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语言 爱与语言 语言与灵魂 语言的速度 语言与大海 语言如武器 语言的沉稳与深厚 小说语言与散文语言 汪曾祺与李白齐白石 自然晓畅与严谨拘谨 文无定法 手段与目的 花与果的关系 关于小说的散文化与散文的小说化 ------------------------------------------------------------------------------------------------------------------------------------------------------ 说语言 语言就是说话。是美化了的口语和成语。汪曾祺说,语言映照出作者的气质和全部文化修养,思想和语言之间没有中介,这是深入骨髓的深刻。说语言的奧秘在长短句的搭配,语言之美在话与话之间的关系,其实,更透彻的说是语言与内容形式天生的內在联系。说好的语言不可分割,实则说对了一半。高境界的句子,段落亦如黄金,再怎么分割点点片片仍是黄金。如春风又绿江南岸,红杏枝头春意闹,满宫明月梨花白等比比皆是。 中国作家语言,最高境界者我以为是李白,是语言内容形式浑然一体的统一。如相对完美的美人,没有人只夸她眼睛或气质,身材好的。次之者为苏轼,意境好,但境界不如李白。再次之者汪曾祺,贾平凹,语言虽好,但因过于强调而有些伤意,有语言大于内容形式和卖弄之嫌。何也? 前者大气灵气,后者有灵气而无大气。李白尚神韵,苏轼尚风韵,汪曾祺,贾平凹尚意韵,亦一太阳,一月亮,一星星矣。人生气象襟怀不同,审美格局情趣不同。大气者可小气,小气者不可大气。说到底,语言是什么呢?如果说人是内容,形式是衣饰,那么语言实在就是说话。是人这个整体的一部分。为说话而说话,为衣饰而衣饰都是不高明的。 语言和形式的灵魂永远是内容。 爱与语言 有爱的人 必有诗 情感枯萎了 语言之花必然凋谢 爱 是写作的根 作品 是你灵魂的果实与花朵 语言与灵魂 语言是容貌,内涵是灵魂。 容貌没有内涵的支撑,苍白。灵魂没有和谐的容貌,缺撼。 语言的速度,如剑客的剑法,有直线的,有曲线的;亦如拳法,有少林的,有太极的。 人贵直,文贵曲。再直接的线路,再拉满的弓弦,都须用简洁的语言幻化出思想情感的闪电。 简洁才更有速度,有速度才更有力量。如穿山的虎豹,如出膛的子弹。
甘罗,骆宾王少年老成,早岁同样可以拥有大海之境。 项羽,酸秀才至死不悟,长命百岁了也照样是糊涂虫。 语言如武器 语言如武器,如农具,杀敌,锄草是必要的形式,幸福的生活才是目的。 创作如吃饭,如说话,活着,表达是必须的形式,更好的生活才是目的。 语言的沉稳与深厚 车沉了,才稳。 海深了,才厚。 小说语言与散文语言 不少小说作家在小说里语言还算顺畅,一写散文,语言上的拉杂漏洞,甚至逻辑不清便凸现出来。这种现象,规律在小小说,长小说作家那里都很常见。 究其原因,小说是叙事语言,平时读者的注意力多在故事情节上,语言的不足,容易忽略。而散文没有门帘,说家常话,少惊奇的事使人着迷,不易藏拙,一旦有水货,读者就不买账。归结起来,还是语言的基本功不扎实,审美能力不够。中国小说作家的语言,古代当推曹雪芹,吴承恩,蒲松龄。现当代则当是鲁迅,汪曾祺,贾平凹。他们的共同特点,是散文,小说,诗歌等不同文体的语言,都能如十八般兵器一样运用自如,抛开内容形式,亦能使语言成为独立的审美。 世界上所以有红学会,莎学会,那是因为曹雪芹,莎士比亚是超一流作家,是小说,戏剧王国的君王,在语言,形式,內容上都是博大精深,经得起探究的。而一流和一流以下的小说家,语言层面,故事层面,情感层面,思想层面上精通其一也便是称雄一方一域的诸侯大夫,或者是土皇帝,小霸王了。 当代小小说作家,语言的修养当推王奎山。因为他已将小说语言与散文语言融为一体。看首批23本金麻雀奖获作家文丛,最耐读,作品语言质量最为整齐的,便是他的那本《乡村传奇》。在这一方面,坦率地说,他确实超过了许行,孙方友。其次,秦德龙的语言也值得关注和玩味,一些很普通的素材,经他的语言一过滤,也往往成为好读的作品。细究,“化腐朽为神奇”的,便是语言的支撑。一切事物皆可入文,在这一点上,德龙甚得孙犁和平凹的神髓。而孙犁平凹的散文好,则是得益于小说的厚;小说好,又是得益于散文的自然。小说语言的最大特点是口语化,如能吸取散文语言的自然,诗歌语言的精炼,新闻语言的简洁,法典类文体语言的精确,并将其它文体之长集大成的融为一体,那么更为强大完备的小说语言,也便会像骏马配好鞍配好跑道配好骑手一样地为内容形式提供更大的能量与动力,以更快更高更强的姿态君临作品灵魂的目的地。 语言是作家最基本的修养,是作者作家的分野,也永远是小作家大作家立见高下的分水岭。 汪曾祺与李白齐白石 汪曾祺文字爱用短句,故空灵。然气势厚重不足。李白文字亦如乐府诗,长短句结合,转换如四季,故汪洋恣肆,既可大江东去,又可小桥流水,最合我的心意。同是潇洒飘逸,一气大,一气小。故李白大气,曾祺小气。气质审美使然,不可强求矣。齐白石小品大气,山水画小气,亦功力使然。 自然晓畅与严谨拘谨 李白语言自然晓畅如行云流水,王蒙近之。 杜甫语言严谨拘谨如楷书篆书,张炜近之。 文无定法
高手不择器,落叶可伤人。 作家的语言,亦当如此也。 手段与目的
语言不是为了说话而说话,形式不是为了衣衫而衣衫,最终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彰显人的气质与灵魂。 把手段当目的,只会在山腰间徘徊,如鹰在低空盘旋,永远无法君临山巅和万里长空。 花与果的关系 花是果的初级阶段,果是花的高级阶段。 绚丽是语言的初级阶段,朴素是语言的高级阶段。 花如此,果如此,人与万事万物亦如此。 关于小说的散文化与散文的小说化 奎山兄: 不少写小小说的朋友不知散文之于小说的妙处,更不懂为啥嚼你的语言特别舒服有味道,嚼过也就嚼过了,缺少琢磨。很是可惜。汪曾祺为使小说语言更自然柔韧而写随笔,不少人也不悟此间妙道,懒得思考,不深究一下他的语言为何如此筋道。其实汪平时火气不小,性情稍躁,故以此法补救改变自己。兄修养深,实在使小小说的兄弟们受益良多。 弟言兄是小小说作家中的孙犁,实为有感而发。一是为人中的思想,二是为文中的语言。直白说,你和汪曾祺,孙犁,甚至沈从文,贾平凹走的都是小说散文化,散文小说化的路子,是两种文体多种笔法。没有被引进的西方语法的主谓宾定状补框围,注重民族语言中口语,方言的提炼加工,朴素中蕴籍大美,兼收欧风美雨中更有中国气派,是令人振奋的,也是发人深思的。 小说散文化了,更自然。如苏轼的以诗入词,艾靑的以散文入诗,新诗的以口语入诗。散文小说化了,更有深度高度,宽度广度,鲁迅,巴金的散文雄视当代文坛,因为所谓的散文家背后,他们更是小说家,思想家。 兄为一些小说集,散文集所作的序文,弟总当理论,评论看,不是哄兄高兴,而实在是有孙犁那样的真气和深情,更能说到点子上,点到穴位上。 平凹宏阔处不及沈从文,大气在于不断完善提高自己。汪曾祺才子气中浮躁的成分多,比不了孙犁清正的君子气。汪的沉静从容是沉淀过滤所得,孙是出自纯真天籁。 兄正在创作的丰沃之年,是小小说作家中的常靑树,文人亦如画家,科学家,越老越值钱。托尔斯泰写到80多岁,齐白石画到90多岁,如果为他们各减去20岁,他们一是大家,一是画匠,而都不是大师,也就画不出出神入化的小品,写不出《复活》那样长篇小说的巅峰之作。《聊斋志异》之后,小小说还没有当代的蒲松龄,许行不在了,你和方友,玉笙兄再加一把老劲,都有成就这种存在的可能。我相信,只要你们愿意,至少也都可以写出类似像《史记》,《人间喜剧》那样宏阔的史诗般的小小说作品! 卧虎 2011-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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