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女上司男下属各有一本难念的经

 VV美丽人生正无限VV 2013-01-06

女上司男下属各有一本难念的经

2012/12/14 00:00:00    来源:YNET.com 北青网       

 (1 /1张)

  ◎采写/安顿

  ■开栏的话

  生活里的故事,可以正说,可以反说;生活里的故事,可以你说,可以他说;生活里的故事,有A面,有B面。把正说反说、你说他说、A面B面粘合起来,就是生活AB面……

  征集受访人:安顿信箱andun@ynet.com

  本期主题:女上司 男下属

  A面

  “从来只看贼吃肉,没人看见贼挨打”

  距离12月21日还有整整三个星期的那一天,她“送走”了四名员工。她不需要跟他们见面,只要在人事部报来的工作单上签署意见即可,对这四个人,她写了相同的意见:“不再续聘。”仅仅四个字,决定了在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到来之前,这四个人要先期经历一下职场上的“末日”——还没有买到诺亚方舟的票,已经暂时没机会继续挣到买船票的钱了。

  她打开着门办公

  她追求不怒自威

  她的办公室在电梯井拐角处的第一间,去电梯的人不可避免地要经过她门前。搬到这栋写字楼时,办公室主任请她挑选房间,她毫不犹豫选了这间,而且,毫不犹豫地告诉办公室主任,把她的桌子放在靠窗的位置,“让我脸朝着楼道”,她说。她的办公室完全是中性风格,除了角落里有一只衣架上挂着她的外套偶尔能因颜色或款式看出这是一位女性领导的房间,其他的摆设和装饰完全没有女性色彩,办公室主任曾建议她“体现个人风格”,她毫不犹豫加以拒绝:“这是单位,不是我家,我想要一张床,能行吗?!”此后,除非有工作上的必须,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她开着门办公。也许因为忌惮她,楼道里永远是安静的,经过她门前去乘电梯的人总是放低了声音说话或者干脆沉默地快步走过去,她不抬头,但威慑自房门扑出来,她和被威慑的人都清楚。

  秘书跟了她三年多,熟悉她的作风和表达方式。新办公室“落成”,秘书扔了四个纸箱子“小玩意儿”,有各种图案的马克杯、礼品丝巾手绢钥匙扣、各种大大小小材质不一的镇尺纪念手表纪念币纪念笔……秘书把纸箱放在楼道里,让员工“随便拿”,而且,秘书特意选她外出开会的日子搞这个“跳蚤市场”,这个中午这里好不热闹,几乎每个人都选到了自己想要的小物件,同时大家也知道,如果她在,谁也不敢伸手。秘书有一次告诉她,同事们私下说她“不怒自威”,她不接茬。关上房门,自己感慨,这是她认可的状态,也恰好是她的两任领导身上具备的气质和她从第一天到这里时的追求。

  她当了五年记者

  她被领导“修理”

  她41岁,学新闻的科班出身,当年大学毕业成为记者,内心充满自豪感,“无冕之王”是那个年代用来形容记者职业的,她心里的优越感还高于一些不是出自她母校的同行,她的母校是行业中最认可的“新闻记者的摇篮”,她是“王中之王”。但接下来的记者生涯则是给她一次接一次的“血的教训”,让她心中那种“为王”的念头零落成泥。冬天里跟着清运垃圾的车“追踪北京垃圾去向”,夏天她跟着工人挨家挨户“体验24小时维修空调兑现服务承诺”……她看过一部茱莉亚·罗伯茨主演的电影《我爱麻烦》,女主角是记者,刚刚出场的时候,是一双超过七厘米的精致高跟鞋和逐渐显现的纤细美腿,那一刻她正因为发烧没去上班,抱着纸巾盒子窝在小平房的旧沙发里擤着鼻涕,她看见自己脚上那双臃肿的灰白棉线袜子,心里有了酸酸的失落感,真想问问编剧和导演,你们这样胡编有意思吗?你们知道生活中的、中国式的、跑社会新闻的女记者什么样儿吗?

  从业两年,她基本肃清了关于“无冕之王”的优越感,内心的职业自豪感无处不在,但是,在形式上和行事上,越来越老成低调,也算日渐成熟。但,应付凶险的职场,她感觉远远不够。入职三年对她是一次考验,那年她被领导指定“牵头”一个小组,专做“特刊”。一个小组四个人,她当组长。最初,她心里有幻想,以为这是升迁的开始,操练第一个选题,就被教训得“头破血流”,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受夹板气”。三个组员两个是同门师妹,一个嫁给上级主管部门的一位主任科员,一个忙着考托福出国,唯一的男性照理说可以指望,无奈这位是“棒槌”——连一篇像样的消息都没写过。这时她有些悟出来,任命她的领导,其实也存着看笑话的心思。一切源于入职第二年她的一次获奖,是系统内的先进工作者奖,奖金3000元。她傻,拿到奖金的第二天给自己买了一双高跟鞋和一套真丝裙装,美滋滋穿着来上班,女领导开玩笑说“你不请我们大家吃饭啊”,她说“哎呀,我把钱都花了,还给了我妈一半”……半个月之后,女领导找她谈话,说单位派记者到甘肃“体验式采访”,部门决定派她去,“没有人比你更具备记者素质”。她无可争辩,放眼看去,整个部门只有她被“先进奖”青睐过,只有她“没家没业没孩子需要喂奶”,只有她拿过奖励给“优秀新闻工作者”的3000块钱,她不去谁去?

  至今,在内心深处,她自命为“天生做媒体”的人。她从甘肃发回一篇篇精彩通讯,她和当地的很多机构建立了很好的关系,回到北京,再一次收获表扬甚至获得新的奖项,这回,她成了“暴露更多”的出头鸟,也因此“光荣”地“升迁”为管理三个兵的小组长,终于有机会作为一根注定要“先烂”的椽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默默腐烂。人性有多黑暗?从这时开始,逐一体会。

  几乎整整两年,她一人承担整个小组的工作,保证着“按照流程”准时、优质“交纳作品”,版面上的署名不再是她,而是“特别报道组”。她连以个人名义提交作品参加新闻奖评选的机会也失去。这中间,她经历了结婚,一个简单到没法再简单的婚礼之后是一次人工流产,她怀孕了却“没时间”生孩子。这样“先烂”了两年,女领导调动到系统内的其他部门任职,临走前,给她留下最好的一份“纪念”,告诉下一任,这个“工作狂”之所以能牺牲一切在这里工作,是因为“早有野心”。

  她跳槽当上了主编

  她为工作失去很多

  为了职业生涯请客送礼,在她是从未想过的事。但这时她必须接纳这些原本不齿的做法,她拿着丈夫从茶叶批发城买来的新茶去拜访曾在采访中结交的一位杂志社的老社长,给自己另谋出路。她很顺利地实现了“跳槽”,赶在新任领导“修理”她之前离开了工作五年、交了无数“学费”的“老家”。这家杂志社就是她目前担任主编的这里,她从一名普通的编辑熬到这个职位,送走两位前任,用了12年。

  她的工作强度有多大?在平均一个月用完一本的120页工作手册中有记载,担任主编五年,除了外出开会、出差,她每天九点之前到办公室,晚上从没在八点之前回过家。当年操持婚礼她没参与,只是“出席婚礼”;家里买房子、装修、搬家、再买房子、再装修她仍然没参与,只是“享受新居”;她没“参与”生孩子,多年前一次人工流产后,没再怀孕……她不认为这是“事业的代价”,她觉得这更像是选择,她选择了自己认为更有意思、更有价值的事去做,身边亲人没意见、很支持,是她的幸运。能引为安慰的是丈夫对她极好,从不怪她回家不爱说话,不怪她早出晚归,不怪她做不好“别人家媳妇儿都会”的嘘寒问暖,结婚纪念日,她道过一次歉,这男人说“行了行了赶紧吃吧,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这种人,别人看不出来我早看出来了”。她从此闭嘴,再没说过相同的话。一辈子很短,她只要她想要的东西,这一点,他们早就彼此认同。

  想想自己没什么爱好,读书是爱好,但这些年读书是为了更好地工作;看电视不能算爱好,但坚持数年,为了从中发现适合的新选题。还有一个爱好她不好意思说,就是下跳棋,自己跟自己摆上一盘跳棋,左右互搏,大脑一片空白,这个时刻是纯粹的休息。她不擅长打扮,不会化妆,她选中规中矩、颜色保守的衣服来穿,不戴首饰只戴手表和丝巾,她从不穿高跟鞋、不烫头发更不会使用各种发饰。她崇尚简洁,说话走路的节奏比年轻的同事们更快。当她的这一切在杂志社的“孩子们”眼中成为风格时,她没法解释,其实这是多年来记者生涯和一次次被“打倒”之后学会的“乖”。

  她想告诉年轻下属

  她也有过类似经历

  这几年,她觉得自己“老了”,体现在一个方面,就是精力和体力,原来晚上能熬夜,现在不能,吃完晚饭不想动,看着电视剧能打盹。有一天秘书给她推荐了描写“杂志人”生活的电视连续剧,好奇地看了几集就不再看了,她觉得那剧情的编纂基本上就是茱莉亚·罗伯茨穿到采访事故现场的那双晚宴式的高跟鞋,距离她亲身体验的这些年的林林总总太远了。

  她听到过离职的人在经过她门前时故意放大音量说给她的话,“有什么了不起,干巴巴的老女人谁会喜欢?当了主编又怎么样,我宁愿过幸福日子也不愿这样……”大约去年这时,还有位男生说过“老女人都没有善心”。她一一笑纳。回想自己的职业生涯,也有过无数机会说这样的话,但她没说,她明白职场就是这样,怨气、恶气、戾气都不如自己争气,人们从来只看贼吃肉,没人看见贼挨打,所以,当这个“贼”打人的时候,会招来无数仇恨,她经历过也见惯了,无所谓。

  B面

  “总有些东西是不能卖的”

  小时候,无论在大院里还是在幼儿园,及至上了小学,他总被身边的大人们夸奖“长得俊”。岁数大的女人喜欢捏他脸蛋,捏得他一咧嘴,这些人就笑了,说“真像个姑娘”。说的人多了,他的姓氏后面被加上“姑娘”二字,成了外号,一路叫到高中毕业,叫到他家搬离原来的住处,搬入一个没人了解他“过去”的新小区。

  他真的很希望自己看上去很爷们儿

  为摆脱“姑娘”称号,他做过很多切实努力,比如,选非常男性的颜色和款式的衣服,身边的同学都还在追着潮流穿彩色运动衣时,他穿上黑色休闲夹克,不仅颜色保守老成,连款式也被大家嘲笑;再比如,听说只要经常刮脸就能长出一部浓密的络腮胡子,于是,他经常躲在卫生间用悄悄买来的剃须刀沾上老爸的剃须膏狠狠刮脸,然而每次都很失望,认真刮了若干次,结果仍是一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娃娃相。曾经,他所在的学校男生们也流行“柔软的长发”,同学们痴迷《薰衣草》中的许绍洋,清瘦、飘逸、令女生心疼,他其实很具备这种“文艺范儿”,但他坚决抵制了,坚守着“板寸”,暗恋他的女生说他“不解风情”,他淡淡一笑,“你不会懂”,竟然也酷,顺便掩盖内心真实的想法——板寸看起来更不“姑娘”。

  伴随着考进大学、顺利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因“姑娘”而来的困扰随风而去。今年年初跳槽到这家公司成为“办公室主任助理”,围绕着容貌的噩梦重新开始,而且是穷他二十六年生命中见所未见的、真正的噩梦。现在他明白了,和半年多来发生的一切相比,少年时代的“遭遇”根本不算什么。

  他被女领导聘为“办公室主任助理”

  噩梦从遇见这个三十八岁的女人开始,他的上司,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其实,第一次见面,他是仰视这个人的。那天面试。他学中文出身,在父母和身边亲人眼中,这几乎不能算是个专业,中国人,说中国话写中国字,却把“中文”作为专业来煞有介事地学四年,学成了能干什么呢?大学毕业的第一份工作是留校做“新生辅导员”,两年半,拿很少的薪水,感觉全无出路,终于决定走出象牙塔,这家公关公司成为首选。他想,至少可以写宣传稿,也就是入职后才明白的所谓“软文”。笔试顺利通过,面试心里没底,特别是当他面对坐在面前的一排“考官”时,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那时节,她,坐在最边上,不提问题,只饶有兴味地审视他,听他战战兢兢地自我介绍、回答提问。十分钟面试结束,他走出“考场”,一名女孩随后追来,请他“留步”,说“某总”请您到办公室“谈一谈”。

  办公室有很厚的“皮门”,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门会做成这样,那么重,而且包着看起来质地非常好的软皮。女孩拉开门,请他进去等,他看到一派奢华。没来得及仔细看,身后有声音响起来,“请坐”,他转身看到面试现场那位衣饰讲究却只坐在一旁默默观察的女子。她真漂亮。即便是现在,他也觉得,她是他见过的年近四十岁的女性中相貌极出众的女人,不管是不是因为精致的化妆和用心的衣着搭配,至少,她气势逼人,气场强大,气度不凡。

  那天她很明确地表示对他的欣赏,并当场宣布他被录用,职务是“办公室主任助理”,职责是直接“协助”她开展业务工作做好“后勤”服务,她说了一个超出他预期的薪水数目——6000元以及各项保险。那天是他的节日,他只觉得自己运气好,遇见了“贵人”,初入江湖,便如此顺风顺水,谁说学中文的人没有出路?!

  现在回想这一切,他觉得自己很肤浅,用父母的话说,就是很“嫩”,他渐渐理解了,这个字用在当时沾沾自喜的他身上非常合适,恰好概括了他的“缺少见识”。

  他就这样从“某姑娘”成了“某主任”,那时他不懂,区区40人的公司之内,仅有4个人的部门里的一个主任助理,被人叫“主任”,多少有些搞笑和怪异。

  女上司在车里突然捏了他的脸

  上任后的他职责明确,专门跟着她,为她准备需要的一切,琐碎到曲别针、纸巾、签字笔、咖啡、洗手液……陪着她参加各种和媒体人士的约会、饭局、活动,帮她拎包、拿公司卡买单。这里是公关公司,客户是衣食父母,媒体则是赏饭的上帝。

  她是真心带他,不厌其烦,教他一切法门,如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何以退为进,如何不动声色地请客送礼,如何以柔克刚跟对方打太极……她总是说,等有一天,你这样会背徐志摩的小伙子也变成我这样能屈能伸,你就成长了。每当这时,他会语塞,不知说什么好,这样真心教他“本领”的人,他觉得说感谢的话不足以表达内心的诚挚。一天,终于迸出“谢谢”,并排坐在汽车后座上的她突然伸出手捏他的脸:“你有良心……”那一刻他热血上涌,飞快地看一眼前面的司机是否专注、是否看到这一幕,浑浑噩噩之际,她的手放在他腿上,很轻,很坚决,完全没有挪开的意思。

  这只是开始。最初,他不愿认为是引诱,他对自己解释,“领导”只喝多了几杯。断断续续连起前因后果,他想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还是“嫩”,后来的一切,或多或少源于第一次逆来顺受地让她“得逞”。那天照例他要先送她回家。在她家门外,她把热烘烘的嘴贴在他耳边说:“改天请你来。”

  那之后,有些事变得明朗。她经常故意站到他身后指挥他在电脑上修改文件,却用一只胳膊有意无意搂住他的肩膀;也会在中午饭后跟他说自己头疼要求帮忙“按一按”;更多的时候,她说话时会好似不经意一般拉住他的手……等他办完离职,他懂了,原来她在这些时刻那种晕乎乎的表情,就是人们常说的“眼风儿”。

  原来她“喜欢比她小的男孩”

  有关男女的风言风语从来都在第一时间传播开,也从来都在最后才传到当事人耳中。成为公司上下瞩目的人很久之后,他知道自己已是绯闻主角。一切来自最初领她去见“领导”的那名女孩,女孩离职,临走前对他讲了“肺腑之言”。女孩让他多加小心,“咱们领导已经亲自招进来好几个像你这样的男生,又亲自把人家轰走”,女孩说,她三十八岁,这间公司有她丈夫多一半股份,她“喜欢比她小的男孩”……他震惊也疑惑,一边觉得这样“成功”的女性不会和一文不名的小男生做感情游戏,一边又觉得自己不小心掉进了有钱女人处心积虑的陷阱,进退都是险。

  他承认自己软弱了好久,如果不是软弱和不能确信自己可以找到另一份每月6000元的工作,这件事不会持续这么久。这中间有好一阵子,他几乎瞧不起自己,怎么会甘于被人“捏脸”,每一把都捏在自尊心上。那段时间他变得脾气很坏,她却因为他的默许而更加肆无忌惮,自然也很快将故事推动到最后——他们一起到郊区开会,大家纵酒狂歌的夜晚,她喝醉了,他搀扶她回到房间,她笑了,她说她是假装喝多,为了能和他共度良宵……她是这样说的,“共度良宵”,现在,他看到这个词就觉得恶心。

  他选择拂袖而去——要爷们儿

  良宵未能共度,他拂袖而去。第二天一早,司机和她都不见了,他坐上郊区车独自回城。回到城里直接到公司,坐在电脑前只用十几分钟时间写好辞职信,学了四年中文专业,在这里当了半年多男保姆险些沦为更不堪的角色,这一刻,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发挥“专长”。

  第二天,人事部通知,公司准许他在合同未满时辞职,并且,“某总”嘱咐给他多发两个月工资,表示感谢。也许真是长大了,他瞬间即理解了她的意思——提醒他“闭嘴”。

  辞职快三个月了,他一直在寻觅适合自己的工作,面试参加了不少,都没能有所斩获。他不着急,也不在乎多等一等,总会有人需要他,哪怕只是做小小的文员,他也不会拒绝。可能真的不会有每个月6000元并且能被叫“主任”的工作,但他不觉得遗憾,总有些东西是不能卖的,要有爷们儿的内心,这是他半年多来最深切的感悟。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