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涪江桥

 刘爻 2012-07-04

涪江桥 

    改革开放前,家乡桥少,尤其是涪江上,桥更为罕见。五十年代,正值蒙学因母亲在松桠乡教小学,我也随母在松桠乡念书,家却在隔岸相望的丰谷镇,父亲在镇上的省立师范任教。我每逢周六与星期日,必往返四次过江。那时江面特宽车辆与行人全靠摆渡过往。一旦涨水,宽阔的河滩地立即被洪水吞没,摆渡人惧怕洪水的无情,两岸自然被洪水断了交通。偶有一两叶小舟游戈江边,是渔夫在冒着生命的危险打捞漂木或被水沧昏的鱼虾。

    在一个冷雨的黄昏,我赶往涪江边。因连日的秋雨,河水暴涨,江面上早已没什么行船。雨越下越大,浑身被雨浇透的我孤身一人站在江边,对岸户户人家中莹 莹油灯火,勾起我急切回家的焦燥。返回松桠乡?冒雨还要走一、二十里烂泥路。几分钟就能往返的涪江却成了天涧。怎么办,我犹豫着。忽然,烟雨朦胧的江面顺 流漂下一叶扁舟。舢船上的打鱼人发现了江边的我,船飞快地直对着我靠来。渔夫 关切地问我:“小孩,这么晚了,怎么站在雨地里,要过江吗?”我抽泣着回答道:“家在江对面,我过不去,咋办呀!”老渔夫说:“哭什么,没出息。还不快上船 来,我送你过江。”

    我连忙爬上舢船。渔夫急调船头,飞快离岸而去。船一到江心,就时而被洪峰赶上浪尖,时而又被抛下谷底。只能坐一人的舢板被我俩压得吃水很深。激浪不时打进船舷,船在浪中摇晃着,好象随时都会被倾覆。忽然,舢船跌进了漩涡,象一 扁叶被急流漩得团团转。我被眼前的恶浪、险境赫呆了,拘缩着的身子不停打着抖。老渔夫一边撑着舵,一边摆着浆,用脚给我踢来一个破葫瓢,硬生生地命令道:“ 还不赶快舀水,不想活啦!”我望着他那木刻般僵硬的面孔,乖乖的地拿起破瓢,一个劲的舀着舱里的积水。老渔翁紧崩着脸,手牢牢地掌着舵,只在当借助水流把 船抛出漩涡后,才稍有一丝微笑。很快,船就到了对岸,老渔夫长长的喘了口气,对我说:“还不赶快下去,爹妈该等急了!”他那温湿苍老的大手把我扶下船,我 还未来得及道声谢,船已飞快掉头向江心飞去。

     我默默地目送他那远去的身影。江心中的这叶扁舟在波涛汹涌的浪尖上颤抖着,挣扎着。忽然,一个大浪涌到船首,孤立无助的小船,很快被恶浪击翻,转瞬间被 洪水吞没,江面上只留下奔腾喧嚣的黑浪……只身呆立的我,脑中一片空白,一片茫然。

     时光流逝,揪心的悔始终折磨着我,沉重的负罪感压得我不得安心。我立誓,要亲手在涪江建起一座桥来,告慰冥冥中的老渔夫。

     三十年斗转星移,家乡绵阳,因优美的城市环境,科学城的声誉与良好的市民道德素质赢得来往游客的赞誉。然而,涪江上那架起的东方红大桥,涪江二桥、三桥、四桥……最是令我感慨万千。假如没有横跨两岸的座座大桥,没有这车马人行自东岸到西岸的必由之路,人们会不由衷的赞颂绵阳吗?今天,“玉带”与“彩虹”把涪江天堑变成通途,思念中的桥早已梦想成真,绵阳也因涪江上的桥而更为美丽。 我不因没能实践自己的诺言而遗憾,人民教师的我,正为着青少年的拙壮成长,建 构着智慧与心灵的“大桥”;并以善的良知与美的行为来告慰那不知名更不知去向的善良老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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