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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盛唐七言歌行的发展

 TLB519 2012-02-28

初盛唐七言歌行的发展

 歌行一体,创自汉代,而兴于初盛唐。成为盛唐诗歌达到高潮的一个重要标志。然而在古典诗歌的各种体裁中,歌行又是最难界定的。本文即试从字法句式和篇法结构等方面对歌行形制体调的规范另作一番探讨。
                                              一
    歌行的样式虽然是在六朝到初唐漫长的时期中形成的。但其基本特征在歌行萌生于汉代的阶段就已初步具备。要说清这一点,首先必须辨明什么叫“歌行”。“歌行”之名来自汉乐府已成共识,但其初始意义在古代诗话中一直没有辨清。我以为“歌行”一名起初并非复合名词。即“×歌之行”,而不是“歌”加“行”。“行”与“歌”在汉时实为两体。题为“×歌行”的乐府诗都不再是“歌”,而只具备“行”的特点。因此考察“歌行”起源主要应从“行”诗入手,而与“歌”的关系不大。那么“行”的意思是什么呢?“行”与“趋数”的意义联系密切。“趋数”即急促频数之意。“行”即乐府行诗。既用鼓点伴奏,且一再行之,其繁音促节可以想见。句式都是最能体现短促而又反复的节奏感的。即使不用这些句式,大部分“行”诗分章分解层层渲染、“一篇之中、三致意焉”的结构,也说明了“趋数”反复的特点,是这类乐府诗以“行”名篇的原始意义。而“行”的这一意义也反映出歌行从它萌生时起即初步具备了语意复叠、节奏分明的基本特征。
    从盛唐以后歌行的发展来看,将歌行局限于七言之内,显然是不全面的。如果仅从七言的发展来考察歌行的形成,便会忽略歌行在篇法结构和字法句式方面一些重要特征的由来。顶针和排比这两种七言歌行中最常用的句法,早在汉乐府五言行诗中就已产生。而到魏晋时,这些句法不但仍在部分五言“行”诗中传承,而且随着乐府“行”诗由叙事向抒情的过渡,复叠歌唱的特点也有所强化。魏晋乐府中“篇”的产生,也是与“歌行”的形成密切有关的一个现象。“篇”与“行”是乐府中关系最密切的二体。“篇”以赋法入诗,使“行”诗的容量大增,为初唐七言大篇提供了赋咏体物的篇法结构;而且其形式由乐府“行”诗衍生,根据内容另立新题的作法,也对初唐的七言“行”诗和“篇”诗从乐府脱胎自立新题的作法有明显的影响。以繁会复沓为基本特征的长篇歌行最早源自“行”诗和“篇”诗,与“歌”的关系较远。
    五言乐府“行”诗和“篇”诗虽然为歌行提供了若干基本的篇法句式,但以七言为主的歌行的形成实际上是七言逐渐摆脱五言,探索其独特节奏形式的过程。具体地说,就是在篇法句式方面不断演进,以达到独立自足的境界。这一过程可分几个阶段。初始阶段是七言乐府的产生,为七言歌行准备了脱胎的母体。
    七言乐府的产生与“歌”的变化密切有关。拟乐府行诗的传统在东晋时期基本中断,到宋代才得以恢复。受当时五言诗雅化的影响,虽然部分作品仍保存着汉魏五言“行”诗运用顶针、叠字的句法以及“篇”诗铺叙繁复的结构,但风格比较凝重,篇法句式也没有新的发展。而“歌”体则在宋齐时迅速转变。《白纻舞歌辞》的出现,在柏梁体的《燕歌行》以外,提供了新的七言形式。齐梁时七言乐府题虽少,已经将五言“行”诗的顶针、排比和七言兴起时新创的双拟、连绵、叠字连用、及“君不见”的发端等句法结合起来,形成七言乐府追求声调流畅所使用的最基本的字法句式。总之,“歌”体一变先秦汉魏以来以“兮”字句为主的短歌传统,为乐府提供了七言体的形式,是七言乐府产生的契机。
    七言乐府除了使用上述句式以求声情流畅这一重要特征以外,在运用虚字连接句意及篇法结构方面,也形成了一些重要特点。五言“行”诗的连接很少用虚字。而七言体在形成之初,句意的表达实际上用五言已经足够,只是为加强语气的转折腾挪、活泼动荡,才在句头上增加了许多双音节的虚词。七言乐府句意的连接和转折时常靠五言加一个虚字和一个动词(或另一个虚字)所组成的双音节句头。这些句头的用法和意思大多近似,主要作用是加强语气,对句意并无实质性的影响。
    在篇法结构方面,七言乐府的主要特点是加强语意的反复,造成章法的复沓。七言乐府长篇首先奠定了运用对称的结构取得复沓效果的一种基本章法。与对称结构相应的是大量偶句的使用,尤其是在渲染气氛、描绘环境时基本上都用骈俪句法。加上在五言诗中发展起来的双拟对、隔句对、赋体对、回文对等强化流畅节奏的对法被吸收到七言中来,遂使许多偶句变成两句一意。七言乐府由梁陈到初唐愈趋繁复,正与这种篇章结构和句法的结合有关。总之,七言乐府存梁代兴起,不仅给后世提供了带有示范性的字法和句式,而且确立了七言乐府形制体调的基本特征。
                                              二
    从陈隋到初唐,一批带有歌辞性题目的七言古诗从乐府衍生,并形成与七言乐府相同的形制体调特征,这是七言歌行正式形成的阶段。关于七言乐府和七言歌行的区别,我以为一方面要努力去寻找古诗与歌行在体调上的差别;另一方面还要以发展的眼光来看。大体说来,从梁陈到初唐,非乐府的七言古诗的总体趋势是逐渐歌行化。四杰之前,七古与歌行尚可区分;四杰之后,二者已难以辨别;至盛唐才又各有分野。
    七言乐府方兴于梁代之时,便出现了少量非乐府题的七言。即不用乐府题,声情也与乐府迥异。原因是这些七古均不用乐府常用的顶针、双拟、连绵、回文、排比等句法,而是在五古上再加两个实词成为七言。由此可见在七言乐府形成的早期,另有一种七言诗并非脱始于乐府,而是来自五言古诗。陈隋时期,七言乐府迅速增多,非乐府题的七言歌行也随之脱胎而出,原来在宋齐以后已见衰歇的“篇”遂在陈隋七言歌行中复兴。
    这些七言歌行内容多少与乐府古题有些关系。其句式篇法也使用了不少七言乐府的叠字、顶针、回文对,因而声情与乐府无异。与此同时,一些没有歌辞性题目的七言,也都趋于歌行化。这就使陈隋的许多七言古诗和七言歌行在声调形制方面很难区分。
    陈隋七言乐府歌行的篇法句式较之齐梁又有明显的发展。首先是强化了偶句上下句之间的一意贯串,包括虚字句头对仗的意贯,后三字对偶的意贯。其次是偶句对仗在意贯中增加跳跃的幅度。即使声调流畅连贯,又有开合振荡的节奏感。
    上述陈隋七言乐府歌行在句法上的两点进展主要体现在偶句的对仗方面。这固然与陈隋诗歌的进一步骈俪化有关,也说明诗人们追求流畅的声调已从依靠各种重复字法的钩连发展到探索句意脉络的连贯。初唐乐府歌行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形成其独特风貌的。
    初唐继陈隋之后,七言古诗大多乐府歌行化。一方面,七言乐府题的范围继续扩大,另一方面,七言歌行发展的势头超过了七言乐府。仅就字法句式而言,初唐人的创造并不太多。较新的主要有复沓递进句式,初唐人的主要特点是高密度地综合使用前代七言乐府中已有的各种字法和句式。更重要的是,初唐七言乐府歌行还能使高密度地综合使用多种复沓排比句式的作法与篇意章法配合默契、相得益彰。突破了梁陈以来歌行平面的铺叙和对称的章法,而变成纵横交错的立体结构。
    初唐七言乐府歌行的另一个重要特征是篇制宏伟、铺叙繁富、挥洒淋漓,亦即将梁陈七言乐府宜于长篇赋写的特点也发挥到了极致。而这一特征又突出地表现在以“篇”诗和“行”诗为代表的七言歌行中。由此也可见出歌行与五言乐府“行”诗和“篇”诗的渊源关系。随着篇制的扩大,初唐七言歌行的结构也较前代繁复。一般说来,初唐歌行多取乐府式客观叙事的顺叙语气,也好用对称的手法铺写场面,以求互衬对比的效果,但层次的安排更趋复杂。这种变化与七言乐府可说是同步的。大致有以下几方面:首先是一些铺写帝京的乐府歌行,采用了面的罗列和点的细绘相结合的方式。其次是一些感慨人事的乐府歌行,多取线性结构串连丰富庞杂的内容。第三是以“篇”为代表的体物写志的歌行,进一步强化了赋物的特点。赋法的对称性质反过来又促进了偶句的发展,并在初唐七言歌行中形成了以偶句铺写场景、渲染气氛的固定表现方式。这也是初唐歌行骈赋化的一个重要原因。
    由以上分析可见,陈隋至初唐歌行在字法句式方面,将七言乐府重叠复沓的特征发挥到极至,从而使这一时期的歌行与乐府一样,以其声调的流畅圆转之美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貌。而其篇法结构则在继承乐府的顺叙方式及对称章法的基础上,将平面的罗列变成经纬交织、点面结合、主线分明的结构,并发展了以偶句铺陈场景、物态的赋体特点。二者结合,自然形成铺张扬厉、整密流丽的宏大体制。这就使七言歌行在从七言乐府中衍生之初,便具备了类似七言乐府的体调特征。
        三
    初唐七言乐府歌行虽以其骈俪浮靡被明清诗话视为承袭梁陈的“初制”,但确立了七言歌行基本的体制规范,而且以后世难以企及的声情宏畅流转之美,成为七言乐府歌行史上不可复返的一个阶段。初唐歌行的这一特征与其内容重在情的咏叹有关。由于当时乐府歌行主题都集中于抒写相思离别和盛衰之感,因而最宜于以宛转流畅的声调来表现。另一方面,也与七言在这一阶段未能完全形成其自足独立的语言节奏有关。初唐乐府歌行的声情之美主要依靠顶针、回文、双拟、排比、复沓递进等句法,以及许多意义相近的虚字句头的钩连。这些句式都是通过重叠反复的增字法把五言抻成七言。而且在运用到极限时,必不可免地会造成表现的单调。于是,进一步探索适合于表现多种主题、与语言自然节奏相适应的七言句式,便成为七言歌行继续发展的关键。这一重大转变固然主要是由李、杜完成的,但从初唐后期到盛唐的过渡,也是不可忽视的一个阶段。
    初唐后期虽然不乏“初制”阶段的歌行,但出现了一些较少使用重叠反复句式和虚字句头钩连的“篇”和“行”诗。这些作品或者依靠层意本身的对比造成跌宕,或者凭借叙事语气的连贯及上下句意的承接造成流畅的节奏。这些都为七言歌行由音节流畅转向步骤分明、由字句蝉联转向意脉连贯的变化开启了思路。这一时期还有一些作品不用重叠反复句式、而用清一色的对偶句式取得声情流畅的效果。靠对偶句法的统一不变以求音节分明,也是摸索七言节奏感的一种努力。
    七言乐府歌行至盛唐也有部分作品犹存初唐体调。但总的说来,盛唐七言乐府歌行沿着初唐后期“稍汰浮华、渐趋平实”的方向发展,由繁复丽密转向精炼疏宕,其内在的原因还是篇法句式发生了重大变化。首先,陈隋初唐歌行依靠大量意义相近的虚字句头钩连句意的特征到盛唐几乎消失。尽管顶针、排比、回文、复沓等重叠反复用字的句式仍时见于诗,但使用频率大大降低。基本句式已由偶句为主转向以散句为主。由于以散句精神贯串全篇,盛唐歌行乐府虽不乏鲜明的音节,但已不再以悠扬宛转的声情见长,而以气势劲健跌宕取胜了。七言散句的迅速增多,以及偶句以散句为精神的转变,说明盛唐诗人已在探索七言自身的语言节奏规律方面取得了关键的进展。
    其次,盛唐乐府歌行趋向散句化,使篇制自然芟繁就简,长短合度。其篇法也随之由尽情铺排、发挥无余转为节制收敛、含蓄凝炼。初唐歌行词旨浅显,与其反复铺排,以声动人的基本表现方式有关,而盛唐歌行立意较深,则与其善于取精用宏、提炼场景有关。
    盛唐歌行与乐府在上述两方面的变化是同步的。而盛唐乐府歌行趋于散句化,并由繁变简,由密趋疏之后,歌行“初制”阶段的形制特征便淡化了。这就使许多无歌辞性题目的七古在体调方面与歌行很难区分。尽管如此,盛唐歌行和七古的分野还是大致可见的。我以为最重要的区别是盛唐歌行保持着乐府“一篇之中,三致意焉”的基本特征。而七古则层次比较单一。此外歌行大多用乐府式的顺叙结构、七古一般没有叙述语气。
    在盛唐诗人中,把歌行层意的复沓和句意的复沓交融得最成功的是岑参。尽管他很少用歌行“初制”的典型句法,而且多数歌行都用来送别,又混同了歌行和七古的表现职能,但二者的分野仍很清楚。岑参的歌行多数以咏物、咏景或咏人作为牵引感情发展的主线。这就必然要吸取“篇”诗的赋法,从不同角度层层铺写所咏对象。而他的那些不题歌行之名的七古送别诗,虽然也有长篇,内容繁富,却没有层意和句意的回环复沓。
    当然岑参也在不少歌行中使用了乐府的传统字法句式,但这仅是用适当的修辞手法使声情更为流畅,而歌行本身的复沓主要是靠章法、层意的安排完成的。
    李颀、高适、岑参(包括李白)的歌行以“歌”代替了“篇”的职能,“篇”诗在盛唐诗坛悄然退出,原来一直以“兮”字句式为主的“歌”体从短篇演化为与“行”诗相似的形制。至此歌行才真正成为以“歌”与“行”为主体的诗体。
    总之,盛唐歌行的散句化表明七言已在散句的连接中找到了自己的节奏感。因而促使歌行篇法的复沓也凭层意的复沓,这就自然导致盛唐歌行从初唐之尚声情转向尚气势的变化,形成骨力矫健、情致委折、繁简适度的艺术风貌。
                                           四
    盛唐歌行至李杜而后“极其致”。但从歌行体制发展的角度来看,李杜则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阶段。李白之变是在综合齐梁初唐歌行形制特点的基础上,运用其天才任意挥洒,而造成的“变化莫测”之变。杜甫的变,则是在发展盛唐歌行散句化倾向的基础上,取法于汉魏五言行诗,从篇法到句式彻底改变初唐歌行体调特征而“独构新格”之变。
    尚气虽已成为盛唐歌行的共同特点,但李白乐府歌行气势之飞动豪逸、变幻超忽、无人可比。其原因在于他已超越了探索字法句式的必然阶段,进入了以气势驱驾文字的自由境界。无论是初唐重叠反复的修辞手法,还是盛唐兴起的散句、抑或骚体、古文句式,到他手里都能毫不费力地把握住文字内在的韵律和节奏感。这些创变,都是他凭着灵感和激情控制诗歌的思绪,任意调动各种现成句法的结果。李白有不少乐府和歌行综合使用了初唐歌行的典型字法句式。但也有不少乐府和歌行全用散句,且句法无一相同,在极不对称中寻求语言节奏的和谐。正因为李白能综合前人的各种句式而随意变化,所以他的乐府和歌行总能兼有流畅的声情和奔放的气势。
    李白歌行“谲辞云构、奇文郁起”,在很大程度上是因层意和句意不按正常逻辑安排之故。同盛唐歌行一样,李白的诗仍保持着复沓的基本特征,而且是以情感和层意的复沓为主,字法句式的复沓为辅。但他的层意复沓又多半不由句意的直承构成,而是常有出人意料的变化和语断意连的飞跃。由于层意安排的不合逻辑常规,李白的歌行不仅开合纵横、变化无迹,而且在渊放中自有蕴藉之旨,需深思方能解悟。
    李白歌行语断意连的飞跃性还与他排比曲故和比兴的手法有关,这是李白追求复沓的一种独创。有时层意比较单一,连用多个相似的典故,便以句意的复沓取代了句式的重复。有时层意比较复杂,典故的不同用法也可构成多层复沓。总之,李白之变,都是在篇法结构和字法句式方面综合并充分发挥了初盛唐乐府歌行体调形制特征的创变。从这个意义来说,李白歌行的出现说明齐梁以来乐府歌行的发展已到极限。李白之后,在乐府歌行传统体制的范围内已没有创变的余地。这就促使杜甫只能站在违反传统体调特征的起点上独创新格。
    杜甫创变的基本出发点是使歌行摆脱对于七言古乐府的依傍。李白的歌行明显地受到他大量创作的古乐府的影响。杜甫则极少写作古题乐府。他的歌行绝大多数是新题。仅从二者数量的悬殊对比就可看出:杜甫的努力着眼于重建歌行的体调。他所独创的新格主要反映在两方面:一方面是从歌行的最早源头、即五言行诗去寻找新的规范。他的反映时事的新题“行”诗大多体现了这方面的创变:不但吸取了汉乐府诗以及歌谣对话、问答、叙事、以及提炼题材的创作原理,就连取题、诗体都采用了汉乐府的三字题和五言体。
    另一方面是打破初盛唐歌行语言畅达易晓的传统规范,寻求与描绘对象的神情特点相协调的语感节奏,以艰涩拗口的字法句式取得声情顿挫的效果。这种创变主要体现在一些咏物咏人的歌行里。难字与俗语都是对只用常用词的初盛唐歌行的传统的悖反。
    使用生涩难字之外,杜甫又好在歌行中用仄声韵,尤其是声调短促的入声和去声,这也与初盛唐乐府歌行多用平缓的平声韵相反。
    杜甫在字法声调上的变革又与他对七言散句的发展有关。七言乐府歌行的散句化虽在盛唐已经形成,但还常与偶句穿插交替。杜甫又从汉魏五言行诗的句行脉络得到启示,不但常常全用单句,而且杂用古文和白话句式。这就将盛唐歌行的散句化进一步发展为句式的散文化。这种变化又是与杜甫歌行的篇法结构多用叙事顺序和穿插议论的变化相适应的。
    此外,杜甫在歌行的篇法结构方面还有很多创变。有时他把传统的复沓节奏发展到极致,有的则全用比兴铺排,他一度探索过把长篇浓缩在短篇之中的结构。这类短篇歌行失去了层意的复沓,而在叙述的客观性方面,又有向五言行诗复归的倾向。
    由于上述种种变化,杜甫七言歌行的体调与传统的七言古乐府明显背离,转而接近于七言古诗。如果说歌行一体在初唐是以“篇”诗为主,至盛唐完成“歌”与“行”的结合,李白、岑参的“歌”尚多于“行”,那么到杜甫手里才以“行”多于“歌”的实践恢复了歌行最原始的意义。而七古在盛唐虽有“长句”之称,但到杜甫才有了“歌行”的说法,从汉代就有的“×歌行”的题目至此才从“×歌之行”的偏义名词成为“歌”和“行”的复合名词,成为一种诗歌体裁的专称。杜甫拈出“歌行”一词,说明他对此体的创变具有充分自觉的体裁意识,以及考察此体流变的历史眼光。
    总之,从初盛唐七言歌行的发展可以看出:其形制特征只是在某一个时期之内,才有相对的固定性。大体说来,从齐梁到盛唐,包括李白的变格在内,歌行虽然经历了若干层次的演变过程,但由于和乐府的关系密切,仍有相对固定的形制特征。而从杜甫开始,则呈现出向汉魏五言“行”诗和无歌辞题的七言古诗靠拢的趋势。因此杜甫歌行之变实际上是从反面为初盛唐歌行的传统特征作了全面的总结,也为初盛唐歌行的发展划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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