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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境界与圣人气象简述

 天地虚怀一 2012-06-01

圣人境界与圣人气象简述----道海玄微(八十六)----萧天石

    儒家既标举圣人境界,为完成其人生之最高境界,则绝非一举手一投足即可得而几者。且一提境界,便须实修实证,尤须自修自 证;亦不可能于谈笑微中,顿超直入。道可顿悟,圣须渐修,理可顿明,德须渐进。学无而德,有德而不能积功累行,勇猛精进,如天行之 健,久而无息,亦不可望其能登圣人境界。故欲为圣人,则必学圣人之学,行圣人之行,存圣人之心,修圣人之道;朝于斯,夕于斯,无瞬 息之间违道,方可庶几有成!是故《中庸》曰:“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也。”作人作圣人,作字是功夫。欲上超圣人境界,必须从事圣人修 养;修字养字是功夫;圣人德行须修,圣人气象须养。故口诵圣人之言,而行盗跖之行,固不可以谓之圣人;即有圣人之学,具圣人之知, 禀圣人之才,而无圣人之德行,亦不可谓之圣人!必有圣人之学知才性,而兼具圣人之德行气养,方可以谓之圣人。德非行不立,气非养 不化;能立其圣德,养其气化,而与道合;默而行之,行而契之,契而存之,存而养之,存养不息,则自能与天同化,而有一种圣人气象矣。 此种圣人气象,亦即天地气象。

    言乎人生境界,则登高必自卑,涉远必自迩,其作始也当应自凡夫境界起步;凡夫以下,置而勿论。大凡只驰心于功名富贵利禄,或 醉心于声色犬马物欲而不脱尘俗气者,类皆为凡夫境界中人。由凡夫而上之,则入于君子境界;由君子而上之,则入于贤人境界;二者 以其均能以道德是修,圣人自期,故亦可概视之为道德境界中人。至若纯以功利主义为人生观,一心以创大事立大业为天下国家担当大 任为主旨者,则可概视之为功利境界或英雄境界中人。圣人境界,则系由道德境界直超而上之。功利境界中人,则不可与言圣人事业。圣 人事业,乃是由致内圣,而参天地、赞化育、绝时空之宇宙事业!其所养所务者,在内而不在外也。

    由上可知为圣人之难,儒家中人,虽然不以“超凡入圣”自勉,然得彻入圣人境界者,究属不多。以孔子之至圣,犹自谦称:“若圣与 仁,则吾岂敢!”等而下之,谁可自我作圣?孟子谓“人皆可以为尧舜”,然不能说人人皆是尧舜。阳明直承孟子之说,并受佛家与禅宗 之影响,力倡“满街都是圣人”之说;其主旨虽在勉励人人去学作圣人,殊不知初易之,反易使人中途而废,古云行百里者半九十,即此 之意。故不若初难之,反能多得“超凡入圣”之士。就学理上言之,如谓人人皆可成佛,人人皆可成圣人则可,谓人人皆是佛,人人皆是圣 人则不可。“众生即佛,佛即众生”,与“凡夫即圣,圣即凡夫”之说,就本体上言,确属无可非议,唯就境界上言,则又天壤悬殊矣!吾人不 愿勉人以易,而愿勉人以难者,以难之则易,易之则难,且圣人犹难之也。

    《中庸》有言曰:“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此即是为圣人条件作说明。唯由凡入圣,在存养陶炼上,却 不外“尊德性”一法门;“道问学”一途,乃所以辅其尊德性之功也。由书之“克明峻德”,与《大学》之首“明明德”,即可证之。其下之广大精 微高明中庸,则所以明其由尊德性而得极圣功之效也。仅有道问学功夫,而不以尊德性功夫为头脑,充其极也,只能成智成慧,而不能 成圣证道。千古来,大学问家大思想家之著作等身而名亦不朽者,多如过江之鲫,然而类不能入圣门者,即以此也。

    至若道德之士,慎言谨行;终身由道德行而不逾轨,由仁义行而不喻利;直养而无失,则气质便可不期化而自化。在气质变化中,即 可由博地凡夫而养见其君子风度,由君子风度而养见其贤人气局,由贤人气局而养见其圣人气象;贤人犹为格局所限,圣人则无格无 局无限,纯是一片天地气象。至于在英雄境界中之英雄豪杰侠义之士,即使能叱咤风云,则天地变色,然亦只能见其人之气概气势与气 魄气度而已,究无圣人气象之可言,以其仍为天地所限隔也。圣人则虽在天地境界中,而能透出天地之外,不为天地所限隔!直超六合而 入于宇宙境界中。天地境界犹有形象可见可言,宇宙境界则无形象之可见可言,此乃是一种无境界之境界,只可以默会,而不可以言语 形容也。

    人之所以秉受于天之气质,尽人皆同;而其心性之本来善根,亦复人人具有;存而充之,即可日与道化。孟子所谓“庶民去之,君子存 之”者,去者去此,存者存此也。禅宗主“顿悟成佛”,儒家教人作圣人,则主积德累行,重死前一步,而不以“顿悟成圣”欺人。对于圣人 之道,明也明得,悟也悟得,说也说得,会也会得;不能践履笃实,步步落地,念兹在兹,行兹在兹,则即使能默诵二藏,倒背四库,依然落 在凡夫境地。夫圣人气象,全须自“存养不息”来;在静定中养出个端倪,像十月怀胎一样,逐渐养成。这种不见其变而变,不见其长而长, 不见其化而化之现象,道家丹鼎派称之为修真中之“胎化”,为“胎息”以上功夫;它包含有精化、质化、气化、形化、神化等“五化功夫”, 五化以气化为本,其余四化配四象,四象和合五行,而得“生丹”之基要。天地万物,完全是一气化成;故儒道二家与中医家,均重气化,即 此理也。天地密移(列子语),宇宙密运,万物密化,乾坤密旋,而其枢机无莫非为“一气密行”。孟子谓:“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浩然之气, 即天地之气,不养其天地之气,则无以成其圣人气象也。此种养气功夫,全如鸡孵卵,如龙养珠,非静无以致之也。

    天地两间,万事万物,就其一时之现象观之,无时不在动中,故不少学人主在“动”中完成其人生,此亦即为“动的哲学”(行的哲学)。 唯就其永恒之本体观之,则无时不在静中;故另一派学人主在“静” 中完成其人生,此亦即为“静的哲学”。前者吾人可称之为“动的宇宙 观”,应用于人生哲学上,则为“动的人生观”(行的人生观)。后者吾人可称之为“静的宇宙观”,应用于人生哲学上,则为“静的人生观”。就 事功上言,人生一切事业,须在动(行)中和不断的动(行)中方能完成;然须知静是动的原动力,不静便无以生动。故诸葛亮之名言有 云:“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不淡泊无以明志(此系孔子“志于道”之志),不宁静无以致远。历史上之大圣大智与先知先觉者,其先 知先见及其灵感与神慧,与乎道佛门中之五通、五遁、五解等各种神通变化方术,无一莫非从锻炼静定功夫中产生而来。此种由心力(亦 即精神力)之集中、统一、冥极,而产生之神化无方等一切现象,其原理实可用《易经》中“寂然不动,感而遂通”一语证释之。一个人如能 从静坐中,将万缘放下,用“定性冥观,凝神寂照”功夫,而至一念不生、一尘不染,直与先天冥合,则其感通之效立验;不但可感通于事, 感通于物,感通于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且亦可感通于天,感通于神;而使人与天接,人与神接。道门中除修“天人合一”之功夫外,尚修 “神人合一”之功夫,且绝非忘诞之事。同时,不但感通之力,神奇莫测;且尚有“寂然不动,感而遂化”,与“寂然不动,感而遂生”之玄妙 境地。先圣所谓“天地位,万物育”者,其所以能位育之功,亦全自此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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