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脊热案
纪XX,女,35岁,市民。1964年7月20日初诊。病人患崩漏愈后,遂发脊热,日发2~3次,朝轻幕重,甚则头晕目眩。病已半月不愈,诊得脉象弦细而数,舌红少津,无苔。此血海空虚,虚热循经入于脊里,故发此病。治以敛阴抑阳法。
生白芍20克、生甘草6克、狗脊9克。水煎服。
连服三剂,脊热减轻大半。继服3剂,脊热尽除。(《孙鲁川医案》,山东科技出版社,1982年10月)
[编者按]冲脉起于胞中,上行脊里,为经络之海。崩漏后脊热,显为阴血亏虚之候。重用芍药甘草汤酸甘化阴,佐以狗脊引药入于脊里,滋补奇经。药虽三味,配伍精巧,可谓善用经方者也。
12.下腹灼热如火燎案
张X,女,32岁,四川省什邡县两路口公社五大队社员。1974年9月17日就诊。
病人自述,1962年夏季,正当妊娠3月时,冒烈日徒步运行之后,突然出现恶寒发热,小腹坠胀,小便短少,灼热疼痛,淋漓不尽。当地医院诊为“急性肾盂肾炎”,收入住院治疗,症状好转而出院。从此后,每遇小劳或食辛辣,前病复发。夏日发病既频且重,发作时腰股、会阴及小腹等部热如火燎,尿道烧灼掣痛,小腹弦急,痛引脐中,身寒慄起,双目泪出,虽值严冬,必须坐浴凉水,一盆坐温,换冷再坐,须如此反复数盆,同时用大剂鲜车前草,金钱草,黄柏浓煎取汁,加白糖冷服,小便方可点滴而出,得尿之后,各症缓解。每次发病,均需如法医治。平常亦觉腰腹烘热,不欲近衣,偶一受热,病即发作。但上身与下肢却畏寒怯冷,需重衣厚被。经常腰痛身软,不能参加劳动。发病时生活亦难自理。1965年到成都某医院检查,确诊为“肾盂肾炎”。近二年来,发病频繁,病势逐渐加重。每逢夏月,几无宁日。同时常见头痛咽疼,口干且苦,胸中发热,心悸汗出,双足冷,胃脘凉,恶食凉物,食即胃痛,甚则呕吐。因服西药过敏,十余年来,服用加味二妙散、六味地黄丸、知拍地黄丸,龙胆泻肝汤、五苓、八正等方药治疗均不效。因发病时间长,病情较重,便来我院什邡教学点医治。察面色暗黄,精神萎靡,情志苦恼,少气懒言。尿色黄而浑浊,舌质红(舌尖尤甚),苔黄,脉沉缓无力。观其病证,乃中气虚,湿热下陷,脾失升发,肝失条达,三焦郁热,水道不利所致。治以益气升清,调肝解郁之法。仿升阳益胃汤。
明沙参24克、黄芪30克、谷芽30克、麦冬12克、粉葛12克、白芍12克、白菊花10克、乌梅10克、浙贝母10克、淡竹叶10克、银柴胡10克。
二诊(10月16日):初服二剂,小便坠胀疼痛俱有减轻,于是守服20余剂。近一月来,尿痛仅有两次轻微发作,不再坐浴凉水,精神食欲大有好转。但咽痛身热仍在,脉缓无力,尺部沉弱。说明肝脾郁滞渐减,清阳上升,但下焦之气阴未复,少阴枢机不利,治当侧重温肾益气,开郁导浊,仿冯楚瞻全真一气汤法和《三因方》白散子方。
明沙参24克、山药24克、麦冬12克、淮牛膝12克、熟附片12克、生地10克、法半夏10克、滑石10克、白菊花10克、黄芪30克、谷芽30克、山楂15克。
三诊(12月30日):已服上方二十余剂,咽痛、股热及尿痛等症均已消失,参加农业劳动,病未复发。惟胃脘隐隐冷痛,有时恶心,气短,腰痛膝冷,脉弦缓。病已基本治愈,但中气尚未恢复。再以补中益气汤去当归,甘草加谷芽、麦冬,法半夏、山楂调服善后。
[原按]淋病有五。本病小便淋漓涩痛,反复发作12年。病起于劳倦之后,遇劳即发。结合脉症分析。属于劳淋范畴。因中气虚衰,三焦决渎失职,徒用苦寒清热,养阴利尿,反致中气愈陷,郁热更甚。苦寒泻热利湿之剂,虽能使郁热暂开,但再伤中阳。耗损肾气,湿浊乘虚下注,形成水寒、土湿、木郁之证。以致肾虚不能化气行水,肝郁不得条达疏泄,脾湿而运化失职,因而三焦气郁,水道不利,小便黄浊,淋漓涩痛。肝经抵少腹,络阴器,布胸胁,肾脉贯脊,下络膀胱。肝肾经络俱病,气愈郁则热愈炽,故见口苦舌赤,胸中、阴股灼热如焚,尿道坠痛等症。虽借助凉水及清利湿热之剂,暂时小便通利,胀痛缓解,但下陷之气未得升举条达,故反复发病,经年不愈,逐渐加重。其所以寒热夹杂,虚实互见,皆因中焦湿热下陷,气机郁滞,下焦水火道路壅塞之故。决不能作阴虚生内热而单用养阴清熟,因反使湿热留恋,气机闭阻之故。更不能一再苦寒泻火,以图暂时之快,反伤脾肾之气。当宗《内经》“劳者温之”、“损者益之”,“陷者举之”之法。故以参、芪、谷芽、粉葛甘淡之药,升举下陷之阳气,使之上达,辅之乌梅,白芍、麦冬调肝和胃;佐以银柴胡、菊花,淡竹叶、浙贝母开郁行滞,使上焦得通,津液得下,气机和调,疏泄司职,水道自利。因病程漫长,脾肾阴阳俱损,故二诊时以陈无择三因白散子合冯楚瞻全真一气汤法,补气阴而不碍湿,使枢机运行,上下交通,既能导虚火下行,又能补少火以生脾土,并有斡旋气机,取云腾致雨之意。故服药二十余剂,劳淋基本告愈。后以补中益气法扶土益木,使中气协调,升降不悖,气血充足,诸症痊愈。(成都中医学院彭履祥主治、何国坚整理)
[编者按]本病上焦有虚热,中焦有虚寒,下焦有郁热,病涉肝、脾、肾三脏,水道不利,寒热错杂,虚实互见,症状离奇,属于多因素、多属性、多层次的综合性病证,单滋阴、纯清热均难奏功。主治者先后二方,以调理气机,交通上下为法,寓益气升清、滋阴和阳于调肝开郁之中,药味平淡而针对性强,故效着功宏。由此可见,奇病怪证,不必奇方怪药亦可取效。
13.双手发烧案
患者XXX,女,52岁,小学教师。1981年2月开始,渐觉双手发热,其热从手颈至指尖,延至月余,双手烧灼如火炙,准以忍耐,同时伴有心烦。虽用冷水浸泡,烧灼感觉仍不少缓。曾服药多剂未应,同年4月初来我处诊治。
察患者面色微赤,唇色涂红,舌质紫暗,无苔,脉洪大,按之稍软,二便饮食如常,只小水略频微烫,尿色略黄。当时认为是心经气阴虚,拟用育阴清邪之剂。
太子参30克、旱莲草25克、女贞子25克、牡蛎25克、莲子心6克、浮小麦20克、柜子12克、胡黄连4克、何首乌30克、菖蒲6克、泡参25克。
服三剂无效,心烦反而加重,口苦舌燥,双手更较前烧灼。详审脉搏,仍洪大,但重按乏力,独左手较初诊时尤为洪大,指甲青白无华,血虚之象甚明,遂改用甘温退热法。
黄芪25克、当归10克。
服此方仍无效,但无不良反应。断定病重药轻,仍用上方加重剂量,再服三剂。
黄芪120克、当归25克。
加量服后,双手烧灼和心慌之象明显减轻,洪大之脉亦渐收,细按之,略现涩象,继用上方加枸杞、炮姜、潞党参、大枣、炙甘草、桂枝、桂元肉等出入加减,服十余剂,诸症消失如常人。(四川成都市刘静庵;《陕西中医学院学报》1982年第4期)
[编者按]本案心烦、口燥、脉洪大而上肢灼热不解,断为血虚发热而用大剂甘温益气补血之品治愈。此证虽心烦、口燥而无大渴;脉洪大而乏力,且无大汗,今人称之为“类白虎证”,若作实热治之则误矣。《杂病广要》引璜溪隐者,治一人得热病,虽祁寒,四肢亦以水浸手,握冰轮转,众以为热,曰:此寒极似热,非真热也,治以附子辛热之剂而愈。因脾主四肢,如脾阳不足,阳气不能温煦四末,常见四肢厥冷,而四肢发热亦主阳虚者,是寒极似热,乃假热也。本案单上肢发热如火炙而主血虚,与阳虚之发热怎么区别呢?阳虚发热的显著特点是舌质淡白胖嫩而润,唇、面淡白,而本案证象则符合血虚发热之特点。至于为何仅上二肢发热而下肢不发热,则很难费解。
14.指尖发热案
崔XX,女,42岁,于1982年3月5日初诊。
患者自觉两手食、中、无名指和小指指尖灼热已月余,遇冷反热甚,外无红肿之象,身无寒热之症,仅伴胸闷不舒。舌质淡红,苔薄白徽黄,舌根苔剥,脉细。审由血虚肝郁所致,拟养血疏肝、解郁清热为法。
当归10克、白芍10克、茯苓10克、白术10克、柴胡10克、炒栀子10克、丹皮10克、甘草6克、薄荷3克、桑枝30克。二剂,水煎服。
二诊(3月8日):指尖热感已去大半,胸部较舒。守原方去薄荷加生地30克、麦冬10克,继进二剂,痛苦痊愈。
[原按]指尖是手阴、阳经脉交接之处。指尖独热一证,诚属鲜见。据证推理,认为由血虚肝郁失于条达所致。肝体阴而用阳,肝血虚则其功用衰,疏泄失常,气机不畅,故觉胸闷,指尖经气不能疏泄,故郁而发热。因寒性凝滞,收引,故遇凉则更碍其疏泄而反热甚。其唯大指不热者,是因大指属手太阴肺经,肺有宣发之功,故不致郁而发热也。苔剥、脉细均为阴血亏虚之象。故选用丹栀逍遥散养血疏肝、解郁清热,加桑枝舒筋通络直达手指,竟二剂而效验,遂于原方去薄荷加生地、麦冬滋阴养血重补肝体而收全功。(星子县温泉卫生院周淦镜:《江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