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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城:古代排水系统典范

 庸庸学馆 2012-09-03
  团城大玉佛
  渎山大玉海
  古树“白袍将军”
1.雨水落在地面上
2.分别流入井口
3.渗入涵洞当中
5.多余雨水外排
这套地下集雨排水系统建于明永乐年间,距今已近600年
水眼
涵洞
竖井
涵洞与一处竖井相接
涵洞
涵洞
涵洞
城墙
渗排系统涵洞横断面
淤积物
67cm
123cm
青砖
倒梯形砖缝和槽孔式排水
22cm
12cm
40cm
宽1cm
  团城城墙外找不到一个排水口
  地下涵洞
  这样的排水口在团城共有九个
  团城上面种满了郁郁葱葱的古松古柏,可谓是一座“空中花园”。
  团城的砖都是上大下小的倒梯形

  如果不是频繁光临北京的特大暴雨,也许没人会注意寄居北海一隅、正在进行大修的团城。2012年7月,当大雨在京城泛滥成灾,位于降雨中心位置的北海团城却如往常般平静,无任何积水报告。这座世界上最袖珍城堡的生态奇观,开始密集出现在全国各大媒体的头版位置。

  位于北海南门西侧的团城,在元代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岛屿,属于皇家花园中的一个景点,明代重修时筑城墙,将东南两处水面填为平地,形成现在的规模。这座面积仅为4553平方米的小城墙,俯看呈圆形,城台高出地平4.6米,周长276米,犹如一座平地拔起的绝世堡垒。

  团城现存众多金元明清历史遗迹,其中的渎山大玉海、大玉佛和古柏“白袍将军”被称为团城三宝。1954年6月的一天,烈日灼人,周恩来来到邻近中南海、有800多年历史的团城。他先是绕城一周视察,继而登上城台眺望琼岛,久久注视北海大桥上来往的车辆行人,不时与陪同专家交换意见。足足两个小时后,周恩来决定:让南面的中南海院墙后移,马路向南扩展,团城的一砖、一瓦、一树、一石都不能动,中南海为这座小城“让路”。

  大玉海盛酒约九百公斤

  清康熙十九年(1680)修建的承光殿是团城城台的中心,与南部的玉瓮亭、北部的敬跻堂,组成了城台建筑的中轴线,两侧对称排列有古籁堂、余清斋东庑和西庑等,大部分是乾隆年间修建。

  承光殿面阔、进深各三间,四面各有抱厦一间,整个建筑呈十字形,南面有月台一座。正中大殿为重檐歇山顶,抱厦为单檐歇山卷棚式,覆以黄琉璃瓦绿剪边瓦顶,飞檐翘角。殿内的大点金旋子彩画,是明清官式建筑中运用最为广泛的彩画类型。

  承光殿内佛龛中供奉了一尊用整块白玉雕成的释迦牟尼坐佛,高1.5米,重约2.5吨,清代嘉庆年间由西藏进贡(也有说是光绪年间为进贡慈禧太后而雕)。1900年八国联军曾劫掠北海的古玩,在玉佛的左臂砍下深深的刀痕,至今得见。

  1951年十世班禅额尔德尼率领各界代表到北京,支持中央政府关于和平解放西藏的谈判时,还曾来到团城的承光殿参拜白玉佛并献哈达,仪式十分隆重。

  承光殿前的一座大玉瓮,高约0.6米,直径1.5米,周长5米,重约3500公斤,用整块墨玉雕成。据记载,它的原材重达5吨,至元二年(1265年)元世祖忽必烈下令雕琢而成,置于北海琼岛的广寒殿内的小玉殿内。这个小玉殿是忽必烈与群臣宴饮的地方,正面是一张金嵌玉御榻,两边是群臣坐床,玉瓮放置在正前方,于落座人面前。

  忽必烈常常用大玉瓮盛酒,大宴群臣。《元史》称玉瓮为“渎山大玉海”,渎山即今南阳独山,大玉海含有海德、海量之意,清乾隆御制诗文中说,这个玉瓮可以盛酒三十石,约合九百公斤,真是名副其实的海量。大玉海颜色青绿,元代的能工巧匠们利用玉瓮本身的颜色变化,刻上大量的瑞兽与吉祥花纹。

  明万历七年(1579),广寒殿失修倒塌,渎山大玉海流落至紫禁城西华门外的真武庙,被道士当做咸菜瓮,乾隆用重金赎回后,命人四次修饰玉瓮,在上面又刻了不少花样。今天,我们也可以在玉瓮上欣赏到元清两代的雕刻技法。

  乾隆给两棵大树封“白袍将军”

  团城中,金碧辉煌的古建群间遍植了数十株苍松翠柏,其中一些参天古树种植于金代,有八百多年历史。承光殿东侧屹立的一棵金代古油松,高达20多米。周长达3.16米,距今已八百多年,是北京的“古油松之最”。它枝叶茂盛,如大伞一股遮蔽一方阴凉。相传一年盛夏,清乾隆皇帝来到团城上游览,在这古松的树阴下乘凉时清风徐徐,乾隆一高兴,就效仿秦始皇游泰时因避雨而封“五大夫松”的故事,封这棵古松为“遮荫侯”。

  团城西部原来有一棵古松的主干弯曲后伸向栅外,姿势好似在探视北海,极为优美,乾隆便封它为“探海侯”。遗憾的是这棵树早已枯死,现存松树是1980年园林工人依原样补种的。

  承光殿东侧前的照景门和后面的敬跻殿前,各有一棵巨大的白皮松。尤其殿前面的一棵,苍翠的绿冠高达30多米,斑驳的树干周长达5米,游人在北海前门的马路上,远远就可以看见。这两棵白皮松也是金代所植,高大的树姿很像两位威武的将军守卫在承光殿前后,所以乾隆封这两棵树为“白袍将军”。白袍将军是团城著名的三宝之一。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北京一些皇家园林和名胜古迹中,很多古树开始衰弱,有些甚至死亡。北海团城上的古松古柏种植在高台上,在大砖的缝隙挣扎生存,生长条件并不算好,但八百多年来却郁郁苍苍,长势良好,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观。

  团城险些被拆除

  1949年以后,团城成为国家文物局办公地点。当时郑振铎任文物局局长,在团城古籁堂办公,副局长王冶秋在余清斋办公。团城是当时全国考古、文物保护、博物馆建设和图书馆管理政策制定的中心。很多国家领导和社会人士,如周恩来、宋庆龄、郭沫若等,经常来此处参观文物展。1950年,由刘铭传家族捐赠的国宝“虢季子白盘”特展,就在团城的承光殿举办,轰动一时。

  上世纪五十年代起,北京的车辆不断增加,原有的道路已无法满足交通发展的需要。以疏通交通为名,北京城的许多占建被拆除,比如只剩地名的朝阳门、东直门、崇文门、安定门等等,1953年6月,这把“拆除的铡刀”架在了团城的脖子上。

  团城脚下,横跨北海与中海之间有一座金鳌玉虫东桥。大桥雏形形成于明代,为石砌7孔拱券式,中心孔券面有浮雕兽头,原栏板均为平顶方形覆莲柱头望柱。整个桥身如同一条洁白无瑕的玉带,是我国古老堤障式石拱桥的典型。

  这座桥原来宽8米,长150米,两端有明代嘉靖皇帝所建的牌坊,桥西牌坊的匾额是“金鳌”,桥东牌坊的匾额是“玉虫东”,故称“金鳌玉虫东桥”。上世纪五十年代,金鳌玉虫东桥桥面过窄,坡陡弯急,已难以适应交通发展的需要,如果扩建大桥,团城就成了“眼中钉”。

  有人提出,中央领导的汽车从中南海出来后向东行驶必经团城,一旦汽车撞到牌坊或直接撞向团城,都将造成严重事故。阜成门到朝阳门的东西马路应当笔直无拦,团城横在路中间十分碍眼,建议拆除,把路面拉直。

  这一建议立刻遭到众多文物工作者和古建筑学家的坚决反对,国家文物局局长郑振铎最为着急。他立刻请来梁思成、范文澜、翦伯赞等几位专家学者进行会商,结果是,如果既要保留团城,又要使桥面扩宽,唯一的办法是将桥身向中南海方向拓宽。

  郑振铎一方面给周恩来写报告直陈意见,交由好友、文化部长沈雁冰以最快的“特急件”直送总理办公室;另一方面,交代古建专家罗哲文赶快去北海团城,测绘拍照,搜集文献资料,尽快在《文物保护参考》杂志上发表,以造成一定影响。梁思成还请苏联权威专家参观团城,以期得到支持,未果后他干脆直接去见周恩来,当面恳陈保护团城的意见。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郑振铎接到总理办公室的电话,通知他和副局长王冶秋一起陪同总理视察团城。周恩来顶着大太阳亲临现场,仔细考察一番,最后决定,中南海为团城拆墙南移,拓宽道路。团城北面修一座台阶,与北海相连,但不要拆墙挖洞。

  1954年,文物局迁至东四头条文化部内办公,团城被移交给北京市园林局管理。此后,国家拨款近2000万元对所有古建筑进行了修葺,在高大建筑物上安装避雷针,改装电路和管道,避免引起火灾。1964年3月,团城成为国务院公布的全国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4年起,对全园古建筑进行了近景摄影和测绘,逐步建全档案资料。

  团城保住了,金鳌玉虫东桥却不得不“破相”。1958年,大桥东西的两座明代牌坊在修建阜内大街时拆除。桥面从8.5米拓宽至34米,桥身加长至220米,两边的人行道为3.5米,由原来的7孔改为9孔。中间一孔用于通水,其余封堵作为装饰。为安全起见,把石栏板改成高高的铁栏杆,1972年再次加高。

  小小城堡的生态奇迹

  郑振铎和罗哲文等人为保护团城四处奔走时,其实并不知道,他们一力挽救的,不仅是元、明、清的历史遗迹和文物,还有一个让今人瞠目结舌的古代排水系统。这也是2012年北京大雨中,团城无积水的秘密所在。

  团城是一个孤立的、封闭的单元,城内陆面高出北海水面和地面,古松柏的根系很难从地下水中得到补给,只能靠天然降水。一棵大树生长一年,最少需要10吨以上的水,北京多年平均降水量为595毫米。多年平均陆面蒸发量为450毫米至500毫米。大树光“喝”雨水是很难满足生长需要的。

  2001年的一天,“白袍将军”的两个枝杈打蔫儿了,北海公园管理处请来专家为其诊治,但老树既没有遭受病虫害,也不是营养不良,只能从树根找原因了。

  在团城地面上,除建筑物占地外,其余的地面都铺有地砖。查看树根,当然需要挖地三尺,专家撬开这些地砖后惊奇地发现,这里绝大部分铺的是倒梯形,砖与砖之间的缝隙也没有抹灰浆,两块梯形砖衔接处下方,呈一个标准的三角形大缝隙,砖下面的衬砌材料,又松又软,非常利于雨水下渗。

  团城地势北高南低,雨水从北往南流,铺在城北和城南的倒梯形砖在尺寸和质地上也不相同:城北的砖较厚,上表面还有一层两三厘米厚的致密层;城南的砖稍薄,没有致密层,砖体还遍布气孔,吸水性更强。这些青砖烧制年代最早为明永乐年间,距今已有590年之久,年代较晚的为清道光年间,距今180年。

  人们进一步发现,“白袍将军”树下的一口古井竟然隐藏了一个可进入一个成年人的涵洞。洞呈拱形,高一米多,宽有六七十厘米,洞壁由青砖砌成,附着一层厚厚的黑土,黑土下面同样由青砖砌成的洞底,“白袍将军”根部的不远处,洞刚刚坍塌,树根也因此而受伤。专家们对坍塌的涵洞进行了修补,一两个月后,既没吃药又没打针的“白袍将军”自己恢复了生机。

  “白袍将军”的病因找到了,团城排水的奥秘也随之解开。原来,团城共有9个入水井口,呈椭圆环走向排列,每个井口均与地下涵洞相通,整个涵洞走向呈“C”字形。每当大雨或暴雨来临时,雨水就顺着井口流入涵洞储存起来,形成一条暗河。使植物在多水时不致积水烂根,在天旱时不致缺水干枯。

  北京大多数古建筑,如故宫、天坛、正阳门、钟鼓楼,包括与团城相去不远的北海琼岛上都有不同样式的泄水口。而在团城高于地面4.6米,周长只有276米的城墙外却找不到一个泄水口,地面也没有排水明沟。但无论雨下多么太,团城上地皮湿过都不会产生径流,地下精巧的涵洞储水设计,是其中的关键所在。

  2012年2月起,团城迎来大修,远远看去,城台上布满脚手架和绿网,小小的城门前矗立着敬告游人的通知。游人从高高的城墙下漫步而过,也许不会想到,青砖灰瓦的深处,藏着的是古人精巧绝伦的水利设计,其先进程度,让现代人汗颜。

  (据《文史参考》文/周冉)

  团城雨水渗排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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