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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南古城复原图 易清 手绘
省博物馆展出的城墙夯土层的制作模型。 上周五，全国大遗址保护高峰论坛在荆州举行。纪南城遗址是荆州大遗址保护片区的核心，2200年前楚国的一大都城，自公元287年秦将白起拔郢以后，此地在百余年间成为秦汉墓葬之地，方圆15.5公里的纪南古城被埋在仅50公分的尘土之下。 一刨之下，就是故城。 纪南古城，西靠长湖，境内水系交集，历史上被无数次洪水肆虐，15.5公里的故城周垣，达28处大缺口，所存建筑荡然无存。除自然破坏，在如今所能看到的城址之上，有村庄4座，刨土烧砖、挖塘建房，这些还只是在短短的建国后期所能预料到的情景。 荆州峰会期间，纪南城遗址公园也圈定破土，前期投资1.42亿，搬迁遗址宫殿区之上的松柏村村落。公园建成后，将以遗址本身的复原、发掘出土文物展示，再现楚国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宗教信仰与生活习俗，演绎楚故都的历史辉煌。本报《长江地理》记者深入纪南故城探访，还原一个真实的南国第一大古城——纪郢。 楚人首创“水门”，引水、排水，控制水患 楚国郢都的迁移有一个大致的方向——由北向南。从荆山而下，后居于宜城平原，现在的宜城还建有楚皇城。纪南城作为楚都的出现，历时年限尚未确定，但作为一座都城它的位置是经过精心考虑的。 从宜城平原而下，纪南城处于大洪山与荆山的一个缺口之间，古纪南城往北有通往中原的古道，这里可以设为关卡。从地名上看，在纪南城往北的方向上，有枣林铺、花梨铺等，铺在古代是“驿”的意思。如今这里是207国道，北往荆门、襄阳，穿过鄂北岗地以后，直达洛阳商城——汉唐两代的都城。 虽已隔2000余年，历史于现在还是会留下很多联系。 纪南城，北靠纪山，东南为古云梦泽，城内陆势西北高、东南低，海拔40米左右，高出现在的荆州城约10米，丘陵地形的地表微有起伏，中部有成片的平坦地带，东西长4.5公里，南北宽3.5公里，面积约16平方公里。西高东低的地势有利于引水入城。纪南城内水网发达，共勘查出古河道4条，相互贯连，形状呈“斤”形，分别为朱河、新桥河、龙桥河，城东凤凰山处松柏古河道已经淤积，水出东垣后注入邓家湖。 城墙处有控制引水的水门，现已探明的城门7座中，有2处水门结构，分布在南垣西边控制新桥河的引水，北坦东边水门控制朱河的引水。水门的存在可以控制纪南城内的水患，门开3孔，每洞宽度为3.4米，河道宽绰有余，可并行3个船队。一门三道的水门建筑，也是楚人因南方多水而发明的创举。 切角筑城，扩大防护视线 除水路的地理意识外，楚人在筑城墙时，也煞费匠心。城垣除东、西、南、北为直线走向外，每一角还采用了切角构筑方式，这一设计能增强城垣的结构力和扩大城垣的防护视线。在城垣构筑形体和工序上，楚人先修城垣主体，后筑内、外护坡。城垣主体由夯土构筑，夯层明显，夯窝密集。 夯窝呈圆角方行，少有圆形。筑城时，先用木板制作夯窝模型，大约长7厘米，填土后用木桩或石头层层打击，形成每层厚10厘米的夯土层，再层层累加。墙体的内外坡度不一，外坡陡直而内坡斜缓。这种设计是用以增强城墙的防卫功能，也有助于增加城墙的坚固度，降低施工难度。 城墙底部座基宽30-40米，上部宽10-20米，现在纪南城遗址仍可见宽6-8米左右的城墙断面，可并行两辆卡车。城墙外有绕城一周的低洼地带，即当年的护城河，距城垣外坡20-40米左右。护城河与城垣的形状基本一致，筑在城垣时挖掘而成，最宽处有80-100米，其他地段河床也有40-80米宽。 围绕城垣的护城河多处河床缺失，但在历史上与流经城内的4条古河道相连，既与城墙构成了防御系统，又构成一个完整的排水体系。 2000年前用陶管排水 一座城称为帝都，总会有巍峨的宫殿群落遗址。在湖北省博物馆的纪南城复原模型上，城池的东北区位于北城垣东门，出城的方向，标明有近宽8米的街道，这条路应该是供楚王出行所用。 道路以下的位置是探明台基最为密集的地区，占已探明的一半以上，台基分布很有规律，墙外并有濠沟。这些痕迹证明这里应该是纪南城的统治中心——宫殿区遗址。位于纪南城内东南隅，占地约2平方公里，是城区总面积的八分之一。 根据探明台基数目、规模与分布规律，纪南城遗址的居住分布渐趋明了。城东北部靠近宫殿区，台基规模略小，数量较多是城内贵族聚居的地方；靠近宫殿区的龙桥河西段探得台基规模甚小，数量较多但分布不规整，并发现有窑址，为城内百姓聚居区与烧窑地带。城内西南部存在夯土台基较少，距离宫殿区最远，但发现有铸炉、炼渣，这一带应该为铸造冶炼的手工业区。西北区夯土台基更少，发现有少量墓葬，区域功能不清。 2200年前的楚人就已关注了建筑设计时排水构造的重要性。在探明的宫殿遗址内，发现有散水的陶管，上下盖有板瓦，铺成水道，是楚人在建筑宫殿的同时，结合城内的水系布局而建的排水系统。 楚国许多重大事件的决策在这座宫殿群里产生。我国最早使用的黄金币“郢爰”，吴起变法，确认新兴地主阶级土地私有权的“量入修赋”等重要法令。春秋战国时期的名士大多来过楚国，孔子、庄子、墨子就曾出入纪南城，在这些宫殿的台基上对王朝拜。城内行人如织，而人丁兴旺，又是城市繁华的标志之一。 冷藏井，古人的冰箱 有关纪南城的阜盛，有这么一段文字记载：“车毂击，民肩摩，市路相排突，号为朝衣鲜而暮衣弊”，桓谭《新论》。相传楚庄王有一个儿子娶亲，女方家住在城外三里之地，娶亲的队伍从清早出发，一直到太阳下山了才回来。出发前个个新衣新帽，回来后个个衣衫褴褛。楚庄王问其原因，竟然是人流太过拥挤，把衣服都挤烂了。因此民间又称纪南城为“挤烂城”。 纪南城繁华时期有近十万人口。1970年代在靠近宫殿区龙桥河西段的考古挖掘中，发现256处水井与大量窑址遗存，这里应该是楚人聚居烧窑的地方。挖掘发现的灰坑，出土了许多打碎的陶片，是当时楚人丢弃的生活垃圾。 陶器在纪南城出土的生活用品中占绝大多数。在楚国时期的战国时代，只有王公大臣才有权使用青铜器，普通百姓生活起居大多依赖陶器，从吃饭的碗，到盛放东西的罐，就是从井里提水用的都是汲水罐，这在一种套有陶井圈的吃水井内有不少出土。 楚人挖井时，在井壁上装上陶圈，防止坑道塌陷，个别水井底部放有竹、芦苇等编制物，起过滤和防淤的作用。陶圈底部钻有孔隙，用木头插入井壁，一般呈“=、井”字型，为了固定陶圈。这只是楚人制作水井的一种。 在发现的256处水井中，还有很大部分是土井、木圈井和竹圈井，有些井并非取水之用，在松柏区发现的一处井内，遗物非常少，没有汲水罐，但出土了大型陶瓮，考古人员怀疑是楚人用来储藏东西的冷藏井。 公元278年，秦将白起攻破纪南城以后，楚国迁都陈郢（今河南淮阳），纪南城也被挥之一炬，在此前后百余年间成为秦汉墓葬之地。 ·专家说· 水道已明 路道难寻 在探访纪南城遗址之时，遇到了正在城址上挖掘的湖北省考古队。烽火台遗址位于南垣凸区部位西南角，是城垣28处大缺口之一，这些缺口都是历史上城址内洪水冲口。这里即将是纪南城遗址公园的入口，挖掘工程将在下个月结束。湖北省考古所研究员、纪南城烽火台现场挖掘领队笪浩波说，纪南城遗址只在1970年代有过大规模勘察，并未进行大规模挖掘，城内的遗址仍然埋在地下千年之久。 长江商报：纪南城位于荆州城北5公里，历史上与荆州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笪浩波：现在完善的荆州城最早也就是三国时期了，由刘表所建，作为一个城的名字也就是在三国。现在能看到的城墙是明清时期的，三国时期的荆州古城是个什么样子都不清楚。荆州，最早时期是个区域名，《禹贡》书分九洲，就有荆州了。只能说荆州是楚国的故都，说荆州城是楚国的故都就错了，荆州城是个范围明确的概念。 长江商报：据历史记载，楚都纪南城时期，荆州城只是楚国在长江边的码头？ 笪浩波：对，后来楚国在这里修了一个游宫，相当于现在的水边娱乐场所。 长江商报：现在公布的纪南城遗址分布，像宫殿区、手工业区，是如何确定的？ 笪浩波：1970年代下的钻头，也有小范围挖掘，通过钻土带上来的泥质，分辨地层底下的遗址情况。楚人建房，起台基时，要进行干燥处理，用火烧一下，还要垫土，周围挖排水沟，城内排水系统都比较发达。用火烧过的土，我们专业上叫“红烧土”，窑址区会发现很多，而且又有碎陶片出土，就可以证明是陶器手工业区。 长江商报：城内的水道系统、陆路网系这些比较复杂的遗址是怎么确定的？ 笪浩波：纪南城有3条水道，还有一条河道早就淤死了，都是自然河道。外围的护城河，按钻头的推测，土质是淤积层，大概有10-20米宽，再一个比较直，而且在宫殿区的外围，就可以确定是城内宫殿区的护城河渠道，现在根本看不到，已经淤死，还有围绕这些自然河修的一些沟渠。 找路就比较困难，北方是“千层饼”，比较干燥，一走一层，再走一层。南方多雨，形不成“千层饼”的那种样子，这里挖了30年了，也没找出一个公认的路来。通过宫殿区的布局来找路也不行，因为宫殿关系没弄清楚，有时代层叠，得找同一个时代才行。钻探是探不出来的，全部挖开才行。 长江商报：此次大遗址保护峰会在荆州举行，纪南城遗址将被开发成遗址公园，荆州大遗址保护片区由哪些构成？纪南城历史上保护情况如何？ 笪浩波：荆州大遗址片区，纪南城遗址是核心，包括803楚墓群，熊家冢、阴湘城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址、当阳季家湖、潜江龙湾楚国别宫遗址、荆州古城墙。纪南城1960年代成为国家文物保护单位以后，才有人管理，挖鱼塘、做房子在城墙上种地、埋坟，3号台基就是当时荷塘子里挖出来的，东垣城墙的207国道占了2公里多的城墙。现在牌子已经挂出去了，以后怎么规划、怎么保护，还不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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