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给已过世的母亲

风中的记忆

                                              高莉

周日，楼下的公园，清清淡淡的，深秋的雨熄灭了晨舞者的热情，一切显得格外静谧。

我轻身起床，寻思着该给母亲煮一份怎样的早餐。从小到大，我享受惯了父母的疼爱，埋在书本的日子，从没想过居家的柴米油盐，更没想过母亲，一向健康的母亲会得重病。

我走进厨房，平生第一次进厨房煮饭，煮什么呢，熬粥？粥汤冲蛋是母亲常给我做的早餐。从小挑食的我爱吃素菜，体弱多病，又加上坏脾气，认定了不吃的东西不进一口。母亲总是想尽办法来增加我的营养，清晨的粥汤冲蛋，午时的清蒸鱼羹，晚餐的五色菜饺------满桌的花样尽是母亲对我的爱。

我手忙脚乱地准备熬粥，轻手轻脚地想不弄出一点声响，但锅碗瓢盆就像新兵连的，发出各种各样不规范的声音，煮一点粥竟这么难吗？

“丫头，你干嘛呢？”母亲不知何时已起床来到厨房门口。看到我手足无措地想弄早餐，母亲的眼神既心疼又无奈和忧郁“慢些，妈教你，你学点也好呀。”

母亲靠在门槛边，尽量让话语的中气足些。母亲的脸庞削瘦，脸色苍白，头戴着灰色的帽子遮住因化疗快掉光的头发，手无力地垂着。“妈，我自己做，您进去休息”我劝母亲进屋。“没事，妈看你做，丫头煮的，妈爱吃”母亲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汗从她的额头冒出。

我何曾想过早就该学点什么为母亲尽点孝心呢？沉浸在书本的寻觅中，流连在同龄人的欢快中，我的日子飞快地奔走，我只有我的梦想、我的追求，那寻思的、努力的何曾有一点点是属于母亲的，是真心、全心为母亲付出的？

我第一次煮粥，为重病的母亲煮粥。当餐桌上摆好已经微凉的白米粥，我扶着母亲坐下，偌大的桌面只有那一碗孤零零的白米粥，母亲却是一脸幸福地端过来吃。我的鼻子酸酸的，借口上卫生间转身走开了。

回来时，母亲已吃完了大半碗，额头的汗滴下来，滴在碗里，母亲却很满足地吃着粥。我坐在母亲的身旁，轻轻地给母亲擦汗，手抚摸着母亲突起的额骨，心底里有多少渴望：盼母亲能多享受一下女儿的回报，哪怕就是那一点点的举手之劳，那一点点的温言细语。

窗外，雨停了，秋日的阳光不热烈，但透过窗帘落下的是斑斑点点摇曳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