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传奇的远航
在1939年底以前,亚特兰蒂斯号(Atlantis HSK 2)还是汉莎航运公司(Hansa Line)的格尔登菲尔斯(Goldenfels)号商船。在12月19日,海军上校伯恩哈特·罗格(Bernhard Rogge)被委任为该船船长。同时格尔登菲尔斯号也被更名为亚特兰蒂斯号。由于浮冰的封锁,亚特兰蒂斯号延误了起航的时间,直到1940年3月31日,该舰才在由充当破冰船的前无畏舰黑森(Hiessen)号的引导下,驶入了大西洋。由于英军在挪威和不列颠之间布下了广泛的雷区,亚特兰蒂斯号不得不绕道北极圈,在穿越了冰岛和格陵兰岛后掉头南下。罗格上校将自己的战舰假扮为一艘苏联货轮克里木(Krim)号,并在桅杆上升起了一面苏联海军旗,为了使自己更具欺骗性,罗格甚至煞有其事地在舰桥上装上了“镰刀斧头”的标志。并且不断地用西里尔语和英语严厉地大声告戒自己的手下“注意保持推进器的清洁。”
4月24-25日,亚特兰蒂斯号跨越了赤道,由于在赤道以南很少有苏联的船只活动,于是“克里木号”摇身变成了一艘日本商船花水丸(kasii Maru)号,罗格这次把烟囱顶端涂成了红色,并将一个大大的“K”字符号装饰在了上面,以提醒过往船只这的确是一艘来自日本国际(Kokusai)航运公司的货轮。他还利用手中的日本杂志模仿出日本风格的日出符号涂装在火炮的折叠挡板和船尾外壳上。罗格最高明的手法是安排自己的船员装扮为日本人在甲板上来回走动。所有这一切都还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那就是让盟军的商船麻痹大意,以陷入德国人精心设计的圈套。
5月2日,英国邮轮埃克塞特城(City Of Exeter)号偶然遭遇了亚特兰蒂斯号,但是亚特兰蒂斯号并没有发动攻击。疑心重重的埃克塞特城号的船长通过无线电向英国皇家海军发报说自己可能遇到了一艘日本巡洋舰。
5月3日下午,亚特兰蒂斯号在往来于开普顿和弗里敦的繁忙水道中遇到了自己真正的第一个目标——英国商船科学家(The Scientist)号。当时科学家号正满载着谷物、皮革和矿砂从南非的德班港匆忙地赶往利物浦。亚特兰蒂斯号一边迅速接近目标,一边降下了日本旗,并升起了德国战旗。罗格命令手下向英国商船喊话“抛锚否则开火,不许使用无线电!”同时75毫米副炮开火警告。科学家号立即做出了反应,他们发出了紧急报警电报“QQQ…QQQ…”意思是“我们正遭受不明身份的武装商船攻击!”科学家号试图摆脱德舰的攻击,但是德舰迅速开火。第二次齐射准确命中了科学家号的舰尾,火光和爆炸声几乎同时传来,锅炉舱中的白色水蒸气夹杂着尘土升腾起一片浓雾。一名英国船员当场阵亡,其余的77名船员迅速跳上了救生艇。德舰在搭救了英国船员后,用火炮和鱼雷将科学家后送入了海底。
亚特兰蒂斯号继续南行,在绕过了好望角后,5月10日罗格又把触角伸向了厄加勒斯角(Cape Agulhas)开始进入印度洋。在途中他截获了英国的无线电报,电报声称要检查所有的日本船只。亚特兰蒂斯号又要变身了,这回它被装扮成了一艘荷兰籍的商船阿伯比科克(Abbekerk)号。
6月10日,亚特兰蒂斯号对一艘挪威货轮提兰纳(Tirranna)号发动了袭击,在德国人进行了30次射击后,提兰纳号停止了航行,5名船员付出了生命,其余船员也全部受伤。亚特兰蒂斯号俘获了这艘正在往澳大利亚输送给养的货轮,并设法将其带回了德国。
在随后几个月的时间里,亚特兰蒂斯号又相继击沉了克门笛安(Kemmendine)号、提兰纳号的姊妹舰塔里兰(Talleyrand)号、和国王城(King City)号。而到了9月后又有多艘盟国商船消失在了亚特兰蒂斯号经过的水域上。
亚特兰蒂斯号上的德国官兵驾驶着战舰继续在海面上四处流窜。1940年圣诞节期间,他们来到了南极洲位于南印度洋上的克尔古伦群岛进行维护和补给。在这里他们遭受了第一次打击:一名士兵因在重新粉饰烟囱时不慎跌落而丧生,这名士兵也就此被埋葬在了德军最南端的墓地中。
1941年1月底,亚特兰蒂斯号非洲东海岸击沉了英国货轮曼达瑟(Mandasor)号,并俘获了斯派河岸(Speybank)号,德军洗劫了英国船只的货物扬长而去。2月2日,一艘挪威的油轮凯蒂·布鲁维格(Ketty Brovig)号也被亚特兰蒂斯号劫持下来,亚特兰蒂斯号在给自己补充完燃料后又为德国装甲舰舍尔上将(Admiral Scheer)号及一艘意大利潜艇加满了油。
4月16日夜,正在黑暗中航行的亚特兰蒂斯号突然发现在其航线附近有一艘没有点亮灯光的可疑船只,罗格于是下令手下不经警告发动突袭。于是亚特兰蒂斯号向8.4公里外的目标开火,第二次射击便精确地命中了目标,扎姆扎姆号的无线电舱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很快对方就失去了动力,这时罗格才发现对手竟然是埃及邮轮扎姆扎姆(Zamzam)号!罗格马上下令停止攻击,并将该船上的202名旅客接到了自己的战舰上。随后又将这些惊慌失措的可怜游客交过了德国货轮德累斯顿号上,并一直将他们送到了法国。
在亚特兰蒂斯号作恶的同时,英国皇家海军也展开了围捕行动,而暴露其行动的罪魁祸首正是亚特兰蒂斯号自己!亚特兰蒂斯号在4月16日攻击的埃及邮轮扎姆扎姆号上有两名美国记者:《财富》杂志的编辑查尔斯·墨菲和《生活》杂志的摄影师大卫·舒尔曼。德国人允许舒尔曼进行拍摄活动,这就给了世人了解纳粹暴行的机会。尽管后来德国政府没收了这些资料,可是他们还是想方设法地买通了德国的海关官员,将其中的一部分图文资料辗转带回了美国。美国的《生活》杂志很快就发表了这些来自纳粹战舰上的第一手资料。这回亚特兰蒂斯号的真实面目终于暴露在了世人的面前。英国皇家海军参与搜索亚特兰蒂斯号的每一艘军舰的船舱里都贴着这篇文章,它们要“按图索骥”坚决铲除这个可恶的灾患。
1941年5月底正在四处游荡的亚特兰蒂斯号突然接到了一个恐怖的消息:被戈培尔吹嘘为“永不沉没的后无畏舰”俾斯麦(Bismarck)号在英国皇家海军的层层围堵下被击沉了!而德国海军部也在这个时候命令亚特兰蒂斯号迅速返回大西洋。罗格被俾斯麦号的消息吓坏了,他决定拒绝来自柏林的命令驾驶战舰重新驶向太平洋。在这期间,英国货轮拉包尔(Rabaul)号、特拉法尔加(Trafalgar)号、托特纳姆(Tottenham)号和巴尔扎克(Balzac)号相继被其击沉。9月10日,亚特兰蒂斯号在新西兰以东截获了挪威籍轮船西尔瓦普兰纳(Silvaplana)号。此后,亚特兰蒂斯号在玻利尼西亚的基地进行了短暂的休整。罗格在认为目前的形势已经基本稳定之后,他率领着这艘战舰开始返回大西洋。
10月18日,亚特兰蒂斯号来到了南大西洋圣赫勒拿(Saint Helena)群岛以南800公里的预定海域于德国潜艇U-68号回合并为其进行补给后继续北上。11月13日清晨,亚特兰蒂斯号再次与U-68艇向隅,一周后,亚特兰蒂斯号终于到达了位于阿松森(Ascension Island)以北的指定海域与U-126艇和它的艇长厄恩斯特·鲍尔(Ernst Bauer),鲍尔被邀请到了亚特兰蒂斯号上休息,在亚特兰蒂斯号舒适宽敞的甲板上,鲍尔痛快地洗了个澡。U-126在重新下潜后跟在亚特兰蒂斯号后面继续航行。八时十六分,亚特兰蒂斯号的前桅观察哨位突然传来一声可怕的咆哮:“Feindlicher Kreuzer in Sicht(发现敌舰)!”亚特兰蒂斯号顿时警报四起,罗格此时已经接到报告,他遇到了自己最不愿见到的天敌——三个烟囱的英国皇家海军重巡洋舰!
向亚特兰蒂斯号冲来的正是英国海军伦敦级重巡洋舰德文郡(Dovenshire)号,这艘排水量13380 吨,装备了8门204毫米口径火炮的战舰在舰长R·D·奥利弗(R.D.Oliver)的率领下借助与美国《生活》杂志的报道和海象式侦察机的帮助终于将纳粹海军的“游击队员”堵住了!
大约2、30秒之后,德文郡号上的204毫米大炮抢先向14、5公里外的德舰开火。第一次齐射并没有击中目标,但是第二次和第三次齐射则准确地命中了亚特兰蒂斯号。这时的德舰再也不能逞凶了!刹那间,就有七名德国士兵阵亡,罗格只得命令手下弃船。亚特兰蒂斯号的甲板上顿时一片混乱,德国水兵蜂拥跳入大海,罗格作为舰长最后一个离开了受伤的战舰。亚特兰蒂斯号上熊熊燃烧的大火突然引爆了船上的弹药,转眼间,大西洋的波涛就将亚特兰蒂斯号彻底吞噬了。
在德文郡号离开战区以后,德国潜艇展开了营救工作,大约300名德国官兵得到了救助。两天以后,前来为德国潜艇进行补给的佩森(Python)号油轮接走了这些获救的船员。但是在12月1日,德文郡号重巡洋舰又将佩森号击沉在了大西洋中。最后各种型号的德国及意大利的潜艇赶来,搭救起这些不幸的船员,并将他们送回了德国。
亚特兰蒂斯号在其622天的作战生涯中,总共击沉或俘获了22艘盟军商船,总吨位高达144384吨!而舰长罗格也因为战果突出而得到了一枚带橡叶的骑士铁十字勋章和一把精美的日本武士刀作为奖赏。二战末期,罗格的军衔被晋级为海军中将,并在战后一直在德国海军中担任要职,直至1962年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