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不食人间烟火,所以他的江南美景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我生活的漳州的乡下三十年前也是“风吹稻花香,小河水流淌。”但是童年的我全然不觉得。小学前的我农忙时节就已经是半个劳力,拔秧苗、蹋草、割稻、抱稻穗、收稻草,晒稻谷。记忆中的样子是蓬乱的头发、晒红的脸儿、滑过脸的一道道汗迹。
当然生活并不是只有劳累,快乐总是在大人们不能觉察到的地方。收完稻谷,满村的金灿灿,院子里弥漫着稻草的清香,到了黄昏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满每个角落,大人们把稻谷堆成金字塔似的一堆堆,把稻草从谷子上滤出扫成一堆堆的稻谷垃圾,点起火苗把它们烧成草木灰,这一堆堆的火苗可是小伙伴们的天堂,我们三五成群围着一堆火苗,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不让明火亮出来,冒着浓烟的火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红红的火苗中一声爆破,那是大米被火烤晒蹦出谷糠的声音,里面蹦出一个雪白的爆米花,小伙伴们眼疾手快地用棍子挑出,放入嘴里,烫口、香脆,还有一点烟熏味,这种乐趣十分无限,我们总是掏到大人们用高音喇叭似的嗓门吼我们,抬头时看四周已经灰暗,再看看伙伴们,没有谁能免得了狼狈的样子,各个黑糊了脸。不知道是因为伙伴们在一起抢着掏的乐趣,还是在那个零食不丰富的年代,这样的爆米花已经是饕餮美食了,记忆中这种爆米花的口感是现在的爆米花不可比拟的。
当年的水稻田后来都改种柑橘、蜜柚、有的后来又改种花木,当年的炊烟袅袅已成追忆,又想想现在的大人谁能让自己的孩子去掏垃圾中的东西当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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