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樵夫今昔 花鼓戏《刘海砍樵》是我们湖南非常优秀、出名的传统剧目。尤其是1987年，剧中两个主角的对唱经过李谷一、姜昆两位名角在春节联欢晚会上联袂演出之后，这个戏更是红遍了全国，成为家喻户晓的娱乐节目。 这个戏源于一个神话故事。漂亮、能干的狐仙胡大姐看中了老实、勤劳的樵夫刘海，硬要嫁给他为妻。戏剧的情节很类似越剧《天仙配》。其思想内容反映了剧作者对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勤劳朴实，然而很穷的樵夫、卖身为奴的长工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老婆，但却得了仙女的眷恋。 这是一个奇迹。然而，也只有在神话故事里才能出现这样的奇迹。是神仙导演的故事。在物欲横流的社会生活里，门当户对历来是男婚女嫁的基本原则。穷困落魄的樵夫、长工怎么会得到美女的青睐呢？！ 樵夫，是古代语言。翻譯成现代语言，就是砍柴工、砍柴人。在经济不发达的四十多年前，这是一个非常普遍、非常辛苦，但又效率低下的行当。 上世纪的六十年代，我就当过樵夫。干过砍柴的活。 砍柴的目的是两个方面，其一，家里做饭、取暖用。对于广大的农民和相当大一部分城市居民来说，除了烧柴，没有其他燃料来源。四、五口之家，每天必须有一个人砍柴才能保证有柴烧将饭烧熟。其二，卖给城里人换钱花。城里人也要燃料做饭吃，他们没有劳力，也没有地方砍柴，于是，只能买柴烧。附近的农民便把向城里供应柴火作为一种挣钱花的副业。天刚亮，一群青壮年挑着柴担子在街坊里么喝着叫卖成为几乎每天可见的街景。 砍柴是一项非常辛苦的劳作。我的家乡属于半山区。村子的后面不远就是山地，按说解决烧柴问题应该不是大事，但那个时期，山林破坏严重。离居民点近一点的山上基本上没有象样的树木了。每砍一担稍微像样的柴火都要走很远的路，爬很高的山。往往清早出门上山，要到天黑一阵之后才能将一百多斤柴火弄到家里。尤其是夏天上山砍柴，那个艰难更是让人难以忘记。没有多少树木的山上长满了冬茅。两米多高的冬茅把本来就很小的山路封得死死的。密不透风，人进入其中，就像进入蒸笼一般。闷得人透不过气来，只要一会儿功夫便会大汗淋漓，全身湿透。冬茅的叶片像锯齿一样，随时都能把暴露的皮肤拉出一道道血口子，在汗水的侵蚀下，火辣辣的痛。凡是上山砍过柴的人，手上不仅有厚厚的老茧，而且还有数不清的划伤，衣服和鞋子更是补丁上打补丁。那时候，常常想，要是不需要上山砍柴了，那该多么幸福呀！ 砍柴虽然辛苦，就其价值而言，却是很低的。一个四、五口人的家庭，得有一个像样的劳力天天砍柴才能供应得上。这样折算下来，一个劳动力得用上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时间和精力解决烧柴问题。一担一百多斤的上好干柴送到城里人灶台边上只能卖到一元钱左右。那时的猪肉售价是七角多钱一斤。也就是说，一担干柴火的价值也就是一斤多猪肉。而这一担干柴从山上弄下来送到城里人的家里，至少需要一个强壮劳力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一个强壮劳力辛辛苦苦干上一天，其价值也就是一斤多猪肉。如果用那笔钱解决穿衣服的问题，也是不容易的。好的布料要五角来钱一尺。做一件稍微像样的衬衣，没有两三担上好的干柴是换不来的。这样低的劳动价值，要让一个打柴人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是何等的难。正是因为如此，一个主要靠打柴为生的人，无论如何，其家庭生活都是很难如意的，更不用说受到美女的青睐了。 以上所说的，还不是最典型的。那个时期的后段，我参军到了福建泉州地区。军营里栽了不少杨树。每到秋季杨树落叶的时候，附近村庄里的妇女和儿童便会到营房里来打扫落叶，用筐子背回去当做饭用的燃料。行走在公路上，还可以看见10来岁的儿童用一根粗铁丝一片片地将树叶收集起来背回家当燃料。可以想见，在那个时候，居民们为了解决人们生活中的最基本的燃料问题，要费多么大的精力。福建的泉州地区自古以来就是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情况尚且如此。那些经济落后的地区则更困难些。 这一切都源于生产效率低下，市场流通不活。 现在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进入新世纪以来，传统的樵夫行业基本上消失。在我们家乡，过去家家户户必备的，几乎出门就能看见的扁担、柴刀、装柴架之类的砍柴工具已经很难看见。人们做饭、取暖已经很少使用柴火了。代之以煤、电、液化气、天然气。即便烧柴，也不需要像过去那样单纯地用肩挑手砍了。而是用机器砍伐，分解；用车辆运输。干一天活弄回来的柴薪可以烧一个月，甚至更长。家庭主妇们那双因为烧柴烟熏火燎而变得终年通红，乃至失明的眼睛再也很难见到了。 这种状况不仅仅让人们免去了上山砍柴那种繁重的体力劳动，而且使做饭炒菜等家务劳动变得方便、快捷、省力、卫生。山林也因为减轻了供应烧柴的压力而变得一年比一年绿。生态环境也得到了很好的恢复和保护。 过去的“樵夫”彻底翻身了。大多放下了繁重、低效的体力劳动而去从事相对轻松、体面、高效且能多挣钱的工作。当老板，开小车，坐办公室、住高楼大厦者也不泛其人。如果七仙女、狐仙再次来到人间，她们恐怕再也很难在山野之中找到董永、刘海那样的年轻男子了。 这一切源于社会进步。安定、民主、平等的社会环境让人世间消失了地主、土豪和长工、奴隶。人们不再是为他人而是为自己生存，生产的积极性空前高涨；科学技术的进步让家用电器、天然气、液化气、公路、汽车、农机设备、化肥、农药等工业产品和技术进入寻常百姓家。生产效率和生活质量都大大提高了。有了人的积极性和科学技术，社会的进步想慢都难。 愿昔日的“樵夫”离我们越来越远。愿我们的社会进步越来越快。 作者qq号：4911974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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