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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悲歌 ――谈《白鹿原》中的女性形象作文

 易可为 2011-11-23
 

女性的悲歌

――谈《白鹿原》中的女性形象

 

自从妇女史研究在中国兴起以后,妇女问题一直是人们关注的热点。专家、学者从妇女的法律地位、社会地位、日常生活、社会活动等方面入手,探讨了中国妇女的历史状况。从母系氏族社会到父系氏族社会,男女地位问题发生了根本的转化,妇女的地位每况愈下。到了汉代,“男尊女卑”的大格局基本形式,妇女的地位直线下降。受宋代程朱理学的影响,“三从”、“四德”的约束,妇女问题显得更加突出。但是,在每一个时期,不管社会对妇女如何压制、如何迫害,都有一批又一批的女中豪杰在与命运抗争,在与社会搏斗。今天,我们不难从诸多的历史记载和文学形象中找到这些例子,她们为推动人类历史的发展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勋。因此,我们可以说,一部人类文明的历史,恰恰是女性自身独立和发展的血泪史。

人类历史发展到二十世纪初,社会在动荡、在变革,人们的思想也受到冲击,妇女问题,成了这一时期突出的重要问题。许多文学家在这一时期创作了不少名著,塑造了很多不朽的典型,如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子君等。他们向我们明确指出:只有社会解放,人类解放,才能谈及妇女的解放。

 

今天,我们冷静地审视二十世纪初时的那一段历史,可以听到女性的衰叹和找寻到女性抗争的足迹,她们的悲剧,无不是历史的悲剧、时代的悲剧。著名作家陈忠实,用现实主义的手法创作的长篇小说《白鹿原》,直面生活的矛盾冲突,表现旧中国的社会生活,唱出了一曲曲女性的悲歌。

 

我们从《白鹿原》这部作品集中表现的一个小小的白鹿村可以看到,反动的国家政权,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法关系作基础的族权,和传统的意识形态――封建的纲常名教等互相传合,成为压迫人民的强大工具,给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在白鹿村以至整个白鹿原,反动的国家政权,为了进行反革命战争,越来越苛酷的征粮,直接威胁人民的生存,使他们陷入走投无路的困境。几千年继承下来的封建思想、封建道德观念,紧紧的钳制着人民的头脑;而以血缘为纽带的宗法关系,又用一种含情脉脉的面纱,麻痹

、败坏被压迫阶级的阶级意识,使他们麻木、温顺,安于自已被压迫的地位,而在这些被压迫、被损的人群里,妇女,就是一个典型的群体。

 

陈忠实在《白鹿原》里,塑造了很多妇女形象,如田小娥,兆鹏媳妇、仙草等,这些受封建社会“三座大山”压迫的典型,只能以悲惨结局。具体说来,以田小娥为代表的妇女典型,以她们受尽凌辱的遭遇和悲惨的结局,直接对封建礼教的指控,点明封建社会是人食人的社会。

 

鲁迅先生早在本世纪初,就从历史的满纸“仁义道德”中,看出了“吃人”的字样。在“仁义白鹿村”中,同样有这种阴森的氛围。只要看田小娥这个最平常的妇女一生的经历,便可以知道封建礼教对中国人民压迫深重的程度,而中国的妇女,又总是这种压迫下最可悲的牺牲品。

 

田小娥出生在一个读书人的家庭,样子长得不错,大约也可说是小家碧玉了,但作了年纪已过了70的郭举人的小妄。在大妇的严厉的监管下,过着毫无欢乐的生活。“大女人日夜厮守着老头儿……伴他睡觉。三顿饭由小女人做好……除此小女人就没有什么正当理由进入凉爽的窖洞里去了。大老婆给举人订下严格的法纪……‘你不要命哇’?”这些,都严格限制了小娥的生活乐趣,犹其是性的方面,“每月逢一进到女人的厢房去逍遥一回”,这怎能满足一个少妇的生活?环境压迫与自身的要求相矛盾,使她生活在苦闷之中,黑娃的出现,改变了她的生活态度,她要追求属于自己的生活。

 

开始,小娥在黑娃的身上追求的仅仅是性爱。小娥从“关心”黑娃开始,进而与黑娃套近呼,到要黑娃叫她“娥妞”、扑进黑娃的怀抱……这些过程,都是小娥大胆的有意的安排,象有点“勾引”的味道,实际上是小娥在郭举人身上得不到满足的本能表现。当他们两人不顾一切抱在一起的时候,小娥所表现出来的主动、大胆与迫不急待及满足感,足以证明她在性方面所遭受的悲剧。“她静静地依偎在黑娃的怀里,贴着他的耳朵说:‘我明日,或是后日死了,也不记惦啥啥了’!”她为了获得满足而不顾一切后果,可见,小娥开始在黑娃身上追求的性爱,是何等的刚烈与满足!在当时的环境下,这行为本身也饱含着对封建伦理道德的反叛,和“存天理,去人欲”的封建义理是
 

背道而驰的。所以,当他们的事一经郭举人发觉,他们的下场是极悲惨的:黑娃被打进河里,九死一生;小娥被休回家,气病……

 

小娥在与黑娃的“厮混”过程中,由单方面迫求性爱转向逐渐增加了精神因素,成为一种真正互相依恋的爱情,一种真正人的需要,以至只要能够摆脱被奴役、被贱视的婢妄的地位,她甘愿和黑娃一起过贫苦的、自由的生活,但这唯一愿望也不能实现。

 

黑娃被父亲撵出门后,只能住进了一孔窑洞。这窑洞经过他们精心设置也成了他们快乐的家。“当窖门和窗孔往外冒出炊烟的时候,俩人吃得咳嗽不止、泪流满面,却又高兴地搂抱着哭了起来。他们第一次睡到已经烘干的温热的火坑上,又一次激动得哭了。”这两次哭,说明他们对生活的要求是多么的低!他们只希望有他们自由生活的一席主地!当黑娃说:“再脏再烂总是咱自个家了。”小娥鸣咽着说:“我不嫌脏也不烂,只要有你……我吃糠咽菜都情愿。”小娥的“只要有你”简单的一句话,我们似乎可以看到她跳动的心及她对生活的追求,她对封建礼教的反叛!

 

他们的行为,得到了小说中英雄之首――鹿兆鹏的肯定。他说:“你――黑娃,是白鹿村头一个冲被封建枷锁,实行婚姻自由的人……人人都要和你一样,选择自已喜欢的女子做媳妇……”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英雄,却对自已的婚姻无能为力。他被父亲三巴掌打入洞房,一个晚上后再也没有第二次碰他的媳妇。他反叛但也力不从心。他对黑娃说:“我还没屈服,斗争比你复杂……”可见,封建牢笼的桎梏是何等厉害!男子汉大丈夫尚且如此,更何况小娥这个弱女子呢?

 

在这个族权高压的封建社会里,黑娃与田小娥的苦难结合,是与家族伦理背道而驰的,其必然会遭到封建社会当权者的扼杀。田小娥,这个被侮辱者和被损害者,大胆地反叛封建伦理,本来是她对生活的合理追求。可是,白嘉轩利用族长的权力,把她打入另册,不许她和黑娃进入祠堂祭拜祖先。他们成为村子里的“贱民”。

 

当中国第一次大革命到来时,在这个小村子里,黑娃当过农协主席,小娥当过妇女主任。这可以说是新的革命给他们带来曙光。黑娃的“风搅雪”是对白鹿村封建礼教的极大冲击,他那“三十六兄弟”
 

闹得天翻地覆。但是麻木、愚味的人民,却甘于这种“习惯”的生活,这也预示着他们的悲剧。当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后,黑娃逃亡在外,留在村里的小娥,成了一个完全孤苦无靠、生活无着的人,她所受到的迫害,所遭遇的凌辱,不是生活在中国的黑暗、腐败、守旧的封建宗法统治的农村,不是身临其境的人,是很难想象的。

 

黑娃从白鹿原远走高飞了,留下小娥一人张皇着过日子。当黑娃夜里偷回来时,“小娥趴在黑娃怀里哭诉鹿子霖、田福贤把她吊上杆顶的痛楚;又惊慌失措地拼打火石点亮油灯,让黑娃看她胳膊上手腕上被吊索勒破的疤痕;突然又噗地一声吹灭油灯……”久别并没有带来欢愉,相反,却饱含着苦涩和痛楚。当小娥被召进白鹿仓,田福贤的一番话她半信半疑,还令惧怕有加。这就给鹿子霖有了可乘之机,鹿子霖就利用小娥的软弱性和盼夫的愿望达到那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小娥为了生存、为了里娃,也是好由屈从到顺从了。小娥要生活,也要一个正常女人的生活。她与黑娃的感情、婚姻里真絷的。她把肉体卖给了鹿子霖,只是那个时代、那个环境压迫下,又遇上一个阴险毒辣的好色之徒的结果。鹿子霖在她的身上获得满足,使她上当受骗,听从于他之后,又利用她来施行那个险恶的计划,以达到那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利用小娥的美色和软弱,去打击自己的头号敌人――白嘉轩。当孝文被引进那黑湿的窖洞,他把罪恶的计划一步步深入实施下去。当白嘉轩昏倒在小娥的窖洞门时,他脸上绽出了狰狞的笑容。当孝子由大起转大落,鹿子霖达到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目的时,他才觉得解狠……这一切,似乎是田小娥的错引起心,但实际上,她只是白、鹿两家斗争的牺牲品。白嘉轩是一个封建色彩很浓的旧式乡村的权威――白鹿村的族长。可以说,他就是中国社会所倚重的,儒家文化所渗透到旧乡村的生活秩序、伦理原则的化身。他象他的祖先一样,有笃守农耕为本的传统,修身、齐家、治村,率民众抗税交农,正民风痛责孽子,为祈雨忍痛白残,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以德极怨,宽宥仇家,被称为白鹿原上“头一个仁义忠厚之人”。这样一个封建的卫道者怎么能顶得住被他寄于重位的儿子的叛逆?请看作者对他的描写:“冷先生看见白嘉轩泛红的脸色顿然变得如同一张黄表纸,佝偻
 

的躯体猛然抖了一下……”“他走出走老六家的敞风院子,似乎有一千双手推着他疾步走上村头的慢坡――吃当一声,自已也同时栽倒了。”“一切既已无法补救,必须采取最果断最斩劲的手段,洗刷孝文给他和祖宗以及整个家族所涂抹的耻辱……”所以,他必然要严惩孝文,他几乎把孝文推向绝路。而小娥在白嘉轩的脑中已不是一个人了。这里,看是小娥的乱伦,无奈,实是神权、族权、夫权埋下的恶果。当然,这与小娥的较弱、文化素质低下密不可分。田小娥所遭受的是一个女人在旧中国所能遭受的一切痛苦、一切凌辱和损害。

 

田小娥的结局是极可悲的。她在遭受了那一切之后,是被她心爱的黑娃的父亲亲手杀死的。

 

小娥事先是没有料到自已会突然被刺杀的,更不会想到刺杀她的竟是自已的心爱的黑娃的父亲。还是他在她背后刺杀她那一刹那,她“猛然回过头来,双手撑住坑边,惊异而又凄婉地叫了一声‘啊……大呀……’,”这是小娥在人世间最后的呼喊,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刻的绝叫。它使人慢使人颤栗,它震憾每一个有道德感的读者的心灵,也使鹿三原来封建的道德意识开始被裂,使他以后走向精神崩溃。小娥的死,与鹿三的思想是紧密相连的。如其说是鹿三杀死小娥,倒不如说是白嘉斩杀死小娥,是封建宗法制度杀死小娥。

 

鹿三,他深受中国两千多年封建传统思想的毒害。他是一个有自遵自信的正直诚实的劳动者,他忠于自已的主子,相信现存的主仆关系的合理性,但这是一种观念,一种认识,他并没有对主子淫媚,也没有奴颜媚骨的表现。但是鹿三是深受白嘉轩影响的。陈忠实先生对白嘉轩留有太多温情,不伦白嘉轩平常对人多么仁慈、宽厚,但他是决不允许人触犯封建传统的,对违反白鹿村乡约、族规的人,一律坚决处以残酷的肉型,连同他自己亲生的儿子也没有例外。就是他,坚决维护封建阶级纲常名教,长期对鹿三施行言传身教,并对鹿三“亲如兄弟”,关怀备至。施恩自然是要有回报的,鹿三曾经先后两次为白嘉轩分忧解难;第一次,是他代替白嘉轩出面发动了“交农”运动,并为此而坐牢;第二次,他不但亲手杀死儿媳妇小娥,替白嘉轩“除害”,还在黑娃前来追究凶手,危及白嘉轩时,挺身而出,救下他的性命。鹿三,就是这

样一个深受封建礼教毒害的人,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媳妇。

 

小娥,是这个封建制度的牺牲品,在封建伦理道德的神圣的名义下被凌辱、被损害。她的死,归因于被认为异端的微末的爱情。鹿三本来应该说是她的阿公,在中国人的习惯是和自己的父亲一样的,小娥没有忘记这一点。但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权力把他看成自己的亲人,而且,她恰好死于这个她本来希望能够认作自己亲人的这个人的手下。这是怎样的伦理道德呢?这种吃人的伦理道德怎么会两千多年来一直被认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呢?

 

小娥在既惊异、恐慌,又绝望、凄婉的“阿……大呀……”的绝叫声中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这个绝望蕴藏着的悲剧,不只是她小娥一个人的。在解放前的中国,和她有着同样命运的妇女,何止千万?

 

小娥这个“阿……大呀……”的绝叫,震动了我们的灵魂,也惊醒了鹿三内心深处潜在的人性意识。这种人性意识,过去为纲常名教所闭锁、所淹没,但并未泯灭,现在被小娥的绝叫惊醒了,于是出现了鹿三的封建伦理道德、良心和自发的人性道意识的激烈的冲突,使他开始精神失常,发生小娥常常出现在他面前的幻想,以至后来“鬼魂附身”――阴间的小娥借阳间的鹿三出现,诉说自己的冤屈。这就使这个牺牲在封建礼教屠刀下的中国妇女的悲剧有了更加峻烈的性格。

 

值得我们深思的是,田小娥虽然直接死于鹿三的梭镖的利刃之下,但是自从他和黑娃结合以后,为白鹿村众人所不齿、所孤立,这也已经预示了这个女人以后悲惨的遭遇。她在大多好人的心中成了“淫乱者”,成了“烂女人”、“婊子”。她死后,“白鹿村乃至整个白鹿原上最淫荡的一个女人以这样的结局终结了一生,直至她的肉体在窑洞里腐烂散发出臭气,……除了诅咒扰里唾骂,整个村子的男人女人老人娃娃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这个女人的好话。”鹿三的杀害无辜,杀死田小娥,被称作“人人称快的壮举”。到后来,白鹿原为瘟疫和死亡所恐惧,既说是阴间的小娥对阳间的白鹿原的惩罚。因此,族人要为小娥修庙以避天灾人祸,而白嘉仙力排众议,置众人的生死于不顾,继续迫害小娥,掘墓焚骨……这些,充分显示了传统的封建观念是这样的强大,这样的可怕,可怕到连
 

一个人的骨都不肯放过!白嘉轩,这个封建纲常、礼教,封建伦理的忠实的代表,凶残到何等程度!就是他,拿着他的长工鹿三的手,用利刃从背后刺死了田小娥!田小娥的悲剧,就是社会的悲剧。

 

小说刻画的女性形象,除了田小娥之外,还有兆鹏媳妇,孝文妻子、仙草、白赵氏、黄脸婆、“六个女人”等。兆鹏媳妇和孝文妻子,这两个女性的遭遇,表面上看来,与小娥有天壤之别。她们的婚姻都是明媒正娶,她们与丈夫都有夫妻之实,她们都进入过白鹿村的祠堂,她们都与丈夫共同生活过,那怕只是一夜夫妻。大概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吧,兆鹏媳妇享受了那“一夜夫妻”之后,只能一个人孤单地生活。开始,她还恪守妇道,在家待奉公宴。可是,“婚后一年,她再也没有见过他的面,她起初不觉得什么,可现在却十分渴望他回到厢房里来。……那是一个梦,梦里她和他一起厮搂着羊癫风似的颤抖,奇妙的颤抖的滋味从梦中消失以后就再也难以入眠……”她生理本能的要求与欲望逐渐占居了她的思想,她由逆来顺受逐渐转入反叛。当醉醺醺的公公倒在她的怀里,对她施行了无礼的动作之后,她不但不反抗,还视之为快乐,渴望得到,梦想得到。这引出了“麦草”事件和“她想到那些揉捏,那些醉话,那种骡马的气息,由不得害羞,又忍不住渴望。”后来,她在公公的怒斥下:“学规短点!你才是吃草的畜生!”便变得发疯:“睡梦中亲昵地叫着‘爸,把我搂紧搂紧,搂得紧紧儿的’!”最后得了“淫疯病”而下身糜烂不堪,脓血浸流,死在坑上。对比兆鹏媳妇,孝文媳妇的处境似乎好一点点。起初,不懂男女之事的孝文,在妻子的引导下,进入佳境,一发而不可收拾。结果,她遭到公婆的非议,认为她淫乱过度,引出了祖母的责、骂、恐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爱挨求的身胚子!”“马驹的事我回头说。你先把你把管住。你要是再管不住,我就拿针把你的碎求给缝了!”后来,孝文与小娥混在一起、被发现严到惩罚后,分了家,生活陷入了困境。对这样的一个忤逆子,白嘉轩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孝文借粮不行就卖地卖屋,仍与小娥混在一起并走上吸毒的道路,又几乎使自己走向死亡。而受害的,又是孝文媳妇。已经忍饥挨饿的她,连得到一点买粮的钱的资格也没有,提出正常的最低的要

求,还遭到毒打。孝文去寻欢作乐去了,而她,在家里,已饿得“通身已是黄肿发,隐隐能看见皮下充溢着的清亮的水,腿上和胳膊上用指头一按就陷下一个坑凹……”。她竭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站在阿公面前:“爸,我到咱屋多年了,勤咧懒咧瞎咧好咧你都看见。我想过这想过那,独独没有想到过我会饿死……”就这样,这个女人死前吐出了她的控诉。

 

这两个女人,生活在白鹿村上两大家族里,她们的公公都是封建主义的卫道者,而她们的丈夫都是反叛家门的叛逆者。她们不象小娥那样“淫乱”,那样被众人唾弃,她们也没有象小娥一样被公公刺死。她们的死,看似是因丈夫而起,但归根结蒂,把她们放进棺材的,仍然是她们的公公。只是,她们的公公的利刃没有小娥的公公的利刃那么明显罢了。

 

悲啊,中国女人!毒啊,封建礼教!

 

白赵氏、仙草、黄脸婆等这些女性,她们的性格兼有两重性。一方面,她们是女人,受尽了人们的凌辱;另一方面,她们又是祖母、母亲,她们为封建卫道者实施罪恶的目的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旧中国女性的软弱性,在她们的身上暴露。我们来看白赵氏对白嘉轩的“教诲”:“女人不过是糊窗子的纸,破了烂了揭掉了再糊一层新的。死了五个我准备给你再聚五个,家产花光了值得,比没儿没女断了香火给旁人占去心甘。”同是女人,对女人作出这样的评价,这也是两千多年封建礼教压迫她们,使她们变得麻木、软弱的结果。最终,她们也各自走上生活的尽头。而那六个不知名的女人,死了还不知怎么一回事,够悲够惨的。

 

作品虽也有讴歌自由恋爱和个性解以,重现旧中国的社会,点明封建势力强对妇女的迫害。如白灵,是个受“五四”洗礼的新时代激进的女性,她奋斗、抗争、大起大落及其最终的结局,足以说明旧中国女性的悲惨。

 

看完《白鹿原》这部小说,一个还有正常道德感的人,面对诸多女性形象的悲惨命运,灵魂深处应该被深深的震动。封建的伦理思想和宗法关系紧密结合,两千多年来,成了统治中国农村、嵌制着人民命运的强固的手段。神权、族权、夫权三座大山压在旧中国妇女的头上,使这些文化底蕴差而又柔弱的中国女性挣扎在死亡的边缘。而封建阶级的统治思想,

已经渗透进人民的机体,使他们承受了封建阶级的阶级偏见。这些妇女形象,在白鹿村,在旧中国,孤苦无告,从未挣到过一个人的价值,得不到同情,得不到理解,没有地位,没有被承认的生存的权利。传统的封建观念是这样强大,这样可怕,保守势力支配了大多数,农民的不觉悟实际上成了封建主义的有力支柱。

 

这就是《白鹿原》中女性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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