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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林徽因情诗考述

 昵称9723309 2012-09-19
       爱情是人类精神生活最美好的部分,而诗歌是精神享受得以升华的最美好的途径之一。因而,爱情与诗歌作为情感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作为新月诗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徐志摩在十年的诗歌创作活动中,给我国现代诗坛留下了约二百八十多首诗篇。其中以爱情诗的数量最多,最具特色,影响也最大。早在1926年,朱湘就曾指出,徐志摩是“新诗中最擅长于情诗的人”。 而徐志摩的爱情诗能够在文坛上大放异彩与他的爱情观、爱情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同为新月派的一代才女林徽因以她才貌双全的独特魅力在文坛及建筑方面大放异彩,更值得一提的是,她在爱情诗方面展示出来了极其丰富的情感世界以及非同一般的创作手法。林徽因一生共写了七首爱情诗,虽然为数不多,但是这些爱情诗是诗人情感历程和心理变化的真实写照,而非虚构的意象对象,这也更让人感叹,只有切身经历过了轰轰烈烈的爱情,方能写出叫人如痴如醉的诗篇。
       随着2000年电视剧《人间四月天》在全国热播,徐志摩这位风流才子的传奇人生再次成为了人们热议的焦点,而他与张幼仪、林徽因、陆小曼的情感纠葛更加成为人们关注、研究的热点。而尤以其与林徽因的关注度最为广泛。在所有研究徐志摩和林徽因的课题里,要数他们两人恋情的考辨最为复杂且最具争议。徐志摩深爱林徽因,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林徽因是否也爱徐志摩,却是众说纷纭了。这不仅是因为“八宝箱”中“康桥日记”的散佚使这段感情变得扑朔迷离,而且还有世俗、文化因素的干预导致了当事人的讳莫如深。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造成了史料记述的若隐若现、若有似无,让人不得其解。由于缺乏确凿的史实记录,徐志摩和林徽因的恋情几乎成了文坛上的一件悬案。这些年来,也有不少学者对此事发表了自己的观点:陈子善、韩石山倾向徐、林之间发生过“令双方都刻骨铭心的爱情”,梁从诫、陈学勇则强调徐、林爱情纯系“捕风捉影”和“文学想像”,两相对峙的观点,就起因于史料信息的含蓄与两可 。
       而本文旨在通过对徐志摩、林徽因二人爱情诗的深入剖析,着手于对诗歌文本的解读、从其时代背景和作者强烈的心理情感上寻找两人以诗歌对话、以诗歌传情的蛛丝马迹。通过对比分析、一一对应剖析的方式对徐志摩林徽因二人的情感交流方式进行挖掘与阐释。通过大量的研究与考证,笔者在三组徐、林二人的诗中寻找到了其二人以诗歌对话、以诗歌传情的蛛丝马迹,并做了以下浅易解读,以求共同探讨。
一 《那一晚》与《你去》
    《那一晚》是林徽因以“尺捶”为笔名发表在1931年4月的诗刊第二期上的一首爱情诗 。全诗如下:
那一晚
那一晚我的船推出了河心,
澄蓝的天上托着密密的星。
那一晚你的手牵着我的手,
迷惘的星夜封锁起重愁。
那一晚你和我分定了方向,
两人各认取个生活的模样。
到如今我的船仍然在海面飘,
细弱的桅杆常在风涛里摇。
到如今太阳只在我背后徘徊,
层层的阴影留守在我周围。
到如今我还记着那一晚的天,
星光、眼泪、白茫茫的江边!
到如今我还想念你岸上的耕种:
红花儿黄花儿朵朵的生动。

那一天我希望要走到了顶层,
蜜一般酿出那记忆的滋润。
那一天我要跨上带羽翼的箭,
望着你花园里射一个满弦。
那一天你要听到鸟般的歌唱,
那便是我静候着你的赞赏。
那一天你要看到零乱的花影,
那便是我私闯入当年的边境!

       在《那一晚》面世时,林徽因正处于在香山休养阶段,徐志摩前往探访,并与她在河边漫步倾谈了一晚。聪慧过人的林徽因早已 “知道徐在追求自己,而且也很喜欢和敬佩这位诗人,尊重他所表露的爱情”;而且她与徐志摩在英国早已经结下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情感, 彻夜长谈之后,望着“澄蓝的天上”那美丽的繁星,林徽因也不禁呼喊出“那一晚我的船推出了河心”的心声,是啊,少女的心思或许只有在夜色下、在月色中才显得格外的明确。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河边,但是想到父亲已与梁启超早有约言(和梁思成的婚约),这原本澄蓝的天、原本美丽的星顿时变得“迷惘”、顿时有了“重愁”,好一个迷惘、好一个重愁!对于徐志摩与林徽因在香山交往的时期,一般都认为是单纯的友谊,而韩石山先生却敏锐地发现了这友谊的背后其实有着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徐志摩传》中他提到“这一阶段,两人之间的交往实在太频繁了。...徐志摩回到杭州后,还多次给林徽因去信。...正是这样密切的交往,使他们两人的感情达到了爱的层面。” 这也为他们俩的香山之恋提供了辅证。第一次懵懂的初恋到来,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还未来得及憧憬更多时,就已经被现实所迫,她顿时觉着生活的方向变得如此沉重、如此难以选择!两人边走边谈、惺惺相惜,面临现实巨大的压力,终于决定“两人各认取个生活的模样。”多么无奈、多么感伤啊!
       可是由心而生的真实情感岂能说忘掉就忘掉,打动少女心思的懵懂情感最教人回味,虽然林徽因选择了方向,可是自己的心骗不了自己:“到如今我的船仍然在海面飘,细弱的桅杆常在风涛里摇。到如今太阳只在我背后徘徊,层层的阴影留守在我周围。”几近白描的手法描写出了她最真实的心境:她像一只无人驾驭、没有目的地的小船儿在茫茫大海中徘徊,四面八方袭来的风浪让她显得格外脆弱,就连唯一能带来温暖的太阳也只给她带来无边的阴影,整个人生不知怎么就变的如此孤独而凄凉!这一切都只因为“到如今我还记着那一晚的天”,那样一个含着遗憾、流着泪花的晚上,那一个放弃了自己心爱的人、向现实妥协的晚上!的确,在现实中,他们二人已各自有了家庭,即使旧情仍旧埋藏在心底,即使徐志摩从未放弃过林徽因的追求,但是林是一个极其理智聪慧的女子,况且在27岁的年纪,再加上病痛的折磨,已然让她早早地明白了所谓爱的真谛,也第一次正视徐志摩对于她生命中爱的意义到底为何,这也是让她重新燃起对真爱的渴望的根本原因。陈从周在《记徐志摩》中提到“志摩死的上半年农历三月初六,母亲去世硖石,徽因正在病中,寄给志摩一张她在病榻中的照片,背面还提上了诗。他偷偷地给我妻看过。” 而农历的三月初六正是阳历的四月,这也能说明林徽因发表《那一晚》正是因为徐志摩。她忘不了他们一起种下的理想,忘不了他们一起共度的时光,花儿、草儿、星星、月光都是他们纯美爱情的见证。到如今她只能让自己想象他们可以勇敢一点,她能够“跨上带羽翼的箭,望着你花园里射一个满弦”,就算是想象,她也希望一切都是最美的:鸟儿的歌唱是她撒娇的企盼赞赏,零乱的花影便是她这所有幻境里在现实中的残留,以此为证,即便现实中没有,但梦里、或许梦里,我来过!本文来自脚丫论文代写              
       这是一首多么凄美的爱情诗啊,林徽因的心、她的情如此的纠结繁复,正如她发表这首诗时所用的笔名“尺棰”一样,尺捶,有“短鞭鞭打”的意思,其中的“尺”是长度单位,起限制作用,用以限说“捶”之木棍之短,意谓“鞭子”或“鞭打”。由此更不难看出林徽因处于两难境地那难以名状的痛苦心态。
面对林徽因的“飘摇”和“徘徊”,想起她心底那“层层的阴影”,徐志摩紧接着在《诗刊》第三期上发表了一首《你去》。全诗如下:
你去
你去,我也走,我们在此分手;
你上那一条大路,你放心走,
你看那街灯一直亮到天边,
你只消跟从这光明的直线!
你先走,我站在此地望着你,
放轻些脚步,别教灰土扬起,
我要认清你的远去的身影,
直到距离使我认你不分明。
再不然我就叫响你的名字,
不断的提醒你有我在这里。
为消解荒街与深晚的荒凉,
目送你归去......
不,我自有主张,
你不必为我忧虑;你走大路,
我进这条小巷,你看那棵树,
高抵着天,我走到那边转弯,
再过去是一片荒野的凌乱:
有深潭,有浅洼,半亮着止水,
在夜芒中像是纷披的眼泪;
有石块,有钩刺胫踝的蔓草,
在期待过路人疏神时绊倒!
但你不必焦心,我有的是胆,
凶险的途程不能使我心寒。
等你走了,我就大步向前,
这荒野有的是夜露的清鲜:
也不愁愁云深裹,但须风动,
云海里便波涌星斗的流汞;
更何况永远照彻我的心底;
有那颗不夜的明珠,我爱你!

       面对林徽因表明的“你和我分定了方向”的态度,徐志摩唯有无奈接受,因为他爱她,她知道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他知道她做了这艰难的决定或许比他还要痛苦,他不怨她,他尊重她:“你去,我也走,我们在此分手”。徐志摩知道林徽因的选择没有任何过失,在当时的背景下,的确选择“那一条大路”,是可叫人“放心”的。他只能满怀着心疼满怀着无奈让她“先走”,自己“站在此地望着你”,他想要永远记住他们之间交往的点滴,就让他在这夜色中“认清你的远去的身影”,让这化作最美好的回忆,永远埋藏在心底。徐志摩不失为一个绅士,他尊重林的选择,他知道她选择的是“光明的直线”,她会得到幸福,那么他只消默默地看着她离去,“直到距离使我认你不分明”,也不会离去,因为他要时刻“提醒你有我在这里…目送你归去”,让她走的没有后顾之忧,所有的烦恼都留给这个痴情的男人吧!因为他“自有主张“,虽然即使”你走大路,我进这条小巷“,但是只要心中有爱,怀揣理想,“你不必为我忧虑…你不必焦心,我有的是胆”。尽管夜路难走,这小路的荒野上杂草丛生,浅洼密布, 蔓草横生,但在徐志摩看来“这荒野有的是夜露的清鲜“,浓浓的愁云也算不了什么,只要微风拂过,那深裹的愁云便就化作了”波涌星斗的流汞“,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他的心理“有那颗不夜的明珠”,即使她选择离去,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意,因为他对她从来都不吝于呼喊出那一句“我爱你!”
       这对才子佳人,多么令人惋惜,一个把感情深埋心底,任由心底如“尺捶”般敲打折磨;一个毫不忌讳却又无比绅士,大声表白只为了告诉她尽管放心地往前走,无论如何他会在背后默默地关心她、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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