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拔秧·抛秧·插秧·薅秧……

插秧歌

杨万里

田夫抛秧田妇接，小儿拔秧大儿插。

笠是兜鍪蓑是甲，雨从头上湿到胛。

唤渠朝餐歇半霎，低头折腰只不答：

“秧根未牢莳未匝，照管鹅儿与雏鸭。”

学习杨万里《插秧歌》，儿时的记忆就像泉水一样从记忆深处汩汩涌出。但学生却不甚了然，于是觉得有分享的必要了。

水稻是家乡最重要的粮食作物，从播种到收获，我都很熟悉。

那时还不需每年去购买良种，而是从收获的水稻中选择颗粒饱满的稻谷作为稻种。

清明时节，将选好的水稻种子装在箩筐里，将箩筐搁在室内板凳上，每天给稻种浇水催芽。

选择一块好的梯田，精细犁耙，以做秧田；将刚开始发芽的稻种均匀地撒到田里。水的深浅要合适。还要给秧田撒尿素肥。

稻种在水田里成长，青青翠翠的。晚上，萤火虫在秧田闪闪烁烁，犹如仙境。秧苗很快长成筷子长短，这个时候就要插秧了。

先从秧田里将密密的秧苗拔出来，在水里洗去泥土，然后用稻草扎成一把一把的。这就是拔秧。有一副对联

稻草捆秧父抱子

竹篮提笋母怀儿

上联写的就是拔秧时用稻草捆绑秧苗的情形。

将秧苗挑到犁耙过的水田，然后将捆成小把的秧苗抛进水田里，这就是抛秧。抛秧要大致估摸水田的面积与用量，抛得太多，得移走，不够，得再加秧苗。

接着就是插秧：插秧者一只手拿着一把秧苗，另一只手分几根秧苗插入稻田中。优秀的插秧者，秧插得又快又好。插好的秧，横成行，竖成列。

那时是生产队，很多人一起插秧的场景就像一场劳动竞赛，只见很多手在水田里翻飞，水田很快站满成行成列的青青秧苗，觉得很神奇。

插秧者是往后退着走的，因为如果往前走的话，不小心就会将刚插好的秧苗踩坏。布袋和尚《插秧诗》借此表达哲理，耐人寻味：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

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水田里刚插好秧，秧苗还没有生根，这时如果有鸡鸭猪狗下田，就会将秧苗拔出来，所以这时绝不能让动物到水田撒欢儿。“秧根未牢莳未匝，照管鹅儿与雏鸭。”这是真切的生活经验。

秧苗长高了，还要薅秧。人们赤足在水田中，用脚拱动泥土，为秧苗松土，并拔去稻田中的杂草与稗子。觉得这活儿很好玩，有时还能抓到黄鳝、泥鳅，或者捡到鸭蛋，更是惊喜。

水稻生长，分孽、抽穗、扬花……终于到水稻收获季节了。田野里水稻金灿灿的，那是农民眼里最美的风景。

清晨，去收割成熟的水稻，用镰刀将水稻连茎叶一起割下，捆成一把一把的，放在田埂上或稻茬上晒着。

下午，再将割下的水稻捆成捆，用两头尖的冲担挑到队里的大晒坝上。

人们先在板凳或石滚上将每一把稻草上的绝大部分稻谷挞掉，然后将稻草拆散，铺在坝上，再用牛拖动石滚在稻草上反复碾压，碾落全部稻谷。最后人们用弹弓模样的杨叉将稻草叉到一边，一捆捆捆好，堆成垛，供生产队的耕牛冬天食用。晒坝上金黄的稻谷，就是人们的收获了。挑出最好的稻谷给国家上公粮，剩下的，留下稻种，再按照各家各户的人口、工分来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