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历史在古代似乎是帝王将相的历史,这正如梁启超先生所指出的:二十四史非史也,二十四姓之家谱而已也。大凡开国皇帝总是马上开国,纵横沙场,一生戎马倥偬。而末代皇帝往往悲悲戚戚,颇有些文学青年的味道。 历史上著名的南唐后主李煜是其中的一位,且看其中的一首词: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其词大有感怀伤逝怀古悲秋之意,表现了作者对南唐故国的思念,对今不如昔生活的感叹 。
其实不仅李煜是这样,宋朝的徽宗也是这样,且看被掳落到北国的皇帝当看到沿途北国的杏花时,也不禁潸然泪下,做歌道: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燕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赵佶《北行见杏花》)当时春和景明,杏花带雨,宋徽宗词中托物咏怀,抒写故国沦亡之悲慨,幽咽哀婉,伤感凄清。这首词与李煜的《虞美人》一样同属亡国之音,表达了“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故国不堪回首”之意。 同样是亡国之君,汉朝的末代皇帝也是如此。据说被董卓废为汉少帝的弘农王刘辩每天以泪洗面,有感于自己生活困苦,当时董卓让自己的谋士李儒逼迫着皇帝喝毒药酒,少帝不肯饮,李儒不愿意,没有办法,乃强行与自己的妻子唐姬告别,并且唱道:“天地易兮日月翻,弃万乘兮退守藩。为臣逼兮命不久,大势去兮空泪潸!”爱妻唐妃一边起舞,一边亦作歌曰:“皇天将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姬兮命不随。生死异路兮从此毕,奈何茕速兮心中悲!”歌罢,相抱而哭。 在罗贯中笔下,汉少帝可能是一位昏聩的君主,在位仅仅一年,就被董卓喊下课。可是在这一年期间,他颠沛流离,目睹了末代皇帝生涯的不容易,据说再被废掉皇帝后,他还写下了一首小诗:“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应该说写的诗歌并不见佳,可毕竟这是人家用血泪铸成的文字,一到这个份上,诗歌便有了自己的生命。有人写道:“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大抵如此。 末代皇帝同时也是亡国之君,因此他们虽然贵为皇帝,可是自己的日子并不好过,也不知道他们的祖先当初骄奢淫逸、花天酒地的时候,是否想过,原来自己的子孙也会有肝肠寸断命悬一线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