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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伟芳
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加快破除城乡二元结构，统筹城乡一体化发展。城乡统筹发展，是城市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要求，是深化当代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必然结果。
一
城乡统筹协调发展，是西方城市规划家很早就提出的先进理念。19世纪末，英国人霍华德的田园城市思想其实就是城乡统筹。自18世纪晚期英国工业革命展开后，城市化进程随之启动，到19世纪中叶，英国已经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工业化国家和第一个城市化国家，城市取代乡村成为国民经济的主体。与此同时，城市烟囱林立，烟雾缭绕，河水发臭，人满为患，整个城市环境恶化，而农村土地闲置，人口流失，发展停滞，城乡对立开始出现。城市发展带来的负面效应引起学者的思考，1898年，埃比尼泽·霍华德发表了《明日：一条通向真正改革的和平道路》（又名《明日的田园城市》），提出了建设一种兼有城市和乡村优点的理想城市———“田园城市”。
霍华德所说的“田园城市”，是为健康、生活以及产业而设计的城市，它的规模足以提供丰富的社会生活，但不超过这一程度。城市布局着眼于城乡环境协调和谐，中央是一个大公园、戏院、博物馆、政府建筑、甚至一家医院。购物中心也应该在市中心附近。紧接着是住房、娱乐区、学校，工厂坐落在边缘。贯穿整个城市有树木、草地、花园（目的是为了使每户居民都能方便地接近乡村自然空间），环绕整个社区的会是一条永久保留农业绿带。城乡结构形态是：城乡一体、土地(社区)公有。由此可见，田园城市实质上就是城乡的结合体，与我们倡导的城乡统筹、维护公正、和谐社会是一致的。
田园城市的价值并不是形成城市系统中一个个互相无关的城市雏形，而是建立一个城市生长发展的机制，把城市与农村的优点融合在一起，构成一个统一的整体；吸收城市和城镇的优点，而避免所有缺点。
田园城市更讲究社会层面的协调和谐。这一构想提出于19世纪末，当时的大英帝国在世界上号称“日不落帝国”，国力之强盛使之傲视群雄。在国内则以城市的繁荣昌盛而忽视背街小巷和贫民窟。霍华德敏锐地看到了繁荣和进步的昂贵代价，认为乡村的停滞、落后，城市生活的两极分化、过度的浪费资源和愈来愈脱离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不仅抑制了乡村的发展, 也抑制了城市的发展, 社会的固有潜力未能充分发挥, 必须探求新的城乡结构形态。他提出的用逐步实现土地社区所有制、建设田园城市的方法，来逐步消灭土地私有制，逐步消灭大城市，建立城乡一体化的新社会，倡导的是一次重大的社会改革。
《明日的田园城市》第一次把人民解放的愿望表达出来。他说: “那些拥挤的城市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它们是一个主要以自私和掠夺为基础的社会所能建造的最好形式，但是它们在本质上就不适合于那种正需要更重视我们本性中的社会面的社会———无论哪一个非常自爱的社会，都会使我们强调更多关注我们同伴的福利。”
二
从今天的角度看，霍华德的“田园城市”有点类似于宜居城市。这种宜居城市有着和乡村紧密联系的开放系统，既有发达的工商业，更有永久的农业生产，既有城市人便利，也有着美丽的田园，既有优美、整洁、和谐的自然生态环境，也有安全、便利、舒适的社会人文环境。而且社会城市的宗旨还有为居住者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以及更好的发展机遇的意思。这样，把良好物质环境、生态环境和人文环境相结合，确实是宜于人类居住和生活的集聚场所。而宜居城市无疑是现代人所追求的。在这个意义上，田园城市没有过时，而且有着强烈的现代性。
从今天的角度看，田园城市使城乡交融，达到了城乡统筹。按霍华德设计，在每个田园城市里，既有生活居住社区，又有配套齐全的文教卫体等基础设施；城市的周边是大面积的生态用地、农业田地，确保城市的生态环境质量。中心城市、周围城镇和乡村之间通过发达、便捷的交通线，实现人员、物资的快速低成本流动。所以，田园城市是将农村的发展纳入城市的发展系统，乡村的美好环境与城市生活的优点有机结合起来的和谐城市。在这个意义上，田园城市堪称和谐城市，有着强烈的国际性。
从今天的角度看，田园城市的空间结构和布局思想具有非常先进的空间概念。其一，这种设计的要旨在于便捷地与自然景观接触。其二，城市控制在一定的规模内，限制城市扩张，保持小城市的规模，当人口过多时，就在乡村地带以外的不远处，建设另一座单元城市，并拥有自己的乡村地带，几个这样的单元城市围绕一个中心城市，形成城市组群，他称之为社会城市。其三，设计合理的居住、工作的基础设施布局，并用绿带和敞地将相对独立的居住区隔开。最后，各功能区之间建筑良好的快速交通系统。可见“ 田园城市”对城乡关系、城市内部结构与城市间的结构、城市经济、城市环境和城市面貌等提出了许多独到的见解，它的本质特征不在于花园，而在于城乡一体，旨在把城市设计成一个布局合理、兼顾城乡优点的人类生活空间。这种空间观念在今天仍是有着强烈的时代意义。
田园城市是城市和乡村的有机动态平衡。一方面，城市为农村提供了广阔的市场，另一方面，围绕城市的广阔田野是支持城市发展、保持城市生态平衡、遏止城市无节制膨胀的屏障。田园城市为人们提供了从居住、工作、教育、购物到休闲的一整套生活方式，并以此吸引农村人口的流入。为了避免传统单核心城市在发展过程中的恶性膨胀，若干个田园城市组合形成社会城市，它们之间由绿地、农田、水面等生态空间分割，功能上连成一体，这样既可以保证田园城市的合理规模，又可以享受到大城市的规模效益。城市内部通过对水面、干道、公园和绿化广场等生态基础设施的建设，实现了各生态系统之间的有机联系。在这个意义上，田园城市是一个微型的生态系统，有着高度的前瞻性。
三
100多年前，在世界上第一个城市化国家英国，霍华德的田园城市构想，虽然有许多太过规整、太过理想的方面，特别是在一个唯利是图的资本主义社会里更没有实现的可能，后来他花大力气负责建设的两个城市莱奇沃思（Letchworth）和韦林（Welwyn），其实也是理想与现实妥协的结果，很难说完全体现了他的社会城市的思想。之后的花园郊区、新城、卫星城虽然都吸收了田园城市的营养，但已经面目全非了。不过，霍华德的田园城市思想，还是给我们的城乡统筹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思路，可以作为我国城乡统筹发展的理想价值的参考目标。
城乡统筹是田园城市所体现的、真正的城市规划所需要表达的方面。城乡统筹就是要充分发挥工业对农业的支持和反哺作用、发挥城市对农村的辐射和带动作用，建立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长效机制，促进城乡协调发展。在物质文明建设方面，学习田园城市理想，实现城乡的一体化。目前的城乡公共产品供给失衡，城市美仑美奂，乡村破烂不堪，或者新农村集中居住区成为“乡村里的都市”，成为农村汪洋中的一点红，而传统村庄面貌依旧，基础设施建设严重不足，城乡居民的生存和发展环境差距越来越大。城乡统筹就应该从根本上改变这个面貌，让乡村生活与设施城市化，让乡村居民拥有城市的基础设施，享受城市的生活方式。
在精神和组织层面学习田园城市精神实质，实现城乡统筹，让城乡居民享受同等公民待遇，彻底改变城乡二元结构。这也就是霍华德所说的“真正改革的和平道路”，建设城乡协调的社会城市。在进行城市反省的同时，体现平等的理念，共同生活是其中很重要的生活理想。我们在城市发展的同时，在城市向外扩展，设立一个个工业园区的时候，首先需要考虑平等安置人，实现农村人口的市民化转变，农村集中居住区的建设，更加促使我们以简便、快捷的方式解决居住、交通、工作、游憩等一系列问题，让城乡居民真正享受同等服务。我们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农民工”一词将要消失，“农村人”、“城里人”的称呼将成为历史。
（作者为市政协委员、致公党成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