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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张英栋银屑病诊治新论

 昆山同德堂邹羿 2012-09-21
1、银屑病病因病机探寻
  “银屑病以血热证最常见,其次为血燥证和血瘀证……血热证主要见于进行期,血燥证主要见于静止期和退行期,血瘀证主要见于静止期……以上结论与以往的报告一致”,这是翻开书刊最容易见到的银屑病病因病机的描述。笔者临证发现,按此论治,效者有,不效者也有不少。
  隋代《诸病源候论》中提出“风湿邪气,客于腠理,复值寒湿与气血相搏所生……为干癣也”,认为银屑病的发病是由于人体感受风湿邪气,同时又受到寒湿,致局部气血瘀滞而发病。《诸病源候论》对后世的影响颇大。唐、宋认识银屑病多宗此。如《外台秘要》“干癣……皆是风湿邪气客于腠理,复值寒湿与气血相搏所生”。到明代《医学入门》谈及银屑病病因时宗金元以火热为内因,倡外感风、燥说,曰:“疥癣皆血分热燥,以致风毒克于皮肤,浮浅者为疥,深沉者为癣。”对当今的中医外科学、皮肤科学影响很大的《外科正宗》、《外科大成》、《医宗金鉴》、《外科证治全书》、《外科真诠》等多宗此说,认为银屑病的发病是体内血燥、血热、血虚、血瘀等内因,招致外来风毒邪气侵入而发病,与《诸病源候论》的“风邪为主,夹以寒湿”迥然不同。如“此等总皆血燥风毒克于脾、肺二经”,“白疕之形如疹疥,色白而痒多不快。固有风邪客肌肤,亦由血燥难荣外”,“因岁金太过,至深秋燥金用事,乃得此证,多患于血虚体瘦之人”,“白疕俗名蛇虱……由风邪客于皮肤,血燥不能营所致”。
  近现代医家多宗明清观点,如赵炳南认为银屑病的发生血热是关键因素;朱仁康认为血分有热是银屑病的主要原因;周鸣岐等认为银屑病多由素体血热与风邪外袭相合而发病,病久而耗伤阴血,以致阴虚血燥,肌肤失养;禤国维虽然认为病因有风、热、寒、湿、燥及七情内伤、饮食失节等多种因素,但根本原因还是归于机体阳热偏盛。
  笔者从临床实际出发,得出银屑病内热为标,肌表寒郁为本,阳气不足为体质依据的结论,验之临床,获效满意。参考的理论成果有:肖青林等结合现代医学最新研究成果,认为阳虚体质是银屑病的根本原因;孙步云根据银屑病冬重夏轻的特点,认为本病与先天肾精亏损,阴寒毒邪侵肤有密切关系。参考的临床成果有:宋坪、王永炎等从玄府理论新视角论治银屑病;刘爱民运用温法、散法治疗寻常型银屑病等等。
  同样一个疾病,为何有如此之多不同的病因病机呢?是观察的角度不同,是疾病产生有地域差异,还是某一疾病在某一时代的病因病机本来就有差异呢?对这些问题的讨论,王洪蓓的《〈伤寒杂病论〉寒与寒证研究》中有一段话可资借鉴:“在东汉以前,人们认为寒邪是引起疾病的最为重要的原因,所以寒症受到医学家的特别重视,温散法在临床上得到较多的应用。大约到了晋唐时期,人们已经较多地应用清解法治疗伤寒。金元继之。明清以后,温病学说大行其道,寒症和治疗寒症的方法多有所忽略。今日,在外感疾病的治疗中,人们还是较多地使用寒凉方法……相当多的中医也认为微生物感染性疾病是热证,应该用苦寒、寒凉的方法治疗,故一见到感染性疾病,就不再论脉症,径直投以寒凉;寒之不效,既使大其量而用之,也不会从寒邪寒证思考,不敢也不会使用温热。其实,寒气充满宇宙,寒邪遍布天地,寒邪为病也是普遍的现象。已故中医学家刘渡舟教授认为中医应该重新给予寒邪足够的重视。明清以来的重温轻寒是对两汉以前重寒轻温的某种程度的否定,是中医学的发展。但是,当重温轻寒走向了极端,就需要反思了。重视寒邪和寒证,就应该重视张仲景,重视《伤寒杂病论》。”
  笔者认为,对于银屑病诸多的病因病机,我们应该分析其各自产生的缘由,尽早达到对于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不同体质条件、不同类型的病因病机进行还原性研究,以实现对于现今不同患者“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式的精确用药。

2、银屑病病机实质为郁
 银屑病治疗可参考温病的辨治理论,但不可照搬。对于“血热”是其病机核心,还是病变标象的概括这个问题,笔者以为后者是正确的,“郁热”才是银屑病的病机根本。
  病机为“郁”
  赵炳南认为:本病的发生,血热是内在因素,是发病的主要根据。朱仁康认为“血分有热”是银屑病主要原因。血热内蕴,郁久化毒,以致血热毒邪外壅肌肤而发病。
  上诉两位前辈对银屑病的发病,观点基本一致,均强调了“内热外发”的发病观,而对于内热的形成,都反复地强调了“郁”。这与“初起邪在卫分,温邪由表入里,传入气分,进一步内传深入营分,并进而进入血分”的“血热”形成观显然是不同的。
  对于温病的病机,在“卫气营血”之外也还有不同的观点,如李士懋先生在《温病的本质与治疗》一文中说:“温病的本质是郁热,不论新感温病、伏气温病、瘟疫、湿温化热,还是温病卫气营血、三焦等各个传变阶段,只要有热邪存在,其本质概为郁热。”
  参考李士懋先生的温病发病观来思考银屑病的病机,得出的结论可以用杨栗山的一句话来说明:“里热郁结,浮越于外也,虽有表证,实无表邪。”银屑病是“在表”之证,是“血热”外现,其机理用“里热郁结,浮越于外”表达是最明确的。
  “血分有热”即“郁”
  李林在《牛皮癣中医疗法》中认为:银屑病之“血分有热”病机实际是由气分有热,郁久化毒,毒热波及营血而成。银屑病的“血分有热”与温病的“热入营血”是有区别的:第一,温病的“热入营血”,常见神昏,谵语,躁动不安,舌质红绛,苔净,脉沉细数,此乃毒热耗伤阴血所致,这些症状在银屑病患者身上一般是不会出现的。第二,温病患者发斑一般为色深红或紫红,压之不退色,系因邪热迫血妄行,营血溢于脉外所致,是出血性斑。而银屑病患者红斑为充血性斑,为营血受体内气分久蕴热毒影响,充斥脉络所致,压之可退色。第三,任何年龄均可患温病。当毒邪过盛或正不胜邪时,病情均可发展到“热入营血”阶段,而银屑病多发于青壮年。综合以上三点,可知银屑病主要发病机理是“血分有热”,与“热入营血”明显不同。
  “血分有热”与前文所述“里热郁结”同义,实质为“郁热”。“浮越于外”之“外”则与“热入营血”之“入”,截然相反,丝毫马虎不得。“热入营血”到“动血”阶段要“凉血散血”,而“里热郁结,浮越于外”的“血分有热”却需要顺势外发。
  从“郁”论治
  叶天士《温热论》谓:“入血就恐耗血动血,直须凉血散血”。似乎“热入血分”只有“凉血散血”一种正确治法。其实不然,在温病的不同阶段,邪热都可入血,甚至在湿热病中,由于湿阻气机,邪热也可内迫入血,发“动血“之变,引起不同部位和程度的出血,其治法均不以“凉血散血”为主。
  提到“血证”,我们习惯上会想到“血热动血”,但应该知道在这之外还有一类血证其病机为“郁热动血”。“血热动血”,指邪气完全入血分,不兼卫、气分见证,此多为由营分传入血分,其证多内热较甚而伤阴,需“凉血散血”。而“郁热动血”指入血之“热”是因气机阻滞,逼迫而致。虽有“动血”之变,其主要矛盾并不在血,郁热有外达之机就是治疗的着眼点所在。只要据其兼证,采取相应的方法排除“郁”的原因而宣展气机,使内迫之热外达,“动血”即止。
  银屑病多近似于“郁热动血”的情况,需要以治兼证为主,并不需“凉血散血”。可参考谢路《温病阐微》治疗温病之法分以下三种情况施治。
  第一种情况为卫分郁闭,邪热入血动血。在卫之邪,本当疏卫宣解而外达,“在卫汗之可也,”但临证所见多过早以寒凉、滋腻误治,导致肺卫郁闭不开,无外达之机的卫分郁热内迫入里,乘虚深入血分,迫血动血而发斑。此并非纯血分证,而是卫血分同病,其临证应以治卫分为主,“给邪以出路”。
  第二种情况为气热入血。气分证虽热势壮盛,但气分之热皆有外达之机,治疗中应注意达邪外出,切勿令其内闭,否则气分未罢,邪热入血,动血,此为气血两燔,亦并非纯血分证。治疗应气血同治,不可一派凉血散血之品。血热由气热所致,欲凉血必先散气热,以切断入血邪热之源。所以化斑汤以白虎之生石膏辛凉清气,以达热出表,实际上开达了血热外散之路,此即“化斑”之主要原理。阳明腑实,腑气不通,郁热内闭,迫而入血也属气血同治之列,治疗应以通腑泄热为主。
  第三种情况为湿阻气机,郁热内迫入血动血。外感湿热邪气,或素体湿盛,复感温热之邪,热与湿合,阻滞气机。初起邪在上焦,阻滞于卫气之分,流连于三焦之中,应以辛微温芳香宣化方法,化湿浊、开肺气畅三焦,令湿开热透,三焦通畅,湿或从汗泄,或从小便而去,热随湿解。过早使用寒凉滋腻,就会湿遇寒凉而凝涩不化,甚则成冰伏之势,热邪为湿所遏不得透散宣化,郁而愈炽。此郁热多内迫而发为动血之变。此时若见出血而用一派凉血之药,气机郁益更甚,必导致出血不止。“动血”之热为气机郁闭内迫而来。内迫者,不得已所致也。一有机会或内迫不甚时,热即外出。治疗重点不在凉血散血,而在开郁热外达之路,除“内迫”之因。驱邪必给邪以退路,才能轻而取胜。若采取压抑,限制、层层包围,邪无退路,必作殊死之争,将贻误病机,变证遂生。

3、厚薄:银屑病皮损疗效判定依据
  笔者判断银屑病治疗的有效标准有以下三点:一是以精神好为根本;二是以汗出匀为核心;三是以皮损薄为指征。前两点符合“以人为本”的长效观点,旨在人体整体和局部健康的恢复,当无异议。对于第三点——唯一针对皮损的疗效标准中,以厚薄为指征却很容易引起争议,特别是在变薄的同时皮损变大、变多,就更容易引起争议。
  李林在《牛皮癣中医疗法》(以下简称《牛》书)一书中分四个方面观察银屑病皮损的疗效:鳞屑、基底、颜色、范围。笔者认同书中对第二项所做的判断,“银屑病皮损的基底浸润,较厚,系表皮细胞中的生发层增殖加速,棘层增生肥厚所致……生发层增殖减缓,棘层增生渐消,因此基底也逐渐由厚变薄,为有效”。并将基底厚薄作为疗效观察的核心项目。而对于其他三项与此项的关系,以及对于其他项的解读笔者并不认同。《牛》书中认为观察银屑病皮损疗效的四个方面之间,关系是并列的,没有主次之分。“显效:在以上4项中,有3项明显好转,或4项均有不同程度的改善,或2项消失另2项有改善。有效:有2项得到改善,或一项消失1~2项有改善……”笔者认为处于核心地位的基底厚薄这项不仅可以涵盖其他项的内容,而且可以随时纠正从其他角度观察、分析得出的不正确结论。
  银屑病皮损上是不会出汗的。这个大量患者观察得出的结论,会很容易让人想到冰。从形态上银屑病皮损与冰极为相似,而从机理上分析二者也很相似。在临证实践中,笔者以银屑病皮损气血郁闭不通的特性,而直接将其视为“冰”。这给判断银屑病治疗的难易程度、愈后,及解读疗效都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能认同银屑病皮损是冰的理念,银屑病皮损疗效标准就会变得清晰:冰越薄、越散越容易融化。薄涉及到了前面讲的皮损基底的问题;而散涉及到了皮损范围的问题。
  《牛》书中对于皮损范围提到了两点:一是针对小点状、小片状皮损的,“不断出现表明病情在发展,停止出现表明病情得到控制”;一是针对大片皮损的,“大片斑块可从其局部面积变化,判定有效无效。有的先从边缘缩小,出现消退晕……有的从中间消退逐渐向边缘扩大,也有的从中间分化成若干小块皮损,都表明皮损范围缩小,是好转的趋势”。如果没有前文“银屑病皮损是冰”的判断,便不容易发现《牛》书中错误。
  小的皮损“不断出现表明病情在发展”吗?如果不断有新的皮损出现,但是皮损很小、很薄,这是好、还是坏呢?如果以“冰”来解读,这个问题的回答便变得容易很多。大的冰块在被融化的时候,可以变散,化为很多小的冰渣或冰点,在大的冰块、冰球融化时周围出现新的、小的碎冰,说明从整体上看冰在变得容易被融化。相对于大的、厚的银屑病皮损来讲,出现小的、薄的皮损,就是变散,这不是在说明银屑病正在不断向愈吗?
  大片皮损“从其局部面积变化,判定有效无效”也有可商榷之处。临证有很多皮损就像小的冰山,在其融化过程中,高度不断变低,而基底的范围不断变大。从“局部面积变化”来看,是在变大、在加重;而从皮损的厚薄来讲,是在减轻。孰是孰非呢?这就涉及到数项疗效标准不能并列,必须以某一项为核心的问题。以“银屑病皮损是‘冰’”来考察,孰是孰非当不难判断。对于《牛》书中疗效判断中的颜色和鳞屑问题,笔者认为“知其要者一言以终”,有的属于皮损基底厚薄的附带问题,有的属于局部判断容易失误,需要以皮损基底厚薄为核心来作裁决的问题。
  疗效标准是治疗活动的指挥棒,犹如暗夜航行中的灯塔、迷路时的导航仪。如果疗效标准出现了偏颇,治疗活动的方向性错误便难以避免。这便是笔者撰写此文的目的所在。对于银屑病之类的顽症、大症、系统病来讲,疗效标准之类方向性的大问题更是不容混淆的,不可不辨。
  综上所述,银屑病皮损疗效判定当以厚薄为主要依据。治疗后皮损变得越薄越好,越散越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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