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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藏线上的“花木兰”夫妻驿站
“车行新藏线，堪比蜀道难。 界山达坂高，伸手可触天；黑卡达阪旋，九十九道弯。 麻扎达阪尖，落差五千三；库地达阪险，犹入鬼门关。”
—— 题记
“2004年，6月份吧，我们先是打工，在三十里营之外160公里的神仙湾，第一天就想走，在工地上吃饭都是豆瓣酱下饭，这一吃就是一个月，没地办法……”听着录音笔内流淌着新藏线上，“花木兰”驿站女老板用浓厚的四川口音讲述她的故事。那一刻，走219线进藏的情景突然猛的一下直竖在眼前。 从喀什到叶城，一路上都沉浸在温暖的阳光里。叶城的零公里处就是我新藏线旅程开始的地方。 这条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新藏公路线以新疆叶城为起点，终点为西藏拉孜的318国道，全程2140公里。过拉孜后，再经400公里318国道，到达西藏首府拉萨。它穿越举世闻名的昆仑山、喀喇昆仑山、岗底斯山、喜马拉雅山，翻越１６个冰大坂，涉４４条冰河。它全线经过的大部份地段为“无人区”，是几条进藏路线中最危险的。它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途经海拔5000米以上的大山5座，最高的界山达坂海拔高达5248米。 我们出叶城100公里后，海拔迅速升高。国道旁是叶尔羌河的支流，沿河绕山前行了111公里到达坂顶，海拔已近3250米；160公里处有茂密红柳和兵站的谷地就是库地兵站。库地达坂是219国道的第一个达坂。我搭乘的越野车在当日晚8点左右接受了库地检查站的检查通行，下一个目的地是205公里之外新疆赫赫有名的三十里营房。 走过219国道的人，一定知道，这205公里路，在夜晚的山路上行进会是怎样一种状态。走？不走？最后大家商议，还是继续前行到达三十里营房留宿。这个决定，有些冒险，虽然驾乘的朋友是长于在户外奔波有经验的人。 夜幕已临，而眼前却是一片高山！置身在转山路上，是松不了气的。一个又一个弯道，单车的聚光灯打在前方的崖体处，透过光源可清晰看到悬崖的轮廓，好不容易走了将近70多公里盘山路，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有一段山路正在修整不易通行”检查站里那个长相帅帅的兵弟弟告诉我们的话，立马应验了。四周的情景越来越凶险。没有了路，到处是堆满了的土堆和断路口，我们便咬牙一头向这危险地区的山路撞上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里的每一个转弯都不知会碰到什么，每一次上坡下坡都提心吊胆。两边的山峦因地壳变动而狰狞怪诞，车道边深深的悬崖又不知落向何处。没有任何能感觉到的活物，一切都毫无表情地沉默着，而天底下最可怖的就是这种毫无表情的沉默。 就在我们往这迷魂阵一般的黑夜山道窜行的时候，面前一辆停滞的越野车挡在我们的前方。我们只有下来观察情况，这辆车的前方是一个很深的大坑，显然，这条路是绝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互照应吧。我们的带着那辆孤车拐向了另一条偏道继续往前走。虽然，我们这辆车里的人都是见过世面有过户外探险经历的人，但还是不免心慌：怎么冒了半天险到现在才进入危险地带。此时的海拔已经进入到3300米了。我们环视四周，这里又是一个山峦，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在这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上，半夜里，山峦间，我只有通过车灯的照耀，从后排座位随着摇摆的车辆抓拍了几张十分珍贵的照片。 经过了5个多小时的艰苦穿行，终于在次日凌晨一点半抵达大家期盼已久的三十里营房。昏暗的招牌灯下依稀可见“遂宁花木兰饭店”几个大字，一股暖流瞬间溶进整个身体，我们平安到“家”了。 门帘被撩开，一个个头不高的女人热情接待了我们，不用介绍，一看就知道是这里主事的当家人。小店里很暖和，电视里的画面居然还有湖南卫视的节目正在播出。我们也不慌着休息，先找点吃的东西垫垫早已提意见的胃囊。“现在没得吃的喽，这么晚，厨师早就睡下了。只有方便面，你们要不要吃点嘛？”这个满脸诚意笑容可掬的女老板浓浓的四川口音甚是好听。她嘴里叼着烟，给我们倒水，很是麻利。只一眼，我便对她的爽快有了好印象。“你很江湖，不江湖，在这里做不下去，你不介意我这么说吧？”我迎合了她的外在性情，恭送了这句话。其实，我知道，她一定会接受我的语言，“江湖”这个词，不是谁都能有资格担当的。果然，她的笑容更加动人了。她的故事就在这江湖里。 方便面已经被热水发泡的膨胀起来，嗅着这麻辣的香味，也顾不了深夜不吃刺激食物的习惯，围在火炉旁，也不管吃相是否优雅，只几筷子，一碗面便热热入肚。舒服！擦了擦嘴，“我可以抽支烟吗？”“当然可以，我给你点上。”一只兰州牌香烟夹在了我的手指里。这个时候，我早已有了想法，一定要陪她抽一支烟，想认真听听她的故事，不论故事精彩不精彩，重要的是她和她的爱人能在这里呆下去，已是了不起，足以令人敬佩。 由此，就有了文章开头那部分文字引出的故事。 女老板姓曾，36岁，四川遂宁人。由于在家乡投资失误欠下了一笔债务，没有经济来源的她，只好通过朋友介绍来到了新疆，开始了打工还债的日子。十年前，新藏线上正在修建一批野营房，小曾和他的丈夫怀揣着美好的愿望急着打点行装，千里迢迢来到了新藏线上的神仙湾。“这可不是人呆的，没有绿色，没有食品，最受不了的就是每顿饭都要用豆掰酱掺着米面下饭，时间长了，看着豆掰酱就恶心。但是没有办法，想要挣钱，只能熬着干下去。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两个月才稍加改善。”从小曾的表情里，似乎能扑捉到那穿过漫漫漠风，翻过库地和麻扎达坂的无奈和黯然。 “我可以想象，当年一个白白净净的美丽女孩子，身处那样恶劣的环境里，遭遇到很多常人都无法忍受的事情，你怎么可能坚持下来？”我的问题让小曾对这“不可能”有了一种自豪感：“起初的那两个月的日子，如同在地狱，高海拔，感冒，饮食等让身心都受到了比较大的刺激，我就把伤心的泪和欢喜的笑，统统放在香烟里，不想走那是假话，但是后来我感受到的不是这个，我感受到的是艰苦考验了我，风沙折腾着我，我就是通过这样的折磨历练了我的心智，恰恰是自己这种坚忍不拔的性格，让我看到了希望。我们用了两年的时间攒下了2万元，这是救命钱，我们用这笔钱就开了这个店，就选在了这个三十里营房。这里当时有好几家饭店，他们的生意都还不错。我们刚开始开店，没有熟人，也没有客人，天天都在想，每天无聊的都是在看电视。没有生意怎么办？我和老公为了拉生意，我们又开始卖轮胎、修车。第二年生意就开始有了好转。关系户越来越多，主要就是开矿的老板和一些旅游的人。这两年修路，来旅游的人大不如前两年了。我们一年干半年时间，现在的收益是原来的N倍。从小做到大……”小曾夫妇俩的语气和表情，无不透出幸福的暖意。 “在这样的环境里，干了这么多年，除了经济上的收益外，你还有没有另一种成就感？”“有啊，虽说在这世界海拔最高的公路线上做生意，挣钱确实也不容易，但也是挣的良心钱，也帮助了不少人，比如有些没钱的民工，管吃管住管路费；比如，有的游客落下了钱包、手机什么的，会找车带给失主；比如，接待外宾一定要告诉他们环境的危险程度，是发自内心真诚的帮助……”看着小曾指尖上的香烟冒着一股股青烟，在身边弥漫着，一个潇洒而坚强的女性让我记住了她和她的感动。 交流的内容很多，就不细细讲来。已是半夜2点多了,那一个小时的交流时间，我感受到，能接受既成的现实，就是克服随之而来的任何不幸的第一个步骤。人不能战胜命运，但人是命运的强者。我想，小曹夫妇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8年，再干几年后离开这里，回到内陆生活，无论什么时间想起“不是人呆的地方”并想起被它折磨、被它考验、被它包容、被它培育，心里总会不由自主涌起一股暖流，这样的环境究竟是逆境还是顺境呢？还是去问问小曾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吃了早饭便继续219的行程。翻过海拔约4960米的奇台达坂，一路险坡急弯，一个个险峻的达坂让人感到疲惫，高反正在折磨着我同车的人。远处向下看如羊肠似的细细的公路经过无数道弯，最后隐没在大山里。雪山绵延不绝，山路逶迤像彩带翻飞般粘在山间，壮观无比。泉水沟和界山达坂是大片的无人区。无人区里有金矿，远离公路的山谷中有美丽的小河与湖泊。705公里处的界山达坂是西藏与新疆的分界线。海拔在5400米，恶劣的气候、50%左右的含氧量使很多人产生头疼等高原反应。好在，此行我没有明显高反，只是右膝盖隐隐作疼有半个小时，我知道这也是高反的另一种表现。 凄凉的黄色荒原延伸到达坂，路边连灌木都很少，山坡上曾多有滑坡。界山达坂下面，是世界屋脊上的日土县……
沿途的风景基本上都是乘坐在车里抓拍的。片子有点虚。
界山达坂是西藏与新疆的分界线
219新藏线最陡峭的达坂
夜宿三十里营地已是凌晨一点半。遂宁花木兰饭店里患难与共的夫妇。他们在这条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线上一呆就是8年，酸甜苦辣全部留在内心深处作为一生的财富来珍存。在我们交流的时候，能够感受得到他们此时的幸福。是夜近3点方才睡去。
早上6点多，天还黑，便起来。
看见厨房有微弱的光，我便敲门进入，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小店自行发电。为了节约燃料，厨师口含小能源灯照明来做馒头，能见度极低。为使图片清晰，我手握电筒采光拍摄此片。
花木兰店还承接配油业务
晨起梳妆
行走在219线上
新藏线，行路难。
山陡陡，路弯弯。伸出手，可触天。
夜沉沉，月淡淡。冷清清，无人烟。
一道道，鬼门关。与死神，频擦肩。
两骆驼，在聊天。赞敏子，胜儿男。
闯险境，心坦然。举相机，留瞬间。
视角新，有慧眼。雄奇美，巧彰显。
底蕴深，目如电。生花笔，文百篇。
叹你我，见识浅。无才气，空艳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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