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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接到弟弟的电话，说母亲快不行了。立即向领导请假，将儿子上学事宜安排妥当，和妻子驱车向老家赶去。一路上一个劲地催妻子开快点，心急火燎地迈进家门，直奔母亲的房间。只见母亲瘦骨嶙峋，脸色灰暗，双目紧闭，无力的双手上充满了血青。 我轻喊一声母亲，母亲没有反应，在旁的父亲贴着母亲的耳朵说道：“淑民，儿子和媳妇回来了。”母亲吃力地睁开眼睛，搜寻着我们，我忙蹲下身来握住母亲的手，看到我们后母亲露出了一丝微笑，但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泪水忍不住地流了下来，泪眼朦胧中，往事一幕幕浮现在面前。听姨娘讲过，在上世纪70年代的头一个冬天，母亲在疼痛两天两夜天后生下了我。那年月，物资特别匮乏，母亲得到的唯一补品就是两碗红糖茶。 所有的母亲爱自己的孩子，可能都有自己的方式，但都是用自己的心去爱。母爱，因为从心窝里流出，所以，无论穿越再长的时光，都带着爱的温度。 母亲对我的爱是细腻的。记得6岁那年的春天，我得了腮腺炎。母亲不停为我求医问药，变着法子给我找些好吃的。其实，也找不到多少好吃的。她把留着卖钱的鸡蛋拿了出来，每顿打上一个，加点酱油用开水一冲，做出了一碗美味的蛋花。看我嘴巴张不开来，她又找来一根小长竹竿，剁掉两头根节，竟成了一支天然吸管，这下，我呼噜噜把蛋花吸进了肚。 母爱是强烈的，有时甚至是疯狂的。9岁那年的夏天，我偷偷下河游泳差点淹死。在田里治虫的母亲听邻居说我出事了，一把摔掉了背上的喷雾器，发疯似地冲向河边……当她看到我已经获救，被人倒拎着双脚直往外吐水时，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事后，邻居跟我讲，你妈那天跑得那个快呀都超过吉普车了（吉普车是老家当时最快的交通工具）。 母爱更多时是温暖的鼓励，是儿女一辈子丢不开的精神依赖，哪怕他们早已长大，这精神的乳汁是断不了的。21岁那年的夏天，我考上了军校，艰苦的军营生活曾经让我产生了弃学的念头。母亲听说了，在辛苦劳作之余，每个月给我寄一封信。这次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下次就通报弟弟怎么进步了，都是你这个哥哥头带得好……这些话，特别寻常朴实，母亲说不出多少漂亮的话。爱，原本不需要修饰。母爱，让我从男孩成长为男人。我知道，这个年龄该站立起来，再大的苦也得扛着，就这样扛着，扛着，我终于成长为一名军官。 成家立业后，身在军营的我回家看母亲的机会不是很多，但每次回去，母亲都会早早地把儿子媳妇床上铺的盖的晒晾一番，把房间里那好久不用的三个水瓶灌得满满的…… 母亲的呕吐声又把我带回了现实。给我生命、给我营养、给我鼓励、教我做人的母亲已临近人生的终点，7年与癌症抗争的煎熬已临近尾声。 母亲不幸成了失败者，母亲即将远行，我紧握母亲的双手，轻轻地告诉母亲： 一路走好，我的母亲，如果有下辈子，请您继续给我生命，继续当我的母亲！金 雷 [人间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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