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关中方言

 大白兔奶奶 2012-09-07

故乡的土语

王法朝

  回到故乡铁镰山,乡情融融,故乡大荔县的方言土语更是亲切感人。然而仔细想想,故乡的有些方言土语却不见得真“土”,非但不“土”,还可以说是挺正宗的文言国语呢!故乡的不少方言土语带着古音古义,确是古汉语的活化石。现试举一二例,以飨诸君。

  “不答曰”

  常有人和人关系不睦,甚至断绝了人际交往,见了面谁也不肯搭理谁的情况,遇到这种时候,故乡人就会说:“某人和某人‘不答曰’”。 

  “曰”者,说也。这个字是古代文言文里最常用到的字,那时无论是有权有势的官场人还是有文化的智者,他们无不急切地想要表述自己的种种感慨,于是就不停地说呀说呀,这个“曰”字就频繁地出现在古文书中,尤其以《论语》为最。时代前进了,现代人写文章已经基本不用这个“曰”字了,然而它至今却仍然保留在故乡人的土语中,就连大字不识的老太太也会说。究其原因,应该说在古代,“曰”字是很口语化的。如果你稍微懂得一点历史,就知道三秦大地是周、秦、汉、唐十三代王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历史悠久,先贤们在这里创造了无与伦比的、灿烂辉煌的中华古代文明。彼时关中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使用的语言,无疑就是那个时代的官方语言。  

  “念‘子曰’” 

  由“不答曰”想到另一句土语“念‘子曰’”,这句土语现在只有老年乡党偶尔还在说,年轻的一代已经基本上不会说了,看来这句土语即将要退出语言的历史舞台了。余今记之,以存案备忘。

  故乡人在怎样的语境情况下说这句土语呢?

  一种情形:从前因种种原因失了威信而在人前说不起话的人,如果他偶尔忘情在人前说事,人们就觉得他的身份不够格,当场就会受到别人的揶揄,说:“你还会给人念‘子曰’?”人微言轻,即使是正确的意见也得不到应有的认可,这时这句土语表达的意思就是对言者身份的轻视。

  另一种情形:如果双方发生争执,一方给另一方讲道理,而另一方情绪正激烈,根本听不进去对方的话,也会响亮地甩出一句:“还轮不到你给我念‘子曰’!”此时的“念‘子曰’”表达的意思是既轻视对方,又讥讽对方。

  还有一种情形就是:两人平时关系尚好,但甲想给乙出个歪点子目的是让乙出洋相,看乙的笑话。有时这种玩笑开得相当过分,旁观者就会提醒乙:“小心,他给你念‘子曰’哩!”乙也会说:“我知道他给我念‘子曰’哩,他那点花花肠子谁还不清楚!”此话一出,当场拆穿了甲的鬼把戏,谈话以玩笑开始,以玩笑结束,既清楚地表达了乙的不满情绪,显示了自己的聪明,不会上当,又不至于让甲过分尴尬。应该说这是故乡人了不起的语言艺术——批评别人时婉转温和的语气让人佩服。

  “子曰”一词出在《论语》中,是记述万世师表孔老夫子的言论的,用现代人的话说,“子曰”就是“孔老师教导我们说……”可见是个真真正正的褒义词。但是,故乡人在它的前面加了一个“念”字,这个褒义词立刻就变了味儿。窃以为可能是某朝某代的文人们或官人们动不动就拿“子曰”教训人,“子曰”竟成了他们的口头禅和专利,有人听厌了,就对那些言必“子曰”者幽了他一默,谁知此语一出,“符合民意”,流传至今。但仔细想起来这句土语并不是对“子曰”本身的大不敬,而是对拿“子曰”摆谱吓唬人的人一个很大的讽刺。  

  “咥” 

  “咥”字的本义是咬、吃。这个字在古代的文言文中也能找得见。古文《中山狼传》讲东郭先生好心救狼,帮狼躲过了一场劫难,但当他把狼放出布袋来时狼却要吃他。狼也有它的歪道理:说救人就要救到底,不然它还是会饿死的,说完就扑上来了。东郭先生大大的惊讶了,他谴责狼的背信弃义后,指责狼“今反欲咥我”——这里“咥”字只是吃、咬的意思。但是故乡人土语中“咥”字的词义却要丰富得多了:

  故乡人常在人们吃宴席回来后要问他:“咥得美不美?”有时问别人吃饭了没有就干脆简化为“咥了吗?”还有问“咥饱了吗?”答曰“咥饱了!”等等。

  另外,它还有打的意思。常见的用法是“某人把某人咥了一顿”,“这一仗非咥不可!”“放心,他咥不过我的!”“这种人不咥就不得灵醒。”;捅娄子、惹祸的意思。常见故乡人说“×××这次咥下活了!看他咋收场?”或者“你这不是胡咥吗!出了问题我可不管!”;把人难住了的意思。例如说:“这事真的把人咥住了!”;干活、做事的意思。如说:“这活路你咥得动吗?”“能咥动!”,开始干活就说“咱开始咥吧”等等;坑人、骗人的意思。“唉!这次做生意没做好,被人咥了一家伙。”“你不知道,张三把李四就咥扎咧。”等等。

  一个“咥”字竟然衍生出这么多的词义,故乡人真的把它用活了。

  故乡人就是在这种语境中生活的,语言丰富多彩极了,方言土语的词义既细微精确,透过方言土语的运用简直就可以看出言者的情绪和面部表情来!

  故乡的方言土语十分丰富多彩,但细究起来你就会发现确有不少古代的语言成分。笔者只是抛砖引玉,希冀有更多的热爱故乡语言的同志们共同挖掘故乡的语言宝库,光大故乡语言宝库。


源远流长的渭南方言

王安宁

       渭南日报《话说渭南》栏目,一直是我的必读。2009年6月17日该栏目刊登了王法朝先生撰写的《故乡的土语》。拜读之后又勾 起我对渭南方言的深思。多年以来我一直有意识地在搜集探讨渭南方言。窃以为,这是渭南文化界的一件大事,又唯恐自己才疏学浅,弄巧成拙。因之每每不敢动笔。是《故》文使我重新鼓起了勇气,甚至生出了一种不就此写出点东西就对不起故土的感觉。于是下定决心,这才有了以下粗浅的文字。

  渭南方言中的女性崇拜 

  假如你是一位生活在农村的有心人,就不难发现渭南方言中明显的女性崇拜,而且这种崇拜已经扩大到了家畜和宠物。在家乡,人们把母牛称为乳牛;把母猪称为草猪;母马母驴母骡一律称为骒马骒驴骒骡。对猫的称呼就更为特别,上升到了和人一样的程度。公猫母猫谓之男猫女猫。也许是猫为宠物久矣,和人的亲近之情已跃然口语之间。可见在渭南方言中,有明显避讳母字的倾向。

  就是和女性有关联的事,称谓也十分讲究,浪漫文雅之气绝无仅有。给牛配种称沾犊,好像乳牛本来没有小牛犊,是人有意给沾上才有的。给马驴配种叫惊驹,又好像它们本来就有,只是一直在娘肚子里沉睡,现在只需把它们惊醒。还有女猫发情,名字叫得更是拟人,叫思春。思春本来是古代文人对大家闺秀青春萌动春心荡漾,思念梦中情人用的一个极高雅的词汇,却被乡野农夫用在了猫身上,让人不能不击节感叹渭南方言渊源之深。

  愚以为,渭南方言中的女性崇拜特征,体现了母系氏族社会女性至高无上的社会地位在方言形成中的影响,是远古母系氏族社会在当今的一点印痕。当然,也与渭南源远流长的灿烂古代文化不无关系。关于这一点,下文将专门论述。

  渭南方言中的文言词汇

  渭南方言的另一个特点是保留了大量的文言词汇。这些文言词汇,几千年来被人们口口相传,听起来稀松平常,一旦写出来变成方块汉字,就不由人不惊叹称绝。人们常用“之乎者也”来代表文言,而这些古词汇却在渭南的乡间俚语中司空见惯。下边信手拈来几例以证之。

  乎:古汉语中常用字,当介词讲相当于“于”,当助词讲相当于“吗”、“呢”、“吧”、“啊”等。渭南方言中有“乎落”一字,意为动摇,“乎”似乎可以当好像讲,在这里变为了动词。类似的方言还有:在乎,黑乎满呆(有两种语境:一是形容没有光亮。如,黑乎满呆的,啥也看不见。二是比喻办事没章法,无门路。如,我对这事黑乎满呆的,出门寻谁呀!)。邪(xie歇)乎(对言语或事情反映过激)等。

  兮:古汉语多用于韵文的句末或句中,句读的停顿。译作“啊”、“呀”等。渭南方言中称脏为污兮。例,王家婆娘污兮的很!在这里“兮”又保持了它古汉语中的原意。

  嫽:古字,甲骨文中就有嫽,《诗经·阵风·月出》中有“佼人僚兮”,即美人多漂亮啊。现方言中仍取美好,畅快之意。如:“你这事办得嫽!”、“嫽得太!”

  倭也:宋人编的《广韵》中解释为:“倭,顺貌”即平顺的样子,顺眼。在渭南方言中仍是“顺貌”含义的引申或扩延。一指人漂亮,娇美。如:“看这媳妇多倭也!”二指办事令人满意,没弹嫌。如:“小伙子这活做的倭也!”三指屋舍整洁入眼。如:“看娃把房子收拾的多倭也!”在这里“倭”表意,“也”仍是语气助词做“啊”、“呀”讲。

  尔后:尔在古汉语中为代词时当你、你们,这样、那样讲;为助词时同“耳”,可译为“了”、“而已”。渭南方言中常用“尔后”,意为以后。应为古汉语用法的扩展。如:“这件事尔后再说!”、“今天借的钱尔后还你。”据官底初中退休语文教师王玉宝回忆,小时候,常听他姨说话时以“尔”代“你”。如:“尔把板凳拿过来。”王老师说,他姨并不识字,是位普通农村妇女。据此分析,文言中尔作为代词的用法,一直在方言中延续。

  缘起:查工具书得知,该词来源于佛教用语。佛教谓宇宙一切事物皆待缘而起。敦煌遗文中就有丑女缘起,目连缘起。在古汉语中意为事情起始的缘由,这一用法一直延续至今,特别是老年妇女经常用到,现常用在句首。如:“缘起我那时没给看娃,媳妇经常挂在嘴边,给我脸色。”又如:“缘起我妈对她好,她多年一直照顾我。”

  “念子曰:‘学而……’”:这里还想特别说一下“念子曰”,《故》文说大荔一带有“念子曰”一说。读罢此文,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几个字是这样的。我的家乡官底一带亦有此说,只不过从未见人写在纸上。虽然如今讲的人不多了,但年纪大的偶尔还会有人用。不同的是,在我的家乡人们又在后边加了两个字,“念子曰‘学而……’”。和大荔的“念子曰”如出一辙。写出来一看这话也太文雅了,但它却实实在在出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夫之口。在官底“念子曰:‘学而’”有两种语境。一是褒义,如:某人说话跟“念子曰‘学而……’”一样!言其说话顺畅、好听、在理。二是贬义,如:“你说的跟念子曰‘学而……’一样,谁知道是咋回事!”喻某人说话不实在,可信度低。也许是我们的先人因没有文化而记不住后边的词,就像许多文盲“文化革命”中背语录一样,只能记下前半句;也许是在方言形成过程中嫌句子长了累赘而有意缩减。从大荔的“念子曰”,到渭南的“念子曰‘学而’”分析,后一种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也许二者兼而有之。不管怎样,能把这样经典的文言从两三千年前用口传保留至今,就堪称渭南方言的一大奇迹。

  一个只管春种秋收的农夫,却开口闭口“子曰”,此实乃渭南人之骄傲。可以想象:在古时候渭南的文化氛围是多么浓厚,经典古文是何等普及!

  渭南方言中的文言词汇浩如烟海,灿如星河,俯拾即是。以上例子只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点到为止。渭南方言这片沃土,是一处待开发的处女地。只要肯下力气,就一定能产出丰硕的果实。期盼有识之士慧眼识珠,投身其中。 

  渭南方言成因初探

  陕西方言有三:陕北话,陕南话和关中话。渭南是中华民族发祥地之一,人类活动已有若干万年历史。自西周建都陕西始,关中方言被称为“雅言”,和如今的普通话一样,被作为国家标准语言推广和普及,作为那时人们语言交流的工具。《周礼·秋官·大人行》记载,“王制曰: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嗜欲不同,达其意,通其欲。”为此西周王朝定期召集各诸侯国雅言推广人员进行语言文字教范和语言训练,统一通用文字和发音标准。《诗谱》载:“商王不风不雅,而雅者放自周。”《论语骈枝·释雅言》曰:“夫子诵诗、读书、执礼必正言其音。”连远在山东的孔子读书待客都讲关中话,可见当时推广雅言还是卓有成效的。

  关中方言是中国最古老的语言,在古代它就是官话,被称作雅言。因此,古汉语、史记、唐诗都需用古代的官话,也就是关中的方言来读,才能算作标准读音。才能理解其中一些词汇,读出当时的味道来。

  陕西自古帝王都,自西周始,先后有周秦汉唐十三个朝代在此建都,古代中国长期以此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文人雅士的聚居地。渭南长期作为京郊之地,自然受之熏陶颇深。还有著名诗人刘禹锡、李商隐、贾岛等文化名流都在渭南任过职。他们的喜好也必然影响渭南的官场和庶民,久而久之,自然促进了文化在更广阔空间的传播。

  再者4000多年前造字的仓颉、写下“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圣司马迁、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也都是渭南人。他们对渭南语言形成的潜移默化作用也不可小觑。渭南农村有“敬字纸”一说,儿时就听爷爷说过。具体说,就是上厕所不能用写有字的纸,认为那是一种大不敬。爷爷没有上过学,不识字,但他知道尊敬文化,尊敬有文化的人,以至延伸到敬畏汉字和写有汉字的纸张。这些自然是上辈人传下来的规矩。由此可见渭南深厚文化积淀之一斑。

  如此说来,今天渭南农人口中能随意蹦出几个文言词汇就顺理成章,不足为怪了。

  以上文字就权作对《故》文的狗尾续貂,也算尽一份渭南人的责任,了作者一个心愿。

-----------------------------------------    

        09.10.16.

        此文有点糙 。呵呵 


富平话拾趣

柯喜堂

       有个笑话,说是一老陕与友人逛北京天安门,见高耸广场的华表柱上有只猫正朝上爬,此兄便撇着京腔道:“您瞧这猫爬得真高!”不知这只猫是否也是“人来疯”,居然越爬越高,咱这位乡党急啦,不禁老陕腔毕露地吼了一嗓子:“我看你驴日的咋下来呀!”

     姑且不说

这个笑话是否含有讽刺意味(如陕西人说话蛮实、粗鄙);我倒是敬佩咱这位乡党敢讲普通话那份与时俱进的勇气,至于忧心猫爬得太高摔着,而情急间兀那石破天惊地一声老腔毕露,反倒活脱脱出咱老陕质朴善良的热激心肠!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即便同是老陕(主要指关中地区),就其方言来说也不尽相同。即如长安一带“水”“飞”不分,这样,“鸟在水(念fei)上飞便成为小时吾辈笑话长安人的“经典”段子。昔有“蒲(城)富(平)临(潼)渭(南)”四大县之说。其中蒲城富平山水相连,口语接近,却也“十里口音有别”,过去富平人便常以“蒲城(念keng)蒸(念geng)馍拿秤(念keng)称(念keng)”打趣对方。其实,就其发音之硬,咬字之重来说,富平话尤其是县东北沿山一带,并不比蒲城人逊色多少,二者大有一“磕”哩。而富平一些“土话”,恐怕外地人压根就不知所云。如称“哪儿”为“啊达”;称“那里”为“呜达”;称“这里”为“止达”,等等。“人家”则称为“冉(念ra)”;“他”(他们)书写字是“伢”,读音则为“nia”;“咱”(咱们)的发音为“ca”,难怪有句顺口溜说:“要想学说富平话,先要学会‘伢’(nia)和‘咱’(ca)。”

  还有一些词,日常生活里时有耳闻,也知道是啥意思,但真要寻根刨底弄清其语源,则不免一头雾水,不明究竟了。如富平人把红白喜事中的乐人叫做“龟兹”(奇怪的是,其量词不称“个”而谓之曰“口”,如请几口龟兹);再如不屑或嘲笑对方相貌不端正,抑或样子不好看,则说:“瞅你外奈脑!”某人性随和,肚量宽,不记人过,不玩心眼,天生具有一种亲和力,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游刃有余,似乎与啥号人都能周旋得开。对这种人,人们往往称之为“胡拉海”。此外,诸如形容做事糊涂的“胡里达洞”;支应差事,缺乏认真负责精神的“胡秋马搭”;表示事情杂乱琐碎的“嘎达马西”;不能持之以恒,间或为之的“得里八撒”之类,究其语源,实可谓“胡里达洞”了。不过从历史角度讲,这种现象也不难解释。须知,在漫长的历史岁月里,富平这方水土并非世外桃源,朝代的更迭,异族的入侵,抑或战乱天灾造成的人口迁徙等等,都必然对这方水土的文化(包括语言文字)造成种种影响或留下某些遗痕。据研究者考证,今天富平的一些村子住户,其实便是女真族、蒙古族或满族等少数民族的后裔。撰于明万历年间的《富平县志》亦记载了元兵入侵时,金朝驻守耀州的将军乌吉论速可遂弃官隐居富平流曲镇,改汉人姓为李。明朝时,其后人李恕曾任县、市乃至省级官员。倘再考虑到一些曾在历史上称雄一时,并在关中先后建立政权的少数民族(如鲜卑族、羌族、氐族等),其政权解体后不少人流落地方,并逐渐与本地人同化融和的史实,其地方文字语言中杂入一些外来词语,也就不足为怪了。从这一角度说,所谓语言是一种历史“活化石”,诚哉斯言也。

  当然,作为历史活化石之一的富平话,与有着数千年深厚文化积淀的其他关中话一样,不经意间,便会从中冒出一些古韵悠悠的古字古音来。有的话,听似粗鄙,一旦落在纸上,就会立马儿变得风雅十足!像曾被贾平凹写进小说《废都》里那个表示“躲开”、“离去”意思的“避”字,在富平话里,大约为了增强语气,往往是一口气连道三个“避”!此外,诸如“扑索”(意谓轻抚或摸索)之类收入《说文解字》或《集韵》等古书的字词,考虑到电脑搜索不便,就不一一列举了。有趣的是,“之乎者也”这类所谓文人“专利”,在富平方言俚语里亦不乏见,如大而化之、手之舞之、呜而喧哗、倭之搁也(意谓收拾齐备或装束整洁)……外地人乍闻之下,或许要惊叹不已!而本地人却觉寻常得紧,不过是些口头语罢了。富平话里还有一些特殊称谓,洋溢其中的乡韵人情味儿,实乃厚厚醇醇浓浓酽酽,使人如饮美酒如坐春风了。不妨读读这段两邻家主妇的对话:“哟,他姨,啥时候从县(城)里回来的?”“夜黑来(昨晚)。咋,我娃上学去啦?”“快甭提你娃了。你去县里看他叔,才几天工夫么,这碎崽娃子就一天问八回,我姨咋还不回来些?”“伢娃一古囊儿(始终)对我亲么。”“外(那)没错!不过你娃这番(现在)更丢心不下的,怕是托你捎的啥辅导书哩!”“我娃的话就是圣旨!你看,我这不一抢早(早晨)就给娃送书来啦。”“咦哒哒!这叫我和我奈(那)一口子该咋谢承你呀!”……如果读者朋友能亲临其境亲耳倾听这番对话,而非看我这“二道贩子”的纸上转述,那感觉肯定更“爽”!

  一不留神,蹦出个已被老词翻新的“爽”字。其实随着社会开放和多元发展,此类被赋予新意或外延扩大的老词可谓多矣。如富平话里“牛的”一词,过去仅指某人派头大、难接近,现在却几乎无处不“牛”。如股价一路飙升称为“牛市”,强势强力者称为“牛人”,说话不留余地或大言不惭乃称“牛逼”,不曾遭地震损坏的房屋,或没有被炸掉的桥,亦戴上“最牛的房屋”或“最牛的桥”之桂冠。此外,还有网上一度点击率颇高的“最牛的官话”等等。不过,有许多老词,如富平话里的“打牛后半截子的”、“牛跟头”之类的,由于耕种机械化而渐趋消亡,后辈人大约从这类词中玩味的,只是一种历史记忆罢了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