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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水师生死二十年 晚清王朝在与日本的竞赛中，中国落跑了，北洋水师全军覆没，中国输得毫无颜面，清王朝也经此役后气数尽失。而早在洋务运动开始之初，败局就已定 中国历朝历代皆重视陆防而忽视海防，一个闭关锁国的国家根本就没有人想过要走出海洋，看看海外的世界，直到西方列强从海上来了。 日本出兵台湾，刺激了满清朝野，人们突然意识到了，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到1874年日本第一次侵略台湾，屈辱的时间已经走过了漫长的34年，而整整34年里，中国的海防竟然毫无变化，国人的因循守旧、不思进取让李鸿章忍无可忍。这一次，他要着手建立一直强大的中国水师，这支水师在不久的未来要成为亚洲第一的强舰队。 “中国并不是没有聪明人，但士大夫沉迷于八股章句，不求富强务实。”李鸿章说。此时，在朝中主政的恭亲王等有识之士也深感组建中国海防之事已迫在眉睫。 铁甲舰队艰难诞生 李鸿章给清政府上奏称：“中国应该改变过去把国防重点放在西北的做法，重视东南海防，以应付千年未有之危机。”中国自古以来轻视海防，中国自宋代开始注重海上贸易，宋代的海上丝绸之路也极具规模。到了明代开始，虽有郑和下西洋之伟大创举，但没有逃过封建锁国的大背景，国防重点只注重内陆，清代亦延续了这一状况。李鸿章就在这种情况下开始了新式海军造军大业，此后，成功与失败伴随他一生。 1875年，李鸿章面见慈禧，他跟慈禧坦言，建立近代海军需巨额的经费，但建立近代海军不但为国防之必须，有了近代海军还可以带动国家从农业化走向现代化。然中国守旧分子则不明白一切，但此时的日本则已经明白这个道理。 此后不久，朝廷任命李鸿章全权督办北洋水师，但清政府除了固定的拨款之外，其他则不闻不问，操办海军，本是国家海防之重，然而责任却直落到了仅仅作为地方大员的李鸿章手中，朝廷中枢则无系统的指挥，以致后来甚至有人称北洋水师不是国家的水师，而是李鸿章的私家财产。 1876年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李鸿章火急匆忙地前往烟台，他登上了英国舰队后，发现舰船上竟然有日本人正在接受训练，这次给李鸿章的刺激很大，李鸿章立刻与自己的幕僚商议，决定派留学生前往欧洲留学海军技术的计划。后面在黄海大战中英雄牺牲的民族英雄刘步蟾、邓世昌就在这些留学生之列。 此后，经过李鸿章不断的努力，更多的铁甲舰从西方购入，清政府福州船政局自己制造的铁甲船也列入水师服役。 然而，北洋水师尚未成型，新的战事就已经发生了，1883年12月，法国舰队在越南挑起战端，清政府被迫介入。到了1884年，法国远东舰队司令孤拔（A.A.P.库贝）率舰6艘侵入福建马尾港，停泊于罗星塔附近，伺机攻击清军军舰。朝廷“彼若不动，我亦不发”，导致战机贻误，不到一个小时，福建水师的12艘战舰被全部击沉，清政府的福建水师经此一役，损失殆尽，福州造船厂也在法军的炮击下遭到重创。洋务运动后，清政府苦心经营二十年的福建水师毁于一旦。 中法马江海战之后，清政府开始加快北洋水师建设步伐，1875年，李鸿章通过总税务司赫德在英国订造4舰炮船，开始清朝海军向国外购军舰的历史。1879年，向英国订造巡洋舰扬威、超勇。由于对在英国定造的军舰不满意，1880年，经过反复比较向德国船厂订造铁甲舰定远、镇远。1881年，先后选定在旅顺和威海两地修建海军基地。1885年，海军衙门成立，李鸿章遣驻外公使分别向英国、德国订造巡洋舰致远、靖远与经远、来远。 到甲午中日战争爆发前夕，清政府名义上成为了亚洲第一海军强国。到了1895年初，中国洋务运动与日本明治维新都已经进行了数十年，清政府守旧派轻视日本东瀛小国的想法却一直没有更改，而日本则从每购入一艘国外军舰开始，就已经把炮口对准了海岸对面的庞大的中国。他们不能容许在亚洲有一个强国出现，除非消灭他，就这样中日的一场决战来临了。早在日本使者第一次来访时，李鸿章就意识到日本将是一个危险的敌人，如今担忧终于成为了现实，他一生中最大的污点和失败也即将来临。 亚洲第一水师的沉没 晚清王朝在与日本的竞赛中，中国落跑了，北洋水师全军覆没，中国输得毫无颜面，清王朝也经此役后气数尽失。而早在洋务运动开始之初，败局就已定。 中国社会有着根深蒂固的天下观，如北宋之时，亦是四面强敌，在强大的辽、金、蒙古的铁蹄下同样受尽凌辱，而不同的是，辽、金等所以要入侵宋朝，皆因取而代之而坐拥天下当皇帝，因而当英国人的舰队第一次驶入中国领海挑起战端之时，满清王朝虽兵不勇、器不利，亦能奋起而战，然经过数次战争之后，满清统治者才发现，原来，西方列强有着与以往国家强敌完全不同的价值观，不管所签定的条约平等与否，列强并不是要取代满清当皇帝，而是想以利炮坚船来获取中国庞大的市场。 东方新兴的强国日本则不同，日本从明治维新起就已经有灭亡中国之心，随着它国力的日益强大，侵略之心更进一步。 1890年，日本爆发经济危机，此时的日本当局认为唯有侵略中国足以缓解眼下困境，而侵略之心也早已有之，如今所缺的只有一个借口。1894年，朝鲜爆发东学党起义，朝鲜政府军节节败退，日本人此时意识到，借口来了，日本人迅速派兵入侵朝鲜，并诱使清政府出兵，清兵在朝鲜与日军开起战端，结果大败而逃。平壤被日军攻陷，清政府迅速派遣北洋水师船舰运送兵员从海上赶赴朝鲜半岛， 17日上午10时23分，日本联合舰队第一游击队率先发现了北洋水师，便挂出“东北方向发现三艘以上敌舰”的信号。10时30分，北洋水师镇远舰桅楼上的哨兵看到西南方向海面上有几簇黑烟，发现日本舰队。丁汝昌随即命令各舰升火、实弹，准备战斗。 12时50分，北洋水师和日本联合舰队相距已不足5300米，北洋水师旗舰定远舰首先开炮。联合舰队第一游击队在距北洋水师5000米处即向左转弯，航向北洋水师右翼，冒险将舰队暴露于北洋水师阵前。十秒钟后，镇远舰也发出炮弹，紧接着，北洋舰队各舰一齐发炮轰击。三分钟后，日本旗舰松岛舰也开始发炮还击。 一时间，黄海海面上，一场亚洲前所未有的大海战开始了，双方数百门大炮互击，战场炮声震天，一场酝酿了几十年的大海战拉开序幕。一度让每一个北洋水师官兵引以为自豪的舰队在这一天遇到了它最强的对手，这个对手即是北洋水师成立之后所遇到的第一个对手，也是最后一个对手。 听到黄海海战已经展开的消息之时，李鸿章一下子不知所措了，他深刻地知道，他手下的这支水师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威武雄狮了，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军舰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进，日本人手里的军舰正是现在最先进的军舰，他的射炮速度足足有北洋舰队的三倍还多。更加可怕的是，北洋舰队手中的弹药已经老化不堪，射出去的炮弹很多都是不响的臭弹。即使是臭弹，量也稀缺，有舰无弹是北洋军面临的最大难题。而这些原本用于购置新军舰与弹药的钱早就用在慈禧太后的寿宴中去了。 黄海大战的惨况正如李鸿章所惧怕的那样，北洋舰队的炮弹更无法匹敌强大的联合舰队。即使击中了日舰的要害之处，也不能够给日舰给予致命一击。日本舰队虽有“松岛”、“吉野”、“比睿”、“赤城”、“西京丸”5舰受重创，死伤官兵600余人，但日本联合舰队无一舰被击沉。 经黄海一役，北洋舰队则损失“致远”、“经远”、“超勇”、“扬威”、“广甲”（“广甲”逃离战场后触礁，几天后被自毁）5艘军舰，死伤官兵千余人；此役北洋水师虽损失较大，但并未完全战败。 然而李鸿章在此时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为了保存实力，他命令北洋舰队躲入威海港内，不准巡海迎敌。日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取了黄海的制海权。北洋水师大部分实力依旧健在，但一场已经失去了制海权的海战，根本就已经宣告完全失败。 随着清军节节败退，在清廷内部，主和派已占上风，大肆进行投降活动。一度认为日本只是一个东瀛小国而不加以防备的守旧派，这一次尝到了他们种下的苦果。不久后，北洋水师外围的旅顺口失陷，日本海军在渤海湾获得重要的根据地，从此北洋门户洞开，北洋舰队深藏威海卫港内，战局急转直下。 威海卫之战是保卫北洋海军根据地的防御战，也是北洋舰队对日的最后一战。此时，威海卫港内尚有北洋海军各种舰艇二十六艘。1895年2月3日，日军占领威海卫城。威海陆地悉数被日本占据，北洋水师陷入从海面和陆地的四面重围，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坐镇指挥的刘公岛成为孤岛。 日本联合舰队司令伊东佑亨曾致书丁汝昌劝降，遭丁汝昌拒绝。5日凌晨，旗舰定远中雷搁浅，仍做“水炮台”使用。10日，定远弹药告罄，刘步蟾自杀。 12日，由美籍洋员浩威起草投降书，伪托丁汝昌的名义，派广丙管带程壁光送至日本旗舰。14日牛昶昞与伊东佑亨签订《威海降约》，规定将威海卫港内舰只、刘公岛炮台及岛上所有军械物资，悉数交给日军。17日，日军在刘公岛登陆，威海卫海军基地陷落，北洋舰队全军覆没。北洋水师从诞生到覆灭，前后不到二十年。 李鸿章最后的抗争 早在1881年7月，因建立北洋水师进度之需要，李鸿章派遣的留美幼童被迫提前中断了他们的学业，返回祖国，这一批回国留美幼童中，就有著名铁路工程师詹天佑，这些学会了各行业技术的学子们被分派到了南洋北洋水师。 其中很多人都是学非所用，清政府花上数十万两银子造就的科技人才在后来的海战中成为了炮灰。但是当各学子回国登上自己国家的水师铁甲舰时，都意气风发，士气高涨，数十年受尽列强欺凌之辱，今日终于可以登上祖国的舰队抗击外敌了。但是他们还不知道，这支看似强大的水师不久后就要结束它短暂的生命。 刚回国时，这批学生已经从美国学会了电报与其他科学技术，但是专制的清王朝却拒绝在中国的土地上铺设一公里的电线，因为在一个专制的国家不能容许自由元素的存在。洋务运动也正是在这种大背景下轰轰烈烈地开展了，然后又默默地失败了。 李鸿章为保求北洋水师的完整，却把北洋水师最后的力量锁在威海卫，日本人关起门来炮轰，以致北洋水师最后不得不陷入全军覆没的境地，这给李鸿章的一生带来了极大的污点，然黄海一战，非战之罪，李鸿章曾呕心沥血般建立了北洋舰队，然清政府的腐败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在清政府垮台前，北洋舰队成为陪葬品。 北洋水师建立之初，清政府还是能不惜血本花钱在海军身上，所以在建立之初，舰队在火力和整体吨位上远超当时的日本海军，让日本人日益惧怕亚洲这个强大的对手，所以日本政府穷尽所能扩建海军，为筹集经费，日本天皇甚至从后宫经费中拨款给海军。 在开战前，清海军总共拥有78艘军舰、24艘鱼雷艇，总排水量8万余吨。而日本海军共有31艘军舰，24艘鱼雷艇，武装商船4艘，总排水量59898吨。显然，清海军的规模要大于日本海军。 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清政府眼看这北洋水师日益壮大后，以为有此舰队足以保证国家的海防安全，再继续投入已经是多此一举，以致后期的北洋水师根本没有余钱购买新的更先进的船舰，甚至连军舰上的弹药都极为短缺。李鸿章每日为海军军费而焦虑不堪，他所筹军费甚至只能保证水师的日常开销。 慈禧太后甚至从海军经费中抽去大量银两兴建皇家园林颐和园。同时抽调银两筹办六十大寿，虽然北洋水师成立时所购进的军舰大都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但经过十多年后，大多数军舰年久失修，海军训练差，不少水兵吸食鸦片，高级官员贪污成风，整支军队素质低下。 与其相反的是，日本海军每日都在加紧训练，军舰保养好，在自主造舰的同时，向英国皇家海军购置新舰，学习经验。在海战开始前，北洋水师军舰老旧，锅炉破损，舰炮使用穿甲弹，射速慢，威力不足。日本海军训练有素，装备了大批的新式战舰，使用大口径火炮，并装备了速射炮，开发出了新型的炮弹，在总体吨位上也超过了北洋海军，在海战上有了极大的优势。 而日本正在进行的明治维新却是全盘西化，主张全方面学习西方，从政治、经济、文化到军事全面改革，清政府则为了强军而强军，1895年，同时一起向西方学习了几十年的中日两国在黄海上进行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海战，前者是茫茫大国，后者是小岛国。结果是清政府一败涂地。 清政府饱尝失败的苦果，就在开战之前，清政府大肆挪用北洋水师仅有的几百万两军费，李鸿章每次欲申请经费之时，清政府总以各种理由推脱，而后来，北洋水师一覆灭，清政府的战争赔款达到白银两亿两。日本获得了清政府巨额战争赔款，借着这笔巨款，日本走向帝国主义道路。李鸿章在签定《马关条约》之时，心里不是滋味，一时间老泪纵横，恳求日本方能减少赔款。签定《马关条约》之后，他深知必引来千古骂名。他穷极一生想扶起已危在旦夕的清王朝，他曾经获得过不少成功，同时他也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中日甲午一战，清政府灭亡之期已经不远，依旧在苟延残喘。1900年6月，八国联军入侵，清政府宣布与各国进入战争状态。朝廷下诏，将李鸿章由两广总督重新调任为大清国封疆大臣中的最高职位：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慈禧的一纸任命是：“着李鸿章为全权大臣。” 李鸿章在病榻上上奏朝廷：臣等伏查近数十年内，每有一次构衅，必多一次吃亏。上年事变之来尤为仓促，创深痛巨，薄海惊心。今议和已成，大局稍定，仍希朝廷坚持定见，外修和好，内图富强，或可渐有转机。 晚清重臣李鸿章已处在油尽灯枯之际，站在他床头逼迫他签字的俄国公使走了之后，身边亲友大哭：“未了之事，我辈可了，请公放心！”李鸿章用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然后闭上眼睛，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人世，享年78岁。这是1901年11月7日，离清政府垮台还有最后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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