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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上海游记 漫话苏州河之一 东方海曙

 潇散闲人 2012-11-22

   

[原创]上海游记 漫话苏州河之一 东方海曙

 

  


  参观世博后,想写几篇游记,但不知从什么地方下笔。觉得能见证上海成长的,也就是苏州河了,也就是说,苏州河看着上海一天天长大的。于是,就先从苏州河写起吧。选了这个题材,发现犯了一个大错误,题目太大,素材繁杂。苏州河有着太多的故事,太多的辛酸,大量的人文和历史,又加上近代西风东渐桥头堡的地位的上海快速变迁,苏州河,已沉默而无语。思索再三,无从着手,几欲放弃。最后想,好歹写点文字吧,权作留念。

  本文题目为漫话苏州河,实在是文题不符。苏州河乃吴淞江下游,流过上海一段的称谓。但为了窥其全貌,仍以吴淞江道来。文中除苏州河指吴淞江下游外,松江、吴松江、吴淞江,皆指古之松江。

  写作过程中参考了一些文献资料,因材料繁杂,恕不一一注明出处。






      目  录

    一 东方海曙 (1—9)

    二 一川烟絮 (10—27)

    三 沧海桑田 (28—41)

    四 江皋嘉雨 (42—55)



  本文为第一篇 东方海曙

    



                    引   子




  与苏州河相识,是在很早很早以前。去上海出差住在火车站附近,来来回回打苏州河上过。那时候的苏州河不似如今的整齐和呆板,河岸边稀稀疏疏的楼房,防波堤一段一段的各式各样,间或水岸苇花,草茂芳湄。孩子们在河边戏水,河面上船只驶过,浪波推岸,水已不再清洌,但也天光水影,澹荡可人。夕阳西下的时候,落日辉煌,把河岸和两旁的建筑映得金黄一片。驻足片刻,清风习习,小船轻舟,柔橹绕船,在都市风景里,也算得上赏心悦目了。后来,随着工业化发展步伐加快,苏州河一点点的变黄发黑,出入弄堂小巷的人们面色铁青着睨视河水,苏州河益显疲惫,清波不在。

  参观世博期间,看到苏州河水重又泛清,在高楼林立穿行着,便有了徒步苏州河的设想和冲动,只是时间关系不能如愿,但还是抽出时间走上一小段,旧河流水,老桥新姿,漫步河边,如友絮语,在邂逅中独自踯躅,苏州河一如从前,缓缓地流淌,那一河的历史风云,无言地东流而去,转身复不相见。

  苏州河,是吴松江流过上海市的这一段的称谓,而且时间也很短。

  一条远古的河流,它牵了几千上万年的历史,日日夜夜穿行在江南大地上。而它对江南,对于上海确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这条河,伴着潮涨潮落,时而酣畅地舞蹈,时而优雅地漫步,一如婷婷的少女,奔涌着她的热情,见证着江南成为一个人文烂漫的绚丽之地。在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上,点缀着五彩的音符,呼应着华夏文化的成长,吴淞江为上海孕育了诞生的环境,目睹着它的成长壮大,见证了它成为一颗东方明珠,闪耀在东海之滨。

 

 上海游记  漫话苏州河之一  

 

                  东方海曙


                  
                  潇散闲人/文

 

 

       1

 

  是什么时候,江南,已是花开。

  “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濒海贯江,山水平远,湖沼萦回”,“千岩竞秀,万壑争流”。古人眼中这一大片土地,是秀美而神奇的土地,山水旖旎,秀高幽深,孤城暮角,烟水茫茫,平沙落雁,这就是古代江南的景象。处在东海之滨的上海,这个国际性大都市,又在何时迎接日出东海的那一缕晨曦?

  让我们越过时空的烟云,回望一下远古时候的江南,有多少不禁的回首中,感慨岁月变迁,沧海桑田。

  历史告诉我们上海还很年轻,不但是这座城市,连上海这片土地也很年轻。据专家研究,距今7000至6000年,上海西部才从东海退出,形成陆地,但在成陆初期,地貌形态并不稳定,属滨海湖沼平原类型,地势较低,受潮汐影响,环境恶劣,所以至今秦汉之前的出土文物不多;在距今3000—1700年,上海中部地区成陆,这个时期上海人类活动的遗迹就较多了,从出土文物看,上海中部的开发早期多集中在南朝及隋唐时期;浦东成陆时间大约在距今1700—1000年的时间里,据发现人类活动的遗迹来推断,这个时期已经北宋年间了。

  如果追溯更早的时间,上海地区,不仅仅是上海,我国大陆东部地区,在数亿年间,反复在海水中进进退退,起起落落。在我国经历的4次冰期里,东部也是海陆变迁最大的时期,直至更新世最后一次冰期时,东海的一部分成为陆地。近代海域研究,东海海底尚存大量古河道,河口沉积物,三角洲等遗迹,甚至大陆与台湾之间亦有陆桥相连,陆桥两端均发现人类骨骼化石,据研究,最早时期的大陆人亦是通过这条陆桥通道进入台湾的。

  盛冰期过后,厚达几公里的冰盖消融,海平面升高,一部分陆地重又沉入海底。由于地壳压力减轻,地幔产生一个回弹过程,如地面升高、地貌改变、地幔物质向高纬度古冰盖地区回流等等,它对地球的影响在很长一个时间里不会消失,所以,在剧烈的地质运动过后,往往在很长时期内,局部的地质运动仍不能停止。并且,在地幔回流运动过程中触发地震和海啸等等,也会造成重大的灾害,因此我在想,才刚刚发生的日本大地震,是否就是冰期后时代的影响所致?当然这只是玩笑话而已。

  写过这一小段,颇有感慨,在漫长的历史时空里,人类历史如此的渺小,在庞大的地质史年代里简直可以忽略不计。那么,在我们现有人类生命及微生物生命之前,地球及太阳系或者银河系里又发生了或发生过什么?人们在苦苦地探索,试图在浩瀚的宇宙里寻找自己前世今生的坐标,透过团团稠密而变幻的星云,睃巡久远而渺茫的信息。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类的视线也越来越长远,而更多的未知数铺天盖地般的袭来,穷其人类的智慧,又能几何?然而人类又是伟大的,这种伟大在于,以一己之躯,包容天地,胸有谷壑,万元归一。人类是逐渐学习进步的。学习一点宏观知识,明白自己身处的历史客观环境,在千万年的天地间行走,你的心胸会变得宽广博大,做事看问题会有一个足可从容的角度、俯仰回旋的空间,不至于逼仄而促狭。

 

 

       2

 

 

  远古时期的江南是一片水乡泽国。关于江南,这既是一个地理区域概念,又是一个政治和文化的概念。广义的江南,包括长江中下游至岭南以北的广大地区,狭义的江南特指长江下游的长江和钱塘江水系即大体以上海为圆点的苏沪皖浙赣闽的全部及一部分的扇形区域,本文不作深入讨论。无论广义或狭义上江南,它的地形地貌大致在燕山运动时期就已确定。

  燕山运动使江南古陆发生重大构造变化,浙西山脉升起,褶皱隆起。太湖地区,中心凹陷下落沉降,形成古湖盆。在第四纪晚更新世玉木冰期的后期,由于冰川消融,海退变成海进,这片土地又遭海浸,太湖东、西部形成泻湖,其周边地区亦成为浅水海湾。此后由于长江和钱塘水系的泥沙沉淀堆积,古河口逐渐形成沙嘴,终于使海岸线闭合,太湖最终在综合因素的影响下,与大海分开,形成了古太湖。

  由此可以推断,古太湖地区的成陆时间应在第四纪晚更新世末期。在此后的很长时间里,太湖平原逐步向大海扩展,成陆面积越来越广,以至成为河网密布,湖荡众多的大面积湖荡平原以及水网平原。由于气候与地质运动相互作用,在长达数百万年的时间里这片地区海水与陆地交替浮沉,以至于近几千年来,亦多次水陆变迁,因此广泛分布着的人类早期活动的遗迹,如马家浜、崧泽和良渚文化遗迹等在这一地区多处发现,也就不足为怪了。

  江南这片土地从它诞生的那天起,始终与水为伴,太湖与周边地区的江河是否清流安澜,就成为这个地区的首要问题,水害漫患,灾季滂沱,将几千年来的长江三角洲反复浸润,造就了水色天香的底蕴和文化特色,以至于今天的江南依然钟毓灵秀,清澈而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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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千千万万年的地质变动,太湖平原在江南一片水气蒸腾中铺展着天光云影,开始了几千年的文明发展之旅。那时候的太湖平原,碧空寥阔,万顷琉璃,河浦纵横,莹澈乾坤,是一片水的世界。据《尚书·禹贡》这本成书于战国时代的史书记载,当时天下划分为九州,今日淮河以南至海边属于扬州,大抵包括今江苏、安徽、浙江、江西、福建等地或一部分。扬州之名,源于古人以形属而命名,“扬州,以为江南之气躁劲,厥性轻扬。亦曰,州界多水,水波扬也”。

  《尚书·禹贡》云:“淮海惟扬州。彭蠡既猪,阳鸟攸居。三江既入,震泽厎定……”。大意是,在淮河与大海之间就是扬州,彭蠡泽已经蓄积了深水,那一带的岛屿也可居住了,三条大江已经导水入海,震泽不再泛滥亦可安流了……。这里的震泽就是指古太湖。据专家研究,古太湖远比今天广而阔。古太湖古人有许多称谓,比如具区、笠泽、五湖等,而五湖之称与太湖早期形成有关。张勃《吴录》载:“五湖者,太湖之别名。以其周行五百余里,故以五湖为名。”《川志》云;“太湖有五道口,则谓之五湖。”《史记正义》、《吴地记》的解释为“五湖者,菱湖、游湖、莫湖、贡湖、胥湖,皆太湖东岸五湾,为五湖”。这一段记载说明古太湖的零星而分散,面积远比现在大得多,大体上常州经江阴至常熟一线,南达杭州湾北岸,东至昆山、金山一带,西临溧阳、宜兴、长兴的丘陵地区。

  史书记载,远在秦汉,太湖面积比目前小很多。据成书于战国至东汉时期的《越绝书·吴地传》记载:“太湖周三万六千顷”,汉制每顷当今七十亩,共折含二百五十二万亩,一千六百八十平方公里,只相当于今日太湖面积的百分之七十。

  唐宋以后,下泄水道不畅,太湖湖面遂又扩大,到了近代,太湖呈不断萎缩之势,清末时期编纂的《太湖备考》一书称,太湖“汪洋三万六千顷,银涛雪浪远接天。”解放前太湖面积有2500平方公里,目前在2338至2250平方公里左右。太湖湖岸总长405公里,据统计1967年有进出河道315条,1980年有220条,现有入湖河流70余条。至20世纪60年代,太消失或基本消失的湖荡有165个。唐代湖水可达吴江塘岸,洞庭东山和西山原为湖中两大岛屿,东山现已成半岛。今天,太湖仍在萎缩,这是后话。

  其实,不仅是今天,从古至今,太湖水的流泻与流向就成为历代所关注的问题。事实也是如此,从最早见于记载的大禹时代起,直到近代明清时期,无论是春秋时的春申君的吴国,还是秦汉到唐时期的会稽郡吴郡、宋元明清的平江府松江府,治水,一直是首要任务之一。这时本文的主人公,吴淞江(苏州河),正式而隆重的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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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江指松江、娄江、东江,古代均为水量浩瀚的大江,娄江、东江宋朝之后渐废。古三江尤以中支松江为最宽。据《松江旧志》称,唐时河口处宽二十里。宋时青浦县河段尚“面阔九里”。当时太湖接受西部山区的来水,足以通过三江排入大海,故古代太湖平原很少泛滥。湖区面积远较目前为小,太湖面积只相当于今日太湖面积的百分之七十。今太湖以东的阳澄湖,澄湖,淀山湖大都不存在。

  唐宋以后,由于长江三角洲的下沉以及泥沙在河口地带大量堆积,原来宣泄太湖水入海的三江,也在海潮的倒灌下,东江和娄江相继淤塞,吴淞江也日趋束狭,堵塞了太湖水的入海去路。于是发生泛滥,使太湖中部平原洼地沼泽化。不仅太湖本身水体面积扩大,并在其东、北部先后形成了大小零星的湖泊,今太湖以东的澄湖(旧作陈湖),传说为唐天宝六年(747年)陆地下陷而成,故一作沉湖。淀山湖(又名薛淀湖)最早的记载见于北宋郏侨的《水利书》,是在东江湮没以后形成的。苏州与昆山之间的阳澄湖则与娄江的湮塞有关。这就是说,三江的淤塞与阻滞,使太湖的面积扩大,并在其尾闾一带出现了湖泊广布的局面。

  经过几千的变迁,这三条江已发生了根本变化,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已不复存在。只有吴淞江虽然下游几经淤塞,屡经整治,河流改道,河道变迁频繁,但依然奔流通海,发挥着重要作用。

  吴淞江最初发源于古太湖的古三江口,大体在今苏州东南三十里一带。

  那时的吴淞江,江面浩瀚,白浪滔天。唐代以前的松江,南从今吴江市菀坪菀北村一带的浪打穿(浪打穿,古地名),北至瓜泾口的太湖水域,都是古松江上源,是太湖水主要下泄水道。唐代的时候,为方便交通在松江源口筑了一条吴江塘路,人为使江流减弱。据《松江旧志》载,唐时河口处宽二十里。宋庆历年二年间,又在苏州、平望之间筑松江长堤,横截江流,庆历八年建有吴江垂虹桥,也叫长桥,仍是松江第一要口,宽千余尺。至明代,洞庭东山大缺口逐渐淤塞,形成狭长淤浅的东太湖。此后,吴江长桥河淤浅为两条细流,松江进水口北移,瓜泾口遂成吴淞江源头,但泄水量已大不如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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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松江滔滔东流了几千年,它始终成为一个焦点,被历代视为一条难以言说的痛,关于古松江的治理,成为一个重要话题。

  秦汉时期的帝王对江南水利并没有什么建树,到是三国时期的孙权兴修水利方面很有作为,修筑东兴堤,开运河,推行屯田,进行圩田塘浦建设。专家研究,圩田塘浦可能就是东吴时期屯田制的产物。

  晋时永嘉之乱,中原人大规模迁往南方,不仅带来了北方文化,还由于知识分子和劳动人手的大量涌入,衣食需求的日益增长,加快了南方的开发进程,宋、齐、梁、陈时期战事频繁,但水利建设还是得到了发展。当时太湖边上的海虞县,有二十四浦,排涝灌溉,遇旱无忧;低洼之地筑圩成堤,足以御水,而涝亦不患,以故岁常熟,从此改名为常熟县。这充分说明了当时治水开发取得的成就。然而,开发过度,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围湖垦田,截水筑堤,不顾长远,为了眼前利益而不惜大动干戈,人为使江河改道,随意改变江河自然面貌,为后世水利埋下了祸根。到了唐宋时期,唐开始裁减营田水使,水利设施得不到维护,水患开始抬头。盲目围垦日益加剧,圩田建设失去节制,到了宋代围湖垦田到达顶峰。除此之外,对水利规律认识不够,乱建塘路,也是极大的失误。

  唐宪宗元和五年,苏州刺史王仲舒“堤松江为路”,在运河西岸筑成了数十里长的吴江塘路,也就是江南运河苏州平望段的西堤,同时又是太湖东南堤岸的一段。在太湖的泄水口建造了一座桥,以方便纤夫通过,桥长三百多米,有五十三孔,王仲舒不惜捐出了自己的宝带。这就是宝带桥的来历。由于当时湖水入吴淞江之口相当宽广,洪水宣泄的问题还没有引起重视。塘路有效地切断了太湖水向东漫溢,从而使原受湖水淹没的许多地区露了出来,并在以后逐渐被人开垦。吴江在唐朝仅是一个小镇,后来的五代时期即设立为县,这与塘岸两侧土地的围垦和农业经济的全面发展是分不开的。

  庆历二年,为了便利漕运,又在吴淞江和太湖之间筑了一条长堤,横截五六十里。庆历八年,还在太湖入吴淞江的泄水口修建吴江长桥,以沟通吴江对外的陆路交通。这些只顾交通运输不顾太湖自然生态的蠢事壅阻了湖水下泄,加重了下游河港的淤塞,导致水灾增多,大批圩田被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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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湖自唐、宋三江日渐淤塞以后,每当洪水季节,常因排泄不畅而酿成洪涝灾害。据统计,从北宋咸平三年(1000年)开始,有关“太湖溢”的记载即达三十一次,其间十一、十四、十五、十七世纪都在五次以上。1931年7月的一次大水,受淹农田达五百九十二万亩,损失极为严重。许多无辜民众因灾丧生,衣食无着,“乡村阙食者众,至以糟糠杂芹莼食之;又为积水占压,薪刍难得,食糟饮冷,多至胀死。”筑圩垦田,围湖取地,这是发展农业生产的必要手段。到后来越用越滥,乃至蚕食湖面,壅塞河道,破坏生态,便成为太湖水患的祸端之一。

  宋元之后的统治者,对江南水患有着切肤之痛,决意采取措施,治理太湖水系。宋元两朝中央政府都设置了都水监等机构,两宋及元代的四百余年中,较大的海塘工程有将近二十次。由于矫正宋初对于水利的轻视后进行了多方治理,太湖流域在宋元时期成为全国水利田最为密集的地区。但是由于根本病因没有祛除,治疗难免事倍功半。

  明清时期,由于太湖地区虽不大,缴纳的赋税却“实当天下之半”,太湖水系理所当然地受到重视+关照,得到多次治理。此时,古代导水入海的“三江”中,娄江、东江早已湮没,仅剩一条吴淞江。

  “深广可敌千浦,”支流众多,长达二百六十里的吴淞江,到了明清一朝,已是水弱势减了。虽然对吴淞江多次进行疏浚治理,但由于整个太湖水系已发生重大变化,下游三角洲地带的成陆速度加快,以及下游生产生活对吴淞江的蚕食围垦,致使江面愈来愈窄,泄洪能力越来越弱。对吴淞江影响比较大的,要算“掣淞入浏”和开挖范家浜了,此后又经多次治理,吴淞江下游完全改入今道,由外白渡桥入黄浦江,成为黄浦江的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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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代治理太湖的官吏中,享有盛名的很多。他们对吴淞江的的治理多有论述,上疏朝庭,奔赴呼吁,不遗余力推进江南水利建设。

  在治理太湖中最负盛名的,当属范仲淹了。此公原籍太湖边的苏州,一说陕西邠州(今陕西省彬县),一生到过许多地方,曾任苏州知州。景祐年间苏州大水,范仲淹率众兴建疏浚苏州白茆、浒浦等港浦工程,使苏州的积水不但可泄入东南方的吴淞江,而且可向东北排入长江。范仲淹还准备将介于华亭、昆山之间迂回四十余里的盘龙汇截弯取直,使太湖水东泄入海更为顺畅,可惜未及付诸实施,便调回京师任汴京知州。他对江南太湖流域的塘浦圩田体系作了充分研究,著有《条陈江南、浙西水利》等专著,对后世太湖治水影响很大。

  与范仲淹同样为历代治水范例的还有一生两次出任杭州地方长官的苏东坡。一次是任通判,一次是任太守。在任期间与之后曾任杭州剌史的白居易一样储粮赈灾,兴修水利,踏踏实实为民办事,广受好评。

  宋元及其以后,是太湖水患最为肆虐的时期,对吴淞江的治理也越来越频繁,由此也出现了一批体恤民情,专于治水的官吏。他们或著书立说,或上请朝庭,开议堂施政计,精心组织太湖水系的整治,很受民众好评。这样的人物很多,能开出长长的一串,比如根据太湖水域历史经验,精心撰写《吴门水利书》集中体现了治水方略的郏亶、郏侨;曾向朝廷献其所著《吴中水利书》的单锷,就连担任杭州知州的苏轼对《吴中水利书》也颇为赞赏,其提出的疏泄为主的治水思想,对后世太湖治理影响很大;还有曾主持开浚吴淞江,撰有《浙西水利议答录》等专著的任仁发、《论三吴水利》的作者周文英、《水利议——开吴淞江》的作者归有光,明朝户部尚书夏元吉,包括著名的清官海瑞等都主持或参与过太湖流域的治理,对疏浚吴淞江有着突出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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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望吴淞江,几千年的河流变迁,从广浦激湍而成为黄浦支流的过程,也是上海文明发展的见证。上海与它更有着深不可解的渊源。

  吴淞江从苏州始,长约一百三十里,这条江最辉煌的时候算来应该在六朝时期。那个时候,吴淞江的入海口在今青浦东北的青龙镇现在的旧清浦一带,现在的上海市中心区域,大部分还在海底呢。

  因为有了这条江,人们顺流或溯水,撑一只竹篙,便可走四方。江流千古,春江水暖,便衍生出许多故事来,有了故事传说,便可代代流传,到了今天,也许人们已经有些淡忘,但它确实发生过的那些寻常与传奇的种种,却一直未曾远走。江面上风起微澜,轻雾未散,船歌仿佛重又响起,把人带回那洪荒的岁月……

  松江水宽二十里,盛产鱼虾,附近聚落的人们,在江边用一种竹栅,围住一小片,网住鱼虾,以此为生。这样一个竹栅人们称为“滬”(滬字后被简化为沪)。陆游诗云:“别浦回潮鱼滬密,孤舟春近雁沙温。”吴莱诗:“插竹侵沙鱼扈短,篝灯映草蟹碕空。”沪就是指此。还有人更为详细的解释:“插竹列海中,以绳编之,向岸张两翼,潮上而没,潮落而出,鱼蟹随潮碍竹不得去,名之曰扈。”扈后来又加了三点水,与滬通用。后来的人们为了避免与滬渎地名的误读,又将沪改称为“簖”称“蟹簖”。

  沪因其退潮时象闸一样,闸住鱼蟹,有人说,今天的大闸蟹的名称即此而来。据有学者云,大闸蟹之闸原系对蟹的一种烹饪技巧而来,即“煠”。“煠”一读yè,一读zhá意即在烧热的油里或水里烹制。名称并无重要,而大闸蟹的美味却是人间独有。据说被誉为中国女性先驱,曾任苏州市政协委员、民革苏州市委主席的章太炎夫人汤国梨,曾经赋诗,称赞大闸蟹:“不是阳澄湖蟹好,此生何必住苏州”。

  渎,泛指江河。沪渎其时即指人们在这一段江边以沪为工具捕鱼捉蟹而谓之,久之也成了古松江下游的称谓。也因为此,人们在江边形成了村落,这个村落最初就叫沪渎村,据有人考证古沪渎村就在今白鹤镇西。到了东晋,虞潭、袁山松为了防御农民起义的孙恩,先后再此筑工事和城堡,人们称之为沪渎垒。诗云:“沪渎东濒海,鱼虾入网罗。旌旗屯战舰,鼓吹杂渔歌。落日明孤垒,连天起巨波。袁虞不复作,折戟渐消磨。”

  江南因水为名的地方很多,这也是古代的一个命名原则之一。特别是我国南方的太湖流域,因水而兴,因水而旺,因此,以水为名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比如,泾,本义是指由北向南、由高向低流动的水。还有一个特义,指泾水,源出甘肃流陕西,泾渭分明就是指它。在上海就有徐泾、华泾等;泽,水积聚的地方。地名有盛泽镇,震泽镇等;浜,小河沟,地名就有张华浜、沙家浜等;漕,可供运输的河道。地名有上海的漕河泾、华漕镇,常州漕河镇,苏州漕湖等。浦,江河与支流的汇合处,水边或河流入海的地区。地名如浦东、杨浦、青浦、七浦路、大浦镇、浃浦镇等等;渎,水沟,渠,泛指河川,在太湖流域以渎命名的地方就很多了,如木渎,彭渎,葛渎,赵渎等等。所以,沪渎古村,也是江南古村中一个很寻常的小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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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古沪渎村早已湮灭,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渔村,却在中国历史上演变了一个巨大的时空制建,由此生发出近代史上的华彩乐章。

  由于这个地方水阔江深,便于行船,是个天然良港,到了唐朝,已形成江南优良的港口和通商口岸,因此中央政府在唐天宝年间(742—755)置青龙镇,据称这是上海地区最早的建制,也应该是上海历史的最早发轫。

  唐朝诗人皮日休《沪渎》诗云:“全吴临巨溟,百里到沪渎。海物兢骈罗,水怪争渗漉。”当时青龙镇水产丰富,商贾云集,热闹非凡,苏州一带的贡物常在这里转口北运;来自倭国(日本)、新罗(朝鲜古国)的海舶停泊,日僧圆仁的《入唐求法巡礼行记》也记述了由此登船踏上归途的过程。据考证,开元二十年、天宝十二年、大历十三年三次日本遣唐使回国,都是从青龙镇启碇的。

  到了北宋,青龙镇进入了繁华时期,海舶云集,四方幅辏,贸易不断扩大,于是朝庭在政和年间设立了类似海关的机构“市舶司”来管理来自中外商船的交易。当时的青龙镇镇学、官仓、茶场、酒务等一应俱全,街道布局完整,规模不断扩大,远胜江南的县城。据《宋会要辑稿》记载,熙宁十年(1077年),青龙镇的税收为15879贯400文,几乎占了华亭县商业收入的一半。宋诗人梅尧臣在《青龙杂志》中载称“青龙镇有二十二桥,三十六坊,还有三亭、七塔、十三寺,烟火万家”。因此,上海有“先有青龙港,后有上海浦”的谚语。

  这个时期,也是太湖流域人口激增的时期,人们大规模的围滩垦田,致使江道日益缩狭,由于松江水口筑堤建桥,入江水量大减,吴淞江下游流速减缓、泥沙沉积。“……海之泥沙随潮而上,日积不已,故海口湮灭,而吴中多水患”。原来松江在青龙镇一带有两个大弯,东面的弯叫盘龙汇,西面的湾叫白鹤汇,《吴郡图经续记》云,“盘龙汇介华亭昆山之间,步经才十里,而回穴迂缓乃四十里,江流为之阻遏,盛夏大雨由泛滥,沦稼穑,坏室庐,无宁岁……”。于是于宝元元年(1038年)疏凿盘龙汇为直道新渠。盘龙汇的截弯取直,使之避开青龙镇,旧河道遂成故道,曰青龙江,河流日益变小。后虽又经多次治理,终归旧江淤浅,回天无力,至宋末,大船已不能驶入青龙江,青龙镇失去了吴松江的依托,商贾远去,繁华不在。

  当青龙镇的人声未散,官船云集的时候,今天上海的东部地区还未成陆,鸥鸟翔集,白帆点点,那时候人们称之为华亭海,随着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天宝十年置华亭县,元置松江府,二十七年(1290)设上海县。

  未曾料想,由于青龙镇的逐渐衰微,人们不得不再开埠行商,而松江新河道上的一个小支流旁边,独开气韵,人气渐旺,日后竟成大器,汇集了千年风云,大放异彩。直至近代,上海在中国南方脱颖而出,甚至成为东南亚之繁华都会。

  如果泰伯奔吴,促进了太湖流域的大规模生息繁衍,给江南带来的是生机和活力;那么吴松江沿岸人口不断集中,贸易量不断增加,使江南成为各朝帝王丰实的粮仓;不管这片土地的建制怎样改变,以及吴淞江最后的淤阻和缩狭,但上海及周边地区人文和地理的发育,直接促进了今日上海的雏形,也为华南成为内陆通往世界的通道的成长,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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