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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大北线的诱惑

 昵称1531686 2013-03-17

大北线的诱惑
 

   “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阿里。”这是网络上曾广为流传的一句话。阿里,因为它的荒凉孤寂,人烟稀少,风光壮阔旖旎,还有丰富的野生动物,当然更有那极差的路况,成为很多人向往但却心怀恐惧,痛苦而又乐此不彼,进而成为终身铭刻与感怀的旅行记忆。
    我们主要把目光主要放在了阿里的大北线上。传统意义上讲,阿里大北线西起阿里狮泉河镇,向东经革吉﹑改则﹑尼玛,而后有三条线与青藏公路交会,分别到安多,也可经班戈到那曲或当雄。到当雄的这条线还可以途径圣湖纳木错返回拉萨,从而成为很多旅行者的选择。
    越来越多人走上世界屋脊的屋脊,走进大北线,这与最近几年交通条件的改善有莫大关系,但大北线其神秘性和精彩度并未消退。我们将从野生动物、羌塘草原部落文化、旅行者等多个视角带大家逐一了解阿里,了解阿里大北线。此外,需要说明的是,为方便读者,我们在介绍大北线时,是以拉萨为起点而进行通盘考虑的。


多姿羌塘
野生动物的栖息地

 

   阿里大北线,从狮泉河出发,所行经的革吉﹑改则﹑尼玛,以及那曲的班戈、当雄或当安多等线,均属于羌塘草原的南羌塘之地。羌塘草原,它北迄苍茫的昆仑,南抵绵延的冈底斯—念青唐古拉山脉,东沿可可西里山脉,西止于国境线。这片土地,卧于世界屋脊之巅,海拔高,氧气少,寒冷而干燥。然而,这些看似消极的因素,却是大自然赠予这里所有生灵的礼物,这片土地还未被人类活动过多干扰。

    如果你从未到过这片土地,那么请先闭上眼,想象这样一幅画面——从脚下伸展出去的草原,辽阔而荒凉。抬头,蔚蓝的天空中有几多洁白的云朵。在不远处,天与地连在了一起,丘坡和草原的颜色,随着云朵和光的移动而变幻莫测。牛羊成群从你面前经过。而可能最令你心动的,会是那一群群游荡在这片土地上的野生动物——藏羚羊、藏野驴、野牦牛、黑颈鹤等这些可爱的生灵。

   羌塘自然保护区始建于1993年,2000年4月4日由国务院批准晋升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总面积达2980万公顷,保护区主要保护对象是完整而独特的高寒高原草原生态系统及其种类较多的珍稀濒危野生动物。保护区中被列入国家一、二级保护动物的有40余种。

   国际野生生物保护学会(Wildlife Conservation Society,简称WCS),成立于1895年,是致力于野生动物保护的非营利性国际保护组织,以先锋型和研究型工作著名。该组织已持续十数年在羌塘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及周边区域开展工作,配合当地主管部门推动发展野生动物的保护和综合管理。其主要工作包括进行野生动物的监测与研究,以了解羌塘野生动物种群的现状和变化,为相关部门和其他研究机构提供野生动物数量和栖息地状况的科学信息,通过试点保护工作的开展为制定野生动物管理策略提供建议,评估野生动物的生态服务功能,掌握和着力解决兽类(主要是熊和野牦牛)与当地人之间的冲突。

 
  
羌塘草原上的藏原羚

一位牧民与一位教授的羌塘20年

文/WCS乔治·夏勒  翻译/WCS康蔼黎

 

    中国西藏自治区北部的羌塘地区,地大人稀,有着世界上最重要且最独特的野生动物群落之一。多少世代以来,那里牧民们的生计和文化都依赖着这片一望无垠的高原草场。在过去的25年里,这个地区不断变化,给当地的牧民和野生动物,比如藏羚羊和野牦牛等,带来了显著的影响。

    记得我第一次遇到普穷那拉——一位羌塘的牧民,是在1991年。那时我正和来自西藏自治区林业厅、西藏高原生物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一同,在羌塘进行一次野生动物调查。当时,普穷的家就是个牦牛毛编制的帐篷,和其他牧民家庭一样,他们的家畜群由绵羊、山羊和家牦牛组成。他们所在之地的海拔有4900米高,已经位于牧草草场的北部边界了。再往北,500公里的无人区内,绝大部分是贫瘠的荒漠草原。不过那里的草还够他们家的家畜使用。有位西方探险家曾这样描述:“这里除了风,没有其他痕迹”。

    普穷用当地牧民特有的热情和友善把我们邀请到他们的帐篷里做客。他女儿为我们端上了新鲜的酥油茶。他告诉我们,他们是在12年前从南边搬到这里来的。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后期,政府曾用集体制来进行管理当地的生产生活。1981年起,开始实施家庭承包责任制,家畜和草场等以家庭为单位进行管理。普穷家的条件在二十多年里逐步好起来了。

    

   藏狐

    2003年,我又一次来到普穷居住的地区,这次的合作来自北京大学和西藏自治区林业厅。普穷身上有了更多岁月的痕迹,背驮了起来,手里也握着拐杖,但是他亲切的笑容依然如故。现在,他们家已经拥有了三间房子,一辆摩托和一辆卡车代替了马。以前,他们要用牦牛运输羊毛、酥油和羊肉到南边交换青稞,再运回来磨制藏粑。而今这样的旅程已经成为历史。一条土路衍生到他家门口,邻里之间的交往变得容易了。“当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普穷说,“只有我们一家,现在一共有11家人了。不过这样一来,草地也就少起来了。”附近的北措乡,上世纪70年代建立的时候,有90户人家,现在已经增长到137户了,家畜由原来的45000头增加到79000头。

    从1985年至今,我多次在羌塘进行野生动物调查,加上2007年的一次,已有19次了。除了越来越多的摩托车以外,卫星通讯、太阳能板、电视机,甚至做酥油茶都用上了电搅拌机。看到许多牧民家生活水平如此快速的提高,我感到十分惊喜。

    与此同时,大部分乡上的草场已经承包到户,承包年限为50年。在我眼里,普穷从一个游牧民转变为定居型的牧场主。我担心,这样的定居模式,是否会导致当地草场承受过多的畜牧压力?草场质量会下降。在美国和澳大利亚,我们已经遭遇过很多这样的教训。我还担心,在这样固定的草场中,普穷是否愿意接纳那些不断来访吃草的野生动物,比如藏野驴?过去,如果普穷的草场遇到干旱和大雪灾,他可以把饥饿的家畜转移到其他地方,现在还可以吗?政策的变化,常常会带来一些意料之外的负面效应。我们该采取怎样的措施减少这些效应?

    作为一个致力于野生动物保护的人员,我还有另外一些担忧。当各方出现冲突的时候,野生动物无法发表言论,它们不会使用人类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的意见。比如围栏问题。现在,有许多人家出于不同原因,在他们草场周围竖起了围栏。围栏明确了草场边界,围栏里的家畜不需要严格的看护,季节性草场划分清楚,同时也排斥了野生动物的光顾。这些都可以成为建立围栏的有利之处。县政府实施围栏工程,提供免费的围栏,甚至是给与补贴。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围栏竖立起来,藏羚羊的迁徙可能会受到阻碍,被迫改变路径或者停止迁徙,其他的大型野生动物的活动也会受到影响。当地的围栏普遍为1.2米到1.4米高,对于野生动物而言无法跳过去。我曾看到围栏上挂死的藏野驴,也听别人说起过其他动物,比如藏羚羊、岩羊和藏原羚的类似遭遇。

    1990年,当我第一次来到阿里的阿鲁盆地时,只有很少的牧民在那里季节性地放牧。我在一次野外调研中,曾记录了681只野牦牛和许多其他的野生动物。在我的眼中,这是羌塘最好的野生动物领地。我为此建议林业局,应该给予阿鲁盆地特殊的保护。但是,这个建议一直被搁置在纸上。现在,整个区域被许多条道路所分割,到处都可以看到房屋,长长的围栏切割着草场。如果谁现在经过那里,可以看到十几只野牦牛的话,已属于非常幸运的事情。疏忽和漠不关心已经破坏了西藏一处最好的自然遗产地。

    以前,羌塘的人迹非常稀少,仅仅在夏天,会有一些牧民带着家畜在部分区域放牧。上个世纪50-60年代,道路逐渐兴建起来;70年代的时候,部分家庭或者整个乡从南边迁入羌塘,建立了定居点。如今,所有好的草场都已被占据。家畜管理是一个融合了文化和生物学的综合系统,在目前变化的经济和政策背景下更为复杂。野生动物又增加了这个系统的复杂性。
           WCS在野外工作中拍摄到的棕熊脚印 (摄影/刘通 WCS提供)

    羌塘,虽然看上去荒芜,但是曾经生活在那里的野生动物数量是非常令人诧异的。早在1903年,一位西方探险者曾目睹过这样的藏羚羊群,“在我的视野中,一次至少可以数到15000,甚至20000头藏羚羊”;在一个山坡上有“几百只野牦牛在觅食”。现在,如此场景已经成为遥远的记忆。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藏羚羊、藏野驴、野牦牛就已列入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名录。然而,九十年代的时候,不法之徒们频繁地猎杀这些动物,获取肉类进行买卖。藏羚羊曾经历了被大量猎杀的黑暗时期,羊绒被收集起来走私到印度,进入国际黑市。非法猎杀导致了物种数量的急剧下降。

   值得庆幸的是,许多野生动物躲过了劫难。中国政府开展了大量工作,遏制了这些物种数量的进一步锐减。现在,有些地区的动物数量正在逐步回升。卓越的反偷猎行动、枪支的没收、当地的社区共管、国内外执法力度的加强,严格的处罚、以及众多的宣教活动,所有这些为野生动物创造了良好的生存环境。

    随着环境的不断改变,野生动物保护也要面对层出不穷的新挑战。在猎杀全面停止后,野生动物对人类的惧怕也开始减小。当我们在青藏公路上开车行驶时,可以看到藏羚羊、藏野驴和藏原羚自顾自地觅食休憩,并不在意身旁穿梭的车辆。然而,有些物种也因此开始制造麻烦。夏天交配期,庞大的雄性野牦牛会闯入家牦牛群,带走母牦牛。牧民因此而遭受损失,但野牦牛的纯遗传血统也因杂交而造成污染。

    随着藏野驴数量的上升,人们开始抱怨它们和家畜抢夺草场。当一百多头藏野驴聚集在一个草场上,而这个草场是牧民用于储备冬季牧草的时候,冲突和抱怨在所难免。这样的问题,需要在研究的基础上设计解决方案。即便是十分简单的科学信息,都对问题的解答很有帮助。比如一个乡有多少藏野驴?它们每年的平均食量是多少?但目前,还缺乏这一方面的研究。我们机构正在和当地相关部门合作,一同来着手于这个问题。野生动物需要长期的监测和研究,才有可能对它们进行合理的管理,避免冲动和直觉判断带来的盲目举措。

    目前,西藏棕熊也是当地人眼中的问题物种之一。它们中一部分个体已经学会从人类住处寻找免费的食物。绵羊和山羊所待的羊圈没有防护装置,肉存放在敞开的仓库中,整个住处弥漫着酥油和其他食物的味道。脆弱的门不堪一击,屋里储存食物的锅、橱和麻袋都是熊攻击的物品。该怎么办呢?2007年冬,我和康蔼黎一同走访了羌塘巴岭乡18户人家,了解熊的问题。去年,一半家庭的房子曾遭到过熊的破坏,包括56头家畜的损失,都是夜间熊闯入羊圈造成的。其他还有被狼和猞猁猎食的家畜。这些人家的房屋和羊圈都没有设置任何防护措施。我们准备和乡政府一同,设计和制作一些防护措施来抵御熊。

    在羌塘发现的史前古石器表明,早在1万多年前这里就有人类的活动。他们将广袤的草场和珍贵的野生动物留给了后来的我们。有些已经被浪费了,但是还有很多依旧闪烁着生物的光辉。如何才能激励羌塘的每一个居民,积极地保护和管理这片土地,使这片独特的生态系统能否永远保持下去?普穷那拉的家庭,和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都向往一个无忧的未来。在青藏高原上,有些社区已经开始行动,他们将一些区域设置成禁牧区,留给当地的野生动物。秉着宗教和生态上的洞察力,这些社区秉承着佛教的智慧、尊敬和怜悯心,认识到他们未来的和谐,有赖于所有生活在一起的生灵,所有的植物和动物。如果羌塘能得到人类头脑里的和心灵中的双重珍惜,她的美丽将一直延续并且兴旺下去。

 

 羌塘“草原三剑客”

羌塘的野生动物中,兽类(哺乳类)是代表性类群。羌塘的兽类主要有三种:有蹄类、食肉类和穴居类。其中,有蹄类是草原上最具代表性的物种;食肉类处于食物链的顶端,对当地的生态作用突出;穴居类是与草场的质量相关的种群,也是食肉动物的主要食物来源。其中藏野驴与藏羚羊、野牦牛,并称为羌塘“草原三剑客”。

 

羌塘的藏野驴

藏野驴(英文名:Tibetan Wild Ass, 拉丁名Equus kiang

    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成年个体体重在250-400千克。雄性个体肩高可达142厘米。雌雄个体差异不明显。藏野驴鬃毛短而竖起。毛被呈鲜亮的红棕色,冬季为深棕色。幼体毛色较深,呈沙土黄色,绒毛很长,第二年夏天换毛后毛色似成体。藏野驴喜欢在开阔平坦的地区活动,在高山草甸和高山草原上密度最高。藏野驴雄性常常单独活动,雌性会组成大小不同的群体。在冬天,藏野驴集群可达500-1000多头。

    2006年的冬天,西藏双湖地区的降水较少,草地一片枯黄。每天下午吹起的大风掠过宽广的湖盆地区,撕扯着地面上低矮稀疏的植被,卷起一阵阵尘土。大部分的河流和湖泊都已冻结,地面也被冻得极为结实。我和双湖农牧局的昂玛和扎西,一行3人,在这个冬天里驱车穿越了双湖北纬34度以南的大部分区域,寻找并计数生活在那里的各种野生动物,其中最重要的目标是藏野驴。

    奔腾的藏野驴(WCS提供)
 
    藏野驴是双湖较为常见的动物,强壮、优雅,脸上看起来总是略带些好奇的样子,头颅硕大。夏勒博士在他的书中曾这样描写:“四肢和身体下侧,包括颈下方呈白色”“在背脊部,一条深色条纹从鬃毛处一直延伸到尾端”“有一簇黑色细丝状的毛。”我们常常在道路边就能观察到藏野驴。一两头雄性个体,静静站立,车辆经过时扭头凝视。或者是成群结队,10只或20只,奋力奔跑,从车前绕过去,起落的后蹄扬起一阵尘土。双湖的嘎措乡乡政府坐落在怡岗错旁,背靠裸露而贫瘤的纳若山,而南边是一大片长势良好的紫花针茅草地。乡政府围墙外几百米处,总能看到两三群吃草嬉戏的藏野驴:它们散落在金黄色的草地上,在中午阳光造成的"热浪"中袅袅走动。乡政府西南面是西藏28个盐湖之一的孔孔茶卡。12月份的时候,我们曾在湖边记录到很大一群的藏野驴,共有112头个体。能在如此开阔的地方看到这样大型哺乳动物的聚群,是令人赞叹的景象,他们的列队奔跑更是气势不凡。听当地人说,藏野驴更大的聚群可达300-400头呢。

    然而,在外人看来壮观的藏野驴群,却是当地人十分头痛的事情。数量的增长正是藏野驴备受指责的原因之一。2003年夏勒博士等人在双湖-依布茶卡一带的调查表明,藏野驴的数量相比1993年增长了一倍。在双湖北部的乡镇,牧户拥有的围栏数量非常少。虽然当地畜牧业冷季和暖季区分不是特别明显,但一般都预留一块良好的草地,供春季接羔育幼罔。然而成群结队的藏野驴便是在冬季进入这些草场,逗留觅食,从一块草场转移到另一块。他们并不知道这些都是当地人留给春季羊羔的食物。马科的野驴相比野牛毛牛,消化食物的能力很差,为了获取足够的营养,就需要消耗大量的草料。夏勒博士的研究表明,藏野驴冬季和夏季的主要食物都是针茅属的植物,而这些也正是家养牛毛牛、山羊和绵羊的食物。因此藏野驴和家畜之间的食物竞争,就成了当地越来越明显的矛盾。藏野驴的取食习惯也是它们被抱怨的原因。"宽阔门牙使它们能够咬下大片的禾本科植物"(夏勒,1998)。双湖的牧民说,藏野驴不仅吃地面上的草,还刨地面下的根。大群野驴结队奔跑时蹄子对草地的践踏,因其直观,也被广为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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