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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 虫 四 小 旦

 天生逍遥 2012-09-05

    昆       

 

当今赛事不断,如果要举办一届昆虫“超模”大赛,我倒以为,蝉、天牛、螳螂、促织,分获四小旦。

  昆虫有许多,沿着岁月的枝梢,慢慢爬行。嘘,趁这些小东西尚未走远,悄悄打量它们。

  台前幕后,蝉是一只扮相俊美的小花旦,一袭透亮的薄翼,甫一登台,宛若俏新娘的婚纱,酷似新郎的燕尾。我想到,许多古代女孩子的名字:貂蝉、婵娟,与蝉有关。

  蝉一动不动地,几乎贴在褐色的柳树皮上。幼童捕蝉,坐在歪脖子杨柳树岔上,伸一节颤悠悠的竹竿,从背后黏住那片薄翼的一刹那,蝉在竹竿上蹦跶,与少年博弈。

  蝉是三伏天最恣肆忘情的歌者。并不是每只蝉都能歌唱,没有既成的音孔,天才的歌手也只能选择沉默。蝉从蛹中来,在地下掘土四年,蜕变后,一飞冲天。

  “旦是好旦,就是聒噪。没有十八岁少女的含蓄、矜持。”台下,或许有评委这样评价。

  且停且行。天牛这只小武旦,注定要在笔直的树干上缓慢爬行。

  天牛极具小武旦品相,两根细长的角质触须,像《杨家将》中的穆桂英,一节续一节,伸向久远天空。

  小时候,我一直认为,那些慢腾腾的老牛,是由天牛一点点,慢慢长成。乡村没有玩具,庄户人逮一只小天牛,送给城里的孩子。天牛用棉线栓了,却并非跟着顽童走,顽童向东,天牛向西;顽童向左,天牛向右,天牛被顽童牵引,吃尽苦头。“慢慢养着吧,等它大了,就是一头水牛。”顽童在那个扛着锄头,走向田野庄户人的善意谎言中遥想,一只天牛变成一头水牛,沿着乡村小道在慢慢地走。

  螳螂是一只顶真、较劲,浑身透绿的小泼旦。还是幼童时,那么嫩的绿,透视出小小身段,淡红色的筋络。“螳臂当车”,是这只小泼旦保留的一出传统折子戏。自不量力,就是一遇水汽流动,便竖起进攻的利器。

  夏天,很容易捕到一只螳螂。少年与一只小螳螂邂逅,少年戏谑螳螂,谁知小螳螂如临大敌,举起两道锯齿,逼向少年的手指。少年恶作剧,掰断它的双臂,螳螂绝望了,耷拉着脑袋。“没有了锯齿,看你还是不是螳螂?”那时候,少年这样想。

  促织是一只小悲旦。蒲松龄《聊斋志异》中说,一只蟋蟀是由小孩子变的。夏夜的墙角,促织窸窣弹琴,躺在床上的人,听着天籁渐渐入眠。

  法布尔在《昆虫记》里说,“没有什么其它的歌声比它更动人、更清晰的了。在八月夜深人静的晚上,可以听到它。我常常俯卧在我哈麻司里迷迭香旁边的草地上,静静地欣赏这种悦耳的音乐。那种感觉真是十分的惬意。”

  小时候,寻找一只促织,有时候,我们将一堆乱砖翻个底朝天。小河边,撩起清亮的河水,向河坡上,促织栖身的草丛洞穴泼去,激腾起暴风骤雨。

  就这样,以天空为幕,草木为T台,提臀扭腰走猫步,走来纺织娘。

  促织的次第浅唱,说明一个夏天即将离去。田野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四起,震颤着草叶,秋天也就来了……

 

2012.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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