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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征 近日母亲来到我家,母子俩又回忆起三十多年前的农村生活来,自然就忆起了地瓜。 那时的故乡,遍地栽种着地瓜,生产队里刨地瓜,总是从秋天开始,一直刨到初冬来临、地瓜秧被霜打得不成样子的时候才结束。 在故乡,依据种植时间不同,可分为春地瓜和麦茬地瓜。年后,故乡人就把年前放在窨子里的麦茬地瓜提出来,从中选出细长且没有黑斑的优等者,斜铺在早已准备好的大火炕上,撒上细沙,喷上水,用塑料纸封盖起来,然后在火炕的下面烧炭火,以提高地温。不多久,炕上就冒出了黄黄绿绿的小芽芽,大约半个月之后,地瓜芽苗就蹿起一拃多高,蓬蓬勃勃,煞是喜人。 这时,就可以栽种春地瓜了。栽种季节,满坡满岭都是人,妇女们负责插秧,先在地瓜垄上刨出一个个小窝,再把地瓜芽苗斜插进窝子里,男劳力则负责担水、浇窝,最后大家一起把地瓜窝捂紧,封死。 地瓜既抗旱又抗涝,很容易成活,就像故乡人一样顽强泼辣。随着气温越来越高,地瓜芽苗慢慢伸展肢体,一点点地扩大着自己的地盘,渐渐地成了长长的地瓜蔓,瓜蔓有了分支,每个分支又朝着自己的方向发展,于是,一片碧绿就覆盖了整块田地。当秧蔓爬下地瓜垄的时候,也就到了麦收时节,这时就要栽种麦茬地瓜了。在地里选取旺盛繁茂的秧蔓剪下来,再分剪了栽插到地里,它们长成之后就是麦茬地瓜。 每年秋天,生产队的全体人员便在地瓜地里摸爬滚打,早上薅秧子,上午、下午刨地瓜,傍晚开始分地瓜,一路分着一路走,从一块地走到另一块地,常常分到夜幕把荒野盖得严丝合缝才结束。每天夜里,提灯点点,萤火虫似的洒满了一道道岭一片片坡,而人们用礤子切地瓜片的声响,则覆盖了整个荒野。大人们切地瓜片,孩子们则一片一片地摆地瓜片,一直忙到深夜。 地瓜片晒干以后,就捡拾起来装进布袋,运回家储存起来。此后,煮地瓜片,做地瓜面煎饼、饼子,就成了故乡人的生存之举。清水里倒进地瓜片,烧几个滚儿,拌进玉米面儿,制成稠稠的一大锅,舀上一碗,甘甜可口,绝对美味佳肴!麦茬地瓜种得晚,收得也晚,收下来之后,大嚼特嚼麦茬地瓜的情景就成了大街小巷的一道风景。煮熟的麦茬地瓜,色泽红黄,质软香甜,美味可口,实在是上佳食品!地瓜属于高产作物,一下子吃不完,就把它们存放进窨子里,随吃随取。地瓜,用它的泼辣和高产基本上垄断了故乡人的食物选择,也成为那些年故乡人的生存保障。 如今,故乡地瓜的种植面积已越来越小,有一次回故乡,在满眼的碧绿中,已经几乎看不到地瓜的影子了!眼下,街头卖的烤地瓜价格飞涨,一块烤地瓜两三块钱,集市上地瓜的价格也是愈来愈高,妻子花几元钱买来地瓜,煮了以后,食者不顾斯文乱抢一团。 此时此刻,故乡人蹲在门口大嚼特嚼地瓜的情景又闯进了脑海,一种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感觉油然而生。报刊上常说地瓜是防癌抗癌的一大功臣,于是突然想起原先的故乡人尽管生活贫穷、命运多舛,但一个个耄耋之年,精神矍铄,身板硬朗,得癌症的极少。而如今,故乡人癌症病人逐年增多,每年都有村民被其夺去生命,这是不是与疏离了地瓜有关系呢? 怀念地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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