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名叫史蒂文?比尔的美国人,常听到一句抱怨:“人没一个好的。” 他想检验一下这个世界上到底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于是扮成一个只会一点点英语的外国阔佬,去考察纽约的出租车司机。他兜遍纽约,先后钻进很多辆出租车,想看看会有多少司机哄骗他。事前,他的朋友预言大多数司机会以某种手段占他的便宜。 结果怎么样?37个司机当中,只有一个欺骗了他,其余的都是直接送他到目的地,并且收费合理。有几个司机没让他上车,因为当时离他要去的地方只隔了一两条街。他们甚至还下车,指给他看已经离得多近了。还有好几个司机提醒他说,纽约到处都是骗子,得小心点儿。 这个测试,会不会让你觉得这个世界于净点了? 有一个名叫保罗?费尔德曼的美国人,也进行了一场绝妙的道德测试。他的方法非常简单:每天一大早,他把甜饼送到公司的零食间,并在甜饼盒旁边放一个现金盒,他会在午饭前取回现金盒以及没卖掉的甜饼。这种收款方式完全依靠客户的自觉。费尔德曼不是牧师,不关心社会总体的道德状况。他是一个商人,只关心自己的利润,他当然想知道哪些公司是诚信的,这样就可以长期在那儿兜售自己的甜饼。于是,他对自己的业务进行了严格的记录。在收上来的钱跟实际被取走的甜饼之间进行对比,得到的数据完全可以用于衡量客户的诚信度。 “甜饼测试” 的结果如何呢?有一些人在偷拿费尔德曼的甜饼,但大多数人,在没人监督的情况下,都会为自己拿走的甜饼付账。这个结果让人感到惊讶,因为我们都有这样一个直觉:这种依靠个人诚信来收取甜饼钱的做法是行不通的。应该有制约,比如在零食间装个摄像头——我们的银行就是这样做的。这样做的理由是,当一个人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被人察觉时,他几乎不会控制自己不去做一些邪恶的事情。有了“甜饼测试”,我们可以和保罗?费尔德曼一起分享这样一个结果:超过87%的人有慎独的高尚情操。现在,我们不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干净了一点儿,而且觉得这个世界光明了许多。 第三件事发生在本人身上。有一天,我们这个组的十几个人去领办公用品:一个笔记本,一支笔。我们走进领东西的办公室,发现里面堆放了好多笔记本,笔却一支也没有。我们领东西的方式有点特别——自己取,无需签名,也没人监督。这有点像费尔德曼出售甜饼。由于没有笔,有人就发牢骚。于是有人开玩笑说,为什么不多拿几本,到商店去换一支笔?接着有人说,用不着换,拿几个笔记本回去给孩子用,不就省出买笔的钱了吗?有人说自己的孩子都大了,没有上学的。马上有人开导他,你上幼儿园的孙子不可以撕笔记本折纸飞机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找出了很多拿笔记本的收益,但奇怪的是,十几个人里只有一个乘势而上,多拿了两本,而其他人都格守自己的本分,没有多要。 一而再,再而三,我们可以对这个世界彻底放心了吧?可是,在我亲历了“笔记本测试”后,我对“比尔测试”、“甜饼测试”有了另外的想法,那就是这三个测试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具有道德指标股的价值。因为在三个测试中,利益上的增减都微乎其微:费尔德曼的甜饼1美元1块,笔记本5块钱1本,乘出租车的车资可能要高一点,但对一个现代城市居民来说,也不是一项让人惊心的开支。如此低的进项,就没有太大的经济激励。而人的任何一项激励计划都会包括经济动机、社会动机、道德动机三方面的内容,一旦经济激励因素减弱了,另外两项激励因素就会相应增强——只需抵制1美元的诱惑,就能让别人对自己产生善良的评价。这其实是一种非常便宜的善良。 假如那天去办公室领的不是笔记本,而是笔记本电脑,我还会那么克制吗?假如费尔德曼出售的是甜饼那么大的一块金子,自动投币的顾客还会超过87%吗?如果哄骗一次比尔的人所得的车资能让他买一部新车,恐怕还是会有人提醒他警惕骗子,但这也可能是骗子自己放出的烟幕弹。因此,三个测试只是测试出人们在某一状态下的道德感。这样的好人还只是近似好人。近似好人不一定就是好人,他们是可以成为好人的,只是还需要有另外的测试,不是针对小人物在琐事上的道德水平,而是针对大家在大利面前的道德反应。尤其是大人物,因为他们更有机会隐形地靠近一笔巨大的公共财富。如果后者自律的数字也超过87%,那我们就可以彻底放下心来:这个世界能够信赖的人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 摘自《读者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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