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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小说的特点

 雁南飞香 2013-03-01
莫言是当代文学巨匠,作品繁多又都具有重量。在我们阅读他的作品时,特别是以高密东北乡为背景的小说,我们会发现他运用儿童视角,弱智视角的叙事方式是最多的。选用儿童视角来讲述故事,一直都是莫言的偏爱。莫言在谈到这一点时说:"以前我没有意识到,后来被别人点破后我才发现采用儿童视角讲述故事原来是我的一种潜意识。我想这可能和一个作家的出身、经历、生长环境及其创作心理有关系,是非常复杂的。少年岁月吃的苦,生活环境的寂寞荒凉,无人理睬却又耽于幻想,所有这些都使我从小就对周围的世界充满了观望和想入非非。而在这种情况下,儿童视角就成为了我讲述故事的首选。然而,尽管我一直采用这一方式来构造故事,但却一直没能将这种方式用到极致。"因此在他的小说里,我们看到了一些精灵似的孩子,《红高粱家族》中的"我爸爸"、《丰乳肥臀》中的上官金童、《檀香刑》中的赵小甲,《透明的红萝卜》中的小黑孩,《四十一炮》中的罗小通,《梦境与杂种》中的柳树根与柳树叶,《酒国》里的一个小妖精等。在莫言的笔下,儿童是美丽的,聪明的,充满智慧的。与对儿童的偏爱相对照,莫言的笔下的其他人物相形见拙。


其实,与儿童视角相联系的是莫言小说的梦幻色彩。《透明的红萝卜》中的小黑孩,简直就是一个精灵,他具有说话的能力但一句话也不说。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景象,他精神恍惚经常处于梦幻的状态,最典型的莫过于关于透明的红萝卜的一段描述:"光滑的铁砧子,泛着青幽幽蓝幽幽的光。泛着青幽幽蓝幽幽的光的铁砧子上,有一个金色的红萝卜。红萝卜的形状和大小都像一个大个阳梨,还拖着一条长尾巴,尾巴上的根根须须像金色的羊毛。红萝卜晶莹透明,玲珑剔透。透明的金色外客包孕着活泼的银色液体。红萝卜的线条流畅优美,从美丽的弧线上泛出一圈金色的光芒。光芒有长有短,长的如麦芒,短的如睫毛,全是金色……"①然后就发生了小黑孩与小铁匠抢萝卜的一幕,最后又发生了小黑孩把所有的萝卜拔出来找那透明的红萝卜的结局。无疑,在这里,"透明的红萝卜"是具有特定的象征意义的,但是,这种意义的传达是通过小黑孩的梦幻般的想象来实现的。其实,这种梦幻,应该是人的一种潜意识的流露。在《丰乳肥臀》中,上官金童是个无能之辈。于是,特别是在成年后每当受到侮辱与欺凌时,总是通过梦想成一个武艺高强的大侠来进行自己对欺负自己的人的报复;罗小通的四十一炮的发射也是一种想象的发射,而罗小通与大和尚的一番话也是在半醒半睡的情况下半真实半梦幻的讲述。《梦境与杂种》中的柳树根可以通过梦境来预测未来。梦幻,是莫言小说的特点,读他的小说,我们经常处于似真似幻的状态。莫言在对小说进行这种描述时,还经常把一些民间故事穿插其中。莫言在谈到这一点时说:"传说是小说的雏形、形式和源头,而且不仅仅是小说的雏形、形式和源头。梦幻是小说的羽毛、翅膀,而且不仅仅是小说的羽毛和翅膀。传说的过程,就是添油加醋的过程,添油加醋,其实就是创作。许多传说,本身就充满了梦幻,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传说和梦幻就像一个硬币的两面一样。至于我的小说中为什么多有传说和梦幻的因素,这大概是长时期的乡野生活决定的。我没有上过几天学,乡村和田野就是我的中学和大学,村子里的老人就是我的教授。在我二十岁之前。我接受的文学教育,主要来自传说,而在那样一个闭塞落后的荒村,在那样举目草茫茫,低头见牛羊的寂寞生活中,梦幻,就必然地发生了。"②


我们可以从这里看出一些莫言作品中把儿童视角与梦幻紧密联系的一些原因。我们说,只有用儿童视角才能来传达这种梦幻般的想象。因为一个身心都健康与健壮的人在社会是处于优势群体的,他的欲望一般都能通过正常渠道得到解决,而儿童或弱智者在社会中特别是在不正常的社会中作为弱势群体常常是被压抑和被损害的对象,对这种压迫和欺凌他往往无力反抗,而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通过幻想和想象来满足自己的生理的心理的需要。《模式与原形》中写了一个叫"狗"的"膘子",也即傻子的形象,在所谓的正常眼里,他是一个傻子因为他把自己的一切想法不管符合不符合道德伦理规范都说出来,他把别人让他保密的事情也在利于当事人的情况下和盘托出,这样,他就成了一个大家眼里的傻子,但只有在作为一个普通人眼里的傻子的前提下,他才有可能把自己的思想暴露出来,作为一个傻子即弱智者在强势群体的欺凌下根本没有自己的生存的权利更何况满足各种心理的生理的需要,他只有通过自己的梦幻才能满足自己。小黑孩在那个悍妇的后母那里是受虐的对象,在小石匠和小铁匠面前他是绝对的弱势,在他们同时喜欢那个美丽的村姑菊子时他是没有丝毫的优势可言的。于是,他只有通过自虐来引起菊子的注意,也只有通过梦幻来排解心中的欲望。上官金童在他所在的那个社会的每个阶段都是一个弱者,(童年时因为长的美丽漂亮的外表曾经被选为雪公子但在他的生命里那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在自己受压抑受迫害时他只有借梦幻来实现自己报复的快乐。


不可否认,莫言运用这种儿童视角和弱智视角也是他的人类学的表述方式的方便,只有在这种作为弱势群体的孩童看世界时世间的一切才变得滑稽可笑,也只有运用这种儿童视角才能完成他的人类学的表述。莫言在他的作品里运用了大量的动物界的生殖的交配的描写,这种描写,只有在没有接受社会伦理教育的儿童的眼里才有趣才能以一种平等的态度来对待。在儿童的眼里,万物都是平等的,人类和动物都是处于同等的地位的,没有任何的差等,小虫小鱼小鸟大到牛马骡子都是会说话的会思维的。因此,在儿童眼里的动物世界就能够给人类社会以参照。


莫言说: "我所以写作,不过是为了传达一个怕挨饿的孤单孩子,对过好日子的渴盼。"莫言这样评论自己的小说:"这不是一些杰出的书,但肯定是有着我个人的鲜明风格的别人难以写出的书。"莫言还说,一个人无论写出多少作品,他的作品都是对童年的记忆,他的所有的作品就是一个个人的自传。因此童年记忆在作家的创作中是很重要的。莫言还说,如果硬要我从自己的作品里抽出一个这样的人物,那么这个人物就是《透明的红萝卜》中的那个没有姓名的黑孩子。我们在莫言的小说里,经常看到一些重复的高密东北乡的这一熟悉的地理环境里的一些似曾相识的人物,而且在作者的那些作为叙事视角的弱势群体身上也看到了莫言的童年的记忆。饥饿孤独是他作品中的常用意象。莫言在他的一篇演讲《饥饿和孤独是我创作的财富》中说,"每个作家都有他成为作家的理由,……我为什么成了一个这样的作家,……我想这与我独特的童年经历有关。"在这篇文章里,他讲到自己童年的饥饿。因为没有食物,所以思想单纯,每天想的就是食物和如何才能搞到食物。"我们象一群饥饿的小狗,在村子里的大街小巷里嗅来嗅去,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吃树叶,吃草根,啃树干,而且把煤炭当成美食,"当然,仅仅因为饥饿的体验,并一定就能成为作家,但饥饿使我成为一个对生命体验得特别深刻的作家。长期的饥饿,使我知道,食物对于人是多么重要。什么光荣、事业、爱情,都是添饱肚子后才有的事情。因为吃,我曾丧失过自尊,因为吃,我曾经被人像狗一样的凌辱,因为吃,我才走向了创作的道路。"他还说到,"当我成为一个作家后,我开始回忆我童年的孤独,就向面对着满桌子美食回忆饥饿一样。"在当年的空旷的高密东北乡,长满了野草野花,当别人家的孩子在读书时,他只能与牛为伴,跟牛交谈,听鸟唱歌,与他们对话,"我躺在草地上,心中充满了悲伤的感情。在这样的环境下,我首先学会了想入非非。这是一种半醒半梦状态。许多美妙的念头纷至沓来。我躺在草地上理解了什么叫爱情也理解了什么叫善良。我学会了自言自语。"因为成分不好,莫言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利,只能在放牛的日子里,过着孤独的生活。莫言的童年是一种作为一种弱势群体存在的,因此,在莫言的作品里,作为叙事角度的弱势群体身上,寄托着作者的深深的同情,我们也看到了作者自己的影子。上海师范大学的杨文虎教授在谈到艺术作品中人物形象的构成时说道"……一团不成形的意向要变成具体的人物,这个人物就必须有他的相貌、法式、体态、表情、动作、言谈、癖好和内心世界等等。形象的这些构成要素,主要来自作者个人经验:或是他观察到的,或是他自己的经历。艺术家既用别人的材料,也用自己的材料,来创造他的艺术形象。"③这从艺术观察的角度来讲实际上就是一种文学创作中的"我向思维"的运用。


所谓"我向思维"就是儿童在观察事物时,总是指向自己所熟悉的事物的一种思维方式。艺术家在进行艺术观察时,也在自觉不自觉的运用着我向思维,只不过儿童的我向思维是一种不自觉的行为而作家的这种我向思维是一种自觉的行为。在艺术观察活动中,艺术家的天赋、经验和思想构成一个三维坐标,凡是在这个坐标系内可以找到一个确定点的事物,才有可能引起他艺术观察的兴趣,并从而被艺术地把握,真正成为他的对象。丹纳在他的《艺术哲学》中说:"一个人所能了解的感情,只限于和他自己感到的相仿的感情。别的感情,表现的无论如何精彩,对他都不生作用;眼睛望着,心中一无所感,眼睛马上会转向别处。"④也就是说,艺术家观察什么和他是个什么人有关。"我看青山多妩媚,青山观我亦如是。"这里讲的是艺术观察,文学同属于艺术的范畴。因此在作家的作品里我们经常看到作者自己的影子或是作家自己熟悉的东西,在莫言的作品里也不例外。也因为"我向思维",我们才有了"高密东北乡"这一文学地理名词,我们在莫言的作品里看到了大量的精灵似的孩子的形象,虽然在他后期的作品中,如《丰乳肥臀》和《四十一炮》中在他的高密东北乡里也有了城市的氛围但比较丰满的人物形象还是他所熟悉的农民和妇女以及那些作为民间身份的人物和作为弱势群体的上官金童、罗小通一类的形象。而在他的另外一些城市叙事的作品里,比如《幽默与风趣》《师傅越来越幽默》中,作者虽然在叙述城市,但比较成功的形象知识分子王三,下岗劳模"师傅"也总体是一种社会上的弱势群体,这也应归为弱势视角吧,这与作者自身属于在社会上并不算强势的作家身份有一定关系吧。

参考资料:http://www./lwen/lwen200509.htm

1|评论(1)
2006-03-20 13:42一任花儿|四级
在八十年代西方现代主义文学思潮涌入中国的大背景下,莫言不可避免地受其影响,但他同时又保持着本民族的特色,他深深扎根于民族文化的土壤中。他用的是西方现代派尤其是魔幻现实主义的技法,但他表现的又是我们这个东方古老民族坚强而又懦弱,伟大而又卑微的品格。魔幻现实主义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盛行于拉美的一个文学流派,它的主要特征是变现实为幻想,而又不使其失真,同时借用意识流的手法作为作品架构的方式,自由联想使作品具有很大的跳跃性,常常表现出人物无逻辑顺序的内心世界和超越时空的心理状态,用象征,暗示灯手段来扩展作品内涵的容量,用“心理时空”和“连通器”法组织情节结构,使作品多线索并行,交叉,颠倒,跳跃变化无穷。    意识流是莫言小说的另一个显著特点,如洪水肆虐的意识满篇流动,作者由前一个事件的一部分或前一句的某个字词马上联想起另一件事物,另一个场景。
莫言是当代文学巨匠,作品繁多又都具有重量。在我们阅读他的作品时,特别是以高密东北乡为背景的小说,我们会发现他运用儿童视角,弱智视角的叙事方式是最多的。选用儿童视角来讲述故事,一直都是莫言的偏爱。莫言在谈到这一点时说:"以前我没有意识到,后来被别人点破后我才发现采用儿童视角讲述故事原来是我的一种潜意识。我想这可能和一个作家的出身、经历、生长环境及其创作心理有关系,是非常复杂的。少年岁月吃的苦,生活环境的寂寞荒凉,无人理睬却又耽于幻想,所有这些都使我从小就对周围的世界充满了观望和想入非非。而在这种情况下,儿童视角就成为了我讲述故事的首选。然而,尽管我一直采用这一方式来构造故事,但却一直没能将这种方式用到极致。"因此在他的小说里,我们看到了一些精灵似的孩子,《红高粱家族》中的"我爸爸"、《丰乳肥臀》中的上官金童、《檀香刑》中的赵小甲,《透明的红萝卜》中的小黑孩,《四十一炮》中的罗小通,《梦境与杂种》中的柳树根与柳树叶,《酒国》里的一个小妖精等。在莫言的笔下,儿童是美丽的,聪明的,充满智慧的。与对儿童的偏爱相对照,莫言的笔下的其他人物相形见拙。 


其实,与儿童视角相联系的是莫言小说的梦幻色彩。《透明的红萝卜》中的小黑孩,简直就是一个精灵,他具有说话的能力但一句话也不说。他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景象,他精神恍惚经常处于梦幻的状态,最典型的莫过于关于透明的红萝卜的一段描述:"光滑的铁砧子,泛着青幽幽蓝幽幽的光。泛着青幽幽蓝幽幽的光的铁砧子上,有一个金色的红萝卜。红萝卜的形状和大小都像一个大个阳梨,还拖着一条长尾巴,尾巴上的根根须须像金色的羊毛。红萝卜晶莹透明,玲珑剔透。透明的金色外客包孕着活泼的银色液体。红萝卜的线条流畅优美,从美丽的弧线上泛出一圈金色的光芒。光芒有长有短,长的如麦芒,短的如睫毛,全是金色……"①然后就发生了小黑孩与小铁匠抢萝卜的一幕,最后又发生了小黑孩把所有的萝卜拔出来找那透明的红萝卜的结局。无疑,在这里,"透明的红萝卜"是具有特定的象征意义的,但是,这种意义的传达是通过小黑孩的梦幻般的想象来实现的。其实,这种梦幻,应该是人的一种潜意识的流露。在《丰乳肥臀》中,上官金童是个无能之辈。于是,特别是在成年后每当受到侮辱与欺凌时,总是通过梦想成一个武艺高强的大侠来进行自己对欺负自己的人的报复;罗小通的四十一炮的发射也是一种想象的发射,而罗小通与大和尚的一番话也是在半醒半睡的情况下半真实半梦幻的讲述。《梦境与杂种》中的柳树根可以通过梦境来预测未来。梦幻,是莫言小说的特点,读他的小说,我们经常处于似真似幻的状态。莫言在对小说进行这种描述时,还经常把一些民间故事穿插其中。莫言在谈到这一点时说:"传说是小说的雏形、形式和源头,而且不仅仅是小说的雏形、形式和源头。梦幻是小说的羽毛、翅膀,而且不仅仅是小说的羽毛和翅膀。传说的过程,就是添油加醋的过程,添油加醋,其实就是创作。许多传说,本身就充满了梦幻,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传说和梦幻就像一个硬币的两面一样。至于我的小说中为什么多有传说和梦幻的因素,这大概是长时期的乡野生活决定的。我没有上过几天学,乡村和田野就是我的中学和大学,村子里的老人就是我的教授。在我二十岁之前。我接受的文学教育,主要来自传说,而在那样一个闭塞落后的荒村,在那样举目草茫茫,低头见牛羊的寂寞生活中,梦幻,就必然地发生了。"②


我们可以从这里看出一些莫言作品中把儿童视角与梦幻紧密联系的一些原因。我们说,只有用儿童视角才能来传达这种梦幻般的想象。因为一个身心都健康与健壮的人在社会是处于优势群体的,他的欲望一般都能通过正常渠道得到解决,而儿童或弱智者在社会中特别是在不正常的社会中作为弱势群体常常是被压抑和被损害的对象,对这种压迫和欺凌他往往无力反抗,而在这种情况下只有通过幻想和想象来满足自己的生理的心理的需要。《模式与原形》中写了一个叫"狗"的"膘子",也即傻子的形象,在所谓的正常眼里,他是一个傻子因为他把自己的一切想法不管符合不符合道德伦理规范都说出来,他把别人让他保密的事情也在利于当事人的情况下和盘托出,这样,他就成了一个大家眼里的傻子,但只有在作为一个普通人眼里的傻子的前提下,他才有可能把自己的思想暴露出来,作为一个傻子即弱智者在强势群体的欺凌下根本没有自己的生存的权利更何况满足各种心理的生理的需要,他只有通过自己的梦幻才能满足自己。小黑孩在那个悍妇的后母那里是受虐的对象,在小石匠和小铁匠面前他是绝对的弱势,在他们同时喜欢那个美丽的村姑菊子时他是没有丝毫的优势可言的。于是,他只有通过自虐来引起菊子的注意,也只有通过梦幻来排解心中的欲望。上官金童在他所在的那个社会的每个阶段都是一个弱者,(童年时因为长的美丽漂亮的外表曾经被选为雪公子但在他的生命里那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在自己受压抑受迫害时他只有借梦幻来实现自己报复的快乐。


不可否认,莫言运用这种儿童视角和弱智视角也是他的人类学的表述方式的方便,只有在这种作为弱势群体的孩童看世界时世间的一切才变得滑稽可笑,也只有运用这种儿童视角才能完成他的人类学的表述。莫言在他的作品里运用了大量的动物界的生殖的交配的描写,这种描写,只有在没有接受社会伦理教育的儿童的眼里才有趣才能以一种平等的态度来对待。在儿童的眼里,万物都是平等的,人类和动物都是处于同等的地位的,没有任何的差等,小虫小鱼小鸟大到牛马骡子都是会说话的会思维的。因此,在儿童眼里的动物世界就能够给人类社会以参照。


莫言说: "我所以写作,不过是为了传达一个怕挨饿的孤单孩子,对过好日子的渴盼。"莫言这样评论自己的小说:"这不是一些杰出的书,但肯定是有着我个人的鲜明风格的别人难以写出的书。"莫言还说,一个人无论写出多少作品,他的作品都是对童年的记忆,他的所有的作品就是一个个人的自传。因此童年记忆在作家的创作中是很重要的。莫言还说,如果硬要我从自己的作品里抽出一个这样的人物,那么这个人物就是《透明的红萝卜》中的那个没有姓名的黑孩子。我们在莫言的小说里,经常看到一些重复的高密东北乡的这一熟悉的地理环境里的一些似曾相识的人物,而且在作者的那些作为叙事视角的弱势群体身上也看到了莫言的童年的记忆。饥饿孤独是他作品中的常用意象。莫言在他的一篇演讲《饥饿和孤独是我创作的财富》中说,"每个作家都有他成为作家的理由,……我为什么成了一个这样的作家,……我想这与我独特的童年经历有关。"在这篇文章里,他讲到自己童年的饥饿。因为没有食物,所以思想单纯,每天想的就是食物和如何才能搞到食物。"我们象一群饥饿的小狗,在村子里的大街小巷里嗅来嗅去,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吃树叶,吃草根,啃树干,而且把煤炭当成美食,"当然,仅仅因为饥饿的体验,并一定就能成为作家,但饥饿使我成为一个对生命体验得特别深刻的作家。长期的饥饿,使我知道,食物对于人是多么重要。什么光荣、事业、爱情,都是添饱肚子后才有的事情。因为吃,我曾丧失过自尊,因为吃,我曾经被人像狗一样的凌辱,因为吃,我才走向了创作的道路。"他还说到,"当我成为一个作家后,我开始回忆我童年的孤独,就向面对着满桌子美食回忆饥饿一样。"在当年的空旷的高密东北乡,长满了野草野花,当别人家的孩子在读书时,他只能与牛为伴,跟牛交谈,听鸟唱歌,与他们对话,"我躺在草地上,心中充满了悲伤的感情。在这样的环境下,我首先学会了想入非非。这是一种半醒半梦状态。许多美妙的念头纷至沓来。我躺在草地上理解了什么叫爱情也理解了什么叫善良。我学会了自言自语。"因为成分不好,莫言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利,只能在放牛的日子里,过着孤独的生活。莫言的童年是一种作为一种弱势群体存在的,因此,在莫言的作品里,作为叙事角度的弱势群体身上,寄托着作者的深深的同情,我们也看到了作者自己的影子。上海师范大学的杨文虎教授在谈到艺术作品中人物形象的构成时说道"……一团不成形的意向要变成具体的人物,这个人物就必须有他的相貌、法式、体态、表情、动作、言谈、癖好和内心世界等等。形象的这些构成要素,主要来自作者个人经验:或是他观察到的,或是他自己的经历。艺术家既用别人的材料,也用自己的材料,来创造他的艺术形象。"③这从艺术观察的角度来讲实际上就是一种文学创作中的"我向思维"的运用。


所谓"我向思维"就是儿童在观察事物时,总是指向自己所熟悉的事物的一种思维方式。艺术家在进行艺术观察时,也在自觉不自觉的运用着我向思维,只不过儿童的我向思维是一种不自觉的行为而作家的这种我向思维是一种自觉的行为。在艺术观察活动中,艺术家的天赋、经验和思想构成一个三维坐标,凡是在这个坐标系内可以找到一个确定点的事物,才有可能引起他艺术观察的兴趣,并从而被艺术地把握,真正成为他的对象。丹纳在他的《艺术哲学》中说:"一个人所能了解的感情,只限于和他自己感到的相仿的感情。别的感情,表现的无论如何精彩,对他都不生作用;眼睛望着,心中一无所感,眼睛马上会转向别处。"④也就是说,艺术家观察什么和他是个什么人有关。"我看青山多妩媚,青山观我亦如是。"这里讲的是艺术观察,文学同属于艺术的范畴。因此在作家的作品里我们经常看到作者自己的影子或是作家自己熟悉的东西,在莫言的作品里也不例外。也因为"我向思维",我们才有了"高密东北乡"这一文学地理名词,我们在莫言的作品里看到了大量的精灵似的孩子的形象,虽然在他后期的作品中,如《丰乳肥臀》和《四十一炮》中在他的高密东北乡里也有了城市的氛围但比较丰满的人物形象还是他所熟悉的农民和妇女以及那些作为民间身份的人物和作为弱势群体的上官金童、罗小通一类的形象。而在他的另外一些城市叙事的作品里,比如《幽默与风趣》《师傅越来越幽默》中,作者虽然在叙述城市,但比较成功的形象知识分子王三,下岗劳模"师傅"也总体是一种社会上的弱势群体,这也应归为弱势视角吧,这与作者自身属于在社会上并不算强势的作家身份有一定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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