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亚洲最后的穴居部落

 笑熬浆糊糊 2012-08-14
亚洲最后的穴居部落 - 酒鬼鼠  - 酒鬼鼠
 
2012年3月1日,贵州省紫云苗族布依族自治县水塘镇中洞。(赵惠摄)

        2012年3月1日,贵州省安顺市,贵州省紫云苗族布依族自治县水塘镇中洞,一个因为贫穷而声名鹊起的苗族小村寨。直至现在,仍然有18户人家80多位村民选择聚居在一处山洞里面,过着“现代洞穴人”的生活,他们也由此被誉为“亚洲最后的穴居部落”。

        自上世纪90年代为外界熟知后,中洞与世隔绝的生活被打破了:一拨又一拨的扶贫志愿者、慈善爱心人士、媒体记者以及猎奇者走进这里。他们的到来,使中洞有过一段好时光:一些生活设施得以改善,部分村民得到一定物资资助。

        但这样的好时光没能持续,随着外界猎奇的热度褪去,中洞又恢复了原本的偏僻与冷清,毕竟“原始”的生活方式虽赚了眼球但却无法帮助他们脱贫。而现在,中洞人和当地政府部门,正在重新规划未来的生活。

视频:最后的穴居部落

         嫁到洞穴的姑娘

         他们在这个叫中洞的天然洞穴里,已经生活了61年。在直至现在,仍然有18户人家80多位村民在那里,过着“现代洞穴人”的生活,他们也由此被誉为“亚洲最后的穴居部落”。

         20来岁的赵美芝,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的夫家竟然是在紫云县水塘镇格凸村,一个叫做中洞的天然洞穴里。

         这位来自黔东南州从江县的姑娘本来在广东打工,和她在同一家厂工作的,还有来自中洞的90后小伙子梁刚。同是在外地漂泊打工的年轻人,他们很快陷入热恋并定下终身。

         去年8月份的时候,小两口牵手回到中洞老家,那是梁刚第一次带美芝去见家人。当时,美芝已有了8个月的身孕,行动有些不便。为此,梁刚特意找亲戚包了一辆摩托车。

         “从紫云县城出来,坐了两小时的车,山也越来越大。”美芝说。终于,摩托车走到了新修通村公路的尽头,他们得下车步行。到达目的地还需要翻两座山,大约走5公里路。好在几年前当地政府曾凿出一条供人通行的石梯步小路,但即便是善于爬山的村民,一趟小跑下来也至少要半小时。

        盘山石梯的尽头,是半山腰一座巨大的天然洞穴,这就是中洞。中洞深215米、宽115米、高50米,洞口被茂密的植被遮掩了一半。里面有10多间简陋的房子,以木柱为支架,四周用竹板围建。

        所有洞穴内的房屋,无一例外地都没有盖房顶,怪石嶙峋的洞顶,成了一个巨大的公共天花板。为了防止洞顶渗漏的水滴,一些屋架上简单地拉上一张塑料布。

        靠近洞口的一间同样没有屋顶的木房,是梁刚的老家。美芝说,自己站在洞口大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地方怎么这样穷啊。她答应嫁给梁刚时,并没考虑他家的情况。不过她还是有些抱怨:梁刚跟她谈朋友时,从来没跟他说起家里的情况。

         这个距安顺市76公里的格凸河畔苗寨,因为贫穷而声名鹊起。村民们在这个叫中洞的天然洞穴里,已经生活了61年。直至现在,仍然有18户人家80多位村民生活在那里,他们也由此被誉为“亚洲最后的穴居部落”。

        这个叫做中洞的洞穴的顶部和底部,还有两个大洞穴。村民根据三个洞的方位,分别取名为上洞、中洞和下洞。只要上了点年纪的村民,都会准确地讲述出中洞的这段历史:他们的祖上为了躲避匪患和战乱,一直在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和隐蔽的下洞居住。直到1951年,这个地区的土匪被肃清,村民们才逐步搬到居住条件更好的中洞生活,以前的下洞就逐渐废弃了。

        即便是村里年纪最大的罗华田,今年73岁的他也只记得从下洞搬到上洞的事。但这一支苗族部落,到底是什么时候迁到了下洞,罗华田说,自己小时候曾问过爷爷,说是从附近一个叫百合场(音)搬来的。

         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作为最近刚嫁入中洞的外来媳妇,只有20多岁的美芝,应该算得上是中洞里面资历最浅的“洞民”。

         冷清的洞穴生活

         白天,村民们大都要上山劳作,因此洞内显得更加空荡冷清。从洞顶落下的水滴,打在屋顶塑料布上的声响格外要大得多。虽然屋内的光线并不好,但中洞里的人家却舍不得开灯。

        在紫云县医院顺利诞下小宝宝后,美芝带着宝宝回到中洞,开始正式的穴居生活。尽管在洞内生活了一辈子老人强调,洞里不刮风不会被雨淋,还具有冬暖夏凉的功能,但美芝还是感到很不习惯,一直调整了很长时间才能睡着觉。

         和所有村寨一样,中洞的年轻人去了外地打工,剩下是老弱病残的村民。洞里的学校早已在2008年被废弃,虽然门窗依然完整,但教室四角已经布满很多蛛网了。洞里的孩子全被安排到镇上的寄宿制小学念书,一星期才回洞中一次。

         白天,村民们大都要上山劳作,因此更加显得洞内空荡冷清。从洞顶落下的水滴,打在屋顶塑料布上的声响格外要大得多。虽然屋内的光线并不好,但中洞里的人家却舍不得开灯。

        村民们算起来都是亲戚,大家相互十分信任,外出也只是随意把门带上,并不担心家里的东西被盗。罗发志说,搬进中洞几十年了,至今还没有出现过一起财物失窃的事件。

        虽然洞中的面积有限,但村民们房前屋后堆放的杂物却十分整齐,地上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罗发志说,洞里空气不好,村民们都很自觉形成一个习惯,各家打扫门口卫生,把垃圾堆放在洞外。

         中洞人家在地上随意搭起一个三脚铁圈,下面燃起柴火,凳子上摆着电视机,外壳被烟雾熏得漆黑,这差不多是大多数人家最值钱的一件家具了。美芝并没有心思看电视,拿起手机在洞口四处摇晃,希望可以找一点手机信号。

         洞内这种冷清的环境,即使让从小就生活在洞中的梁刚,也开始感到有些无聊,觉得有些无所事事。而几年前他还在中洞小学读书时,这里每天都很热闹。学校前面的操场上,总是有很多伙伴在一起打篮球。

        尽管这是一个非常闭塞的小村寨,不少老年村民连县城紫云都很难去一趟,见过的世面却不少。“大家跟外国人见得多着呢,时间一长,有的村民甚至还能用英语跟老外对上几句。”罗发志说。

        “现在来的人少了,生意也没有了。”首家在洞里开旅馆罗妹要说,而在以前的国庆和五一节期间,这个简单的家庭小旅馆一年能有好几千元的收入,能够贴补不少家用。

        不过,这样热闹的好时光没能持续多久,随着外界猎奇的热度褪去,外来的人越来越少,中洞又恢复到原本的偏僻与冷清。另一家开小餐馆的王洪青和杨八妹,也很久没有食客光顾了。

        更为麻烦的是,不但外面的人进来得越来越少,洞里外出打工的村民也越来越多。连“洞主”(中洞村民组组长)罗登光,也不得不在过完元宵节后选择到浙江打工。

        美芝和梁刚是现在洞中少为数不多的年轻人,尽管小俩口早习惯了外面世界丰富的生活,却不得不继续留在家里,因为他们要等到宝宝稍大一些后,才能做进一步的打算。

        只有天快黑了的时候,上山劳作的村民们才陆续回来。白天原本冷清的洞穴,才会又变得热闹起来。村民们在洞中轻声说话,在洞穴四壁回音的作用下格外洪亮。整个洞中逐渐热闹起来,大家的耳旁都嗡嗡地作响。

        被关注后的改变

         自上世纪90年代为外界熟知后,中洞与世隔绝的生活被打破了:一拨又一拨的扶贫志愿者、慈善爱心人士、媒体记者以及猎奇者走进这里。这使中洞有过一段好时光:一些生活设施得以改善,部分村民得到一定的物资资助。

         世居在中洞的村民们同样也从来没有想到,他们住在洞内的生活方式,竟然会成为外界关注的焦点。而在此之前,这里外人罕至,几乎是陶渊明笔下的那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由于受到交通和语言的限制,中洞人也不愿与外界有太多的接触。他们就在洞穴周围的石洼上,种植玉米等作物作为生。在以前,中洞人还大多自己纺纱织布、自做衣服。

        尽管经过了几十年的演变,但中洞现有18户人家中,依然还是王、罗、梁、吴四家姓。这四家人是最早搬进山洞的苗家人,后来再也没有其他外姓人搬进来居住。洞内人家相互通婚,算起来大家还都是亲戚。

       “因为太穷了,以前外面的姑娘不愿嫁进来。”37岁的村民罗妹要说,同样,由于没有好嫁妆,洞里的女儿就得嫁到洞里。自小在洞内生活的她,小时候也很想走出洞中的生活,到山外边去看看,但最终还是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了洞内的王家。

         事实上,中洞40岁以上的村民,有不少就是这样生下来到长大的,从谈对象到结婚再到生子,如此循环,几乎都在洞内完成了。在上世纪90年代,村民们在洞内最大的平地上,盖起两间房屋当学校。

        “正是从那时候开始,这里逐渐被外界所熟知。”曾在中洞小学担任校长的杨再德说。中洞与世隔绝的生活被打破了:一拨又一拨的媒体记者、扶贫志愿者、慈善爱心人士以及猎奇者走进这里。

         2004年,记者曾多次报道这所在洞穴里的特别小学。在省内外多家媒体的推动下,中洞小学和这里奇特的穴居生活,很快吸引了外界的目光“学校最热闹的时候有近百人,连周围的村民都把孩子送过来。”杨再得说。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走到这里,看到中洞人和洞中小学的场景,善良的人们开始呼吁和帮助中洞人。2003年,中洞首次通电,相关部门出资修建了蓄水池,每家都有小水池,洞中的生活就要方便多了。

        在外来者的帮助下,这使中洞有了一段好时光:一些生活设施得以改善,部分村民得到一定的物资资助。为了迎接越来越多的外来者,精明的罗妹要还和丈夫办起了首家洞中旅馆。

         作为在洞里受到正式教育的年轻一代,与他们的父辈们相比,梁刚这一代人就有更多的选择,他们有机会到镇上的中学继续读书,前几年还有中洞的孩子考上了大学。

        初中毕业后,梁刚没有再回到中洞,而是直接去沿海城市打工。和中洞外出的年轻人一样,几年再回到家后,他们会带回来一个外地媳妇。只是在追求女友的时候,他们大多不敢提及老家的洞居,害怕一下子把对方给吓跑了。

         政府曾三修搬迁房

         当地政府也意识到,只有搬迁才是洞中居民脱贫致富、走向现代文明的出路。早在1986年,当地政府就在离中洞大约500米远的地方,曾先后3次为洞里的村民无偿修建房屋。

        明人田汝成在其所著的《炎徼纪闻》,对贵州麻山地区苗族的生活方式,就有这样的记载:择悬崖凿窍而居。当地一位长期收集民俗文化的人士说,他在野外考察过程中,就发现很多洞穴都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上述可查的文献说明,在贵州麻山腹地的这一片区域,洞穴居住在明代还较为常见。作为远古时期人类一种比较常见的居住习态,中洞至今依然保持这样比较奇特的方式,实在让人感到十分惊讶。

         这个奇特的现象,曾一度引发多位民俗学者们的研究兴趣。中洞偏远闭塞,人们生活在洞里久了,会把自己封闭起来,越来越远离现代文明。而在外界的评论里,也直指村民“自身存在的一些惰性,不愿加入快节奏的现代生活”。

         实际上,当地政府也意识到,只有搬迁,才是洞中居民脱贫致富、走向现代文明的出路。早在1986年,当地政府在离中洞大约500米远的地方,曾先后3次为洞里的村民无偿修建房屋。

         “政府为我们修的第一批房子,是木架结构的土墙瓦房。”村民罗华田说,当时村民们都觉得洞中居住更习惯、更方便,不愿搬出来。看着房屋因无人居住而坏掉后,觉得可惜的罗华田和梁家决定搬出来试试。

          罗华田说,他当初之所以力排众议,选择在洞外单门别院地生活的另一个想法是:以前20多家挤在洞里养牲畜家禽,一家遇上瘟症,往往全村都会遭殃。但直至 今日,自从罗梁4家搬出来外,其余村民依然选择在洞内生活。

         第一批房屋荒废后,当地政府部门又分别在1996年和2008年,先后修建两批搬迁房屋。第三次名为“中洞组移民搬迁项目”,总投资242.6万元,除40万元用于建格凸河小学外,20套新移民房实际用去168.6万元(含附属设施)。

        2010年初,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在洞穴前的山坡上,两次推倒重建起了一栋栋错落有致、蓝瓦白墙红窗的房屋。最后两次,村民们不愿动迁的原因都是“房屋质量存在问题”。

         尽管后来当地政府责成相关部门立即进行了整改,但村民们依然没有搬迁。事实上,村民们不愿搬迁的忧虑并不完全是因为“房屋的质量问题”,还有紧缺的土地生存困顿。

        “我们村人均不到一亩地,养活全村人已经很吃力了。”罗华田说,搬迁房所在位置算得上是“良地”,如果全搬过去,房前屋后再圈一块地养家禽牲畜,靠土地生存就成为问题。

         中洞石漠化严重,土壤贫瘠,甚至巴掌大的石洼,也会被村民利用起来种上一垄包谷。这样来看,当年中洞村民们的先辈们来到这个地方,面对地贫人多的艰难自然条件,最终以山洞为家,也许是他们最具生存智慧的一种选择。

         “洞内环境始终是太差了,谁愿意呆在里面不出来呀。”作为中洞村民组的组长,罗登光对外界认为村民固守的种种猜测十分不满,他认为造成这一切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交通不便,他希望能修通到村里的公路,大家就肯定愿意搬出来。

          旅游开发的契机

        显然,以前中洞“原始”的居住生活方式,虽赚了眼球,但却无法帮助他们脱贫,随着外界猎奇的热度褪去,中洞又恢复到原本的偏僻与冷清。中洞人和当地政府部门,希望借助旅游开发来摆脱困境。

          中洞被称为亚洲最后的穴居部落——— 洞中苗寨和人类洞居“活化石”,具有地形的特殊性和人文的特殊性。这张因“原始落后”而闻名天下的名片,无论对中洞还是当地政府部门来说,都是一把不好把握的双刃剑。

        这个心态在当地对外宣传的表现尤为明显,在旅游推介的场合,中洞的这张名片会作为一个亮点来展示;一方面,“又担心外面的媒体擅自介入,揪住贫穷和政府不作为这个点大肆渲染,起了很不好的负面效应。”紫云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宣传干部说。

         这种尴尬前提下,中洞的未来会怎样,在百无聊赖中,梁刚和美芝偶尔会说起这个话题,结论总是很伤感和迷茫。但未来会怎样的话题,除了梁刚这样长期在外的年轻一代人外,大多数中洞人都不会去想。

         相依为命的奶奶王伟妹没有年轻人这样伤感,在洞里生活了一辈子的她相信,洞里有客人来坐坐看看挺好;没人来的话也没啥,那就继续种玉米吃玉米、养牛放羊,过自己的生活。

         不过,越来越多的消息显示,中洞在将来会重新迎来一个机遇,那就是紫云正在大力打造的格凸河风景区。“我们这里将来要是成了国家级风景名胜区的话,比你老家强多了“梁刚在小两口偶尔的拌嘴中,终于占到一丝上风。

         显然,以前中洞“原始”的居住生活方式,虽赚了眼球,但却无法帮助他们脱贫,随着外界猎奇的热度褪去,中洞又恢复到原本的偏僻与冷清。中洞人和当地政府部门,希望借助旅游开发来摆脱困境。

        中洞划入旅游开发区的传闻,倒不是中洞村民们的凭空猜想。近年来,格凸河国家级风景名胜区的开发,已成为贵州西线旅游开发的一个重点。中洞苗寨保留的穴居部落,与景区内珍奇动植物、洞葬悬棺、世界最高古河道遗迹、亚洲第一大洞厅等喀斯特景观一起,共同作为重点打造的精品项目。

        “我们总投资2.4亿元来打造格凸河,中洞作为风景区二期重点开发项目。”风景区开发公司负责人陈思安证实说,围绕中洞一带的开发,目前已经进入前期工作阶段。

         “有洞穴不稀奇,洞穴有人居住也不稀奇。但像中洞这样,富有浓郁的民族文化和悠久历史的洞穴,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稀缺品。”陈思安说,这也是他们当初愿出巨资打造的一个原因。

        如果当地交通等基础设施建设顺利,中洞预计会在2014年左右被正式推出来。按照旅游开发的规划,中洞将尽可能保持现有居住原样,而上洞和下洞,则用于展示穴居部落的建筑和文化。

        “这条线路成熟后,我们预计年均接待游客30万人次以上。”陈思安说,作为景区内的原住居民,可以从这30万人流餐饮服务分享旅游成果。届时,公司会鼓励当地居民开办农家乐,没有实力的村民还可以卖特色小吃和纪念品,通过这些途径,一定能让中洞走向富裕。

        但这一切的还只是规划中的场景,刚嫁到中洞村的美芝,眼前面对的依然是山洞的贫困和冷寂。这位私订终身的从江姑娘,看着夫家没有房顶的屋子,不由得有些委屈。她几次拿起电话,想跟从江的父母哭诉。

        “爸妈也关心男方家庭情况怎样,几次我话到嘴边了,又不敢说实话,因为这是自己的选择,只能对他们说还好,还好。”美芝说。挂掉电话后,她躲在屋子里哭了一场。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