角。面对这样的局面,贝多芬有些无所适从。总体上说,他不喜欢年轻一代的创作。例如,他看不起罗西尼(认为他写得太快,创作不严肃),对施波尔、韦伯等评价也不高(觉得他们过于花里胡哨,华而不实)。尽管他这时越来越出名,但在音乐趣味上他自觉越来越不为人理解。音乐的发展方向是什么?贝多芬正处在重要的风格转折十字路口。这一阶段中,他的创作数量急剧下降。某些作品中还隐约透露出了准浪漫主义的情怀。如声乐套曲《致远方的爱人》(1816年)、以及《A大调钢琴奏鸣曲》作品101(1816年)。在这些作品中,我们甚至能够感到某种舒曼式的流动性和抒情趣味。他在投石问路,但还没有决断。   
就在艺术风格转折的关口,个人生活中的三个重大事件,对以后的贝多芬具有极为深刻的心理影响,并促使他改变艺术走向乃至人生态度。   
第一个事件是写给神秘的“永恒爱人”的一封著名情书。此事刚巧也发生在1812年。这一年6月,贝多芬给一位神秘的女性写了一封极为热烈真挚的情书,在信中称其为心目中的“永恒爱人”。贝多芬身后很长一段时间,关于这位女性是谁,曾有各种猜测。这也成为贝多芬传记研究的著名课题。通过严谨的科学研究,美国的贝多芬权威学者梅纳德.所罗门在1977年撰文证明,这位女性是安东尼.布伦塔诺。她比贝多芬小十岁,出身于维也纳的贵族世家,丈夫是法兰克福商人。她和贝多芬都曾认真地考虑过婚娶成家的可能。但后来的事实是,出于各种原因,贝多芬未能如愿与她终成眷属。从此,贝多芬再也没有与任何女性产生恋情。不难想像贝多芬的内心痛苦和挣扎,尽管他非常渴望人间的美好爱情,他却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现实:他不可能得到正常的爱情生活。  
第二个事件是贝多芬的耳疾越来越严重,到1818年,他终于完全听不到外界声音,所以只能启用“谈话簿”来保持与外界的交往(别人问贝多芬的问题,需要写在“谈话簿”上,贝多芬在看到文字后,再作出口头回答)。由于完全失聪,进一步加剧了他的内心孤独和与世隔绝。可以想像,这必定影响到他的艺术创作和人生态度取向。   
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生平事件是那场著名的官司——争夺侄子卡尔的监护权。贝多芬的一个弟弟在1815年因病去世,身后留下一个未成年的儿子卡尔。贝多芬对弟弟遗孀的品格和能力心存疑虑,非常希望亲自抚养侄子。但是,弟媳妇并不认同贝多芬的意愿。贝多芬与弟媳妇为争夺卡尔的监护权对簿公堂,展开了旷日持久的诉讼。这场官司对卷入其中的所有人都是精神折磨。贝多芬对弟媳妇无端猜疑,弟媳妇也反过来恶意诽谤。更糟的是,由于贝多芬对卡尔管教过严又拙于沟通,导致卡尔产生抵触和反感,最终卡尔在1826年夏因绝望而开枪自杀(未遂)。此事对晚年体弱多病的贝多芬不啻是极为沉重的精神打击。虽然弟媳妇和卡尔在整个过程中有诸多不是,但不可否认,贝多芬也暴露出性格缺陷,以及他与常人很难正常沟通的行为缺憾。  
就是在这样的时代状况和生活境遇中,贝多芬走向了他的“晚期”。
  
三、艺术发现:风格路线与精神境界  
1817-1818年,贝多芬在“令人烦恼的境况中”(如他自己在给出版商的信中所说)中,艰难完成了《降B大调钢琴奏鸣曲》作品106。这是贝多芬的晚期风格宣言——他终于作出了抉择。这首作品是贝多芬钢琴奏鸣曲(或许是所有钢琴奏鸣曲)中最困难、最艰涩、最庞大、最深奥和最险峻的巨作。在音乐风格上,它断然拒绝了浪漫主义的散乱放任,不仅坚决回复到古典主义大型曲式的刚正严谨,而且在对音响材料的深刻挖掘和抽象提炼上,甚至体现出某种义无反顾和一意孤行的极端性格。堪称“天籁之音”的慢乐章特别值得一提,在此,贝多芬平生第一次升腾到人迹罕至的璀璨星空,用纯粹音响营造出真正“天人合一”的悠远意境。或许,唯一勉强可与此曲相匹配的人类语言描述,只能是康德的那句名言——“位我上者灿烂星空,道德律令在我心中!” ;   
通过作品106,贝多芬确定了今后的艺术方向,从而进入晚期创作高峰。至1827年去世约十年时间,他写出了最后的十多部杰作[大致按创作年代顺序,包括晚期钢琴奏鸣曲四部(作品106、109、110、111),《迪亚贝利主题变奏曲》作品120,《庄严弥撒曲》作品123,《第九交响曲》作品125,晚期弦乐四重奏五部(作品127、130、131、132、135),以及《大赋格》作品133],几乎每一部都是里程碑式的作品,其艺术质量之高妙和音乐创意之独特,至今仍让人惊叹不已。  
这是“已知天命”的贝多芬留给世界的声音密令和精神遗嘱。这里面说了什么?又是如何诉说的? 
 
 
从技术风格看,贝多芬的晚期作品之所以不同凡响,那是因为贝多芬对音乐语言的根本性质和运作方式进行了带有强烈“德国式”的透彻反思性处理,并以此在很多方面干脆越过19世纪,直接预示了20世纪现代音乐的理念和精神。例如,针对音乐的主题-动机发展手法,贝多芬一改传统的完整旋律性思维模式,往往将中心的动机构思为一种“细胞式”的、乃至是“基因式”的抽象结构,从而使音乐的运行高度集中,并使音乐的结构极端严密。像《降B大调钢琴奏鸣曲》作品106的第一乐章和末乐章,或者《大赋格》作品133这样的音乐,由于结构的高密度压缩,以至于会让人觉得,这种音乐如果事先没有仔细阅读乐谱并作精致分析,就不可能仅凭听觉真正完全理解其中的艺术匠心。又如,聆听贝多芬的晚期作品,很快就会察觉作曲家对复调手法的大面积运用。如果说在他的中期作品中,复调手法仅仅是一种特别手法,用于特殊效果,那么在晚期创作中,复调就成为全方位渗透的常态。尤其是,赋格——这个复调音乐的代表性象征,这个从巴赫那里传承下来的前辈衣钵,在贝多芬手中一变为既有巴洛克遗风、又有古典式创意的音响建筑。几乎每一部贝多芬的晚期作品都有作为结构重心的赋格曲,它们的功能和意义各不相同,但在属性和写法上又彼此呼应。站在当下立场,对前人的艺术遗产进行创造性转化,并使之融入当下语境,贝多芬在此所呈现的理念和做法,几乎是文化创造的一种典型的(但又是不可模仿的)示范。再如,在《升C小调弦乐四重奏》作品131中,我们看到了对奏鸣曲式最为大胆但又最为老成的运用:外在的架构似乎被抛弃,但内在的精髓却全部保留;而在《迪亚贝利主题变奏曲》作品120中,当那首俗不可耐的圆舞曲主题响起时,听者可能难以想像,贝多芬会针对这个主题将进行怎样不可思议的戏剧性加工和讽刺性嘲弄:这首全部音乐史中性格变奏曲的皇冠明珠,称得上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最佳范例。   
虽然应该对音乐进行上述技术和风格层面的解释,但我以为,对于任何音乐,这都是不够的,而对于贝多芬晚期,尤其不够。贝多芬晚期之所以伟大,不仅是因为他在音乐风格上的探索和成就,更为重要的是,他在音乐性格上的开拓和音乐意境上的创造。   
在此,需要引入一些有关音乐的根本性美学和哲学思考。贝多芬自己曾有一句名言:“音乐是比一切智慧、一切哲学更高的启示。”难道音乐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音乐如何能够像哲学和智慧一样给接受者以人生启示和指引?贝多芬的这句话究竟是随意的戏言,还是认真的思考?笔者以为,贝多芬的晚期创作是一份最高质量的例证说明——音乐确乎可以独特的音响方式,显现世界的本质和人生的真谛。贝多芬的晚期音乐,在绝对的意义上,直接就“是”人生至高境界的音响肉身——也就是说,世界某种最深刻的本源和人生某种最深邃的境界,只有通过贝多芬的声音构造,才第一次而且永恒地显现出来并达到存在,我们由此才能够看(听)到并领悟如此这般的世界本质和人生况味。贝多芬的晚期创作证明,音乐和艺术不仅仅是生活的消遣和装饰,而且在最严肃的意义上,是一种回答人生命题和探索世界本源的途径和方式。   
贝多芬的晚期创作究竟给出了怎样一种人生态度乃至世界哲学?我在前面已经谈到,与贝多芬中期相比,贝多芬晚期是从“人定胜天”转变为“天人合一”。在这里,“小我”让位于“大我”。或者说,从“有我之境”转变为“无我之境”。中期的“从痛苦走向欢乐”深化为晚期的“通过磨砺抵达星辰”。怒不可遏的成分明显减少,超然达观的态度占据上风。内省式的深思和超越性的宁静成为基调。勇往直前、势不可挡的冲力依然存在(如《第九交响曲》的第二乐章谐谑曲),但在很多时候却平添了几分犹豫和退让(如《升C小调弦乐四重奏》作品131和《A小调弦乐四重奏》作品132的末乐章)。有意思的是,与莫扎特(晚期)境界的宽容、明净、祥和与甘美不太相同,贝多芬晚期的意境更多是深沉、苍劲、敬畏、升腾、欣喜、幽默与和解。考虑到贝多芬当时与侄子和弟媳妇的困难关系,以及耳聋失聪、体弱多病、年老孤独等外在不利因素,他必定对常态的凡俗生活感到深深的无助乃至失望。但同时,他又竭力挣脱尘世俗务的干扰,沉浸在一个理想的或者说升华的世界中,通过音乐写作来为自己也为他人寻找和确定世界意义和人生价值。
 
他仍然有力量发出最宏大的升腾性号角和民众性颂歌(《庄严弥撒曲》和《第九交响曲》),但他此时最深切的感受来自真正个人化的内心,这特别令人感动并且因此具备了特别的客观性和普遍性。因为,人性在最深刻的底部实际上是超越一切藩篱而息息相通的。通过私密性的宗教情怀(《A小调弦乐四重奏》作品132的第三乐章,“大病初愈者献给上帝的感恩之歌”),通过对人声“抽泣”的原真性展示(《降B大调弦乐四重奏》作品130中的“Cavatina”咏唱曲乐章),贝多芬将自己的日常生活感受提升到了人类生存体验的高度。对民间生活(作品130中的德国舞曲乐章)的乡土性回忆和对18世纪贵族世界的温馨怀旧(《迪亚贝利变奏曲》最后一个变奏),为音乐平添了多维的历史文化向度,使贝多芬晚期的音乐具有更为宽厚的人性温暖。在诸如作品106末乐章引子这样的奇妙音乐中,贝多芬将人的思索状态和过程直接写入音乐之中,从而突破了音乐的常规范畴。虽然很多晚期作品因为乐思的奇特而造成表演上的特殊困难,但贝多芬在最后一首四重奏(F大调,作品135)中,却以举重若轻的幽默方式来处理看似沉重的命题……   
这是一个博大精深的精神宇宙。贝多芬的晚期创作不仅达到了个人的艺术顶峰,而且也标志着整个音乐发展史的一个制高点。贝多芬一生的创作,通过早中期三个时期的发展,显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精神进步过程,其中不仅揭示出人是什么,而且展示出人应该是什么——尽管贝多芬作为普通人,身上不免带有这样那样的性格弱点和心理缺点,但贝多芬通过自己的音乐创作,用无可替代的音响呈现的方式,让我们听到并认识到,人性所具有的丰富可能性,以及人在理想中能够达到的精神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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