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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入门

 兰黛公主 2011-09-24

宋词入门

宋词是中国古代文学皇冠上光辉夺目的巨钻,历来与唐诗并称双绝,都代表一代文学之胜。  

唐诗的兴盛和发展,达到了古代诗歌史上的巅峰。词萌芽于隋唐之际,兴于晚唐五代而极盛于宋。广义来说,词本属诗之一体,然逐渐与传统诗歌分庭抗礼,经宋代无数词人于此倾注深情,寄托豪兴,驰骋才华,精心琢磨,创作出大量晶莹、灿烂、温润、磊落,反映时代精神风貌而且具有不同于传统诗歌艺术魅力的瑰宝,遂与唐诗如峰并峙,各有千秋。  

近代学者王国维《人间词话》说:“词之为体,要眇宜修,能言诗之所不能言,而不能尽言诗之所能方。诗之境阔,词之言长。”这里比较诗词体制的短长,也是对唐宋之诗与词进行比较,抓住关键,颇具特识,当然也不可能将两者特征全部概括。下面拟就词体的特殊性与审美价值、宋词的基本风貌作浮光掠影的介绍,附述一些有关词的常识,以供读者参考。

 一、曲子词与长短句   词初名曲、曲子、曲子词。简称“词”,又名乐府、近体乐府、乐章、琴趣,还被称作诗余、歌曲、长短句。归纳起来,这许多名称主要是分别说明词与音乐的密切关系及其与传统诗歌不同的形式特征。  

我国古代诗乐一体,《诗三百篇》与汉魏六朝乐府诗大都是合于音乐而可歌唱的。“乐府”原为汉时政府音乐机关之名。汉以后的五、七言古体诗和唐以后的近体诗始为徒诗而不可歌。唐人的拟乐府古题与新乐府不再合乐,实为古体诗了。唐代绝句也有可配乐歌唱的,或称“唐人乐府”,有时与词相混,如《阳关曲》《杨柳枝》等,也被作为词调名。

唐宋之词,系配合新兴乐曲而唱的歌词,可说是前代乐府民歌的变种。当时新兴乐曲主要系民间乐曲和边疆少数民族及域外传入的曲调,其章节抑场抗坠、变化多端,与以“中和”为主的传统音乐大异其趣;歌词的句式也随之长短、错落、奇偶相间,比起大体整齐的传统古近体诗歌来大有发展,具有特殊表现力。

曲子词、近体乐府、诗余、长短句之名由此而得。作词一般是按照某种乐调曲拍之谱填制歌词。曲调的名称如《菩萨蛮》《蝶恋花》《念奴娇》等叫做“词调”或“词牌”,按照词调作词称为“倚声”或“填词”。宋词唱法虽早已失传,但读者当时的倚声或后来依谱所填的词,仍然可以从其字里行间感受到音乐节奏之美,或缠绵宛转,或闲雅幽远,或慷慨激昂,或沉郁顿挫,令人回肠荡气,别有一种感染力量。  

前人按各词调的字数多少分别称之为“小令”、“中调”或“长调”。有的以58字以内为小令,59字到90字为中调,91字以上为长调;有的主张62字以内为小令,以外称“慢词”,都未成定论。词调中除少数小令不分段称为“单调”外,大部分词调分成两段,甚至三段、四段,分别称为“双调”“三叠” “四叠”。段的词学术语为“片”或“阕”。“片”即“遍”,指乐曲奏过一遍。“阕”原是乐终的意思。一首词的两段分别称上、下片或上、下阕。词虽分片,仍属一首。故上、下片的关系,须有分有合,有断有续,有承有起,句式也有同有异,而于过片

(或换头)处尤见作者的匠心和功力。我们看到宋代许多词人于此惨淡经营,创造出离合回旋、若往若还、前后映照的艺术妙境,在一首词中增添了层次、深度和荡漾波澜。  

大部分词的句式  长短不齐,押韵也变化多端。例如为唐宋词人所常用的词调《菩萨蛮》,系唐代时据从东南亚传入的乐曲所制。北宋魏夫人依此调所填的词云:

     溪山掩映斜阳里,楼台影动鸳鸯起。隔岸两三家,出墙红杏花。  绿杨堤下路,早晚溪边去。三见柳绵飞,离人犹未归。

本词调全首八句,句句押韵。上片前两句七言押仄韵,本词用仄声中上声“纸” 韵;后两句五言押平韵,本词押平声中“麻”韵。下片四句均是五言,前两句押仄韵,本词用仄声中的去声“遇”和“御”韵;后两句押平韵,本词押平声中“微”韵。通常近体诗八句的,全篇都是七言句,或都是五言句,隔句押同一个韵,首句也有押韵的。两者比较,词调显然别呈错综参差之美。本词上片写景色,下片写女主人公的行动与心理活动,环境与人物、人物的动作与内心,通过五、七言长短参差的句式、“麻”“微”平韵和“上”“去”仄韵的交替迭代,臻于多角度、多层次地情景交融的美妙境界。  

平仄诸韵分别具有声情之美。一般说来,平声声调长,不升不降,宜于慢声吟唱,表达不尽的情意、盎然的韵味。仄也称“侧”,是不平之意。诗词中仄声包括上、去、入三声,声调都是短的。上声是升调,去声是降调,入声是特别短促。以欹侧短促的仄声押韵,易于寄寓奇拗不平的感慨,令人激动不已。不少词调中平仄诸韵递押,也就是长短声调递用、平调与升、降调或促调递用,不仅声调抑杨顿挫,激荡而和谐,蕴蓄的感情也显得更加丰富曲折。这是我们诵读宋词时所值提注意的。  

词调有一般诗体中罕见的一字、两字句,或八字以至十字以上的长句,交错迭出。例如蔡伸《苍梧谣》(即《十六字令》):“天!休使圆蟾照客眠。人何在?桂影自婵娟”。开头以一字句振起全篇,接以七字、三字、五字句,又有摇曳的余韵。

再看辛弃疾的《唐河传》:

     春水,千里。孤舟浪起,梦携西子。觉来村巷夕阳斜。几家?短墙红杏花。  晚云做些儿雨,折花去。岸上谁家女?太狂颠!那边,柳棉,被风吹上天。

这里二字句、三字句、四字句、五字句、七字句,押平韵的、仄韵中上、去声的,错综递用,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描绘出无边春色的生意盎然,青春少女的天真娇憨,全词在写作上对前举魏夫人《菩萨蛮》似有所借鉴,而写来更加清新活泼、跌宕多姿,也与所用词调更加灵活多变有关。相对说来,《菩萨蛮》句式保留较多五、七言诗体痕迹。  

词中的长句也能使情意更加宛转,气势更见浩瀚: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虞美人》)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阳当

楼。(柳永《八声甘州》)

   柳词中“渐”字下领三个四字句,实为十三字句。再如刘克庄《沁园春》中的 “叹年光过尽,功各未立;书生老去,机会方来”,也当为十七字长句。  长短句比诸齐言体提供选词用语方面远为灵活的条件。李清照《声声慢》的运用大量叠字就是著名的例子: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前人对此评价极高:“此乃公孙大娘舞剑器手”,“出奇制胜,真匪夷所思。” 王又华《古今词论》略云:“晚唐诗人好用叠字语,义山(李商隐)尤甚,殊不见佳。”“如《菊诗》:‘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亦不佳。”李清照《声声慢》“起法似本于此,乃有出监之奇。盖此等语,自宜于填词家耳”。晚唐诗人李商隐是造语的高手,李清照却更能“出奇制胜”、“青出于监”,除其绝世才华外,还因为“曲子词”、“长短句”这个在当时来说属于现代化的有多功能设备的舞台使得她得以充分施展其绝技。本词开端一连十四个叠字,一波三折而一气贯串,诗中无此句法。

“到黄昏点点滴滴”,七字句而上三下四,于诗属拗句,而在句法参差的词中则读来十分自然,断续连绵细雨凄清入耳的声情也充分而又有余不尽地传达出来了。  当然,词调中也有全首齐言的,如《生查子》上、下片实为两首五言绝句,《玉楼春》上、下片实为两首七言绝句。词体并不完全丢掉整齐之美。

   二、词体的格律与自由

     李清照《词论》对词的音律提出很严格的要求:“盖诗文分平侧(仄),而歌词分五音,又分五声,又分六律,又分清、浊、轻、重。”有些词调既押平韵,又押仄韵。仄声之中,有要求专押上、去或入声的。各个词调的句式的长短与句中词语的平仄也是有规定的。传统诗歌中,以律诗的格律最严,字数、平仄、对偶都按修辞、审美、音韵学原则规定。故元代方回《瀛奎律髓》说过:

“文之精者为诗,诗之精者为律。”倚声填词,每个字都须按照曲拍的谱填写,在审音协律方面有比律诗要求更加严密之处,这使词的语言音调显得特别精美。然而词体之所以为广大作者所乐于运用、成功地运用,除精审的格律外,更因其在运用时还有相当大的自由。词律也有比诗律远为解放者。  

首先,词有大量不同音律句式的调和体,作者可以在极为广泛的范围内选择符合创作需要的词调。据清康熙时编的《词谱》所载,有 826调、2306体,还有好多尚未收入。各种词调的长短、句式、声情变化繁多,适应于表达和描绘各种各样的情感意象,或喜或悲,或刚或柔,或哀乐交迸、刚柔兼济,均有相应的词调可作为宣泄的窗口。  

再者,词调与体的变化和创造原是没有限制的。懂得音律的作者可以自己创调与变体。康熙《词谱序》云:“词寄于调,字之多寡有定数,句之长短有定式,韵之平仄有定声,杪忽无差,始能谐合。”然试看《词谱》所载同一词调诸体的句式、平仄、押韵、字数常颇有出入,可见古人填写时有着相当程度的自由。词韵常比诗韵宽,有时平仄以至四声可以通押或者代替,也有押方言音的。如《满江红》词调,一般押仄声中入声韵,以寄寓磊落不平之感,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抒发激烈的壮怀,读来使人慷慨悲愤,押的便是入声韵。然而姜夔的《满江红》(仙姥来时),遐想湖上女神,却换押平韵,声情遂变作缓和舒徐,富有潇洒优游的情趣。姜夔《长亭怨慢》自序云:“予颇喜自制曲,初率意为长短句,然后协以律,故前后阕多不同。”该词中有句如:“阅人多矣,谁得以长亭树?树若有情,不会得青青如此!”“日暮,望高城不见,只见乱山无数。韦郎去也,怎忘得玉环分付?”写景抒情,卷舒自如,浑如散文。但由于作者深谙音律,故虽随意为长短之句,而自然合乎律度,适应歌者口吻。“从心所欲不逾矩”,这是一种自由与规律高度统一的产物。

词的格律宽严有一个发展过程。唐到北宋前期还比较宽松,而北宋后期至南宋则越来越严密。各时期不同作家对审音协律也有不同要求。如有人认为苏轼的词不协音律,有则为之辩护。陆游《老学庵笔记》云:世言东坡不能歌,故所作乐府多不协律。晁以道谓:“绍圣初,与 《跋东坡七夕词后》 又云: ‘歌之曲终,东坡别于汴上,东坡酒酣自歌《阳关曲》’。则公非不能歌,但豪放,不喜剪裁以就声律耳。”《跋东坡七夕词后》又云:“歌之曲终,觉天风海雨逼人。”从其他记载也可看到苏轼的代表作如《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念奴娇》(大江东去)也都被“善讴者”歌唱或赞赏过,说明还是合乐可歌的,只是有些地方突破声律的束缚。

大凡过于不守音律也许失却词的韵味,遵律过严也会成为枷锁,重要的是运用音律为情意服务。如《声声慢》调在李清照以前作者多押平韵,而李清照却选押仄韵,又用了话多齿音、舌音字,创造了情景交融的特殊艺术效果。可见她要求作词的严辩音律,却正是自由地运用之以突破陈规进行创造,而不是作茧自缚。宋代许多绝妙好词,虽然长短错落,自由卷舒,有的类同口语、散文,而吟诵起来的韵味盎然,富有节奏感。个中奥妙是很值得我们体味的。有些例子,则未必可取。如张炎 《词源》 记其父张枢“作《惜花春早起》云:‘琐窗深’。‘深’字音不协,改为‘幽’ 字;又不协,再改为‘明’字,歌之始协。此三字皆平声,胡为如是?盖五音有唇、齿、喉、舌、鼻,所以有轻清重浊之分,故平声字可为上、入者此也。” 按“深”“幽”与“明”情景大不相同,竟如此改来改去,即使改得完全适应歌喉,遵律虽严,却并是值得效法的文学创作态度。

   三、词境的有限与无限

词体也有其局限性。一般说来,词的篇幅不长。《词谱》所载,最短的单调《竹枝》为14字,最长的《莺啼序》为 240字,不比诗歌行数可以无限增多。王国维所谓词“不能尽言诗之所能言”,并云:“诗之境阔,词之言长。”言下之意,词的境界比诗狭窄。词的篇幅短小,是对词境及其表现能力的一种严酷限制。  

然而,有限制必有反限制。明王夫之《薑斋诗话》云:“论画者曰:‘咫尺有万里之势。’‘势’字宜若眼。若不能势,则缩万里于咫尺,直是《广舆记》前一天下图耳。五方绝句以此为落想时第一义。”艺术作品欲于有限篇幅内涵蕴阔远意境,关键在于写出所描绘形象的磅礴气势。诗中最短小的是五绝,尤宜注意于此。词的篇幅亦不足盈尺,但宋代许多杰出词人挥洒其传神妙笔,成功地在这画框里渲染出浩瀚无际、绵邈不尽的景象和情意,激发出读者丰富的联想、杳渺的遐思。这些词的意境,即“长”而“阔”。  

孕蓄无限于有限,以有限体现无限。这是宋代词人创造的艺术辩证法。例如秦观《鹊桥仙》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及“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诸句,概括天上人间的悲喜剧,歌颂地久天长的爱情,由一变到无数,在刹那中见永恒,欢乐中有悲哀,悲哀中也有欢乐。苏轼《送参寥》云:“咸酸杂众好,中有至味永。”王夫之《薑斋诗话》云:“以乐境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鹊桥仙》个中滋味,是哀?是乐?难以分辨,读来但觉意味深长,咀嚼不尽,在时间、空间、情意方面都是无限的。  

晚清谭献《复堂词话》云:“侧出其言,旁通其情,触类以感,充类以尽,甚且作者之用心未必然,而读者之用心何必不然;言思拟议之穷,而喜怒哀乐之相交,向之未有得于读者,今遂有得于词。”此论旨趣颇有与近代西方接受美学思想相通之处。宋代许多作者努力加深和扩大词境的创作,为这种理论批评的产生提供了基础。

   四、词为“小道”与“别是一家”

诗余之名,一说是由于唐人乐府七言绝句之衍变为长短句;一说是指诗降为词,词是诗之余绪,这里反映出对词的轻视。当初民间新曲主要是通过歌女们的曼低唱传到文人手中的。这些文人大都生活比较浪漫,在对酒当歌之际,为了佐欢遣兴,销愁解闷,漫笔偶成,付诸歌喉。在这种条件下产生的歌词,自然多属描写男女情爱、留连光景之作,而词也就被视为“小道”“艳科”,不登大雅之堂。作者们对于这具有许多优越性的新兴诗体,既非常喜爱,又当作一种游戏笔墨。正如南宋初年胡寅《酒边词序》所说:“词曲者,古乐府之末造也。……然豪放之士,鲜不寄意于此者,随亦自扫其迹,曰:谑浪游戏而已。”这使当时有些流传之词常常作者难明,更有大量佚失。南宋大诗人陆游也因存在轻视词体观念而抑制自己这方面的创作。其《长短句自序》云:“乃有倚声制辞,起于唐之季世。则其变愈薄,可胜叹哉!予少时汨于世俗,颇有所为,晚而悔之。”并表示“今绝笔已数年”,不再犯此“过失”了。可见这观念给词坛造成多大的损失。  词之被轻视虽是其不幸,在

另一种意义上却是其大幸。因为作者们于此卸下在作传统诗歌时的庄重礼服,换上便装,得以没有顾忌地尽量抒发自己心底蕴蓄的哀感顽艳之情,形式上也解除峨冠博带的束缚,只求赏心悦耳,随意采用新鲜活泼的语言、“里巷”“胡夷”的曲调,使作品具有活跃的生命力。 

 在中国古代,诗受到特殊重视。《诗?大序》云:“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乎诗。”诗的社会作用与价值被如此尊崇,诗坛上出现了大量反映现实的不朽之作。到了宋代,在诗中说理、博学的成份越积越重,文学之士不能自己的一往深情、万种闲愁便习惯倾吐于“诗余”“小道”。宋诗自有巨大成就,但或谓整个南北宋可称道的言情之诗,只数陆游《沈园》两首七绝,这也可说是其时诗坛的遗憾了。  

北宋欧阳修是一位兼擅古文诗词的大文学家。他论诗主张“触事感物,文之以言,善者美之,恶者刺之”。他在词中则大谈其儿女私情,不讲什么“美刺”。其 《玉楼春》 云:“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大胆揭示 “情”是人自身所固有的,表示了对爱情的热烈、执着追求。这里反映出某种新意识的萌芽,具有反封建礼教性质。宋代词人多倡言“多情”。豪放如苏轼,王保珍 《东坡词研究》 中列举其“重复使用‘多情’一辞”达十八处之多。 “痴亦绝人”“疏于顾忌”的晏几道《点绛唇》公然宣称“天与多情”,谓其有情出于天所赋与,殆为人性之觉醒。此类观念实为明汤显祖“世总为情,情生诗歌”等论点的先导。  

正式宣布词的独立地位的是李清照的《词论》。她挂出词“别是一家”的招牌,总结词的特殊创作规律,把那些“学际天人”的大学问家、诗人、文章家视为门外汉,而睥睨一切,大有惟我独尊的豪概。李清照倾注其主要精力于词。南宋王灼《碧鸡漫志》说她:“作长短句,能曲折尽人意,轻巧尖新,姿态百出,闾巷荒淫之语,肆意落笔,自古搢绅之家能文妇女,未见如此无顾忌也。”从其论的侧面可以看到李清照词的调度艺术成就及其词中的反传统精神。  

从清新之笔抒写多情善感是初期歌词的特色,也是当时词人的开辟与新探;对传统诗歌来说是一种解放;但仅以如此写法为词的“本色”,也会成为限止词体发展的框套,故北宋中期苏轼等“以诗为词”,赋予词体以诗歌的多种职能,大幅度地丰富了“小词”的表现能力与范围,实为词之再解放。

   五、婉约与豪放——宋词中的两种主要艺术风格

明张綖:“少游多婉约,子瞻多豪放,当以婉约为主。”清王士禎加以补充道:“仆谓婉约以易安为宗,豪放惟幼安称首”。(见《花草蒙拾》)这些从宏观角度概括宋词中两川主要艺术风格,而以秦观、李清照和苏轼、辛弃疾分别为其代表作者。这几乎已成为宋词研究中的通论。前代论词者多崇尚婉约而以豪放为别调,近世论者则有独推豪放为积极而以婉约为低靡。那些硬把宋代词人划分为对立的两派并在其间强分优劣的,均不免有其片面性或属机械论,有些学者完全否论两种风格流派的存在,也似矫枉过正。按词中之豪放与婉约乃属艺术风格范畴,犹南宋严羽论诗“大概”有“优游不迫”与“沉着痛快”,清姚鼐论散文风格之分阳刚与阴柔,近世王国维论美学之有宏壮与优美。两种概念本身有着相当的模糊性,两者相互关系也是辩证的,并非壁垒分明。宋代词人之分派乃后人参照其代表作品的主要特色而作大概的归纳,不是说其作品都是清一色,不妨碍他们创作或欣赏多种艺术风格,尤其大作家往往是多面手,更不是说婉约、豪放之外,词坛别无其他艺术风格存在。  

“婉约”一词,早见于先秦古籍《国语?吴语》的“故婉约其辞”,晋陆机《文赋》用以论文学修辞:“或清虚以婉约,每除烦而去滥。”按诸诂训, “婉”“约”两字都有“美”“曲”之意。分别言之:“婉”为柔美、婉曲。 “约”的本义为缠束,引伸为精炼、隐约、微妙。

故“婉约”与“烦滥”相对立。南北宋之际《许彦周诗话》载女仙诗:“湖水团团夜如境,碧树红花相掩映。北斗阑干移晓柄,有似佳期常不定。”并评云:“亦婉约可爱。”此诗情调一如小词。“婉约”之名颇能概括一大类词的特色。从晚唐五代到宋的温庭筠、冯延巳、晏殊、欧阳修、秦观、李清照等一系列词坛名家的词风虽不无差别、各擅胜场,大体上都可归诸婉约范畴。其内容主要写男女情爱,离情别绪,伤春悲秋,光景留连;其形式大都婉丽柔美,含蓄蕴藉,情景交融,声调和谐。因之,形成一种观念,词就应是这个样子的。北宋中期时人曾说:苏轼的“以诗为词”为“要非本色”(见陈师道《后山诗话》);秦观“诗似小词”,苏轼“小词似诗”(见《王直方诗话》)。“本色”

“小词”之论当属婉约派的主张。李清照“别是一家”说中认为只有晏几道、贺铸、秦观、黄庭坚“始能知之”(《词论》),反映她所崇尚也是婉约一宗,虽然贺铸以至李清照都有并不婉约之作。宋末沈义父《乐府指迷》标举的作词四个标准:“音律欲其协,不协则成长短之诗;下字欲其雅,不雅则近乎缠令之体,用字不可太露,露则直突而无深长之味,发意不可太高,高则狂怪而失柔婉之意。”可说是对婉约艺术手法的一个总结。  

宋人也有以婉约手法抒写爱国壮志、时代感慨的,如辛弃疾的《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及宋未周密、张炎等一些词章。但其表现多用“比兴”象征手段,旨意朦胧,须读者去体味。有些论者对原来也许并无专门寄托的委婉隐约之词,也深求其微言大义,如清代词论家张惠言《词选》评欧阳修《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苏轼《卜算子》(缺月挂疏桐),句句为之落实时事,以为讽喻政治,那就不免穿凿附会,反而缩小这些词作的感慨万端而难以名状的典型意义。  

婉约词自有其思想艺术价值,已见上文。然而有些词人把它作为凝固程式,不许逾越,以至所作千篇一律,或者过于追求曲折隐微以至令人费解,这就走到创作的穷途了。  

“豪放”一词其义自明。宋初李煜的“金剑已沉埋,壮气蒿莱”(《浪淘沙》),已见豪气。范仲淹《渔家傲》(塞下秋来风景异)也是“沉雄似张巡五言”。正式高举豪放旗帜的是苏轼,其《答陈季常书》云:

     又惠新词,句句警拔,诗人之雄,非小词也。但豪放太过,恐造物者不容人如此快活。

   又其《与鲜于子骏书》云:

     近却颇作小词,虽无柳七郎(永)风味,亦自是一家。呵呵!数日前猎于郊外,所获颇多,作是一阕,令东州壮士抵掌顿足而歌子,吹笛击鼓以为节,颇壮观也。

     这了说明他有意识地在当时盛行柔婉之风的词坛别开生面。这里谈到的近作当即其《江城子?密州出猎》(老夫聊发少年狂)。词中抒写自己“亲射虎,看孙郎”的豪概和“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壮志,与辛弃疾的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破阵子》)及“看试手,补天裂”(《贺新郎》)等“壮词”先后映辉。  

豪放之作在词坛振起雄风,注入词中强烈的爱国精神,唱出当时时代的最强音。然而可以看到,苏轼的审美观念认为:“短长肥瘦各有态”,“淡妆浓抹总相宜”,“端庄杂流丽,风健含婀娜”。他是崇尚自由而不拘一格的。他提倡豪放是崇尚自由的一种表现,然也不拘泥于豪放一格。如所作《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即为王士禛《花草蒙拾》称为“恐屯田(柳永)缘情绮靡未必能过。孰谓坡但解作‘大江东去’耶?”有些豪放词的作者气度才力不足而虚张声势,徒事叫嚣,或堆砌过多典故,也流于偏失了。  

总之宋词中婉约、豪放两种风格流派的灿烂存在,两者中词人又各有不同的个性特色,加上兼综两格而独自名家如姜夔的“清空骚雅”等等,使词坛呈现双峰竞秀、万木争荣的气象。还应看到,两种风格既有区别的一面,也有互补的一面。上乘词作的风格即有偏胜,往往豪放而含蕴深婉,并非一味叫嚣,力竭声嘶;婉约而清新流畅、隐有豪气潜转,不是半吞半吐,萎弱不振。辛弃疾《沁园春》云:“青山意气峥嵘,似为我归来妩媚生。”董士锡说秦观词云: “正以平易近人,故用力者终不能到。”(《介存斋论词杂著》引)冯煦《六十一家词选?例言》说:秦观、晏几道“谈语皆有味,浅语皆有致。”刘过词为辛弃疾词“附庸”,“然得其豪放,未得其婉转”。可见峥嵘生妩媚、平易清浅而深致永味,乃辛弃疾、秦观等豪放、婉约词的极诣。

   六、列岳峥嵘、百花竞艳的宋代词坛

     公元 960年赵宋政权建立后,先后兼并了各地割据的势力。耐人寻味的是,西蜀、南唐政权虽为北宋所灭,可是后蜀赵崇祚所编《花间集》及南唐中主李璟、后主李煜及大臣冯延巳的词风却深深影响着北宋词坛。特别李煜入宋以后所作,正如王国维所说:“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王鹏运说李煜是“词中之帝,当之无愧色矣。”所以李煜在政治上是亡国之君,在词坛则无愧为开创一代风气的魁首。 

 北宋前期重要词作家如张先、晏殊、宋祁、欧旭修以至晏几道等,都是承袭南唐、《花间》遗韵的,晏欧之词,甚至有与《花间》《阳春》(冯延巳词集名)“相杂”者。然而试读他们的代表作,其气象高华而感情深沉,也各具个性,“士大夫之词”的格调成熟了。尤其是晏殊之子晏几道,贵介公子而沉沦下位,落拓不羁,其词“清壮顿挫”,更胜乃父,故论者以晏氏父子比拟南唐李璟、李煜。柳永则是其时进一步发展词体的重要作者。他长期落魄江湖,因在其词中更能体现一部分城市市民的生活和思想感情,而且能采用民俗曲和俗语入词,善用铺叙手法,创作大量慢词。柳词具有广泛的社会基础,形成宋词的新潮。 

 北宋中期苏轼的登场,词坛上耸峙起气象万千的巨岳。他不仅倡导豪放词风,“指出向上一路”,(王灼《碧鸡漫志》),且“无意不可入,无事不可言”(刘熙载《艺概》),词的境界更大为拓展。苏门弟子及追随者秦观、黄庭坚、贺铸等都能各自开辟蹊径,卓然成家,在词坛呈现万紫千红的繁荣景象。尤其秦观的词深婉而疏荡,与周邦彦的富艳精工、李清照的清新跌宕如天际三峰,各超婉约词之顶巅。前代论者或谓周邦彦是词艺的“集大成”者。周邦彦与柳永并称“周柳”,主要是指他们在词中的情意缠绵;与南宋姜夔并称“周姜”,则主要指他们对音律的精审,故也有称周姜为格律派的。然而在“淡语有味”“浅语有致”、“轻巧尖新”“姿态百出”方面,周邦彦是不及秦观、李清照以

至柳永的。故明、清人推秦、李为婉约宗主,是很有见地的。李清照生当南北宋过渡时期,南渡以后词风由明丽而变为凄清,沈谦谓:“男中李后主,女中李易安”(见《填词杂说》),以与李煜相提并论,确也当之无愧。  

南宋以后,由于民族矛盾的尖锐,从宋金抗争到元蒙灭宋,爱国歌声始终回荡词坛,悲壮慷慨之调,应运发展,把豪放词风提高到一个新层次。张元幹、向子諲、岳飞、张孝祥、陆游、辛弃疾、陈亮、刘过、刘克庄、吴、刘辰翁、文天祥等,如连峰叠嶂,峥嵘绵亘。其中以辛弃疾的

成就为最高,他一生有词六百多首,其中有抒写抗金和恢复中原的宏愿,壮志被抑的悲愤,对苟安投降派的批判,也有对自然风景、田园风光的赞美,深挚情意的低诉;风格以雄深雅健、激昂慷慨为主,也有潇洒超逸、清丽妩媚的。辛弃疾在宋词人中创作最为丰富,历来与北宋苏轼并称“苏辛”,也各有特色。前人或在苏、辛之间比较高低,正如唐人之作李(白)、杜(甫)优劣论,是很困难的。陈毅《吾读》曾说:“东坡胸次广,稼轩力如虎。”不加轩轾,允称卓识。南宋时期还有许多杰出词人对婉约词风进一步开拓,宛如丛丛奇葩争胜,也不可能都用婉约一格来概括。妻夔的“清空”“骚雅”,史达祖的“奇秀清逸”,吴文英的“如七宝楼台”,王沂孙的“运意高远”、“吐韵妍和”,

张炎的“清远蕴藉”、 “悽怆缠绵”,等等。他们都是在词的音律与修辞艺术上精益求精,有时也在所作中寓托家国之感。值得注意的还有与南宋大略同时北方金朝地区之词,大致都是受宋词的影响,而与南方桴鼓相应,故当为当时词坛的组成部分。金末元好问词为北国之冠,足与两宋词家媲美。在艺术上他学习苏(轼)辛(弃疾)而广泛吸取各家之长,兼有豪放婉约多种风格。元郝经《祭遗山先生文》说他 “乐章之雅丽,情致之幽婉,足以追稼轩(辛弃疾)。”张炎《词源》谓其词 “深于用事,精于炼句,风流蕴藉处不减周(邦彦)、秦(观)”。故可作为宋、金时代词艺发展的终结者。

   摘自巴蜀书社出版的《宋词精华》 作者:顾易生

诗律浅说           

                              方舟子?【近体、古体】    格律诗,包括律诗和绝句,被称为近体诗或今体诗,古人这么叫,我们现在也跟着这么叫,虽然它其实是很古的,在南北朝的齐梁时期就已发端,到唐初成熟。唐以前的诗,除了所谓“齐梁体”,就被称为古体。唐以后不合近体的诗,也称为古体。    古体和近体在句法、用韵、平仄上都有区别:    句法:古体每句字数不定,四言、五言、六言、七言乃至杂言(句子参差不齐)都有,每首的句数也不定,少则两句,多则几十、几百句。近体只有五言、七言两种,律诗规定为八句,绝句规定为四句,多于八句的为排律,也叫长律。    用韵:古体每首可用一个韵,也可以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韵,允许换韵;近体每首只能用一个韵,即使是长达数十句的排律也不能换韵。古体可以在偶数句押韵,也可以奇数句偶数句都押韵。近体只在偶数句押韵,除了第一句可押可不押(以平声收尾则押韵,以仄声收尾则不押韵。五言多不押,七言多押),其余的奇数句都不能押韵;古体可用平声韵,也可用仄声韵;近体一般只用平声韵。    平仄:古、近体最大的区别,是古体不讲平仄,而近体讲究平仄。唐以后,古体也有讲究平仄,不过未成规律,可以不管。    古体诗基本上无格律,所以以下只讲近体诗。【用韵】    唐人所用的韵书为隋陆法言所写的《切韵》,这也是以后一切韵书的鼻祖。宋人增广《切韵》,编成《广韵》,共有二百余韵。实际上唐宋诗人用韵并不完全按这两部韵书,比较能够反映唐宋诗人用韵的是金人王文郁编的《平水韵》,以后的诗人用韵也大抵根据《平水韵》。    《平水韵》共有一百零六韵,其中平声有三十韵,编为上、下两半,称为上平声和下平声,这只是编排上的方便,二者并不存在声调上的差别。近体诗只押平声韵,我们就只来看看这些平声韵各部的韵目(每韵的第一个字):    上平声:一东、二冬、三江、四支、五微、六鱼、七虞、八齐、九佳、十灰、十一真、十二文、十三元、十四寒、十五删    下平声:一先、二萧、三肴、四豪、五歌、六麻、七阳、八庚、九青、十蒸、十一尤、十二侵、十三覃、十四盐、十五咸    光是从这些韵目就可以看出古音和今音已大不相同。有一些在古代属于不同韵的,在现在已看不出差别,比如东和冬,江和阳,鱼和虞,真和文,萧、肴和豪,先、盐和咸,庚和青,寒和删,等等。    如果我们具体看一看各个韵部里面的字,又会发现一个相反的情况:古人认为属于同一韵的,在今天读来完全不押韵。比如杜甫《三绝句》第一首(以下引诗均以杜诗为例,不再注明):    楸树馨香倚钓矶,    斩新花蕊未应飞。    不如醉里风吹尽,    可忍醒时雨打稀。    “飞”和“稀”在平水韵中同属五微,但在普通话读来并不押韵。    又如第二首:    门外鸬鹚去不来,    沙头忽见眼相猜。    自今以后知人意,    一日须来一百回。    “猜”和“回”在《平水韵》中同属十灰,但在现在普通话中也不押韵。    古体诗的押韵,可以把邻近韵部的韵,比如一东和二冬、四支和五微,混在一起通用,称为通韵。但是近体诗的押韵,必须严格地只用同一韵部的字,即使这个韵部的字数很少(称为窄韵),也不能参杂了其他韵部的字,否则叫做出韵,是近体诗的大忌。但是如果是首句押韵,可以借用邻韵。因为首句本来可押可不押,所以可以通融一下。比如《军中醉饮寄沈八刘叟》:    酒渴爱江清,    余甘漱晚汀。    软沙倚坐稳,    冷石醉眠醒。    野膳随行帐,    华音发从伶。    数杯君不见,    都已遣沈冥。    这一首押的“汀、醒、伶、冥”属下平声九青,但首句借用了八庚的“清”。这叫做借邻韵发端,在晚唐开始流行,到了宋代,甚至形成了一种风气。    现代人写近体诗,当然完全可以用今韵。如果要按传统用《平水韵》,则不能不注意古、今音的不同,读古诗更是如此。这些不同,有时可以借助方言加以区分,但不一定可靠,只有多读多背了。【四声】    汉语声调有四声,是齐、梁时期文人的发现。梁武帝曾经问朱异:“你们这帮文人整天在谈四声,那是什么意思?”朱乘机拍了一下马屁:“就是‘天子万福’的意思。”天是平声,子是上声,万是去声,福是入声,平上去入就构成中古汉语的四声,上去入又合起来叫仄声。    这四声中,最成问题的是入声。梁武帝接着又问:“为什么‘天子寿考’不是四声?”天、子、寿是平、上、去,考却不是入声,可见当时一般的人也搞不清楚什么是入声。    那么什么是入声呢?就是发音短促,喉咙给阻塞了一下。一类是以塞音t,p,k收尾,另一类是以喉塞音?收尾。在闽南语和粤语中,还完整地保留着这四种入声,在吴语中则都退化成了较不明显的?收尾了。以t,p,k收尾的入声,并不真地发出t,p,k音。塞音在发音时要先把喉咙阻塞一下,然后再送气爆破出声。在入声中,只有阻塞,没有送气爆破,叫做不完全爆破。比如英文的stop,美式英语在发这个词时,并不真地发出p音,而只是合一下嘴就完了,这就是不完全爆破,也可说是一种入声。    在普通话中,入声已经消失了。原来发音不同、分属不同韵部的入声字,有的在今天读起来就完全一样。比如“乙、亿、邑”,在平水韵中分属入声四质、十三职、十四缉不同韵,在普通话读来毫无差别(用闽南语来读,则分得清清楚楚,分别读做ik,it,ip)。    入声的消失也导致了古、今音声调的不同。一部分古入声字变成了现在的上、去声字,还属于仄声,我们可以不管;但是另有一部分入声字在普通话中却变成了平声字(阴平或阳平),这就值得我们注意了。前面“天子万福”的“福”字就是这种情况。常见的入声变平声字有:一画:一二画:七八十三画:兀孑勺习夕四画:仆曰什及五画:扑出发札失石节白汁匝六画:竹伏戍伐达杂夹杀夺舌诀决约芍则合宅执吃汐七画:秃足卒局角驳别折灼伯狄即吸劫匣八画:叔竺卓帛国学实直责诘佛屈拔刮拉侠狎押胁杰迭择拍迪析极刷九画:觉(觉悟)急罚十画:逐读哭烛席敌疾积脊捉剥哲捏酌格核贼鸭十一画:族渎孰斛淑啄脱掇郭鸽舶职笛袭悉接谍捷辄掐掘十二画:菊犊赎幅粥琢厥揭渤割葛筏跋滑猾跌凿博晰棘植殖集逼湿黑答插颊十三画:福牍辐督雹厥歇搏窟锡颐楫睫隔谪叠塌十四画:漆竭截牒碣摘察辖嫡蜥十五画:熟蝠膝瘠骼德蝶瞎额十六画:橘辙薛薄缴激十七画:擢蟋檄十九画:蹶二十画:籍黩嚼    讲保留有入声的方言的人,要识别这些入声字自然毫无困难,只要用方言来念就行。对讲北方方言的人,可以根据声旁进行归纳帮助识别,比如“福幅辐蝠”“缴激檄”,但大多数还是只能死记硬背。现代人写旧体诗,完全可以根据现代四声来写。但写旧体诗本来就是因为好古,有人愿根据古代四声来写,也无可厚非,那就要特别注意这种入声变平声的字了。用普通话读古诗,碰到这种字怎么办呢?我以为,为了保持声调的和谐,不妨读成去声。去声较低沉,再读得短促一些,听上去就有点象入声了。实际上,这类入声字,有的人就习惯读成去声,如“一、幅、辐”,很多人都读成去声。    古代很大一部分上声字,在普通话中都读成了去声。上声和去声都属仄声,我们可以不管这一类字。但是还有一种声调变化必须注意一下:某些古代的平声字,现在读成了仄声字。如《宿府》:    清秋幕府井梧寒,    独宿江城腊炬残。    永夜角声悲自语,    中天月色好谁看。    风尘荏苒音书绝,    关塞萧条行路难。    已忍伶俜十年事,    强移栖息一枝安。    第四句的韵脚“看”就是平声字,我们读时最好也读成阴平才顺口(现代“看守”的“看”仍读阴平)。    又如《夜宴左氏庄》:    风林纤月落,    衣露净琴张。    暗水流花径,    春星带草堂。    检书烧烛短,    看剑引杯长。    诗罢闻吴咏,    扁舟意不忘。    最后一句的韵脚“忘”也是平声,我们读时也应该读成平声才不感到别扭。至于第六句开头的“看”虽也是平声,按今音读成去声也无所谓。    除了“看、忘”,类似这种在现在一般读仄声,而在古代读成平声(或平、仄两读)的还有:    筒纵撞治(动词)誉(动词)竣闽纫奔蕴漫翰叹患跳泡教(使)望醒胜(承受)售叟任(承担)妊    这些字,如果是在韵脚或是句中平仄关键处,都应该读成平声。    还有极少数字,在现在是平声,在古代反而是仄声,如“思”“骑”当名词时都读成去声。象《一百五日夜对月》:    无家对寒食,    有泪如金波。    斫却月中桂,    清光应更多。    仳离放红蕊,    想像颦青蛾。    牛女漫愁思,    秋期犹渡河。    第七句的最后一字“思”,就该读成去声。【律句】    汉语虽有四声,但在近体诗中,并不需要象词、曲那样分辨四声,只要粗分成平仄两声即可。要造成声调上的抑扬顿挫,就要交替使用平声和仄声,才不单调。汉语基本上是以两个音节为一个节奏单位的,重音落在后面的音节上。以两个音节为单位让平仄交错,就构成了近体诗的基本句型,称为律句。对于五言来说,它的基本句型是:    平平仄仄平或    仄仄平平仄    这两种句型,首尾的平仄相同,即所谓平起平收,仄起仄收。我们若要制造点变化,改成首尾平仄不同,可把最后一字移到前面去,变成了:    平平平仄仄    仄仄仄平平    除了后面会讲到的特例,五言近体诗无论怎么变化,都不出这四种基本句型。七言诗只是在五言诗的前面再加一个节奏单位,它的基本句型就是:    仄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    仄仄平平平仄仄    平平仄仄仄平平    七言近体诗无论怎么变化,也都不出这四种基本句型。    这些句型有一个规律,就是逢双必反:第四字的平仄和第二字相反,第六字又与第四字相反,如此反复就形成了节奏感。但是逢单却可反可不反,这是因为重音落在双数音节上,单数音节就相比而言显得不重要了。    我们写诗的时候,很难做到每一句都完全符合基本句型,写绝句时也许还办得到,写八句乃至更长的律诗则几乎不可能。如何变通呢?那就要牺牲掉不太重要的单数字,而保住比较重要的双数字和最重要的最后一字。因此就有了这么一句口诀,叫作“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就是说第一、三、五(仅指七言)字的平仄可以灵活处理,而第二、四、六以及最后一字的平仄则必须严格遵守。这个口诀不完全准确,在一些情况下一、三、五必须论,在特定的句型中二、四、六也未必分明,在后面我们会谈到,但接下来我们先来看看如何由这些基本句型构成一首完整的诗。【粘对】    我们已经知道了近体诗的基本句型,怎样由这些句子组成一首诗呢?    近体诗的句子是以两句为一个单位的,每两句(一和二,三和四,依次类推)称为一联,同一联的上下句称为对句,上联的下句和下联的上句称为邻句。近体诗的构成规则就是:对句相对,邻句相粘。    对句相对,是指一联中的上下两句的平仄刚好相反。如果上句是:    仄仄平平仄下句就是:    平平仄仄平同理,如果上句是:    平平平仄仄下句就是:    仄仄仄平平    除了第一联,其它各联的上句不能押韵,必须以仄声收尾,下句一定要押韵,必须以平声收尾,所以五言近体诗的对句除了第一联,只有这两种形式。七言的与此相似。    第一联上句如果不押韵,跟其它各联并无差别,如果上、下两句都要押韵,都要以平声收尾,这第一联就没法完全相对,只能做到头对尾不对,其形式也不外两种:平起:平平仄仄平      仄仄仄平平仄起:仄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    再来看看邻句相粘。相粘的意思本来是相同,但是由于是用以仄声结尾的奇数句来粘以平声结尾的偶数句,就只能做到头粘尾不粘。例如,上一联是:    仄仄平平仄    平平仄仄平    下一联的上句要跟上一联的下句相粘,也必须以平声开头,但又必须以仄声收尾,就成了:    平平平仄仄    仄仄仄平平    为什么邻句必须相粘呢?原因很简单,是为了变化句型,不单调。如果对句相对,邻句也相对,就成了:    仄仄平平仄    平平仄仄平    仄仄平平仄    平平仄仄平    第一、第二联完全相同。在唐以前的所谓齐梁体律诗,就是只讲相对,不知相粘,从头到尾,就只是两种句型不断地重复。唐以后,既讲对句相对,又讲邻句相粘,在一首绝句里面就不会有重复的句型了。    根据粘对规则,我们就可以推导出五言绝句的四种格式:一、仄起首句不押韵:    仄仄平平仄    平平仄仄平(韵)    平平平仄仄    仄仄仄平平(韵)二、仄起首句押韵:    仄仄仄平平(韵)    平平仄仄平(韵)    平平平仄仄    仄仄仄平平(韵)三、平起首句不押韵:    平平平仄仄    仄仄仄平平(韵)    仄仄平平仄    平平仄仄平(韵)四、平起首句押韵:    平平仄仄平(韵)    仄仄仄平平(韵)    仄仄平平仄    平平仄仄平(韵)    五言律诗跟这相似,只不过根据粘对的原则再加上四句而已。比如仄起首句押韵的五言律诗是:    仄仄仄平平(韵)    平平仄仄平(韵)    平平平仄仄    仄仄仄平平(韵)    仄仄平平仄    平平仄仄平(韵)    平平平仄仄    仄仄仄平平(韵)    根据粘对规律,还可以十句、十二句……无限地加上去,而成为排律。    粘对也具有一定的灵活性,基本上也是遵循“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的口诀,也就是说,要检查一首近体诗是否遵循粘对,一般看其偶数字和最后一字即可。如果对句不对,叫失对;如果邻句不粘,叫失粘。失对和失粘都是近体诗的大忌。相比而言,失对要比失粘严重。粘的规则确定得比较晚,在初唐诗人的诗中还经常能够见到失粘的,即使是杜甫的诗,也偶尔有失粘的,比如名诗《咏怀古迹》的第二首:    摇落深知宋玉悲,    风流儒雅亦吾师。    怅望千秋一洒泪,    萧条异代不同时。    江山故宅空文藻,    云雨荒台岂梦思。    最是楚宫俱泯灭,    舟人指点到今疑。    第三句就没能跟第二句相粘。这可能是不知不觉地受到齐梁诗人的影响而一时疏忽。    对的规则在齐梁时就确立了,所以在唐诗中很少见到失对的。现存杜甫近体诗中,只有《寄赠王十将军承俊》一首出现失对:    将军胆气雄,    臂悬两角弓。    缠结青骢马,    出入锦城中。    时危未授钺,    势屈难为功。    宾客满堂上,    何人高义同。    第一、二句除了第一个字,其它各字的平仄完全相同,是为失对。这可能是赠诗时未来得及仔细加工而一时疏忽。    还有一种情况,是为了表达的需要而不顾格律。比如杜甫的另一首名诗《白帝》:    白帝城中云出门,    白帝城下雨翻盆。    高江急峡雷霆斗,    古木苍藤日月昏。    戎马不如归马逸,    千家今有百家存。    哀哀寡妇诛求尽,    恸哭秋原何处村?    第二句的第二字本来应该用平声,现在用了仄声字“帝”,既跟第一句失对,又跟第三句失粘。但这是有意要重复使用“白帝城”造成排比,所以只好牺牲格律了。【孤平和三平调】    前面讲到“一三五不论”并不完全正确,在某些情形下一三五必须论。    比如五言的平起平收句:    平平仄仄平    这一句的第三个字是可以不论的,用平声也可以。但是第一字如果改用仄声,就成了:    仄平仄仄平    除了韵脚,整句只有一个平声字,这叫“孤平”,是近体诗的大忌,在唐诗中极少见到。前引杜诗“臂悬两角弓”即是犯了孤平,象这样不合律的句子,叫作拗句。老杜有意写过不少拗体近体诗,这种探索另当别论。    如果第一字非用仄声不可,怎么办呢?可以同时把第三个字改成平声:    仄平平仄平    这样就避免了孤平。这种作法,叫作拗救,意思就是避免了拗句。例如《复愁十二首》其三:    万国尚戎马,    故园今若何?    昔归相识少,    早已战场多。    第二句本该是“平平仄仄平”,现第一字用了仄声“故”,第三字就必须改用平声“今”了。    七言诗与此相似,也即其仄起平收句“仄仄平平仄仄平”的第三字不能改用仄声,如果用了仄声,必须把第五字改成平声,才能避免孤平。例如《绝句漫兴九首》其一:    眼见客愁愁不醒,    无赖春色到江亭。    即遣花开深造次,    便教莺语太丁宁。    第一句本该是“仄仄平平仄仄平”,现在第三字用了仄声“客”,第五字就改用平声“愁”来补救(注意“醒”是平声)。    所谓“孤平”,是专指平收句(也就是押韵句)而言的,如果是仄收句,即使整句只有一个平声字,也不算犯孤平,至多算是拗句。例如把“仄仄平平仄”改成“仄仄仄平仄”,这不算犯孤平,是可以用的。    还有一种情况,是五言的仄起平收句:    仄仄仄平平    在这种句型中,第一字是可平可仄的,但是第三字不能用平声字,如果用了平声字,成了:    仄仄平平平    在句尾连续出现了三个平声,叫做“三平调”,这是古体诗专用的形式,做近体诗时必须尽量避免,而且无法补救。    同样,七言平起平收句“平平仄仄仄平平”,第一和第三字都可平可仄,但是第五字不能用平声,否则也成了三平调。    只要能够避免孤平和三平调,“一三五不论”就是完全正确的。【拗救】    如果仔细看一下前面所举的近体诗的几种基本格式,会发现一个规律:在一联之中,平声字和仄声字的总数相等。如果我们在“一三五”这些可灵活处理的地方,该用平声字而用了仄声字(或该用仄声字而用了平声字),那么往往就要在本句或对句适当的地方把仄声字改用平声字(或把平声字改用仄声字),以保持一联之中平、仄数量的平衡。也就是说,先用了拗(不合律),再救一下,合起来就叫拗救。    前面谈到的对孤平的补救属于在本句自救。还有一种情况,是在对句补救。比如在五言“仄仄平平仄”这种句型,第三字改用了仄声,往往就在对句的第三字改用平声来补救,也就是“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变成了“仄仄仄平仄,平平平仄平”。例如《天末怀李白》:    凉风起天末,    君子意如何。    鸿雁几时到,    江湖秋水多。    文章憎命达,    魑魅喜人过。    应共冤魂语,    投诗赠汨罗。    第三句“鸿雁几时到”第三字该平而仄,第四句“江湖秋水多”就把第三字改成了平声。七言的与此相似,是“平平仄仄平平仄”的第五字用了仄声,就在对句的第五字改用平声来补救,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变成“平平仄仄仄平仄,仄仄平平平仄平”。    甚至是第一字,诗人也喜欢救一下。比如《春夜喜雨》:    好雨知时节,    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    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    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    花重锦官城。    第七句第一字该平而用了仄声“晓”,第八句的第一字就改用平声“花”补救。    又如《阁夜》:    岁暮阴阳催短景,    天涯霜雪霁寒宵。    五更鼓角声悲壮,    三峡星河影动摇。    野哭几家闻战伐,    夷歌数处起渔樵。    卧龙跃马终黄土,    人事依依漫寂寥。    第三句第一字该平而仄(“五”),第四句第一字就改仄为平(“三”);第七句第一字该平而仄(“卧”),第八句第一字就改用平声(“人”)。    有时候,是本句自救和对句补救混用。比如《解闷十二首》之一:    草阁柴扉星散居,    浪翻江黑雨飞初。    山禽引子哺红果,    溪女得钱留白鱼。    严格的格律应该是:    仄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仄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平仄    仄仄平平仄仄平    而此诗的平仄为:    仄仄平平平仄平    仄平平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仄平仄    平仄仄平平仄平    这里有本句自救(以“江”救“翻”,以“得”就“溪”),也有对句补救(以“留”救“哺”),但也有拗而未救的(“星”)。实际上,在“一三五”位置上拗而未救的也是很常见的。象《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    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    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    潦倒新停浊酒杯。    第二句的“沙”救了“渚”,“渚”又救了第一句的“风”,但是第一句的“猿”就未救。    象这样拗而未救,破坏了一联之中平仄数量的平衡,但是这些都发生在“一三五”的位置上,只要不出现孤平或三平调,就是可以容忍的,确切地说不能算拗。另外还有一种拗,出现在“二四六”的位置上,那才是真正的拗,在这里不讨论。但是有一种拗句,在唐诗中用得相当多,不能不提一下。请看《天末怀李白》:    凉风起天末,    君子意如何。    鸿雁几时到,    江湖秋水多。    文章憎命达,    魑魅喜人过。    应共冤魂语,    投诗赠汨罗。    第一句本该是“平平平仄仄”,却写成了“平平仄平仄”,第二、四字都用平声,违反了我们一开始就提到的逢双必反的规律。在七言中,就是把“仄仄平平平仄仄”写成“仄仄平平仄平仄”,比如《咏怀古迹五首》,几乎每一首都用到这种特殊句型。其一:    支离东北风尘际,    漂泊西南天地间。    三峡楼台淹日月,    五溪衣服共云山。    羯胡事主终无赖,    词客衰时且未还。    庾信平生最萧瑟,    暮年诗赋动江关。    第七句是这种句型。其二:    摇落深知宋玉悲,    风流儒雅亦吾师。    怅望千秋一洒泪,    萧条异代不同时。    江山故宅空文藻,    云雨荒台岂梦思。    最是楚宫俱泯灭,    舟人指点到今疑。    第七句“泯”可平可仄,如果读为平,就成了这种句型。其三:    群山万壑赴荆门,    生长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    独留青冢向黄昏。    画图省识春风面,    环佩空归月夜魂。    千载琵琶作胡语,    分明怨恨曲中论。    第七句还是这种句型。其四:    蜀主窥吴幸三峡,    崩年亦在永安宫。    翠华想像空山里,    玉殿虚无野寺中。    古庙杉松巢水鹤,    岁时伏腊走村翁。    武侯祠屋常邻近,    一体君臣祭祀同。    第一句是这种句型。其五:    诸葛大名垂宇宙,    宗臣遗像肃清高。    三分割据纡筹策,    万古云霄一羽毛。    伯仲之间见伊吕,    指挥若定失萧曹。    福移汉祚终难复,    志决身歼军务劳。    第五句又是这种句型。由于这种句型用得实在太多(经常用在第七句),几乎和常规句型一样常见,我们只好不把它算成拗句,而当成一种特殊的律句。诗人们之所以喜欢用这种特殊句型,可能是因为常规句型“平平平仄仄”“仄仄平平平仄仄”中有三个平声,虽然不在句尾不算三平调,读起来还是有点别扭,所以干脆变一变。值得注意的是,在用这种句型时,五言第一字、七言第三字必须是平声,不能不论。【对仗】    律诗的四联,各有一个特定的名称,第一联叫首联,第二联叫颔联,第三联叫颈联,第四联叫尾联。按照规定,颔联和颈联必须对仗,首联和尾联可对可不对。绝句的两联也是可对可不对。排律的首联可对可不对,中间各联都必须对仗,最后一联不对,以便结束。    对仗的第一个特点,是句法要相同。如《旅夜书怀》:    细草微风岸,    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    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    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    天地一沙鸥。    这是首、颔、颈都对仗。首联第一句没有谓语,第二句也用无谓语句式相对。颔联上句的句式是“主谓定宾状”,下句也用相同的句式相对。颈联用的也是相同的句式。    又如《月夜忆舍弟》:    戍鼓断人行,    秋边一雁声。    露从今夜白,    月是故乡明。    有弟皆分散,    无家问死生。    寄书长不避,    况乃未休兵。    颔联上句的写法是把“白露”一词拆散,下句的写法也相同,是把“明月”一词拆散。    对仗的第二个特点,是不能用相同的字相对。象“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种对仗,在词、曲中是允许的,在近体诗中则绝不允许。实际上,除非是修辞的需要,在近体诗中必须避免出现相同的字。    对仗的第三个特点,是词性要相对,也就是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形容词对形容词,副词对副词,代词对代词,虚词对虚词。如果要对得工整,还必须用词义上属于同一类型的词(主要是名词)来相对,比如天文对天文,地理对地理,数目对数目,方位对方位,颜色对颜色,时令对时令,器物对器物,人事对人事,生物对生物,等等,但不能是同义词。前面所举的“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星”对“月”是天文对,“野”对“江”是地理对,而“垂”对“涌”,“平”对“大”,“阔”对“流”,也都是在词义上属于相同类型的动词、形容词的相对。象这样的对仗,叫做工对。    有一些对仗,是借用了同音字形成工对,叫做借对。象《野望》:    西山白雪三城戍,    南浦清江万里桥。    海内风尘诸弟隔,    天涯涕泪一身遥。    唯将迟暮供多病,    未有涓埃答圣朝。    跨马出郊时极目,    不堪人事日萧条。    首联“西”对“南”是方位对,“山”对“浦”是地理对,“三”对“万”是数目对,而“白”对“清”,则是借用“清”的同音字“青”,而构成了颜色对。这样的借对,也属工对。    这种谐音的借对,多见于颜色对。比如《秦州杂诗》其三:    州图领同谷,    驿道出流沙。    降虏兼千帐,    居人有万家。    马骄珠汗落,    胡舞白蹄斜。    年少临洮子,    西来亦自夸。    颈联以“珠”谐音“朱”,与“白”相对。又如《独坐》:    悲愁回白首,    倚杖背孤城。    江敛洲渚出,    天虚风物清。    沧溟恨衰谢,    朱绂负平生。    仰羡黄昏鸟,    投林羽翮轻。    颈联以“沧”谐音“苍”而与“朱”相对。    一联之中,如果大部分字都对得很工整,其它字就可以对得马虎一点。比如《春望》:    国破山河在,    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    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    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    浑玉不胜簪。    颔联“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时”和“别”算不上是相对,但其它各字都对得非常工整,合起来也还算是工对。    对于七言来说,第五字可以不拘。比如杜诗《蜀相》:    丞相祠堂何处寻?    锦官城外柏森森。    映阶碧草自春色,    隔叶黄鹂空好音。    三顾频繁天下计,    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    长使英雄泪满襟。    颈联“三顾频繁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第五字“天”和“老”未对。有一些对仗,表面上看起来不对,实际上是用了别义相对,象这一联,“朝”对“顾”用的是“朝”的别义来相对,“下”对“臣”,用的是“下”的别义来相对,而不是用它们在句中的意思。另外有一些对仗,要明白其出处才知道是相对。比如《曲江二首》之二:    朝回日日典春衣,    每日江头尽醉归。    酒债寻常行处有,    人生七十古来稀。    穿花蛱蝶深深见,    点水蜻蜓款款飞。    传语风光共流转,    暂时相赏莫相违。    颔联以“寻常”对“七十”似乎不对,其实“八尺曰寻,倍寻曰常”,“寻常”两字也可当成数目字,与“七十”对得相当工整。象这样用了别义、典故,要拐一下弯才对上,出人意料的,也属借对,而且往往被认为是不俗的佳对,与灯谜的“求凰格”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联之中对仗的上下两句,一般内容不同或相反。如果两句完全同义或基本同义,叫作“合掌”,是作诗的大忌。但有时上下句有相承关系,讲的是同一件事,下句承接上句而来,两句实际是一句,这称为“流水对”。如《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剑外忽传收蓟北,    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    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    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    便下襄阳向洛阳。    尾联下句描述的是紧接上句的行程,就是一流水对。又如《秋兴》其二:    夔府孤城落日斜,    每依北斗望京华。    听猿实下三声泪,    奉使虚随八月查。    画省香炉违伏枕,    山楼粉堞隐悲笳。    请看石上藤萝月,    已映洲前芦荻花。    尾联也是一流水对。流水对一般也被认为是不俗的佳对,如果尾联要用对仗,经常就用流水对收住全诗。    有时候一句之中也有对仗。如《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    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    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    潦倒新停浊酒杯。    这一首诗四联全都用了对仗,而句之中又有对仗,第一句“风急”对“天高”,第二句“渚清”(“清”谐音“青”)对“沙白”,第七句“艰难”对“苦恨”,第八句“潦倒”对“新停”,都是先在本句自对,再跟对句相对。有趣的是,第一句因为押韵,跟第二句在平仄上就无法完全相对,而在字义上却对得天衣无缝。这首诗被誉为古今七律第一,即使仅从形式上看,也当得起此美称。

诗词格律

  

 

  韵是诗词格律的基本要素之一。诗人在诗词中用韵,叫做押韵。从《诗经》

到后代的诗词,差不多没有不押韵的。民歌也没有不押韵的。在北方戏曲中,

韵又叫辙,押韵叫合辙。

  一首诗有没有韵,是一般人都觉察得出来的。至于要说明什么是韵,那却

不太简单。但是,今天我们有了汉语拼音字母,对于韵的概念还是容易说明的。

  诗词中所谓韵,大致等于汉语拼音中所谓的韵母。大家知道,一个汉字用

拼音字母拼起来,一般都有声母,有韵母。例如“公”字拼成gōng,其中 g是

声母,ōng 是韵母。声母总是在前面的,韵母总是在后面的。我们再看“东”

dōng,“同”tóng,“隆”lóng,“宗”zōng,“聪”cōng等,它们的韵母都

是ong,所以它们是同韵字。

  凡是同韵的字都可以押韵。所谓押韵,就是把同韵的两个或更多的字放在

同一位置上。一般总是把韵放在句尾,所以又叫“韵脚”。试看下面一个例子:

书湖阴先生壁

        

[宋]王安石

茅檐常扫净无苔(tái),

      △   

花木成蹊手自栽(zāi)。

      △   

一水护田将绿绕,  

两山排闼送青来(lái)。

      △   

这里“苔”、“栽”和“来”押韵,因为它们的韵母都是ai。绕字不押韵,因

为“绕”字拼起来是rào,它的韵母是 ao,跟“苔”、“栽”、“来”不是同

韵字。依照诗律,象这样的四句诗,第三句是不押韵的。

  在拼音中,a、e、o的前面可能还有i、u、ü,如ia、ua、uai、iao、ian、

uan、üan、iang、uang、ie、üe、iong、ueng等。这种i、u、ü 叫做韵头,不

同韵头的字也算是同韵字,也可以押韵。例如:

这里“苔”、“栽”和“来”押韵,因为它们的韵母都是ai。绕字不押韵,因

为“绕”字拼起来是rào,它的韵母是 ao,跟“苔”、“栽”、“来”不是同

韵字。依照诗律,象这样的四句诗,第三句是不押韵的。

  在拼音中,a、e、o的前面可能还有i、u、ü,如ia、ua、uai、iao、ian、

uan、üan、iang、uang、ie、üe、iong、ueng等。这种i、u、ü 叫做韵头,不

同韵头的字也算是同韵字,也可以押韵。例如:

四时田园杂兴

        

[宋]范成大

昼出耘田夜绩麻(má),

      △   

村庄儿女各当家(jiā)。

      △   

童孙未解供耕织,  

也傍桑阴学种瓜(guā)。

      △   

“麻”、“家”、“瓜”的韵母是 a、ia、ua。韵母虽不完全相同,但它们是

同韵字,押起韵来是同样谐和的。

  押韵的目的是为了声韵的谐和。同类的乐音在同一位置上的重复,这就构

成了声音回环的美。

  但是,为什么当我们读古人的诗的时候,常常觉得它们的韵并不十分谐和,

甚至很不谐和呢?这是因为时代不同的缘故。语言发展了,语音起了变化,我

们拿现代的语音去读它们,自然不能完全适合了。例如:

“麻”、“家”、“瓜”的韵母是 a、ia、ua。韵母虽不完全相同,但它们是

同韵字,押起韵来是同样谐和的。

  押韵的目的是为了声韵的谐和。同类的乐音在同一位置上的重复,这就构

成了声音回环的美。

  但是,为什么当我们读古人的诗的时候,常常觉得它们的韵并不十分谐和,

甚至很不谐和呢?这是因为时代不同的缘故。语言发展了,语音起了变化,我

们拿现代的语音去读它们,自然不能完全适合了。例如:

山 行

        

[唐]杜牧

远上寒山石径斜(xié),

      △   

白去深处有人家(jiā)。

      △   

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huā)。

      △   

xié和jiā、huā不是同韵字,但是,唐代“斜”字读xiá(s 读浊音),和现代上

海“斜”字的读音一样。因此,在当时是谐和的。又如:

xié和jiā、huā不是同韵字,但是,唐代“斜”字读xiá(s 读浊音),和现代上

海“斜”字的读音一样。因此,在当时是谐和的。又如:

江面曲

        

[唐]李益

嫁得瞿塘贾,  

朝朝误妾期(qī)。

    △   

早知潮有信,  

嫁与弄潮儿(ér)。

    △   

在这首诗里,“朝”和“儿”是押韵的,按今天的普通话去读,qī和ér就不能

算押韵了。如果按上海的白话音念“儿”字,念象ní音(这个音正是接近古音

的),那就谐和了。今天我们当然不可能(也不必要)按照古音去读古人的诗,

不过我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不至于怀疑古人所押的韵是不谐和的。

  古人押韵是依照韵书的。古人所谓“官韵”,就是朝廷颁布的韵书。这种

韵书,在唐代,和口语还是基本上一致的,仿照韵书押韵,也是较合理的。宋

代以后,语音变化较大,诗人们仍旧依照韵书来押韵,那就变为不合理的了。

今天我们如果写旧诗,自然不一定要依照韵书来押韵。不过,当我们读古人的

诗的时候,却又应该知道古人的诗韵。在下文律诗的韵、词韵及古体诗的韵里,

我们还要回到这个问题上来讲。

在这首诗里,“朝”和“儿”是押韵的,按今天的普通话去读,qī和ér就不能

算押韵了。如果按上海的白话音念“儿”字,念象ní音(这个音正是接近古音

的),那就谐和了。今天我们当然不可能(也不必要)按照古音去读古人的诗,

不过我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不至于怀疑古人所押的韵是不谐和的。

  古人押韵是依照韵书的。古人所谓“官韵”,就是朝廷颁布的韵书。这种

韵书,在唐代,和口语还是基本上一致的,仿照韵书押韵,也是较合理的。宋

代以后,语音变化较大,诗人们仍旧依照韵书来押韵,那就变为不合理的了。

今天我们如果写旧诗,自然不一定要依照韵书来押韵。不过,当我们读古人的

诗的时候,却又应该知道古人的诗韵。在下文律诗的韵、词韵及古体诗的韵里,

我们还要回到这个问题上来讲。

诗词格律

四声

  四声,这里指的是古代汉语的四种声调。我们要知道四声,心须先知道声

调是怎样构成的。所以这里先从声调谈起。

  声调 ,这是汉语(以及某些其它语言)的特点。语音的高低、升降、长

短构成了汉语的声调,而高低、升降则是主要的因素。拿普通话来说,共有四

个声调:阴平声是一个高平调(不升不降叫平);阳平声是一个中升调(不高

不低叫中);上声是一个低升调(有时是低平调);去声是一个高降调。

  古代汉语也有四个声调,但是和今天普通话的声调种类不完全一样。古代

的四声是:

  ⑴平声。这个声调到后代分化为阴平和阳平。

  ⑵上声。这个声调到后代有一部分变为去声。

  ⑶去声。这个声调到后代仍是去声。

  ⑷入声。这个声调是一个短促的调子。现代江浙、福建、广东、广西、江

西等处都还保存着入声。北方也有不少地方(如山西、内蒙古)保存着入声。

湖南的入声不是短促的了,但也保存着入声这一调类。北方的大部分和西南的

大部分的口语里,入声已经消失了。北方的入声字,有的变为阴平,有的变为

阳平,有的变为上声,有的变为去声。就普通话来说,入声字变为去声的最多,

其次是阳平,变为上声的最少。西南方言中(从湖南到云南)的入声字一律变

成了阳平。

  古代的四声高低升降的形状是怎样的,现在不能详细知道了。依照传统的

说法,平声应该是一个中平调,上声应该是一个升调,去声应该是一个降调。

入声应该是一个短调。《康熙字典》前面载有一首歌诀,名为《分四声法》:

    平声平道莫低昂,

    上声高呼猛烈强,

    去声分明哀远道,

    入声短促急疏藏。

这种叙述是不够科学的,但是它也让我们知道了古代四声的大概。

  四声和韵的关系是很密切的。在韵书中,不同声调的字不能算是同韵。在

诗词中,不同声调的字一般不能押韵。

  什么字归什么声调,在韵书中是很清楚的。在今天还保存着入声的汉语方

言里,某字属某声也还相当清楚。我们特别应该注意一字两读的情况。有时候,

一个字有两种意义(往往词性也不同),同时也有两种读音。例如“为”字,

用作“因为”、“为了”,就读去声。在古代汉语里,这种情况比现代汉语多

得多。现在试举一些例子:

    骑,平声,动词,骑马;去声,名词,骑兵。

    思,平声,动词,思念;去声,名词,思想,情还。

    誉,平声,动词,称赞;去声,名词,名誉。

    污,平声,形容词,污秽;去声,动词,开脏。

    数,上声,动词,计算;去声,名词,数目,命运;入声(读如朔),

      形容词,频繁。

    教,去声,名词,教化,教育;平声,动词,使,让。

    令,去声,名词,命令;平声,动词,使,让。

    禁,去声,名词,禁令,宫禁;平声,动词,堪,经得起。

    杀,入声,及物动词,杀戮;去声(读如晒),不及物动词,衰落。

  有些字,本来是读平声的,后来变为去声,但是意义词性都不变。“望”、

“汉”、“看”字都属于这一类。“望”和“叹”在唐诗中已经有读去声的了,

“看”字总是读去声。也有比较复杂的情况:如“过”字用作动词是有时平去

两读的,至于用作名词,解作过失时,就只有去声一读了。

  辨别四声,是辨别平仄的基础。下文我们就讨论平仄问题。

 

诗词格律

平仄

  知道了什么是四声,平仄就好懂了。平仄是诗词格律的一个术语:诗人们

把四声分为平仄两大类,平就是平声,仄就是上去入三声。仄,按字义解释,

就是不平的意思。

  凭什么来分平仄两大类呢?因为平声是没有升降的,较长的,而其他三声

是有升降的(入声也可能是微升或微降),较短的,这样,它们就形成了两大

类型。如果让这两类声调在诗词中交错着,那就能使声调多样化,而不至于单

调。古人所谓“声调铿锵”,虽然有许多讲究,但是平仄谐和是其中的一个重

要因素。

  平仄在诗词中又是怎样交错着的呢?我们可以概括为两句话:

  ⑴平仄在本句中是交替的;

  ⑵平仄在对句中是对立的。

这种平仄的规则在律诗表现的特别明显。

  例如毛主席《长征》诗的第五、六两句:

    金沙水拍云崖暖,

    大渡桥横铁索寒。

这两句诗的平仄是:

    平平|仄仄|平平|仄,

    仄仄|平平|仄仄|平。

就本句来说,每两个字一个节奏。平起句平平后面跟着的是仄仄,仄仄后面跟

着的是平平,最后一个又是仄。仄起句仄仄后面跟着的是平平,平平后面跟着

的是仄仄,最后一个又是平。这就是交替。就对句来说,“金沙”对“大渡”,

是平平对仄仄,“水拍”对“桥横”,是仄仄对平平,“云崖”对“铁索”,

是平平对仄仄,“暖”对“寒”,是仄对平。这就是对立。

  关于诗词的平仄规则,下文律诗的平仄及词的平仄中还要详细讨论。现在

先谈一谈我们怎样辨别平仄。

  如果你的方言是有入声的(譬如说,你是江浙人或山西人、湖南人、华南

人),那么,问题就容易解决。在那些有入声的方言里,声调不止四个,不但

平声分阴阳,连上声、去声、入声,往往也都分阴阳。象广州入声还分为三类。

这都好办:只消把它们合并起来就是了,例如把阴平、阳平合并为平声,把阴

上、阳上、阴去、阳去、阴入、阳入合并为仄声,就是了。问题在于你要先弄

清楚自已方言里有几个声调。这就要找一位懂得声调的朋友帮助一下。如果你

在语文课上已经学过本地声调和普通话声调的对应规律,已经弄清楚了自已方

言里的声调,就更好了。

  如果你是湖北、四川、云南、贵州和广西北部的人,那么入声字在你的方

言里都归了阳平。这样,遇到阳平字就应该特别注意,其中有一部分在古代是

属于入声字的。至于哪些字属入声,哪些字属阳平,就只好查字典或韵书了。

  如果你是北方人,那么,辨别平仄的方法又跟湖北等处稍有不同。古代入

声字既然在普通话里多数变了去声,去声也是仄声;又有一部分变了上声,上

声也是仄声。因此,由入变去和由入变上的字都不妨碍我们辨别平仄;只有由

入变平(阴平、阳平)才造成辨别平仄的困难。我们遇着诗律上规定用仄声的

地方,而诗人用了一个在今天读来是平声的字,引起了我们的怀疑,可以查字

典或韵书来解决。

  注意,凡韵尾是 -n或-ng的字,不会是入声字。如果就湖北、四川、云南、

贵州和广西北部来说,ai、ei、ao、ou等韵基本上也没有入声字。

  总之,入声问题是辨别平仄的唯一障碍。这个障碍是查字典或韵书才能消

除的;但是,平仄的道理是很好懂的。而且,中国大约还有一半的地方是保留

着入声的,在那些地方的人们,辨别平仄更是没有问题了。

诗词格律

对仗

  诗词中的对偶,叫做对仗。古代的仪仗队是两两相对的,这是“对仗”这

个术语的来历。

  对偶又是什么呢?对偶就是把同类的概念或者对立的概念并列起来,例如

“抗美援朝”,“抗美”与“援朝”形成对偶。对偶可以句中自对,又可以两

句相对。例如“抗美援朝”是句中自对,“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是两句相对。

一般来讲对偶,指的是两句相对。上句叫出句,下句叫对句。

  对偶的一般规则,是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形容词对形容词,副词对

副词。仍以“抗美援朝,保家卫国”为例:“抗”、“援”、“保”、“卫”

都是动词相对,“美”、“朝”、“家”、“国”都是名词相对。实际上,名

词还可细分为若干类,同类名词相对被认为是工整对偶,简称“工对”。这里

“美”与“朝”都是专有名词,而且都是简称,所以是工对;“家”与“国”

都是人的集体,所以也是工对。“保家卫国”对“抗美援朝”也算工对,因为

句中自对工整了,两句相对就不要求同样工整了。

  对偶是一种修辞手段,它的作用是形成整齐的美。汉语的特点特别适宜于

对偶,因为汉语单音词较多,即使是复音词,其中的词素也有相当的独立性,

容易造成对偶。对偶既然是修辞手段,那么,散文与诗都用得着它。例如《易

经》说:“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易?乾文言》)《诗经》说:“昔我

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小雅?采薇》)这些对仗都是

适应修辞的需要的。但是,律诗中的对仗还有它的规则,而不是象《诗经》那

样随便的。这个规则是:

    ⑴出句和对句的平仄是相对的;

    ⑵出句的字和对句的字不能重复①。

因此,象上面所举的《易经》和《诗经》的例子还不合于律诗对仗的标准。上

面所举毛主席《长征》诗中的两句:“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才是合于律诗对仗的标准的。

  对联(对子)是从律诗演化出来的,所以也要适合上述的两个标准。例如

下面这副对子:

    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出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这里上联(出句)的字和下联(对句)的字不相重复,而它们的平仄则是相对

的:

    (仄)仄 平 平,(仄)仄(平)平平仄仄;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②。

就修辞方面来说,这副对子也是对得很工整的。“墙上”是名词带方位词,所

对的“山间”也是名词带方位词。“根底”是名词带方位词③,所对的“腹中”

也是名词带方位词。“头” 对“嘴”,“脚” 对“皮”,都是名词对名词。

“重”对“尖”,“轻”对“厚”,都是形容词对形容词。“头重”对“脚轻”

“嘴尖”对“皮厚”,都是句中自对。这样句中自对而又两句相对,更显得特

别工整了。

  关于诗词的对仗,在下文律诗的对仗及词的对仗中还要详细讨论,现在先

谈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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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至少是同一位置上不能重复。例如“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

霏霏”,出句第二字和对句第二字都是“我”字,那就是同一位置上的重复。

②字外有括符的,表示可平可仄。 ③“根底”原作“根柢”,是平行结构。

写作“根底”仍是平行结构。我们说是名词带方位词,是因为这里确是利用了

“底”也可以作方位词这一事实来构成对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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