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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书--用笔间架与章法

 鸿墨轩3dec 2012-06-07
行书--用笔间架与章法

  行书是书法各字体中的谦谦君子,从容典雅,仪态万方。它在技法上所表现出的潇洒娴熟、心手合一无不感染每一位观者。其流美的线条、灵动的结体以及传情达意的章法,更成为历代书法家不断研习探究的对象。


  在诸多书法字体中,行书倍受青睐,历长久而不衰,这与它独特的书写特点不无关系。清代刘熙载说:“盖行者真之捷而草之详。”行书书写速度比楷书快,比草书容易辨认,换言之,行书具备了草书的快捷与楷书的易识。古人讲楷如立、行如走、草如跑,似乎是说从楷书到草书是不断提高书写速度的过程。孙过庭《书谱》中说:“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行书介于楷书与草书之间,于形质、情性,两者都不可偏废。

  故此,由楷书到行草书的过度不仅是速度的问题,更以达其形质、情性为旨趣。行书的精彩之处莫不从其笔法、结体、章法三要素呈现。


妙“笔”生花

  笔法也称用笔,是指在使用毛笔时运用一定的方法和技巧,是表现书家艺术风格的重要因素之一。元代赵孟頫说:“书法以用笔为上,而结字亦须用功,盖结字因时相传,用笔千古不易。”因此,历代书家对笔法都十分重视。行书的用笔技巧表现在多方面,如中、侧锋之兼用,提按顿挫、纵横转折之变化,墨色浓淡枯湿之对比等。

  在行书的书写过程中,笔锋的运用是至关重要一环,直接影响到作品的神采与格调。中锋在楷书中运用较多,在行书中则中、侧锋并用。中锋是指书写时笔锋处于笔画的中间,侧锋则是指笔锋处于笔画的一侧。侧锋不同于偏锋。侧锋书写时笔锋虽处于笔画的一侧,但它仍在笔画之中;偏锋在书写时笔锋同样处于一侧,笔锋却在笔画之外。若侧锋运用得当,可以丰富线条变化,取得妍丽多姿的效果。这种特点在宋代书家米芾的《蜀素帖》中的体现尤为明显,如“花”、“起”两字都施以侧锋,其锋芒神采甚于中锋。米芾善用笔锋,下笔果断、收笔迅捷,他自己也自负地说:“善书者只得一笔,我独有四面。”

  提按顿挫同样是行书书写过程中不可或缺的笔法。书法线条的变化,主要通过提按顿挫的用笔来体现。提就是笔锋的抬起,按就是笔锋的下压,提与按是书法运笔的基本技巧。点画的粗细、浓淡、节奏等变化,均是在提与按的运笔动作中完成。

  沈尹默《执笔五字法》中说:“用笔之要,首在提按;提按得宜,情性乃见;所成点画,自有意致。” 可见,用笔中的提按之法是塑造书法艺术形象的重要手段。行书笔画的粗细、厚薄,主要取决于用笔提按幅度的大小。当然,用墨的多少也会影响到笔画的粗细变化,但提按是关键,离开了它就无从谈起用笔之道,也就无“法”可言。

  清代刘熙载《艺概》中说:“凡书要笔笔按,笔笔提。”言外之意是说提与按为同时进行的连贯动作,在调整运行笔锋时将粗细起伏变化寓于线条之中。这样线条即刚健有力又生动活泼,此提按之法使然。相反,如果线条一味的粗,易失之于呆滞刻板;一味的细,又失之于纤弱无力。只有粗细相辅相成才可得行书之妙趣。

  将线条的提按变化发挥到极致的,当属宋代书家黄庭坚。《黄州寒食诗跋》为其代表作,笔画抑扬顿挫,舒展大度,线条中段提按起伏,变化丰富,犹如荡桨撑船,摇曳多姿,无丝毫矫揉造作之意。凡观者无不赞叹其熟练的用笔技巧。

  转与折是行书的又一重要元素。所谓转,即圆转;折即方折。朱和羹《临池心解》说:“字画承接处,第一要轻捷,不着笔墨痕,如羚羊挂角。学者工夫精熟,转折须暗过,方知这拆股之妙,暗过处,又要留处行,行处留,乃得真诀。”这里所要说的是行书的线条只有转折才能改变方向与角度,也只有提按顿挫、行留交叠才能使线条有韵律和节奏。行书用笔多以圆笔为主,方笔为辅;也有以方笔为主,辅以圆笔。姜夔《续书谱》说:“方圆者,真草之体用。真贵方,草贵圆。若方者参以圆,圆者参以方,斯为妙矣。”所以,方笔与圆笔在行书中互相参半,处于同等重要地位,交相互用,不能拘于一者。正如周易中所讲的刚柔相济,折笔的刚健挺拔与转笔的柔和蕴藉相映生辉,和谐而统一。


巧“态”达情

  结体,字的结构,也称结字、间架、布白等,是指每个字点画间的安排、组合及形式布置。汉字各种字体,皆是由最基本的点画联结、搭配而成,笔画的俯、仰、伸、缩、长、短、粗、细,偏旁的宽、窄、高、低、欹、正等,构成了每个字的不同形态,要使字的形态适宜、匀美,结体尤为重要。

  行书虽由楷书的牵丝映带、流走书写而成,但毕竟已在较大程度上区别于楷书。在点画书写以及结体布局上,已不再遵循楷书的中规中矩的布白法则,而是具备了灵活而多变的草化的趋势。一件书法作品是诸多矛盾对立的统一体,矛盾越多就越深刻,它所体现的美也就越丰富。按照楷书、行书、草书的顺序,线条由方渐圆、结体由繁渐简,各种矛盾也逐渐显现与增多,笔墨之神韵也正是在这些矛盾的对立统一中得到酣畅淋漓的发挥。行书结体灵活多变,它在入规矩而出规矩之间,达到情感上的自由抒发。其形态上的变化有大与小、虚与实、动与静、长与短、欹与正、借与让、离与合、险与夷、顾与盼、向与背等,结字上有长与扁、肥与瘦、繁与简、聚与散、疏与密、开与合、收与放、轻与重、伸与缩、避与就、俯与仰、主与次等。

  点画的疏密组合,是行书结体中空间布白的重要特点。清代邓石如说:“字画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透气。常计白以当黑,奇趣乃出。”点画写得疏朗,可以显示舒畅与空灵;写得紧密,可以表现严谨与厚重。但过度疏散,则会使字形神松散;过于紧密,会变成局促窘迫。所以,行书的体势茂密,间白宽舒。茂密处则神气十足,间白宽舒处能气清质实。与疏密特点较为接近的是点画的收放关系。一幅行书作品中常有几处紧收和放纵之处,同样,一字之中也会有收笔与放笔。收笔可得含蓄,放笔可得神采,二者在对比中达到和谐统一。王羲之说:“若平直相似,状如算子,上下方整,前后齐平,便不是书。”董其昌也说:“作字所最忌者,位置等匀,且如一字中,须有收有放,有精神相挽处。”笔画的组合切忌等匀、齐整,而是突出其长短变化,通过不断伸缩的笔调,获得行书书写的快感。可见,笔画的收放关系同样是行书结体的重要法则。元代赵孟頫为诸体皆善的书法大家,行书《后赤壁赋》为其代表书作,作品中笔画的细微锋芒清晰可见,结体稍偏,颇有特点:其中“龙”为左密右疏,“悄”则为左疏右密;“茸”为上收下放,“余”则为上放下收。

  结体中笔画的轻重、粗细对比同样能为作品增添神采,此对比关系有两种:字与字之间和笔画自身之间。通过对比,笔画细者愈细,粗者愈粗,产生鲜活明快的节奏感。如《后赤壁赋》中“客”字上下笔画的对比,“盖”与“木”的对比较为明显。

  古人讲结字,对避让、欹正之法也尤为重视。所谓避让,是指在结体中通过笔画、部位的相互谦让,达到整体的和谐统一。一般字的主体部分所占空间要大一些,次要部分需收缩,以做出对主体的迎让姿态。欹正则是笔画、部位间之间或字与字之间的正、侧相依,使字的结体或章法在动荡中产生平衡。这也就产生了字内和字间两种平衡关系。行书强调灵活多变,且具备多变的条件。欹正关系正是在突出行书结体与章法的活灵活现,避免单调、重复的组合,从而显现更加丰富的艺术内涵。


因“势”铺陈

  章法即为书法作品的整体布局,指字与字、行与行之间按一定的书法艺术规律和法则进行合理分布、巧妙安排的方法,是一幅书法作品成功与否的重要评价标准。行书和楷书章法最大不的同,一般体现在前者“有行无列”,后者则“有行有列”,且行书中字与字之间是由牵丝映带及体势变化来达到统一协调。最为常见的行书布白形式为左右的行距大于上下的字距,这种书写形式有利于笔势的连绵带动和上下行气的贯通,给人以活泼生动、自然成趣的感觉。行书中字形的大小、粗细、虚实对比,动静、欹正、顾盼变化等均能给章法增添意想不到的审美趣味。

  以宋代蔡襄的《扈从帖》为例,其整体的布白形式为行距大于字距,此帖用笔温润典雅,舒卷有度,字与字之间欹正相依,违而不犯,顾盼有致。如“者”、“即”两字上下连接,“者”重心略右上倾斜,呈欹侧体势,下方的“即”字却改变重心方向,左轻而右重,将两字的体势重新恢复平衡,极尽变化之能事。第四行的“数、条、殊”三字用笔轻盈灵动、连绵相属,与整体较为厚重的笔法形成鲜明的对比,使得作品呈现出疏朗通透的韵致,有一种虚实相衬的妙趣,颇具晋唐遗韵。

  行书还有一种布白形式,即左右行距与上下字距都拉大,字距与行距并没有构成较大反差。采用此种布白形式,往往使字与字之间缺少牵丝映带,几乎字字独立,字形的大小变化也不够明显。字间虽空疏,却突出了每个字的姿态与神情,参差错落的章法颇有一番韵味。

  五代杨凝式的《韭花帖》为此种形式的代表,此帖是杨凝式写给友人的一封书信,字里行间洋溢着轻松愉快的心情。统观作品整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疏的布白,令人顿觉耳目一新。结体上独具一格,一些字超出常规结字法,或上下错位,或左右不齐,却没有丝毫造作气,纯出自然。如“珍羞充腹”中的“珍”字左右主次颠倒,“羞”字上下错位,却依然重心平稳,这种夸张的结字凸显了奇崛的体势,不得不令人叫绝。字与字、行与行之间留有大片空白,无牵丝映带,迥然不同于其他书家作品,初看字间似乎并无紧密联系,实则暗含生机,气韵贯通。平中寓奇的结体与疏朗有致的布白相得益彰,通篇都显示着作者悠闲恬淡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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