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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能言敢言 文學不離真實
瑞典諾貝爾評委會昨日宣布本年度文學獎獲獎人：中國作家莫言。
評委會給予莫言的評價是：「用理想、魔幻的現實主義，將民間故事、歷史與現實配合起來的人。」 對莫言的獲獎，對諾貝爾文學獎這一迄今仍被視為是世界文壇最高榮譽的評委「青眼」終於落到中國當代作家頭上，說到底都是一件令人興奮和值得重視的事。 一來，百年諾獎頭一次有中國本土作家獲文學獎；二來，好的文學作品無國界，中國文學作品需要邁出國門、走向世界，為外國同行所肯定，為外國讀者所歡迎。 獲獎的意義不容否定。有人說，中國文學不需要外國、不需要諾貝爾獎來肯定，魯迅、巴金、老舍、沈從文都沒有拿過諾獎，他們的成就誰也否定不了。這話只說對了一半。魯迅、巴金的偉大不由諾獎決定，但如果他們生前獲得諾獎，他們的成就會更彰顯、影響會更深遠，世界各國會對中國社會和中國文化有更多的認識和了解，文學的意義和價值也會得到更好的發揚。 莫言的獲獎，實至名歸。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會諸公確有獨到眼光。 莫言和他的作品，未必是當今中國最頂尖、最一流，甚至一定會有人對他的獲獎大不以為然，「算不上是什麼文學」，但是，莫言的作品，具有獨特的題材、強烈的色彩，文字上更有一種天馬行空式的與別不同的風格，令人幾乎看兩頁就會知道是莫言的作品；而更重要的是，莫言寫作用的是虛實結合、時空交錯的手法，但實際反映的卻是真實社會中基層民眾的經歷和面對的問題，真正要表達的是一種對社會的關心、對生活的追求和對人性的反思，是言之有物，而且十分深刻和有血有肉的。 如其代表作之一的《蛙》，描寫一名農村婦女「姑姑」，從人人歡迎的「接生婆」變成人人憎惡的「計劃生育」醫生的經過，她手中迎接過大量初生嬰兒、也扼殺了不少無辜的生命，到晚年內心為之悔咎不已。就這樣一個平凡的人物，被置於時代洪流的背景之下，人生的善與惡、對與錯，是難以準確區分、也教人無從選擇的。而讀後令人難忘甚至不安，不能不有所思索，正是莫言作品的最大特色和最成功的地方。 事實是，獲得諾獎，並非莫言首次與獎項結緣，自八十年代作品面世起，內地所有的文學大獎，包括紅河文學獎、馮牧文學獎、聯合報最佳書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紅樓夢獎……，他都曾是得主，作品《蛙》去年更勇奪茅盾文學獎，此外還曾獲得法國、日本的文學獎項，作品《紅高粱》被拍成電影就更是家喻戶曉了。 另一方面，莫言的獲獎，如同之前多年沒有中國作家獲獎一樣，與當前形勢、中國的國際地位和影響力不無關係。諾貝爾獎當然不需要靠莫言來「增光」，但一個國際性文學獎長期沒有十三億人口的中國作家和作品的參與，到底也是一件奇怪和很難不被視為存有偏見的事，更何況與醫學獎、物理學獎不同，更為作品很大程度上難以抽離具體文化背景與社會發展來作出「客觀」比較，包括不同文字上的翻譯水平與鑑賞喜好。中國作家和作品長期被拒諸諾獎門外的現象的確應該作出改變了。 莫言獲諾獎，標誌着中國當代文學的認受性在國際上邁出了一大步，但文學始終只能植根於本土，中國文學作品只能進一步更好地立足社會現象，反映民眾真實生活，表達他們的悲歡離合和喜怒哀樂，作品才會有生命力、也才會得到讀者真正的擁護和歡迎。中國文壇不一定渴望更多的諾獎，但時代和讀者正呼喚更多無愧於這個偉大時代的好的文學作品。 《大公報》2012年10月12日社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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