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网看到的一篇故事,《钢铁是如何炼成废材的》
某单位,同时拥有A君与B君两名年轻人,在所有人眼里,这两人是一文一武优秀人才的代名词。 A君长年从事某警种技术工作,几年前便进入省专家库,是某警种技术教官团的教官。 B君长年从事文秘宣传工作,省作家协会会员,写作能力以及组织能力在整个系统属于天顶星级别。 A君与B君是同时从基层被作为精英选拔进机关的,其时A君担任基层某队中队长,B君担任基层某所所长,有丰富的一线工作经历,当时的中队长与指导员职位都属于不带级别的。在两人调至机关后一个月,上级一纸公文,落实基层职务领导职数,中队长、所长们全都解决了副科实职。 A君和B君有些小郁闷,两人被同时叫到领导办公室,领导和蔼地告诉他们,这纯属一个巧合,别气馁,组织上选拔他们到机关,是有考虑的。 A君与B君都相信了领导的话,也因此而结识,两人成了好朋友。 A君与B君所在机关,有两个最大的优点。 第一个优点是重视人才,总是让人才有用武之地。 第二个优点是公平,干多干少都是一个样,绝对公平。 A君与B君很快在机关找到了发挥自己能力的位置。两人开始发愤图强。 A君潜心于技术研究与实践运用,几乎以一己之力担当起整个单位的技术鉴定以及指导运用工作。 B君发挥其超强的写作能力和组织能力,几乎以一己之力担当起整个单位的文秘工作以及行政协调中心工作。 两人在单位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工作如鱼得水,也得到领导和所有同事的好评。 A屡次在破获大案要案中发挥关键性作用,并多次代表整个系统参加上级和上上级的比武,多次荣获骄人名次。 B屡次在国家级、省级内外宣传中发表重量级文章,并重新整合单位的办公文秘系统,令单位的文秘宣传等工作发生了质的改变。迈上了实质性的新台阶,使机关应对上级的考核从以前的年年落后变成年年前三。 在机关,A君与B君一干就是三年, 以他们的敬业与坚韧,像牛一样为组织上承担了无数急、难、险、重工作。 上下级给予了他们一致好评,荣誉接踵而至,立功受奖、优秀公务员、党员等等拿到手软。 没有人怀疑,他们两个,一个将是机关某队大队长最佳人选,一个将是机关某办主任的不二人选。 但副科实职是个坎儿,上位是需要时间和机会的。 三年过去了,两人正好都是35岁,机会也终于来了。职位的竞聘中恰好就有某队大队长和某办主任一职,还有其他若干职务虚位以待。 领导在第一时间,很神秘地找两人个别谈了话,让A君与B君抓紧准备竞聘演讲材料。 A君与B君在机关这几年结下了深厚友谊,B君二话没说,不仅抓紧写了自己这份,还为A君精心准备了一份。 上级来机关组织竞聘那天,直接宣布了此次入围人选,令人意外的是,某队大队长和某办主任一职直接由上级统筹,实施“空降”,不进入此次竞聘。 A君与B君吃惊之余,只好寄希望于另外几个职务空缺,反正都是副科级职务。 但上级又立即宣布,为了坚持从基层中选拔人才的原则,其他几个职务一律从基层一线的副所长、副中队长、副指导员,甚至基层所队的内勤中选拔。 A君和B君顿时傻眼,他们连入围的机会都没有。但他们并不慌,认为组织上不会不管他们的。 组织上确实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在竞聘现场就与上级产生了激烈争论:A君和B君都是从基层选拔上来的优秀人才,本来人家就是以所长和中队长身份调任到机关的,现在基层一线的所长和中队长、指导员早都是副科级实职领导了,你们这连入围都不让人家入,情何以堪? 上级只说了两句话:顾大局,讲政治。 不得不说,A君和B君还是有些愤怒的,A性子急点,现场就开始暗暗骂娘,B毕竟是文人,修养好点,但一时间也找不到方向感。 要不,咱们再回基层去从头再干所长和中队长? B君提议。 A君也同意B君的建议。 两人同时打了一份报告,要求回基层去担任副所长和副中队长,可两个人在基层任所长和中队长时所带的新警,都已经是副所长和副中队长级别了。他们连回去担任副所长和副中队长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做民警。 这事儿一时间被传为笑谈,单位领导知道了自觉愧对A君和B君,暗地里把他们两人的电话费、出差补助等等待遇比照副科级领导实职安排,苦苦挽留,最终继续留他们在机关。 但上级知道了此事,却提出了批评,在一次会上,上级来的大领导不点名的指出,如今有一些同志干工作功利性太强,这不好。 A君和B君自此不敢再提回基层之事。虽然心里有了阴影,但仍然努力工作,因为他们两个人天性如此,勤奋自律,从来不会给组织上摆摊子。 “空降”的大队长、某办主任等新晋领导陆续来上任了。虽然新任的大队长不懂技术,新任的某办主任不懂写作,但这些新晋的领导却都拥有超高的行政管理能力和领导艺术,A君和B君仍然在别人手下干事,业务总是干不完。实事求是地讲,这些领导们都继承了这个机关单位尊重人才和用好人才的优良传统,对A君和B君还是很尊重,总是物尽其用的。 花开花落、岁岁年年,一晃,又是三年过去。 A君和B君的工作依然出色,成绩依然突出,只是两鬓已经有些星星点点的斑白了。 机会又一次来临了。相比三年前的那次竞聘,A君和B君显得更加成熟,他们学会了低调、学会了隐藏自己的锋芒,甚至也一改之前从不“协调关系”的坏毛病,懂得开始与上级领导做一些必要的沟通了,可是,这种“业务”他们始终不如别人玩得纯熟,因为他们的所有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工作之上。 职位不多,就四个。四个中仍然有两个空降名额,对此,A君和B君表示很淡定,完全理解并支持组织上顾全大局讲政治的决定。 剩下的两个名额,仍然是副科级。 就声望和业绩而言,甚至就人缘而言,A君和B君都不成问题。一切似乎都尽在把握之中。 但上级又发出一个最新指示:干部要年轻化,此次的两名副科级人选,要在38周岁以下的优秀民警中选拔。 选拔开始了,A君和B君不在入围之列,在围观者之列。 副科级领导干部的选拔仍然如同往昔,很简单,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比赛之后,众评委现场打分,就定了。 啥立功受奖、啥优秀工作者、啥业务尖兵、骨干,统统都是浮云。 A君和B君沉默着,回到家中不约而同地做了同一件事,把各种荣誉证书付之一炬。 日子依然要继续,工作仍然要开展,领导依然找A君和B君谈话,要他们不要有想法,机……机会……仍……仍然……是……有……有的。 A君和B君微笑着表示,绝不会因为个人仕途没实现,就失去工作的动力。 他们依然在工作,只不过,干工作有很多种模式。 A君和B君选择了按部就班的模式,也就是定好自己的位,干好自己的份内事。 他们依然在认真履职,但仅仅是履职而已。 对于他们而言,青春不再,梦想已死,对A君和B君这样的人而言,憧憬和理想没有了,一切就都应该结束了。 这一年,A君和B君都已经是39岁了。此刻,当他们再回过头来审视自己的人生,发现真是一穷二白。 穷是因为前几年不管自己干多少分量的工作,自己的工资也比别人多不了一分钱。 二白是因为专注于工作,忽略了家庭、忽略了自己的个人理想。 两个人都沉闷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毕竟文人的脑瓜要活跃一点。 B君很快振作起来,不是在工作上,而是在自己的业余爱好上。这些年来,他为了工作扔掉自己的爱好,现在决定重拾。 他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成了外网上的知名写手,其小说作品屡投屡中,稿费收入颇丰,年底时,他参加某知名网站征文比赛,荣获全国二等奖,有影视公司当即与之联系,要改编他的作品为电影。 那一年,他光稿费收入就达到数万元,回首过去,他不禁苦笑:为组织上写了不下数千万字的文字,一文也未得,为毛啊? A君属于技术型人才,脑瓜子没有B君那么活跃,一直处于郁郁不乐的状态,作为好友的B看不下去,决定帮A君一把,拿了几万元稿费出来,两人又凑了一点,两人合伙开了一家数码用品经营部,以A对科技的领悟能力,居然开发出一些类似于应用软件的小玩意儿来,还有公司愿意收购! A基本上就属于一夜暴富的类型,一年下来,居然买上车,买上了新房。 两人一改多年来苦逼的有志青年模样,日子过得愈发滋润。工作,早被抛到脑后,仍然只是尽责罢了。 单位上,某队和某办主任陆陆续续又换了好几茬,新领导上任之后,仍然十分重视人才,因为活始终要有工作骨干来干啊,于是乎,又有新的小A君和小B君满怀激情和憧憬并作为精英选拔至机关,新一轮的故事又在重新上演。 40岁那一年,A君和B君共庆了生日,两个人并未喝的酩酊大醉,而是温文尔雅地品尝了一些昂贵的洋酒,因为两个人俨然都是小资了。微醺之际,两人回顾了前几年的奋斗史,忽然聊及:如果再有机会,还去参加选拔吗? 沉默了片刻,两人相视哈哈一笑:还是喝酒罢…… 又喝了几杯,两人又互问:当时是否真的将那些荣誉证书付之一炬? 答案是肯定而且是一致的,A君和B君除了保留几枚三等功奖章之外,其他的获奖证书全部都随风湮灭了。 谈笑间,两人竟然同时从随身的钱夹里摸出一枚奖章把玩,动作之一致,恰如当初他们在工作上的无数次默契配合。 珐琅表面的奖章,看起来已经把玩抚摩了无数次,闪闪发亮,光滑宜人。 A君和B君,呆呆地凝视着手中的证章,不约而同,忽然间眼眶红红的,无声的哭泣起来。 他们哭得很伤心,是那种典型的男人的哭泣,无声无息,只能看见满脸的泪,却听不到他们的哭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