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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衷中参西录医论《四》

 一袭烟雨 2013-03-24

<篇名>61.论脑贫血痿废治法

属性:(附∶干颓汤、补脑振痿汤)

肢体痿废,而其病因实由于脑部贫血也。按生理之实验,人之全体运动皆脑髓神经司之,虽西人之说,而

洵可确信。是以西人对于痿废之证皆责之于脑部。而实有脑部充血与脑部贫血之殊。盖脑髓神经原借血为濡润

者也,而所需之血多少,尤以适宜为贵。彼脑充血者,血之注于脑者过多,力能排挤其脑髓神经,俾失所司。

至脑贫血者,血之注于脑者过少,无以养其脑髓神经,其脑髓神经亦恒至失其所司。至于脑中之所以贫血,

不可专责诸血也,愚尝读《内经》而悟其理矣。

《内经》谓∶“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耳为之苦鸣,头为之倾,目为之眩。”夫脑不满者,血少也。因脑

不满而贫血,则耳鸣、头目倾眩即连带而来,其剧者能使肢体痿废不言可知。是西人脑贫血可致痿废之说原

与《内经》相符也。然西医论痿废之由,知因脑中贫血,而《内经》更推脑中贫血之由,知因上气不足。夫

上气者何?胸中大气也(亦名宗气)。其气能主宰全身,斡旋脑部,流通血脉。彼脑充血者,因肝胃气逆,

挟血上冲,原于此气无关,至脑贫血者,实因胸中大气虚损,不能助血上升也。是以欲治此证者,当以补

气之药为主,以养血之药为辅,而以通活经络之药为使也。爰本此义拟方于下。

\x【干颓汤】\x治肢体痿废,或偏枯,脉象极微细无力者。

生箭 (五两) 当归(一两) 甘枸杞果(一两) 净杭萸肉(一两)

生滴乳香(三钱) 生明没药(三钱) 真鹿角胶(六钱捣碎)

先将黄 煎十余沸,去渣。再将当归、枸杞、萸肉、乳香、没药入汤同煎十余沸,去渣。入鹿角胶末

融化取汤两大盅,分两次温饮下,

方中之义,重用黄 以升补胸中大气,且能助气上升,上达

脑中,而血液亦即可随气上注。惟其副作用能外透肌表,具有宣

散之性,去渣重煎,则其宣散之性减,专于补气升气矣。当归为生血之主药,与黄 并用,古名补血汤,因气

旺血自易生,而黄 得当归之濡润,又不至燥热也。萸肉性善补肝,枸杞性善补肾,肝肾充足,元气必然壮

旺,元气者胸中大气之根也。且肝肾充足则自脊上达之督脉必然流通,督脉者又脑髓神经之根也。且

二药皆汁浆稠润,又善赞助当归生血也。用乳香、没药者,因二药善开血痹,血痹开则痿废者久瘀之经络自

流通矣。甩鹿角胶者,诚以脑既贫血,其脑髓亦必空虚,鹿角其所熬之胶善补脑髓,脑髓足则脑中贫血之病

自易愈也。此方服数十剂后身体渐渐强壮,而痿废仍不愈者,可继服后方。

\x【补脑振痿汤】\x治肢体痿废偏枯,脉象极微细无力,服药久不愈者。

生箭 (二两) 当归(八钱) 龙眼肉(八钱) 杭萸肉(五钱)

胡桃肉(五钱) 虫(三枚大者) 地龙(三钱去净土) 生乳香(三钱)

生没药(三钱) 鹿角胶(六钱) 制马钱子末(三分)

共药十一味,将前九味煎汤两盅半,去渣,将鹿角胶入汤内融化,分两次送服制马钱子末一分五厘。

此方于前方之药独少枸杞,因胡桃肉可代枸杞补肾,且有强健筋骨之效也。又尝阅《沪滨医报》,谓

脑中血管及神经之断者,地龙能续之。愚则谓必辅以 虫,方有此效。盖蚯蚓(即地龙)

善引, 虫善接(断之能自接),二药并用能将血管神经之断者引而接之,是以方中又加此二味也。加

制马钱子者,以其能 动神经使灵活也。此方与前方若服之觉热者,皆可酌加天花粉、天冬各数钱。

天津于××,年过四旬,自觉呼吸不顺,胸中满闷,言语动作皆渐觉不利,头目昏沉,时作眩晕。延

医治疗,投以开胸理气之品,则四肢遽然痿废。再延他医,改用补剂而仍兼用开气之品,

服后痿废加剧,言语竟不能发声。愚诊视其脉象沉微,右部尤不任循按,知其胸中大气及中焦脾胃之气皆虚

陷也。于斯投以拙拟升陷汤加白术、当归各三钱。服两剂,诸病似皆稍愈,而脉象仍如旧。因将 、术、当

归、知母各加倍,升麻改用钱半,又加党参、天冬各六钱,连服三剂,口可出声而仍不能言,肢体稍能运

动而不能步履,脉象较前有起色似堪循按。因但将黄 加重至四两,又加天花粉八钱,先用水六大盅将黄

煎透,去渣,再入他药,煎取清汤两大盅,分两次服下,又连服三剂,勉强可作言语,然恒不成句,人扶之

可以移步。遂改用干颓汤,惟黄 仍用四两,服过十剂,脉搏又较前有力;步履虽仍需人,而起卧可自

如矣;言语亦稍能达意,其说不真之句,间可执笔写出,从前之头目昏沉眩晕者,至斯亦见轻。俾继服补

脑振痿汤,嘱其若服之顺利,可多多服之,当有脱然全愈之一日也。

\x\x∶此证其胸满闷之时,正因其呼吸不顺也。其呼吸之所以不顺,因胸中大气及中焦脾胃之气皆虚而下

陷也。医者竟投以开破之药,是以病遽加重。至再延他医,所用之药补多开少,而又加重者,因气分当虚

极之时,补气之药难为功,破气之药易生弊也。愚向治大气下陷证,病患恒自觉满闷,其实非满闷,实短气

也,临证者细细考究,庶无差误。

 

<目录>三、医论

<篇名>62.论心病治法

属性:心者,血脉循环之枢机也。心房一动则周身之脉一动,是以心机亢进,脉象即大而有力,或脉搏更甚数;

心脏麻痹,脉象即细而无力,或脉搏更甚迟。是脉不得其平,大抵由心机亢进与心脏麻痹而来也。于以

知心之病虽多端,实可分心机亢进、心脏麻痹为二大纲。

今试先论心机亢进之病∶有因外感之热炽盛于阳明胃府之

中,上蒸心脏,致心机亢进者,其脉象洪而有力,或脉搏加数。可用大剂白虎汤以清其胃。或更兼肠有燥粪,

大便不通者,酌用大、小承气汤以涤其肠,则热由下泻,心机之亢进者自得其平矣。

有下焦阴分虚损,不能与上焦阳分相维系,其心中之君火恒至浮越妄动,以致心机亢进者,其人常苦

眩晕,或头疼、目胀、耳鸣,其脉象上盛下虚,或摇摇无根,至数加数。宜治以加味左归饮。方用大熟地、大

生地、生怀山药各六钱,甘枸杞、怀牛膝、生龙骨、生牡蛎各五钱,净萸肉三钱,云苓片一钱。此壮水

之源以制浮游之火,心机之亢者自归于和平矣。

有心体之阳素旺,其胃腑又积有实热,复上升以助之,以致心机亢进者,其人脉虽有力,而脉搏不数,

五心恒作灼热。宜治以咸寒之品(《内经》谓热淫于内治以咸寒),若朴硝、太阴玄精石及西药硫苦皆

为对证之药(每服少许日服三次久久自愈)。盖心体属火,味之咸者属水,投以咸寒之品,是以寒胜热水胜火也。

人之元神藏于脑,人之识神发于心。识神者思虑之神也。人常思虑,其心必多热,以人之神明属阳,

思虑多者,其神之阳常常由心发露,遂致心机因热亢进,其人恒多迷惑。其脉多现滑实之象,因其思虑所生

之热恒与痰涎互相胶漆,是以其脉滑而有力也。可用大承气汤(浓朴宜少用),以清热降痰;再加赭石(生

赭石两半轧细同煎)、甘遂(甘遂一钱研细调药汤中服)以助其清热降痰之力。药性虽近猛烈,实能稳

建奇功,而屡试屡效也。

有心机亢进之甚者,其鼓血上行之力甚大,能使脑部之血管至于破裂,《内经》所谓血之与气并走于上

之大厥也,亦即西人所谓脑充血之险证也。推此证之原因,实由肝木之气过升,肺金之气又失于肃降,则

金不制木,肝木之横姿遂上干心脏,以致心机亢进。若更兼冲气上冲,其脉象之弦硬有力更迥异乎寻常矣。当

此证之初露朕兆时,必先脑中作疼,或间觉眩晕,或微觉半身不

利,或肢体有麻木之处。宜思患预防,当治以清肺、镇肝、敛冲之剂,更重用引血下行之药辅之,连服十

余剂或数十剂,其脉象渐变柔和,自无意外之患。向因此证方书无相当之治法,曾拟得建瓴汤一方,屡次用

之皆效。即不能治之于预,其人忽然昏倒,须臾能自苏醒者,大抵脑中血管未甚破裂,急服此汤,皆可保其

性命。连服数剂,其头之疼者可以全愈,即脑中血管不复充血,其从前少有破裂之处亦可自愈,而其肢体之痿

废者亦可徐徐见效。此方原用铁锈水煎药,若刮取铁锈数钱,或多至两许,与药同煎服更佳。

有非心机亢进而有若心机亢进者,怔忡之证是也。心之本体,原长发动以营运血脉,然无病之人初不觉

其动也,惟患怔忡者则时觉心中跳动不安。盖人心中之神明原以心中之气血为凭根据,有时其气血过于虚损,

致神明失其凭根据,虽心机之动照常,原分毫未尝亢进,而神明恒若不任其震撼者。此其脉象多微细,或脉搏

兼数。宜用山萸肉、酸枣仁、怀山药诸药品以保合其气;龙眼肉、熟地黄、柏子仁诸药以滋养其血;更宜用

生龙骨,牡蛎、朱砂(研细送服)诸药以镇安其神明。气分虚甚者可加人参,其血分虚而且热者可加生地黄。

有因心体肿胀,或有瘀滞,其心房之门户变为窄小,血之出入致有激荡之力,而心遂因之觉动者,此似心机

亢进而亦非心机亢进也。其脉恒为涩象,或更兼迟。宜治以拙拟活络效灵丹加生怀山药、龙眼肉各一两,共

煎汤服。或用节菖蒲三两,远志二两,共为细末,每服二钱,红糖冲水送下,日服三次,久当自愈。因菖蒲

善开心窍,远志善化瘀滞(因其含有稀盐酸),且二药并用实善调补心脏,而送以红糖水者,亦所以助其血

脉流通也。

至心脏麻痹之原因,亦有多端,治法亦因之各异。如伤寒温病之白虎汤证,其脉皆洪大有力也,若不

实时投以白虎汤,脉洪大有力之极,又可渐变为细小无力,此乃由心机亢进而转为心脏

麻痹。病候至此,极为危险,宜急投以大剂白虎加人参汤,将方中人参加倍,煎汤一大碗,分数次温饮下,

使药力相继不断,一日连服二剂,庶可挽回。盖外感之热,传入阳明,其热实脉虚者,原宜治以白虎加人参

汤(是以伤寒汗吐下后用白虎汤时皆加人参)。然其脉非由实转虚也。至其脉由实转虚,是其心脏为热所伤而

麻痹,已成坏证,故用白虎加人参汤时宜将人参加倍,助其心脉之跳动,即可愈其心脏之麻痹也。

有心脏本体之阳薄弱,更兼胃中积有寒饮,溢于膈上,凌逼心脏之阳,不能用事,其心脏渐欲麻痹,脉

象异常微细,脉搏异常迟缓者,宜治以拙拟理饮汤,连服十余剂,寒饮消除净尽,心脏之阳自复其初,脉之微

弱迟缓者亦自复其常矣。此证间有心中觉热、或周身发热、或耳鸣欲聋之种种响应象,须兼看理饮汤后

所载治愈诸案,临证诊断,自无差误。

有心脏为传染之毒菌充塞以至于麻痹者,霍乱证之六脉皆闭者是也。治此证者,宜治其心脏之麻痹,更

宜治其心脏之所以麻痹,则兴奋心脏之药,自当与扫除毒菌之药并用,如拙拟之急救回生丹、卫生防疫宝丹

是也。此二方中用樟脑所升之冰片,是兴奋心脏以除其麻痹也。二方中皆有朱砂、薄荷冰,是扫除毒菌以治

心脏之所以麻痹也。是以无论霍乱之因凉因热,投之皆可奏效也(急救回生丹药性微凉,以治因热之霍

乱尤效;卫生防疫宝丹其性温,无论病因凉热用之皆有捷效)。

有心中神明不得宁静,有若失其凭根据,而常惊悸者,此其现象若与心脏麻痹相反,若投以西药麻醉之品,

亦可取效于一时。而究其原因,实亦由心体虚弱所致,惟投以强心之剂,乃为根本之治法。当细审其脉,若

数而兼滑者,当系心血虚而兼热,宜用龙眼肉、熟地黄诸药补其虚,生地黄、玄参诸药泻其热,再用生龙

骨、牡蛎以保合其神明,镇靖其魂魄,其惊悸自除矣。其脉微弱无力者,当系心气虚而莫支,宜用参、术、

诸药以补其气,兼

用生地黄、玄参诸滋阴药以防其因补生热,更用酸枣仁、山萸肉以凝固其神明,收敛其气化,其治法与前条

脉弱怔忡者大略相同。特脉弱怔忡者,心机之发动尤能照常,而此则发动力微,而心之本体又不时颤动,犹

人之力小任重而身颤也,其心脏弱似较怔忡者尤甚矣。

有其惊悸恒发于夜间,每当交睫甫睡之时,其心中即惊悸而醒,此多因心下停有痰饮,心脏属火,痰

饮属水,火畏水迫,故作惊悸也。宜清痰之药与养心之药并用,方用二陈汤加当归、菖蒲、远志,煎汤送服

朱砂细末三分。有热者加玄参数钱,自能安枕稳睡而无惊悸矣。

 

<目录>三、医论

<篇名>63.论肺病治法

属性:(附∶清金二妙丹、清肺三妙丹、治肺病便方)

肺病之因,有内伤外感之殊。然无论内伤外感,大抵皆有发热之证,而后酿成肺病。诚以肺为娇脏,且

属金,最畏火刑故也。有如肺主皮毛,外感风邪,有时自皮毛袭入肺脏,阻塞气化,即暗生内热。而皮毛为

风邪所束,不能由皮毛排出炭气,则肺中不但生热,而且酿毒,肺病即由此起点。其初起之时,或时

时咳嗽,吐痰多有水泡,或周身多有疼处,舌有白苔,或时觉心中发热,其脉象恒浮而有力。可先用西药阿

斯匹林一瓦,白糖冲水送下,俾周身得汗;继用玄参、天花粉各五钱,金银花、川贝母各三钱,硼砂八分(

研细分两次送服),粉甘草细末三钱(分两次送服),煎汤服。再每日用阿斯匹林一瓦,分三次服,白糖水送

下,勿令出汗,此三次中或一次微有汗者亦佳。如此服数日,热不退者,可于汤药中加生石膏七八钱。若

不用石膏,或用汤药送服西药安知歇貌林半瓦亦可。

若此时不治,病浸加剧,吐痰色白而粘,或带腥臭,此时亦

可先用阿斯匹林汗之。然恐其身体虚弱,不堪发汗,宜用生怀山药一两或七八钱煮作茶汤,送服阿斯匹林

半瓦,俾服后微似有汗即可。仍用前汤药送服粉甘草细末、三七细末各一钱,煎渣时再送服二药如前。仍

兼用阿斯匹林三分之一瓦,白糖冲水送下,或生怀山药细末四五钱煮茶汤送下,日两次。其嗽不止者,可用山

药所煮茶汤送服川贝细末三钱。山药煮作茶汤,其味微酸,欲其适口可少调以白糖或柿霜皆可。若不欲

吃茶汤者,可用生山药片,将其分量加倍,煮取清汤,以代茶汤饮之。

若当此时不治,以后病又加剧,时时咳吐脓血,此肺病已至三期,非寻常药饵所能疗矣。必用中药极

贵重之品,若徐灵胎所谓用清凉之药以清其火,滋润之药以养其血,滑降之药以祛其痰,芳香之药以通其气,

更以珠黄之药解其毒,金石之药填其空,兼数法而行之,屡试必效。又邑中曾××,精医术,尝告愚曰∶

“治肺痈惟林屋山人《外科证治全生集》中犀黄丸最效,余用之数十年,治愈肺痈甚多。”后愚至奉天,

遇肺痈咳吐脓血服他药不愈者,俾于服汤药之外兼服犀黄丸,果如曾××所言,效验异常。清凉华盖饮后有

案,可参观。至所服汤药,宜用前方加牛蒡子、栝蒌仁各数钱以泻其脓,再送服三七细末二钱以止其血。至

于犀黄丸配制及服法,皆按原书,兹不赘。

有外感伏邪伏膈膜之下,久而入胃,其热上熏肺脏,以致成肺病者,其咳嗽吐痰始则稠粘,继则腥臭,

其舌苔或白而微黄,其心中燥热,头目昏眩,脉象滑实,多右胜于左。宜用生石膏一两,玄参、花粉、生怀

山药各六钱,知母、牛蒡子各三钱,煎汤,送服甘草、三七细末如前。再用阿斯匹林三分之一瓦,白糖水

送服,日两次。若其热不退,其大便不滑泻者,石膏可以加重。曾治奉天徐姓叟病肺,其脉弦长有力,迥异

寻常,每剂药中用生石膏四两,连服数剂,脉始柔和。由斯观之,药以胜病为准,其分量轻

重,不可预为限量也。若其脉虽有力而至数数者,可于前方中石膏改为两半,知母改为六钱,再加潞党参

四钱。盖脉数者其阴分必虚,石膏、知母诸药虽能退热,而滋阴仍所非长,辅之以参,是仿白虎加人参汤

之义,以滋其真阴不足(凉润之药得人参则能滋真阴),而脉之数者可变为和缓也。若已咳嗽吐脓血者,亦

宜于服汤药外兼服犀黄丸。

至于肺病由于内伤,亦非一致。有因脾胃伤损,饮食减少,土虚不能生金,致成肺病者。盖脾胃虚损

之人,多因肝木横恣,侮克脾土,致胃中饮食不化精液,转多化痰涎,溢于膈上,粘滞肺叶作咳嗽,久则

伤肺,此定理也。且饮食少则虚热易生,肝中所寄之相火,因肝木横恣,更挟虚热而刑肺,于斯上焦恒觉烦

热,吐痰始则粘滞,继则腥臭,胁下时或作疼,其脉弦而有力,或弦而兼数,重按不实。方用生怀山药一两,

玄参、沙参、生杭芍、柏子仁炒不去油各四钱,金银花二钱,煎汤,送服三七细末一钱,西药百布圣二瓦。

汤药煎渣时,亦如此送服。若至咳吐脓血,亦宜服此方,兼服犀黄丸。或因服犀黄丸,减去三七亦可。

至百布圣,则不可减去,以其大有助脾胃消化之力也。然亦不必与汤药同时服,每于饭后迟一句钟服之更佳。

有因肾阴亏损而致成肺病者。盖肾与肺为子母之脏,子虚必吸母之气化以自救,肺之气化即暗耗。且肾为

水脏,水虚不能镇火,火必妄动而刑金。其人日晚潮热,咳嗽,懒食,或干咳无痰,或吐痰腥臭,或兼喘促,

其脉细数无力。方用生山药一两,大熟地、甘枸杞、柏子仁各五钱,玄参、沙参各四钱,金银花、川贝各三钱,

煎汤送服甘草、三七细末如前。若咳吐脓血者,去熟地,加牛蒡子、蒌仁各三钱,亦宜兼服犀黄丸。若服

药后脉之数者不能渐缓,亦可兼服阿斯匹林,日两次,每次三分之一瓦。

盖阿斯匹林之性既善治肺结核,尤善退热,无论虚热实热,其脉

象数者服之,可使其至数渐缓。然实热服之,汗出则热退,故可服至一瓦。若虚热,不宜出汗,但可解肌,

服后或无汗,或微似有汗,方能退热,故一瓦必须分三次服。若其人多汗者,无论虚热实热,皆分毫不宜用。

若其人每日出汗者,无论其病因为内伤、外感、虚热、实热,皆宜于所服汤药中加生龙骨、生牡蛎、净山萸肉

各数钱。或研服好朱砂五分,亦可止汗,盖以汗为心液,朱砂能凉心血,故能止汗也。

有其人素患吐血衄血,阴血伤损,多生内热;或医者用药失宜,强止其血,俾血瘀经络亦久而生热,以

致成肺病者。其人必心中发闷发热,或有疼时,廉于饮食,咳嗽短气,吐痰腥臭,其脉弦硬,或弦而兼数。

方用生怀山药一两,玄参、天冬各五钱,当归、生杭芍、乳香、没药各三钱,远志、甘草、生桃仁

(桃仁无毒,宜带皮生用,因其皮红能活血也,然须明辨其果为桃仁,不可误用带皮杏仁)各二钱,煎汤,

送服三七细末钱半,煎渣时亦送服钱半。盖三七之性,不但善止血,且善

化瘀血也。若咳吐脓血者,亦宜于服汤药之外兼服犀黄丸。

或问∶桔梗能引诸药入肺,是以《金匮》治肺痈有桔梗汤。此论肺病诸方何以皆不用桔梗?答曰∶桔

梗原提气上行之药,病肺者多苦咳逆上气,恒与桔梗不相宜,故未敢加入方中。若其人

虽病肺而不咳逆上气者,亦不妨斟酌用之。

或问∶方书治肺痈,恒于其将成未成之际,用皂荚丸或葶苈大枣汤泻之,将肺中之恶浊泻去,而后易于调

治。二方出自《金匮》,想皆为治肺良方。此论中皆未言及,岂其方不可采用乎?答曰∶二方之药性近猛烈,

今之病肺者多虚弱,是以不敢轻用。且二方泻肺,治肺实作喘原是正治。至泻去恶浊痰涎,以防肺中腐烂,

原是兼治之证。其人果肺实作喘且不虚弱者,葶苈大枣汤愚曾用过数次,均能随手奏效。皂荚丸实未尝用,因

皂荚性热,与肺病之热者不宜也。至欲以泻浊防腐,似不必用此猛烈之品,若拙拟

方中之硼砂、三七及乳香、没药,皆化腐生新之妙品也。况硼砂善治痰厥,曾治痰厥半日不醒,用硼砂四钱,

水煮化灌下,吐出稠痰而愈。由斯知硼砂开痰泻肺之力,固不让皂荚、葶苈也。所可贵者,泻肺脏之实,即

以清肺金之热,润肺金之燥,解肺金之毒(清热润燥解毒皆硼砂所长)。人但知口中腐烂者漱以硼砂则愈(

冰硼散善治口疮),而不知其治肺中之腐烂亦犹治口中之腐烂也。且拙制有安肺宁嗽丸,

治肺郁痰火作嗽,肺结核作嗽,用之数年,屡建奇效,此丸药中实亦硼砂之功居多也。

或问∶古有单用甘草四两煎汤治肺痈者,今所用治肺病诸方中,其有甘草者皆为末送服,而不以之

入煎者何也?答曰∶甘草最善解毒泻热,然生用胜于熟用。因生用则其性平,且具有开通

之力,熟用则其性温,实多填补之力。故其解毒泻热之力,生胜于熟。夫炙之为熟,水煮之亦为熟,若

入汤剂是仍煎熟用矣,不若为末服之之为愈也。且即为末服,又须审辨,盖甘草轧细颇难,若轧之不细,

而用火炮焦再轧,则生变为熟矣。是以用甘草末者,又宜自监视轧之。再者,愚在奉时曾制有清金二妙丹,方

用粉甘草细末二两,远志细末一两,和匀,每服钱半,治肺病劳嗽甚有效验。肺有热者,可于每二妙丹一两

中加好朱砂细末二钱,名为清肺三妙丹。以治病肺结核咳嗽不止,亦极有效。然初

服三四次时,宜少加阿斯匹林,每次约加四分之一瓦,或五分之一瓦。若汗多,可无加也。

\x【治肺病便方】\x鲜白茅根去皮锉碎一大碗,用水两大碗煎两沸,候半点钟,视其茅根不沉水底,

再煎至微沸。候须臾茅根皆沉水底,去渣,徐徐当茶温饮之。

鲜小蓟根二两,锉细,煮两三沸,徐徐当茶温饮之,能愈肺病吐脓血者。

白莲藕一斤,切细丝,煮取浓汁一大碗,再用柿霜一两融化

其中,徐徐温饮之。以上寻常土物,用之皆能清减肺病。恒有单用一方,浃辰之间即能治愈肺病者。医方中

有将鲜茅根、鲜小蓟根、鲜藕共切碎煮汁饮之,名为三鲜饮,以治因热吐血者甚效,

而以治肺病亦有效。若再调以柿霜更佳。

拙拟宁嗽定喘饮,亦治肺病之妙品也,而肺病之咳而兼喘者服之尤宜。

北沙参细末,每日用豆腐浆送服二钱,上焦发热者送服三钱,善治肺病及肺劳喘嗽。

又∶西药有橄榄油,性善清肺,其味香美,病肺者可以之代香油,或滴七八滴于水中服之亦佳。

饮食宜淡泊,不可过食炮炙浓味及过咸之物,宜多食菜蔬若藕、鲜笋、白菜、莱菔、冬瓜,果品若西

瓜、梨、桑堪、苹果、荸荠、甘蔗皆宜。不宜桃、杏。忌烟酒及一切辛辣之物。又忌一切

变味,若糟鱼、松花蛋、卤虾油、酱豆腐、臭豆腐之类,亦不宜食。

 

<目录>三、医论

<篇名>64.总论喘证治法

属性:俗语云喘无善证,诚以喘证无论内伤外感,皆为紧要之证也。然欲究喘之病因,当先明呼吸之枢机何脏

司之。喉为气管,内通于肺,人之所共知也,而吸气之入,实不仅入肺,并能入心,入肝,入冲任,以及

于肾。何以言之?气管之正支入肺,其分支实下通于心,更透膈而下通于肝(观肺心肝一系相连可知),由

肝而下更与冲任相连以通于肾。倘曰不然,何以妇人之妊子者,母呼而子亦呼,母吸而子亦吸乎?呼吸之

气若不由气管分支通于肝,下及于冲任与肾,何以子之脐带其根蒂结于冲任之间,能以脐承母之呼吸之气,而

随母呼吸乎?是知肺者发动呼吸之机关也。喘之为病,《神农本草经》名为吐吸,因吸入之气内不能容,而速吐出

也。其不容纳之故,有由于肺者,有由于肝肾者。试先以由于肝肾者言之。

肾主闭藏,亦主翕纳,原所以统摄下焦之气化,兼以翕纳呼吸之气,使之息息归根也。有时肾虚不能统摄

其气化,致其气化膨胀于冲任之间,转挟冲气上冲,而为肾行气之肝木(方书谓肝行肾之气),至

此不能疏通肾气下行,亦转随之上冲,是以吸入之气未受下焦之翕纳,而转受下焦之冲激,此乃喘之所由来,

方书所谓肾虚不纳气也。当治以滋阴补肾之品,而佐以生肝血、镇肝气及镇冲、降逆之药。方用大怀熟地、生

怀山药各一两,生杭芍、柏子仁、甘枸杞、净萸肉、生赭石细末各五钱,苏子、甘草各二钱。热多

者可加玄参数钱。汗多者可加生龙骨、生牡蛎各数钱。

有肾虚不纳气,更兼元气虚甚,不能固摄,而欲上脱者,其喘逆之状恒较但肾虚者尤甚。宜于前方中去

芍药、甘草,加野台参五钱,萸肉改用一两,赭石改用八钱。服一剂喘见轻,心中觉热者,可酌加天冬数钱。

或用拙拟参赭镇气汤亦可。有因猝然暴怒,激动肝气、肝火,更挟冲气上冲,胃气上逆,迫挤肺之吸气

不能下行作喘者,方用川楝子、生杭芍、生赭石细末各六钱,浓朴、清夏、乳香、没药、龙胆草、桂枝尖、苏

子、甘草各二钱,磨取铁锈浓水煎服。以上三项作喘之病因,由于肝肾者也,而其脉象则有区别。阴虚不纳

气者,脉多细数;阴虚更兼元气欲脱者,脉多上盛下虚;肝火肝气挟冲气胃气上冲者,脉多硬弦而

长。审脉辨证,自无差误也。

至喘之由于肺者,因肺病不能容纳吸入之气,其证原有内伤外感之殊。试先论肺不纳气之由于内伤者。一

一辟,呼吸自然之机关也。至问其所以能呼吸者,固赖胸中大气为之斡旋,又赖肺叶具有活泼机能,以遂

其辟之用。乃有时肺脏受病,肺叶之 辟活泼者变为易 难辟,而成紧缩之性。暑热之时其紧数稍

缓,犹可不喘,一经寒凉,则喘立作矣。此肺劳之证,多发于寒凉之时也。宜用生怀山药轧细,每用两许

煮作粥,调以蔗白糖,送服西药百布圣七八分。盖肺叶紧缩者,以其中津液减少,血脉凝滞也。有山药蔗糖

以润之,百布圣以化之(百布圣为小猪小牛之胃液制成故善化),久当自愈。其有顽痰过盛者,可再用蓬砂细末

二分,与百布圣同送服。若外治,灸其肺 穴亦有效,可与内治之方并用。若无西

药百布圣处,可代以生鸡内金细末三分,其化痰之力较百布圣尤强。

有痰积胃中,更溢于膈上,浸入肺中,而作喘者。古人恒用葶苈大枣泻肺汤或十枣汤下之,此乃治标

之方,究非探本穷源之治也。拙拟有理痰汤,连服十余剂,则此证之标本皆清矣。至方中之义,原方下论之甚

详,兹不赘。若其充塞于胸膈胃府之间,不为痰而为饮,且为寒饮者(饮有寒热,热饮脉滑,其人多有神经

病,寒饮脉弦细,概言饮为寒者非是),其人或有时喘,有时不喘,或感受寒凉病即反复者,此上焦之阳分虚

也,宜治以《金匮》苓桂术甘汤,加干姜三钱,浓朴、陈皮各钱半,俾其药之热力能胜其寒,其饮自化而下

行,从水道出矣。又有不但上焦之阳分甚虚,并其气分亦甚虚,致寒饮充塞于胸中作喘者,其脉不但弦细,且

甚微弱,宜于前方中加生箭 五钱,方中干姜改用五钱。壬戌秋,严××为其友问二十六七年寒饮结胸,

时发大喘,极畏寒凉,曾为开去此方(方中生箭 用一两干姜用八钱非极虚寒之证不可用此重剂),

连服十余剂全愈。方中所以重用黄 者,以其能补益胸中大气,俾大气壮旺自能运化寒饮下行也。上所

论三则,皆内伤喘证之由于肺者也。

至外感之喘证,大抵皆由于肺。而其治法,实因证而各有所宜。人身之外表,卫气主之,卫气本于胸

中大气,又因肺主皮毛,与肺脏亦有密切之关系。有时外表为风寒所束,卫气不能流

通周身,以致胸中大气无所输泄,骤生膨胀之力,肺悬胸中,因

受其排挤而作喘。又因肺与卫气关系密切,卫气郁而肺气必郁,亦可作喘。此《伤寒论》麻黄汤所主之证,多

有兼喘者也。然用麻黄汤时,宜加知母数钱,汗后方无不解之虞。至温病亦有初得作喘者,宜治以薄荷叶、牛

蒡子各三钱,生石膏细末六钱,甘草二钱,或用麻杏甘石汤方亦可,然石膏万勿 用,而其分量又宜数

倍于麻黄(石膏可用至一两麻黄治此证多用不过二钱)。此二证之喘同而用药迥异者,因伤寒之脉浮紧,

温病之脉洪滑也。

有外感之风寒内侵,与胸间之水气凝滞,上迫肺气作喘者,此《伤寒论》小青龙汤证也。当必效《金匮》

之小青龙加石膏法,且必加生石膏至两许,用之方效。又此方加减定例,喘者去麻黄,加杏仁。而愚用此方治

喘时,恒加杏仁,而仍用麻黄一钱。其脉甚虚者,又宜加野台参数钱。更定后世所用小青龙汤分量,可参观也。

又拙拟从龙汤方,治服小青龙汤后喘愈而仍反复者。用之曾屡次奏效。上所论两则治外感作喘之大略也。

有其人素有劳疾喘嗽,少受外感即发,此乃内伤外感相并作

喘之证也,宜治以拙拟加味越婢加半夏汤。因其内伤外感相并作喘,故所用之药亦内伤外感并用。

特是上所论之喘,其病因虽有内伤、外感、在肝肾、在肺之殊,约皆不能纳气而为吸气难,即《神农

本草经》所谓吐吸也。乃有其喘不觉吸气难而转觉呼气难者,其病因由于胸中大气虚而下陷,不能鼓动肺脏以

行其呼吸,其人不得不努力呼吸以自救,其呼吸迫促之形状有似乎喘,而实与不纳气之喘有天渊之分。设或辨

证不清,见其作喘,复投以降气纳气之药,则凶危立见矣。然欲辨此证不难也,盖不纳气之喘,其剧者必然

肩息(肩上耸也);大气下陷之喘,纵呼吸有声,必不肩息,而其肩益下垂。即此二证之脉论,亦迥不同,

不纳气作喘者,其脉多数,或尺弱寸强;大气下陷之喘,其脉多迟而无力,尺脉或略胜于寸脉。察其状而审其

脉,辨之固百不失一也。其治法当用拙拟升陷汤,以升补其胸中大气,其喘自愈。

有大气下陷作喘,又兼阴虚不纳气作喘者,其呼吸皆觉困难,益自强为呼吸而呈喘状,其脉象微弱无力,

或脉搏略数,或背发紧而身心微有灼热。宜治以生怀山药一两,玄参、甘枸杞各六钱,生箭 四钱,知母、

桂枝尖各二钱,煎汤服。方中不用桔梗、升、柴者,恐与阴虚不纳气有碍也。上二证之喘,同中有异,升

陷汤后皆有验案可参观也。

有肝气胆火挟冲胃之气上冲作喘,其上冲之极至排挤胸中大气下陷,其喘又顿止,并呼吸全无,须臾忽

又作喘,而如斯循环不已者,此乃喘证之至奇者也。曾治一少妇,因夫妻反目得此证,用桂枝尖四钱,恐

其性热,佐以带心寸冬三钱,煎汤服下,即愈。因读《神农本草经》桂枝能升大气兼能降逆气,用之果效如

影响。夫以桂枝一物之微,而升陷降逆两擅其功,此诚天之生斯使独也。

 

<目录>三、医论

<篇名>65.论胃病噎膈(即胃癌)治法及反胃治法

属性:(附∶变质化瘀丸)

噎膈之证,方书有谓贲门枯干者,有谓冲气上冲者,有谓痰瘀者,有谓血瘀者。愚向谓此证系中气衰弱,

不能撑悬贲门,以致贲门缩如藕孔(贲门与大小肠一气贯通,视其大便若羊矢,其贲门大小肠皆缩小可知),

痰涎遂易于壅滞,因痰涎壅滞冲气更易于上冲,所以不能受食。向曾拟参赭培气汤一方,仿仲景旋复代赭石

汤之义,重用赭石至八钱,以开胃镇冲,即以下通大便(此证大便多艰),而即用人参以驾驭之,俾气化

旺而流通,自能撑悬贲门使之宽展,又佐以半夏、知母、当归、天冬诸药,以降胃、利痰、润燥、生津,

用之屡见效验。迨用其方既久,效者与不效者参半,又有初用其方治愈,及病又反复再

服其方不效者。再三踌躇,不得其解,亦以为千古难治之证,原

不能必其全愈也。后治一叟,年近七旬,住院月余,已能饮食,而终觉不脱然。迨其回家年余,仍以旧证病

故,濒危时吐出脓血若干,乃恍悟从前之不能脱然者,系贲门有瘀血肿胀也,当时若方中加破血之药,或

能全愈。盖愚于瘀血致噎之证,素日未有经验,遂至忽不留心。后读吴鞠通、杨素园论噎膈,亦皆注重瘀血

之说,似可为从前所治之叟亦有瘀血之确征。而愚于此案,或从前原有瘀血,或以后变为瘀血,心中仍有游

移。何者?以其隔年余而后反复也。迨辛酉孟夏阅天津《卢氏医学报》百零六期,谓胃癌由于胃瘀血,治此

证者兼用古下瘀血之剂,屡屡治愈,又无再发之 ,觉胸中疑团顿解。盖此证无论何因,其贲门积有瘀血者

十之七八。其瘀之重者,非当时兼用治瘀血之药不能愈。其瘀之轻者,但用开胃降逆之药,瘀血亦可些

些消散,故病亦可愈,而究之瘀血之根蒂未净,是以有再发之 也。

古下瘀血之方,若抵当汤、抵当丸、下瘀血汤、大黄 虫丸诸方,可谓能胜病矣。而愚意以为欲治此证,

必中、西之药并用,始觉有把握。盖以上诸方治瘀血虽有效,以消瘤赘恐难见效。西医名此证为胃癌,所

谓癌者因其处起凸若山之有岩也。其中果函有瘀血,原可用消瘀血之药消之。若非函有瘀血,但用消瘀血之

药,即不能消除。夫人之肠中可生肠蕈,肠蕈即瘤赘也。肠中可生瘤赘,即胃中亦可生瘤赘。而消瘤赘之药,

惟西药沃剥即沃度加HT 谟最效,此其在变质药中独占优胜之品也。今愚合中、西药品,拟得一方于下,以备试用。

\x【变质化瘀丸】\x

旱三七(一两细末) 桃仁(一两炒熟细末) 硼砂(六钱细末) 粉甘草(四钱细末)

西药沃剥(十瓦) 百布圣(二十瓦)

上药六味调和,炼蜜为丸,二钱重。服时含化,细细咽津。

今拟定治噎膈之法∶无论其病因何如,先服参赭培气汤两三剂,必然能进饮食。若以后愈服愈见效,

七八剂后,可于原方中加桃仁、红花各数钱,以服至全愈为度。若初服见效,继服则不能递次见效者,可于

原方中加三棱二钱, 虫钱半;再于汤药之外,每日口含化服变质化瘀丸三丸或四丸,久久当有效验。若其

瘀血已成溃疡,而脓未尽出者,又宜投以山甲、皂刺、乳香、没药、花粉、连翘诸药,以消散之。

此证之脉若见滑象者,但服参赭培气汤必愈。而服过五六剂

后,可用药汤送服三七细末一钱,煎渣服时亦如此。迨愈后自无再发之 矣。

王孟英谓,以新生小鼠新瓦上焙干,研末,温酒冲服,治噎

膈极有效。盖鼠之性能消 瘕,善通经络,故以治血瘀贲门成噎膈者极效也。

有一人患噎膈,偶思饮酒,饮尽一壶而脱然病愈。验其壶中,有蜈蚣一条甚巨,因知其病愈非由于饮酒,

实由于饮煮蜈蚣之酒也。闻其事者质疑于愚。此盖因蜈蚣善消肿疡,患者必因贲门瘀血成疮致噎,故饮

蜈蚣酒而顿愈也。欲用此方者,可用无灰酒数两(白酒黄酒皆可不宜用烧酒)煮全蜈蚣三条饮之。

总论破瘀血之药,当以水蛭为最。然此物忌炙,必须生用之方有效。乃医者畏其猛烈,炙者犹不敢用,

则生者无论矣。不知水蛭性原和平,而具有善化瘀血之良能。若服以上诸药而病不愈者,想系瘀血凝结甚固,

当于服汤药、丸药之外,每用生水蛭细末五分,水送服,日两次。若不能服药末者,可将汤药中 虫减

去,加生水蛭二钱。

\x【附录】\x唐××登医志原文∶读杂志第四期张锡纯君论治噎膈,阐发玄微,于此证治法别开径面,卓

见名言,实深钦佩。及

又读侯××(西医)反胃论(见第三中学第二期杂志中),谓病原之最重要者,乃幽门之发生胃癌,妨碍

食物入肠之道路。初时胃力尚佳,犹能努力排除障碍,以输运食物于肠。久而疲劳,机能愈弱,病势益

进,乃成反胃。\x\x∶其引西医之论反胃,言其原因同于噎膈,可以治噎膈之法治之,固属通论。然即愚

生平经验以来,反胃之证原有两种,有因幽门生癌者;有因胃中虚寒兼胃气上逆、冲气上冲者。其幽门生癌

者,治法原可通于噎膈。若胃中虚寒兼气机冲逆者,非投以温补胃府兼降逆镇冲之药不可。且即以胃中生

癌论,贲门所生之癌多属瘀血,幽门所生之癌多属瘤赘。瘀血由于血管凝滞,瘤赘由于腺管肥大。治法亦宜各

有注重,宜于参赭培气汤中加生鸡内金三钱,三棱二钱;于变质化瘀丸中加生水蛭细末八钱,再将西药沃剥改

作十五瓦,蜜为丸,桐子大,每服三钱。日服两次。而后幽门所生之癌,若为瘤赘,可徐消,即为瘀血亦不难

消除。又治噎膈便方,用昆布二两洗净盐,小麦二合,用水三大盏,煎至小麦烂熟,去渣,每服不拘时饮一

小盏;仍取昆布不住口含两三片咽津,极效。按此方即用西药沃度加HT 谟之义也。盖西药之沃度加HT 谟原由

海草烧灰制出,若中药昆布、海藻、海带皆含有沃度加HT 谟之原质者也。其与小麦同煮服者,因昆布味咸性

凉,久服之恐与脾胃不宜,故加小麦以调补脾胃也。

此方果效,则人之幽门因生瘤赘而反胃者,用之亦当有效也。

 

<目录>三、医论

<篇名>66.论胃气不降治法

属性:阳明胃气以息息下行为顺。为其息息下行也,实时时借其下行之力,传送所化饮食达于小肠,以化乳糜;

更传送所余渣滓,达于大肠,出为大便。此乃人身气化之自然,自飞门以至魄门,一气营运而无所窒碍者也。

乃有时胃气不下行而转上逆,推其致病之由,或因性急多怒,肝胆气逆上干;或因肾虚不摄,冲中气

逆上冲,而胃受肝胆冲气之排挤,其势不能下行,转随其排挤之力而上逆。迨至上逆习为故常,其下行

之能力尽失,即无他气排挤之时,亦恒因蓄极而自上逆。于斯饮食入胃不能传送下行,上则为胀满,下则为便

结,此必然之势也。而治之者,不知其病因在胃府之气上逆不下降,乃投以消胀之药,药力歇而胀满依然。

治以通便之剂,今日通而明日如故,久之兼证歧出,或为呕哕,或为呃、为逆,或为吐衄,或胸膈烦热,或头

目眩晕,或痰涎壅滞,或喘促咳嗽,或惊悸不寐,种种现证头绪纷繁,则治之愈难。即间有知其致病之由在

胃气逆而不降者,而所用降胃之药若半夏、苏子、蒌仁、竹茹、浓朴、枳实诸品,亦用之等于不用也。

而愚数十年经验以来,治此证者不知凡几,知欲治此证非重用赭石不能奏效也。盖赭石对于此证,其特长

有六∶其重坠之力能引胃气下行,一也,既能引胃气下行,更能引胃气直达肠中以通大便,二也;因其饶有

重坠之力,兼能镇安冲气使不上冲,三也;其原质系铁养化合,含有金气,能制肝木之横恣,使其气不上

干,四也;为其原质系铁养化合,更能引浮越之相火下行,而胸膈烦热、头目眩晕自除,五也;其力能降胃

通便,引火下行,而性非寒凉开破,分毫不伤气分,因其为铁养化合转能有益于血分(铁养化协议于铁锈故

能补血中之铁锈),六也。是以愚治胃气逆而不降之证,恒但重用赭石,即能随手奏效也。

丙寅季春,愚自沧州移居天津。有郭××者,年近三旬,造寓求诊。自言心中常常满闷,饮食停滞胃

中不下,间有呕吐之时,大便非服通利之品不行,如此者年余,屡次服药无效,至今病未增剧,因饮食减少

则身体较前羸弱矣。诊其脉,至数如常,而六部皆有郁象。因晓之曰∶“此胃气不降之证也,易治耳。但

重用赭石数剂即可见效也。”为疏方,用生赭石细末一两,生怀山药、炒

怀山药各七钱,全当归三钱,生鸡内金二钱,浓朴、柴胡各一

钱。嘱之曰∶“此药煎汤日服一剂,服至大便日行一次再来换方。”

时有同县医友李××在座,亦为诊其脉,疑而问曰∶“凡胃气不降之病,其脉之现象恒弦长有力。

今此证既系胃气不降,何其六脉皆有郁象,而重按转若无力乎?”答曰∶“善哉问也,此中颇有可研究之

价值。盖凡胃气不降之脉,其初得之时,大抵皆弦长有力,以其病因多系冲气上冲,或更兼肝气上干。冲气上

冲,脉则长而有力;肝气上干,脉则弦而有力;肝冲并见,脉则弦长有力也。然其初为肝气冲气之所迫,其胃

府之气不得不变其下行之常而上逆,迨其上逆既久,因习惯而成自然,即无他气冲之干之,亦恒上逆而不能

下行。夫胃居中焦,实为后天气化之中枢。故胃久失其职,则人身之气化必郁,亦为胃久失其职,则人

身之气化又必虚,是以其脉之现象亦郁而且虚也。为其郁也,是以重用赭石以引胃气下行,而佐以浓朴以通

阳(叶天士谓浓朴多用则破气,少用则通阳),鸡内金以化积,则郁者可开矣。为其虚也,是以重用山药生、

熟各半,取其能健脾兼能滋胃(脾湿胜不能健运,宜用炒山药以健之,胃液少不能化食,宜用生山药以滋之),

然后能受开郁之药,而无所伤损。用当归者,取其能生血兼能润便补虚,即以开郁也。用柴胡者,因人身之

气化左宜升、右宜降,但重用镇降之药,恐有妨于气化之自然,故少加柴胡以宣通之,所以还其气化之常

也。”李××闻之,深韪愚言。后其人连服此药八剂,大便日行一次,满闷大减,饮食加多。遂将赭石改

用六钱,柴胡改用五分,又加白术钱半。连服十剂全愈。阅旬日,李××遇有此证,脉亦相同,亦重用赭石治愈。

 

<目录>三、医论

<篇名>67.论吐血衄血之原因及治法

属性:《内经》厥论篇谓“阳明厥逆衄呕血”,此阳明指胃腑而言

也。盖胃腑以熟腐水谷,传送饮食为职,其中气化,原以息息下

行为顺。乃有时不下行而上逆,胃中之血亦恒随之上逆。其上逆之极,可将胃壁之膜排挤破裂,而成呕血

之证;或循阳明之经络上行,而成衄血之证。是以《内经》谓阳明厥逆衄呕血也。由此知∶无论其证之或虚

或实,或凉或热,治之者,皆当以降胃之品为主。而降胃之最有力者,莫赭石若也,故愚治吐衄之证,方中

皆重用赭石,再细审其胃气不降之所以然,而各以相当之药品辅之。兹爰将所用之方,详列于下。

\x【平胃寒降汤】\x治吐衄证脉象洪滑重按甚实者,此因热而胃气不降也。

生赭石(一两轧细) 栝蒌仁(一两炒捣) 生杭芍(八钱) 嫩竹茹(三钱细末) 牛蒡子

(三钱捣碎) 甘草(钱半)

此拙拟寒降汤,而略有加减也。服后血仍不止者,可加生地黄一两,三七细末三钱(分两次用头煎二煎之汤送服)。

吐衄之证,忌重用凉药及药炭强止其血。因吐衄之时,血不归经,遽止以凉药及药炭,则经络瘀塞,血

止之后,转成血痹虚劳之证。是以方中加生地黄一两,即加三七之善止血兼善化瘀血者以辅之也。

\x【健胃温降汤】\x治吐衄证脉象虚濡迟弱,饮食停滞胃口,不能下行,此因凉而胃气不降也。

生赭石(八钱轧细) 生怀山药(六钱) 白术(四钱炒) 干姜(三钱)

清半夏(三钱温水淘净矾味) 生杭芍(二钱) 浓朴(钱半)

此方原名温降汤,兹则于其分量略有加减也。方中犹用芍药者,防肝中所寄之相火不受干姜之温热也。

吐衄之证因凉者极少,愚临证四十余年,仅遇两童子,一因

凉致胃气不降吐血,一因凉致胃气不降衄血,皆用温降汤治愈,

其详案皆载原方之后,可参观。

\x【泻肝降胃汤】\x治吐衄证左脉弦长有力,或肋下胀满作疼,

或频作呃逆,此肝胆之气火上冲胃腑,致胃气不降而吐衄也。

生赭石(八钱捣细) 生杭芍(一两) 生石决明(六钱捣细) 栝蒌仁(四钱炒捣)

甘草(四钱) 龙胆草(二钱) 净青黛(二钱)

此方因病之原因在胆火肝气上冲,故重用芍药、石决明及龙

胆、青黛诸药,以凉之、镇之。至甘草多用至四钱者,取其能缓肝之急,兼以防诸寒凉之药伤脾胃也。

\x【镇冲降胃汤】\x治吐衄证右脉弦长有力,时觉有气起在下

焦,上冲胃腑,饮食停滞不下,或频作呃逆,此冲气上冲,以致胃不降而吐衄也。

生赭石(一两轧细) 生怀山药(一两) 生龙骨(八钱捣细) 生牡蛎(八钱捣细)

生杭芍(三钱) 甘草(二钱) 广三七(细末二钱分两次用头煎二煎之汤送服)

方中龙骨、牡蛎,不但取其能敛冲,且又能镇肝,因冲气上冲之由,恒与肝气有关系也。

\x【滋阴清降汤】\x治吐衄证失血过多,阴分亏损,不能潜阳而作热,不能纳气而作喘,甚或冲气因虚

上干,为呃逆、眩晕、咳嗽,心血因不能内荣,为怔忡、惊悸、不寐,脉象浮数重按无力者。

生赭石(八钱轧细) 生怀山药(一两) 生地黄(八钱) 生龙骨(六钱捣细)

生牡蛎(六钱捣细) 生杭芍(四钱) 甘草(二钱) 广三七(细末二钱分两次用头煎二煎之汤送服)

此方即清降汤,加龙骨、牡蛎、地黄、三七也。原方所主之

病,原与此方无异,而加此数味治此病尤有把握。此因临证既多,屡次用之皆验,故于原方有所增加也。

\x【保元清降汤】\x治吐衄证血脱气亦随脱,言语若不接续,动则作喘,脉象浮弦,重按无力者。

生赭石(一两轧细) 野台参(五钱) 生地黄(一两) 生怀山药(八钱) 净萸肉(八钱)

龙骨(六钱捣细) 生杭芍(四钱) 广三七(细末三钱分两次用头煎二煎之汤送服)

此方曾载吐衄门,而兹则略有加减也。

\x【保元寒降汤】\x治吐衄证血脱气亦随脱,喘促咳逆,心中烦热,其脉上盛下虚者。

生赭石(一两轧细) 野台参(五钱) 生地黄(一两) 知母(八钱) 净萸肉(八钱) 生龙骨(六

钱捣细) 生牡蛎(六钱捣细) 生杭芍(四钱) 广三七(细末三钱捣分两次用头煎二煎药汤送服)

此方亦载于吐衄门中,而兹则略有更改也。至于医方所载此二方之原方,非不可用,宜彼宜此之间,细

为斟酌可也。

上所列诸方,用之与病因相当,大抵皆能奏效。然病机之呈露多端,病因即随之各异,临证既久,所治

愈吐衄之验案,间有不用上列诸方者,如拙拟秘红丹及补络补管汤等方后各案,可互相参观。

吐衄证最忌黄 、升、柴、桔梗诸药,恐其能助气上升血亦

随之上升也。若确知病系宗气下陷,可以放胆用之,然必佐以龙骨、牡蛎,以固血之本源,始无血随气升之虞也。

然吐衄证之因宗气下陷者极少,愚临证四十余年,仅遇赵姓一人,再四斟酌,投以升陷汤加龙骨、牡蛎

治愈,然此方实不可轻试也。近津沽有张姓,年过三旬,患吐血证,医者方中有柴胡二钱,服后遂大吐不止。

仓猝迎愚诊视,其脉弦长有力,心中发热,知系胃气因热不降也。所携药囊中,有生赭石细末约两余,

俾急用水送服强半。候约十二分钟,觉心中和平,又送服其余,其吐顿止。继用平胃寒降汤调之,全愈。是知

同一吐血证也,有时用柴胡而愈,有时用柴胡几至误人性命,审证时岂可不细心哉。

至于妇女倒经之证,每至行经之期,其血不下行而上逆作吐衄者,宜治以四物汤去川芎,加怀牛膝、

生赭石细末,先期连服数剂可愈。然其证亦间有因气陷者,临证时又宜细察。曾治一室女吐血,及一少妇

衄血,皆系倒行经证,其脉皆微弱无力,气短不足以息,少腹时有气下坠,皆治以他止血之药不效,后再三斟

酌,皆投以升陷汤,先期连服,数日全愈。总之,吐衄之证,大抵皆因热而气逆,其因凉气逆者极少,即兼

冲气肝气冲逆,亦皆挟热,若至因气下陷致吐衄者,不过千中之一二耳。

天津赵××,年近三旬,病吐血,经医治愈,而饮食之间若稍食硬物,或所食过饱,病即反复。诊其

六脉和平,重按似有不足,知其脾胃消化弱,其胃中出血之处,所生肌肉犹未撤消,是以被食物撑挤,因

伤其处而复出血也。斯当健其脾胃,补其伤处,吐血之病庶可除根。为疏方用生山药、赤石脂各八钱,

骨、 牡蛎、净萸肉各五钱,白术、生明没药各三钱,天花粉、甘草各二钱。按此方加减,服之旬余,病遂

除根。此方中重用石脂者,因治吐衄病凡其大便不实者,可用之以代赭石降胃。盖赭石能降胃而兼能通大便,

赤石脂亦能降胃而转能固大便,且其性善保护肠胃之膜,而有生肌之效,使胃膜因出血而伤者可速愈也。

或问∶方书治吐衄之方甚多,今详论吐衄治法,皆系自拟,岂治吐衄成方皆无可取乎?答曰∶非也。

《金匮》治吐衄有泻心汤,其方以大黄为主,直入阳明,以降胃气,佐以黄芩,以清肺

金之热,俾其清肃之气下行,以助阳明之降力,黄连以清心火之

热,俾其亢阳默化潜伏,以保少阴之真液,是泻之适所以补之也。凡因热气逆吐衄者,至极危险之时用之,

皆可立止。血止以后,然后细审其病因,徐为调补未晚也。然因方中重用大黄,吐衄者皆不敢轻服,则良方

竟见埋没矣。不知大黄与黄连并用,但能降胃,不能通肠,虽吐衄至身形极虚,服后断无泄泻下脱之

弊。乃素遇吐衄证,曾开此方两次,病家皆不敢服,遂不得已另拟平胃寒降汤代之,此所以委曲以行其救

人之术也。

《金匮》有柏叶汤方,为治因寒气逆以致吐血者之良方也。故其方中用干姜、艾叶以暖胃,用马通

汁以降胃,然又虑姜、艾之辛热,宜于脾胃,不宜于肝胆,恐服药之后,肝胆所寄之相火妄动,故又用柏叶

之善于镇肝且善于凉肝者以辅之。此所谓有节制之师,先自立于不败之地,而后能克敌致胜也。至后世薛立斋

谓,因寒吐血者,宜治以理中汤加当归,但知暖胃,不知降胃,并不知镇肝凉肝,其方远逊于柏叶汤矣。

然此时有喜服西药,恒讥中药为不洁,若杂以马通汁,将益嫌其不洁矣,是以愚另拟健胃温降汤以代之也。

近时医者治吐衄,喜用济生犀角地黄汤。然其方原治伤寒胃火热盛以致吐血、衄血之方,无外感而吐

衄者用之,未免失于寒凉,其血若因寒凉而骤止,转成血痹虚劳之病。至愚治寒温吐衄者,亦偶用其方,

然必以其方煎汤送服三七细末二钱,始不至血瘀为恙。若其脉左右皆洪实者,又宜加羚羊角二钱,以泻肝胆之

热,则血始能止。

至葛可久之十灰散,经陈修园为之疏解,治吐衄者亦多用之。夫以药炭止血,原为吐衄者所甚忌,

犹幸其杂有大黄炭(方下注灰存性即是炭),其降胃开瘀之力犹存,为差强人意耳。其方遇吐

衄之轻者,或亦能奏效,而愚于其方,实未尝一用也。至于治吐衄便方,有用其吐衄之血 作炭服者,

有用发 (即剃下之短发) 作炭

服者,此二种炭皆有化瘀生新之力,而善止血,胜于诸药之炭但能止血而不能化瘀血以生新血者远矣。

方书有谓血脱者,当先益其气,宜治以独参汤。然血脱须有分别,若其血自二便下脱,其脉且微弱无

力者,独参汤原可用。若血因吐衄而脱者,纵脉象微弱,亦不宜用。夫人身之阴阳原相维系,即人身之气血

相维系也。吐衄血者因阴血亏损,维系无力,原有孤阳浮越之虞,而复用独参汤以助其浮越,不但其气易上奔

(喻嘉言谓气虚欲脱者但服人参转令气高不返),血亦将随之上奔而复吐衄矣。是拙拟治吐

衄方中,凡用参者,必重用赭石辅之,使其力下达也。

寻常服食之物,亦有善止血者,鲜藕汁、鲜莱菔汁是也。曾见有吐衄不止者,用鲜藕自然汁一大盅温饮

之(勿令熟),或鲜莱菔自然汁一大盅温饮之,或二汁并饮之,皆可奏效。

有堂兄××,年五旬,得吐血证,延医治不效,脉象滑动,按之不实。时愚年少,不敢轻于疏方,遂

用鲜藕、鲜白茅根各四两,切碎,煎汤两大碗,徐徐当茶饮之,数日全愈。自言未饮此汤时,心若虚悬无着,

既饮之后,若以手按心还其本位,何其神妙如是哉!隔数日,又有邻村刘姓少年患吐血证,其脉象有力,心

中发热,遂用前方,又加鲜小蓟根四两,如前煮汤饮之,亦愈。因名前方为二鲜饮,后方为三鲜饮。

至于咳血之证,上所录医案中间或连带论及,实非专为咳血发也。因咳血原出于肺,其详细治法皆载

于治肺病方中,兹不赘。

 

<目录>三、医论

<篇名>68.论痢证治法

属性:(附∶开胃资生丹)

唐容川曰∶“《内经》云∶‘诸呕吐酸,暴注下迫,皆属于热。’下迫与吐酸同言,则知其属于肝热

也。仲景于下利后重便脓血者,亦详于厥阴篇中,皆以痢属肝经也。盖痢多发于秋,乃

肺金不清,肝木遏郁。肝主疏泄,其疏泄之力太过,则暴注里急,有不能待之势。然或大肠开通,则

直泻下矣。乃大肠为肺金之腑,金性收涩,秋日当令,而不使泻出,则滞塞不得快利,遂为后重。是以治痢

者,开其肺气,清其肝火,则下痢自愈。”,此论甚超妙,其推详痢之原因及治痢之法,皆确当。愚今特

引伸其说,复为详悉言之。盖木虽旺于春,而其发荣滋长实在于夏。故季夏六月为未月,未者,木重叶也,

言木至此旺之极也。而肝脏属木,故于六月亦极旺。肝木过旺而侮克脾土,是以季夏多暴注下泻之证,而痢证

甚少,因肺金犹未当令,其收涩之力甚微也。即其时偶有患痢者,亦多系湿热酿成,但利湿清热,病即可愈。

是以六一散为治暑痢之定方,而非所论于秋日之痢也。迨至已交秋令,金气渐伸,木气渐敛,人之脏腑原可

安于时序之常,不必发生痢证也。惟其人先有蕴热,则肝木乘热恣肆,当敛而不敛,又于饮食起居之间感受

寒凉,肺金乘寒凉之气,愈施其肃降收涩之权,则金木相犯,交迫于肠中,而痢作矣。是知痢之成也,固

由于金木相犯,而金木之相犯,实又因寒火交争之力以激动之也。若唐氏所谓开肺清肝,原为正治之法。然

止可施于病之初起,非所论于痢病之已深也。且统观古今治痢之方,大抵皆用之于初期则效,用之于末期则

不效。今特将痢证分为数期,详陈其病之情状及治法于下。

痢之初得也,时时下利脓血,后重,肠疼,而所下脓则甚稠,血则甚鲜,腹疼亦不甚剧,脉之滑实者,

可用小承气汤加生杭芍四钱,甘草二钱下之。盖方中朴、实原可开肺;大黄、芍药又善清肝;且浓朴温而黄、

芍凉,更可交平其寒热,以成涤肠荡滞之功;加甘草者,取其能调胃兼能缓肝,即以缓承气下降之力也。

其脉按之不实者,可治以拙拟化滞汤。若当此期不治,或治

以前方而仍不愈,或迁延数旬或至累月,其腹疼浸剧,所下者虽未甚改色,而间杂以脂膜,其脉或略数或

微虚,宜治以拙拟燮理汤。愚生平用此方治愈之人甚多,无论新痢、久痢皆可用。

用上方虽新痢、久痢皆可奏效,而其肠中大抵未至腐烂也。乃有腹中时时切疼后重,所下者多如烂炙,杂

以脂膜,是其肠中已腐烂矣,当治以拙拟通变白头翁汤。方中之意∶用白头翁、秦皮、芍药、生地榆以清热;

三七、鸦胆子以化瘀生新,治肠中腐烂,而又重用生山药以滋其久耗之津液,固其已虚之气化,所以奏效甚

捷也。愚在奉时,有王××下痢甚剧,曾以此方治愈,其详案载此方之后可考也。至素有鸦片嗜好者,无论

其痢之初得及日久,皆宜治以此方,用之屡建奇功。至地榆方书多炒炭用之,而此方生用者,因生用性凉,

善保人之肌肤,使不因热溃烂。是以被汤火伤肌肤者,用生地榆为末,香油调敷立愈。痢之热毒侵入肠中

肌肤,久至腐烂,亦犹汤火伤人肌肤至溃烂也,此地榆之所以生用也。至白头翁汤原方,原白头翁、秦皮

与黄连、黄柏并用,方中药品若此纯用苦寒者,诚以其方本治厥阴热痢,原挟有伤寒实

热。今用以治痢久肠中腐烂,故不得不为变通也。

上之痢证,又可治以拙拟生化丹。为其虚甚,加生怀山药一两。先用白糖水送服三七、鸦胆子各一半,再

将余四味煎汤服。至煎渣服时,仍先用白糖水送服所余之三七、鸦胆子,再煎服汤药。盖痢证至此,西人谓

之肠溃疡,不可但以痢治,宜半从疮治,是以用金银花、粉甘草以解疮家之热毒;三七、鸦胆子以化瘀生

新;而鸦胆子味至苦,且有消除之力(捣膏能点疣),又可除痢证传染之毒菌;用芍药泄肝火,以治痢之本

病;又恐其痢久伤阴,及下焦气化不固,是以又重用生山药以滋阴液固气化,此所以投之必

效也(医方篇本方后载有医案可参观)。当愚初拟此方时,犹未见西人肠溃疡之说。

及后见西书,其所载治法,但注重肠溃疡,而不知兼用药清痢之

本源,是以不如此方之效也。

有下痢日久,虚热上蒸,饮食减少,所下者形如烂炙,杂以脂膜,又兼腐败之色,腥臭异常,腹中时时

切疼益甚者,此腹中生机将断,其为病尤重矣。宜治以前方,再加潞党参、天门冬各三钱。此用参以助

其生机,即用天冬以调剂参之热也。

有原素伤烟色,肾经虚惫,复下痢日久,肠中欲腐烂,其下焦之气化愈虚脱而不能固摄者,宜治以拙拟

三宝粥。方中之意∶用三七、鸦胆子以治肠中之腐烂,用山药粥以补下焦之虚脱也。

有下痢或赤、或白、或赤白参半,后重腹疼,表里俱觉发热,服凉药而热不退,痢亦不愈,其脉确有

实热者。此等痢证原兼有外感之热,其热又实在阳明之腑,非少阴篇之桃花汤所能愈,亦非厥阴篇之白头翁汤

所能愈也。惟治以拙拟通变白虎加人参汤则随手奏效。痢证身热不休,服清火药而热亦不休者,方书多诿为

不治。然治果对证,其热焉有不休之理?此诚因外感之热邪随痢深陷,永无出路,以致痢为热邪所助,日甚

一日,而永无愈期。治以此汤,以人参助石膏,能使深陷之热邪徐徐上升外散,消解无余,加以芍药、甘草

以理后重腹疼,生山药以滋阴固下,连服数剂,热退而痢亦遂愈。方中之药原以芍药代知母,生山药代粳米,

与白虎加人参汤之原方犹相仿佛,故曰通变白虎加人参汤也。愚生平用此方治愈此等痢证甚多(医方篇本方后

载有数案可参观也)。

此外感之热与痢相并,最为险证。尝见东人×××着有《赤痢新论》,大为丁仲祜所推许。然其中载有

未治愈之案二则∶一体温至38.7℃,脉搏至百一十至,神识蒙昏,言语不清,舌肿大干燥,舌苔剥离,显然

夹杂外感之实热可知,乃东人不知以清其外感实热为要务,而惟日注射以治痢之血清,竟至不救;其二发剧

热,夜发躁狂之举动,后则时发谵语,体温达40.2℃,此又显然有外感之大热也。案中未载治法,想

其治法,亦与前同,是以亦

至不救。设此二证若治以拙拟之通变白虎加人参汤,若虑病重药轻,可将两剂并作一剂,煎汤四五茶杯,分多

次徐徐温饮下,病愈不必尽剂,其热焉有不退之理?大热既退,痢自随愈。而东人见不及此者,因东人尽弃旧

日之中学,而专尚西学也。盖中、西医学原可相助为理,而不宜偏废,吾国果欲医学之振兴,固非

沟通中、西不可也。

上所论之痢证乃外感之热已入阳明之腑者也。然痢证初得,恒有因外感束缚而激动其内伤者,临证者宜

细心体察。果其有外感束缚也,宜先用药解其外感,而后治痢;或加解表之药于治痢药中;或用治痢药煎汤

送服西药阿斯匹林瓦许亦可解表。设若忽不加察,则外感之邪随痢内陷,即成通变白虎加人参汤所主之险

证,何如早治为愈也。

痢证虽为寒热凝滞而成,而论者多谓白痢偏寒,赤痢偏热。然此为痢证之常,而又不可概论也。今

试举治愈之案以明之。同庄张××妻,年近六旬,素多疾病。于季夏晨起,偶下白痢,至暮十余次。秉烛后,

忽周身大热,昏不知人,循衣摸床,呼之不应,其脉洪而无力,肌肤之热烙手。知其痢因伤暑而成,且多病

之身不禁暑热之熏蒸,所以若是昏沉也。急用生石膏三两,野台参四钱,煎汤一大碗,俾徐徐温饮下,至

夜半尽剂而醒。诘朝煎渣再服,热退痢亦遂愈。此纯系白痢而竟若是之热也。

有前后连两次病痢,其前后寒热不同者,为细诊其脉,前后迥异,始能用药各得其宜,无所差误。曾

治刘××,于初秋得痢证甚剧。其痢脓血稠粘,脉象弦细,重诊仍然有力。治以通变白头翁汤,两剂全愈。隔

旬余,痢又反复,自用原方治之,病转增剧,复来院求诊。其脉弦细兼迟,不任循按,知其已成寒痢,所

以不受原方也。俾用生怀山药细末煮粥,送服小茴香细末一钱、生硫黄细末四分,

数次全愈。又如三宝粥方后治愈卢氏妇一案亦然。

二案皆随病机之转移,而互治以凉热之药,自能随手奏效。故治之者宜于临证时细心研究,息息与病机相符也。

有痢证,上热下凉,所用之药宜上下分途,以凉治上,以热治下者。曾治天津张姓媪,年近五旬,于孟

秋患痢,两旬不愈。所下者赤痢杂以血水,后重腹疼,继则痢少泻多,亦兼泻血水,上焦烦热,噤口不食,

闻食味即恶心欲呕,头目眩晕,不能起床,其脉关前浮弦,重诊不实,两尺则微弱无根,一息五至,病患自觉

心中怔忡,精神恍惚,似难支持,此乃虚极将脱之兆也。遂急用净萸肉、生怀山药各一两,大熟地、龙眼肉、

白龙骨各五钱,生杭芍、云苓片、炙甘草各二钱,俾煎汤两盅,分两次温服下。初服一次,心神即觉安稳。尽

剂后,少进饮食,泻痢亦少止。又即原方加生地黄四钱,炙甘草改用三钱,煎汤两盅,分两

次温服下,每服一次送服生硫黄细末二分半,日服一剂,数日全愈。

至于暑天热痢,宜治以六一散,前已言之。然南方之暑热兼湿,用六一散诚为至当;北方之暑热恒

不兼湿,且有兼燥之时,若用六一散时,原当有所变通。愚尝拟得一方,用之甚效。方用滑石、生石膏各五

钱,朱砂、粉甘草细末各二钱,薄荷冰一分,共和匀,每服二钱,开水送下。热甚痢剧者,一日可服五六次。

名之曰加味益元散,盖以六一散加朱砂为益元散,兹则又加石膏、薄荷冰也。

\x\x∶暑热之痢恒有噤口不食者,而治以加味益元散,即可振兴其食欲。若非暑热之痢而亦不思饮食者,

宜用朱砂、粉甘草细末等分,少加薄荷冰,每服一钱,竹茹煎汤送下,即可思食。盖此等证多因肝胆之火挟

胃气上逆,其人闻食味即恶心欲呕,所以不能进食,用朱砂以降胃镇肝,甘草以和胃缓肝,竹茹以平其逆

气,薄荷冰以散其郁热,所以服之即效也。因此方屡次奏功,遂

名之曰开胃资生丹。

有当暑热之时,其肝胆肠胃先有蕴热,又更奔走作劳于烈日之中,陡然下痢,多带鲜血,其脉洪大者。

宜治以大剂白虎汤,煎数盅,分数次温饮下,每次送服鸦胆子仁三十粒。若其脉虽洪大而按之虚者,宜治以大

剂白虎加人参汤,送服鸦胆子仁。

有痢久清阳下陷者,即胸中大气因痢下陷也。其病情常觉下坠腹疼(此气分下陷迫其下焦腹疼),或痢或

泻,多带虚气,呼吸短气,或兼有寒热往来,其脉象迟弱者,宜治以拙拟升陷汤,去知母,加生怀山药六钱,

白头翁三钱。盖原方之意∶原用生箭 以升补胸中大气,而以柴胡、桔梗、升麻之善升清阳者以辅之,更加

知母以调剂黄 之热也。兹因下焦泻痢频频,气化不固,故以白头翁易知母,而更以山药辅之。因知母之

性寒而滑,白头翁之性凉而涩,其凉也能解黄 之热,其涩也能固气化之脱,且为治痢要药,伍

以山药,又为止泻之要药也。

诸痢之外又有所谓休息痢者,其痢大抵皆不甚重而不易除根,治愈恒屡次反复,虽迁延日久而犹可支持,

有若阿米巴痢之轻者,至累年累月不愈而犹可支持也。或此等痢即阿米巴痢欤?须待后实验。然其所以屡次

反复者,实因有原虫伏于大小肠曲折之处,是以愈而复发,惟用药除净其原虫则不反复矣。至除之之

法,证之近于热者,可用鸦胆子仁,以治痢之药佐之;近于凉者,可用硫黄末,而以治痢之药佐之。再者,无

论或热或凉,所用药中皆宜加木贼一钱,为其性善平肝,又善去肠风止血,故后世本草谓其善治休息痢也。

其脾胃不健壮者,又宜兼用健补脾胃之药以清痢之上源,自能祓除病根也。

痢证又有日下痢频频,其肠中仍有燥结,必去其燥结而痢始愈者,此固属罕见之证,而治痢者实不可

不知也。表弟刘××,年二十四岁,于中秋下痢,脓血稠粘,一日十五六次,腹疼后重

甚剧。治以化滞汤,连服两剂,下痢次数似少减,而后重腹疼如旧。细诊其脉,尺部重按甚实,疑其肠

有结粪,投以小承气汤加生杭芍数钱,下燥粪长约四寸,后重腹疼顿愈十之八九。再与以化滞汤一剂,病若失。

治痢最要药品,其痢之偏热者,当以鸦胆子为最要之药,其痢之偏寒者,当以硫黄为最要之药,以此二药

皆有消除痢中原虫之力也。此二种药,上所录方案中已屡言之。今再论之。

鸦胆子,一名鸭蛋子,其性善凉血,止血,兼能化瘀生新。凡痢之偏于热者,用之皆有捷效,而以治

下鲜血之痢,泻血水之痢,则尤效。鸦胆子又善清胃腑之热,凡胃脘有实热充塞、噤口不食者,服之即可

进食。服时须去其硬皮,若去皮时其中仁破者,即不宜服,因破者服后易消,其苦味遽出,恒令人呕吐,是

以治痢成方,有用龙眼肉包鸦胆子仁囫囵吞服者。药局中秘方,有将鸦胆子仁用益元散为衣,名之为菩提

丹者,是皆防其入胃即化出其苦味也,若以西药局中胶囊盛之吞服,虽破者亦可用。

硫黄原禀火之精气,其挟有杂质者有时有毒,若其色纯黄,即纯系硫质,分毫无毒,为补相火暖下焦

之主药。痢证下焦凉者,其上焦恒有虚热,硫黄质重,其热力直达下焦而不至助上焦之虚热。且痢之寒者

虽宜治以热药,而仍忌温补收涩之品。至硫黄,诸家本草谓其能使大便润、小便长,西人谓系轻泻药之品,是

其性热而能通,故以治寒痢最宜也。愚屡次品验此药,人之因寒作泻者,服之大抵止泻之时多。更有五

更泻证,服他药不效,而放胆服硫黄即愈者。又间有本系因寒作泻,服硫黄而泻转剧者,惟与干姜、白术、

五味等药同用,则确能治因寒作泻而无更泻之弊。古方书用硫黄皆系制用,然制之则热力减,必须多服,有时

转因多服而生燥,实不如少服生者之为愈也。且择其纯系硫质者

用之,原分毫无毒,亦无须多方制之也。至其用量,若以治寒

痢,一次可服二三分,极量至五六分,而以治他证,则不在此例。曾治邻村张氏妇,年二十余,胃寒作吐,

所吐之食分毫不能消化(凡食后半日吐出不消化者皆系胃寒),医治半年无效,虽投以极热之药亦分毫

不觉热,脉甚细弱,且又沉迟。知其胃寒过甚,但用草木之品恐难疗治。俾用生硫黄细末一两,分作十二包,

先服一包,过两句钟不觉热,再服一包。又为开汤剂干姜、炙甘草各一两,乌附子、广油桂、补骨脂、于

术各五钱,浓朴二钱,日煎服一剂。其硫黄当日服至八包,犹不觉热,然自此即不吐食矣。后数日,似

又反复,遂于汤剂中加代赭石细末五钱,硫黄仍每日服八包,其吐又止。连服数日,觉微热,俾将硫黄减半,

汤剂亦减半,惟赭石改用三钱。又服二十余日,其吐永不反复。愚生平用硫黄治病,以此证所用之量为最大。

至于西药中硫黄三种,其初次制者名升华硫黄,只外用于疮疡,不可内服。用升华硫黄再制之,为

精制硫黄,用精制硫黄再制之为沉降硫黄,此二种硫黄可以内服。然欲其热力充足,服之可以补助元阳、

温暖下焦,究不若择纯质生硫黄服之之为愈也。

 

<目录>三、医论

<篇名>69.论肠结治法

属性:肠结最为紧要之证,恒于人性命有关。或因常常呕吐,或因多食生冷及硬物,或因怒后饱食,皆可

致肠结,其结多在十二指肠及小肠间,有结于幽门者。其证有腹疼者,有呕吐者,尤为难治。因投以开结

之药,不待药力施展而即吐出也。亦有病本不吐,因所服之药行至结处不能通过,转而上逆吐出者。是以治

此证者,当使服药不使吐出为第一要着。愚于此证吐之剧者,八九日间杓饮不存,曾用赭石细末五两,从中

又罗出极细者一两,将所余四两煎汤,送服极细者,其吐止而结亦遂开。若结证在极危急之

时,此方宜放胆用之。虽在孕妇恶阻呕吐者,亦可用之(赭石解参赭镇气汤后载

有数案可参观),有谓孕妇恶阻,无论如何呕吐,与性命无关者,乃阅历未到之言也。

有患此证急欲通下者,愚曾用赭石细末三两、芒硝五钱,煎汤送服甘遂细末钱半,服后两点半钟其结

即通下矣。后有医者得此方以治月余之肠结证,亦一剂而愈。后闻此医自患肠结,亦用此方煎汤先服一半,甘

遂亦送下一半,药力下行,结不能开,仍复吐出;继服其余一半,须臾仍然吐出,竟至不起。由此知用药一

道,过于放胆固多失事,若过于小心亦多误事也。况甘遂之性,无论服多服少,初次服之尚可不吐;若

连次服之,虽佐以赭石,亦必作吐。是以拙拟荡胸加甘遂汤,原用大剂大承气汤加赭石二两煎汤,送服甘遂

细末二钱。方下注云∶若服一剂不愈者,须隔三日方可再服。此固欲缓服以休养其正气,实亦防其连服致吐

也。至于赭石可如此多用者,以其原质为铁养化合,性甚和平,且善补血,不伤气分,虽多用于人无损也。

特是药局中赭石,必火 醋激然后轧细,如此制法,则养气不全,不如径用生者之为愈也。况其虽为石类,

与铁锈相近(铁锈亦铁养化合),即服生赭石细末,亦于人肠胃毫无伤损。若嫌上方中甘遂之性过猛烈者,

本书载有硝菔通结汤方,药性甚稳善,惟制此药时,略费手续。方后载有治验两则,后又遇此证多次,皆以

此方治愈。

 

<目录>三、医论

<篇名>70.论结胸治法

属性:结胸之证,有内伤外感之殊。内伤结胸,大抵系寒饮凝于贲门之间,遏抑胃气不能上达,阻隔饮食不

能下降。当用干姜八钱,赭石两半,川朴、甘草各三钱开之。其在幼童,脾胃阳虚,寒饮填胸,呕吐饮食成

慢惊,此亦皆寒饮结胸证。可治以庄在田《福幼编》逐寒荡惊汤。若用其方寒痰仍不开,呕吐仍不能止者,可

将方中胡椒倍用二钱。若非寒饮结胸,或为顽痰结胸,或为热痰

结胸者,阻塞胸中之气化不能升降,甚或有碍呼吸,危在目前,欲救其急,可用硼砂四钱开水融化服之,

将其痰吐出。其为顽痰者,可再用栝蒌仁二两,苦葶苈三钱(袋装)煎汤饮之,以涤荡其痰。其为热痰者,

可于方中加芒硝四钱。有胸中大气下陷,兼寒饮结胸者,其证尤为难治。(曾治一赵姓媪,案详回阳升陷

汤后,可参阅)。

至于外感结胸,伤寒与温病皆有。伤寒降早可成结胸,温病即非降早亦可成结胸,皆外感之邪内陷与

胸中痰饮互相胶漆也。无论伤寒、温病,其治法皆可从同。若《伤寒论》大陷胸汤及大陷胸丸,俱为治

外感结胸良方,宜斟酌病之轻重浅深,分别用之。至拙拟之荡胸汤,亦可斟酌加减,以代诸陷胸汤、丸。

有内伤结胸与外感结胸相并而成一至险之结胸证者。在奉天时曾治郝××,年四十余,心下痞闷杜塞,

饮食不能下行,延医治不效。继入东人医院,治一星期,仍然无效。浸至不能起床,吐痰腥臭,精神昏愦。

再延医诊视,以为肺病已成,又兼胃病,不能治疗。其家人惶恐无措,迎愚延医。其脉左右皆弦,右部则

弦而有力,其舌苔白浓微黄,抚其肌肤发热,问其心中亦觉热,思食凉物,大便不行者已四五日,自言心中满

闷异常,食物已数日不进,吐痰不惟腥臭,且又觉凉。愚筹思再四,知系温病结胸。然其脉不为洪而有力,而

为弦而有力,且所吐之痰臭而且凉者何也?盖因其人素有寒饮,其平素之脉必弦,其平素吐痰亦必

凉(平素忽不自觉,今因病温咽喉发热觉痰凉耳),因有温病之热与之混合,所以脉虽弦而

仍然有力,其痰虽凉,而为温病之热熏蒸,遂至腥臭也。为疏方用蒌仁、生赭石细末各一两,玄参、知母

各八钱,苏子、半夏、党参、生姜各四钱,煎汤冲服西药留苦四钱。一剂胸次豁然,可进饮食,右脉较前柔

和,舌苔变白,心中犹觉发热,吐痰不臭,仍然觉凉。遂将原方前四味皆减半,加当归三钱,服后大便通

下,心中益觉通豁。惟有时觉有凉痰自下发动,逆行上冲,周身

即出汗。遂改用赭石、党参、干姜各四钱,半夏、白芍各三钱。川朴、五味、甘草各二钱,细辛一钱,连服

数剂,寒痰亦消矣。此证原寒饮结胸与温病结胸相并而成,而初次方中但注重温病结胸,惟生姜一味为治寒

饮结胸之药。因此二病之因,一凉一热,原难并治。若将方中之生姜改为干姜,则温病之热必不退。至若

生姜之性虽热,而与凉药并用实又能散热。迨至温病热退,然后重用干姜以开其寒饮。此权其病势之缓急先

后分治,而仍用意周匝,不至顾此失彼,是以能循序奏效也。

 

<目录>三、医论

<篇名>71.论霍乱治法

属性:霍乱为最险要紧急之证,且其证分阴阳,阴证宜治以温药,阳证宜治以凉药,设或辨证不清,而凉热

误投,必凶危立见。即辨证清矣,而用药凉热不爽,亦未必能救其强半也。己未孟秋,奉天霍乱盛行,吐泻转

筋,甚者脉闭,身冷如冰,而心中发热,嗜饮凉水。愚断为阳证,而拟得急救回生丹一方,药性虽凉,然

善发汗,且善解毒,能使内伏之毒热透表外出,而身之凉者可温,脉之闭者可现,服此方者,大抵皆愈。

继又拟得卫生防疫宝丹方,于前方之中加辛香温通之药两味,俾其药性凉热适均,日服数十粒可暗消病根于

无形。若含数粒,可省视病患不受传染。时有刘××见病者卧街头,吐泻转筋,病势垂危,而刘××适带有

卫生防疫宝丹,与以数十粒,复至茶馆寻开水半盏,俾送下,须臾吐泻转筋皆愈,而可起坐矣。继有尚××,

来院购防疫之药,即将卫生防疫宝丹二百包与之。其煤矿工人患霍乱者,或服八十粒,或服一百二十粒,皆完

全救愈,由斯知卫生防疫宝丹之于霍乱,既可防之于未然,又可制之于既发,其功效亦不减急救回生丹也。

【《时行伏阴刍言》李××评语原文】辛酉六月三十日,余方

就诊戚家,不意长儿××(现年十二)大泻不止,及余回家,而吐亦作

矣。其脉尤紧而迟,四末微麻,头疼,身热,无汗,口渴,此伏阴而兼外感也,遂投以先生所创之急救回

生丹。小儿此证虽属伏阴,因有兼证,须兼解表,且先生谓此丹服之可温复得汗,故与之。从此可知无论伏

阴霍乱,其病初起时,可先与此丹,令其得汗以减其势,而后再分途治之可也(若但系伏阴证先与以先生所

制卫生防疫宝丹更妙)。乃服药后,须臾汗出,吐泻之势亦稍缓。继与以漂苍术三钱,枳壳二钱,浓朴钱半,西

砂仁、广陈皮、炙甘草、苏叶各一钱,薄荷八分,加生姜、大枣,煎汤服之,未尽剂而愈。

\x\x∶其子兼外感,所以身热口渴。若但为伏阴,初则吐泻,继则身冷、转筋、目眶塌陷,无一不

与霍乱相同,惟心中不觉发热,且四肢有拘急之象耳。斯实仿佛阴证霍乱,与《伤寒论》所载之霍乱相似,

故其书所载复阳消阴法即系附子理中汤。今李××于其初得,谓可治以急救回生丹,且谓若治以卫生防疫宝

丹更妙。盖卫生防疫宝丹,初服下觉凉,继则终归于热,因冰片、薄荷冰皆性热用凉也,况细辛、白芷原

属温热之品,是以此丹之妙用,在上能清,在下能温耳。至急救回生丹,无辛、芷之热,朱砂又加重,

药性似偏于凉矣,然朱砂原汞硫化合,凉中含有热性,况冰片、薄荷冰亦加多,发汗甚捷,服后无论新受之

外感,久伏之邪气,皆可由汗透出。由斯观之,若果系阳证霍乱,即放

胆投以急救回生丹,必能回生。若不能断其为阴为阳,即投以卫生防疫宝丹,亦无不效也。

卫生防疫宝丹多服亦可发汗,无论霍乱因凉因热,用之皆效,并治一切暴病痧证,头疼,心烦,四

肢作疼,泄泻,痢疾,呃逆(治此证尤效)。若无病者,每饭后服二十粒,能使饮食速消,饭量骤加,

实为健胃良药。且每日服之,尤能预防一切杂证,不受传染。

霍乱之证,有但用上二方不效者,其吐泻已极,奄奄一息将脱

者是也。方书有谓霍乱为脱疫者,实指此候。此时无论病因为凉为

热,皆当急用人参八钱以复其阳,生山药一两、生杭芍六钱以滋其阴,山萸肉八钱以敛肝气之脱(此证吐泻之

始,肝木助邪侮土,吐泻之极而肝气转先脱将肝气敛住而元气可固),炙甘草三钱以和中气之漓,赭石细末

四钱引人参之力下行即以防其呕吐,朱砂、童便(先用温热童便送服朱砂细末五分再煎服前药)以交其心肾。

此方名急救回阳汤,实阴阳俱补也。心中觉热者,加天冬六七钱。身凉、脉不见、心中分毫不觉热者,去

芍药,加乌附子一钱。若心中犹觉热,虽身凉脉闭,不可投以热药。汗多者,萸肉可用至两余。方中人参,若

用野台参,即按方中分量,若用野山参,分量宜减半,另炖兑服。\x\x∶此方当用于吐泻既止之后,若其势

虽垂危,而吐泻犹未止,仍当审其凉热,用前二方,以清内毒,然后以此方继之。其服药距离时间,约在多

半点钟。曾治奉天寇姓媪,霍乱吐泻一日夜,及愚诊视时,吐泻已止,周身皆凉,六脉闭塞,精神

昏愦,闭目无声,而呼之仍有知觉,且恒蹙其额,知霍乱之毒犹扰乱于其心中也。问其吐泻时情状,常觉

心中发热,频频嗜饮凉水,知其确系阳证。先与以急救回生丹三分之一,和温开水灌下。迟半点钟,视其形

状较安,仍身凉无脉,俾煎急救回阳汤一剂,徐徐灌下,且嘱其服药以后,且不时少与以温开水。至翌晨,复

为诊视,身热脉出,已能言语,仍自言心中热甚。遂用玄参二两,潞参一两,煎汤一大碗,俾徐

徐温饮下,尽剂而愈。详观此案,当知用急救回阳汤之方针矣。

上所拟治霍乱三方,急救回生丹宜于霍乱之偏热者;卫生防疫宝丹,宜于霍乱之偏凉者;急救回阳

汤以救霍乱之将脱者。治霍乱之方,似已略备。然霍乱中间有大凉、大热之证,似宜另商治法,今更进而申

论之。《伤寒论》之论霍乱也,主于寒,且主于大寒,若理中加附子、通脉四逆加人参诸方,皆治大寒

之药也。然其各节中多言恶寒,四肢拘急,厥冷,或吐利汗出,或寒多不用水,

必其病象中现如此形状,且脉象沉细欲无者,方可酌用《伤寒论》

中诸方以急回其阳。阳回之后,间有觉烦热者,又宜急服凉润滋阴之药,以善其后。盖阳回其心脏跳动有力,

则脉可复,身可热,吐泻亦可止。因其从前吐泻过剧,伤其阴分,是以阳回之后恒有觉烦热者,故又宜服凉

润滋阴之药以善其后也。然此等证极少,愚经历霍乱多次,所治若此等证者不过四五焉。

至霍乱之大热者,则恒有之。忆昔壬寅孟秋,邑中霍乱盛行,按凉治者多偾事,按热治者亦愈否参半,

惟放胆恣饮新汲井泉水者皆愈,愚则重用羚羊角治愈此证若干。后愚问恣饮井泉水愈者数人,皆言彼时虽吐

泻交作,脉微身凉,而心中则热而且渴,须臾难忍,惟恣饮凉水可稍解,饮后须臾复吐出,又须再饮,过半

日凉水饮近一大水桶,热渴渐愈而吐泻亦止矣。\x\x∶此原当饮以冰水,或食冰块,而乡村无冰,

故以井泉水代之。

丁卯季夏,天气炎热非常,愚临睡时偶食西瓜数块,睡至黎明,觉心中扰乱恶心,连吐三次,继

又作泻。急服急救回生丹钱许,心中稍安。须臾病又如旧,且觉心中发热,火气上腾,右腿转筋,而身不凉,

脉不闭。自知纯系热证。《千金方》治霍乱用治中汤(即理中汤),转筋者加石膏,是霍乱之兼热者原可重

用石膏也。遂煎白虎加人参汤一大剂,服后病又稍愈。须臾仍然反复,心中热渴,思食冰。遂买冰若干,

分作小块吞之,阅点半钟,约食冰二斤,热渴、吐泻俱止,而病若失矣。此虽因食凉物激动伏暑

之热,然吐泻转筋非霍乱而何也?上二案皆证之大热者也,若无井泉水与无冰之处,可用鲜梨片或西瓜蘸

生石膏细末食之,此愚治寒温之病阳明大热且呕不受药者之方也。究之其病发动之时,其大凉者仍宜先服卫

生防疫宝丹,其大热者仍宜先服急救回生丹,因此二药皆能除毒菌、助心脏,使心脏不至受毒麻痹,病自

无危险也。

申济人(顺义县人)曰,“霍乱有阴阳之辨。若于六、七月间,或栖

当楼窗,或夜卧露地,忽患上吐下泻、两腿筋抽、眼窝青、唇黑、身凉、有汗、脉沉伏者,此阴证也,急以针

刺尺泽、少泽、委中(此穴宜深寸许)、十宣,若吐泻不止,刺中脘、水分,其病立愈。若身热、无汗、脉

沉紧、腹疼甚、呕而不得上出、胀而不得下泻,此阳证也,急用针刺少商、委中、尺泽,腹疼不止,刺气海、

章门、足三里,根据法灸刺,无不愈者。

\x\x∶此论辨阴阳之证颇精确。其谓阴证腿筋抽者,非转筋也,即《伤寒论》所谓四肢拘急也。若转筋,

则阴阳之证皆有矣。其谓眼窝青、唇黑者,斯实阴证之明征。其谓身凉、脉沉伏者,阳证亦间有之,然阴证至

此时恒恶寒,身欲浓复;阳证则始终不恶寒,即复以单被亦不欲。至其谓阴证有汗,阳证无汗,此论最确。又

其论阴证,未言腹疼,论阳证则言腹疼甚,盖阳证邪正相争,仍有抗拒之力,其吐不得吐、泻不得泻者必然

腹疼,即吐泻频频者亦恒腹疼,至阴证则邪太盛,正太衰,毫无抗拒之力,初得或犹有腹疼者,至吐泻数

次后即不腹疼矣。至其以腹疼、吐不能吐、泻不能泻,名为干霍乱者,专属于阳证,尤具有特识。所论针刺十

余穴皆为治此证要着,即不谙针灸者亦宜单习此十余穴,以备不时之需,且临时果能针药并用,证愈必速。总

之证无论凉热,凡验其病原虫若蝌蚪形而曲其尾者,皆霍乱也。又天津鲍××曰∶“余遇纯阴霍乱,分毫不

觉热者,恒用大块生姜切成方片,密排脐上两层,抟艾绒如枣大灸之,其吐泻转筋可立止。”

 

<目录>三、医论

<篇名>72.论肝病治法

属性:(附∶新拟和肝丸)

肝为厥阴,中见少阳,且有相火寄其中,故《内经》名为将军之官,其性至刚也。为其性刚,当有

病时恒侮其所胜,以致脾胃受病,至有胀满、疼痛、泄泻种种诸证。因此方书有平肝之

说,谓平肝即所以扶脾。若遇肝气横恣者,或可暂用而不可长用。因肝应春令,为气化发生之始,过平

则人身之气化必有所伤损也。有谓肝于五行属木,木性原善条达,所以治肝之法当以散为补(方书谓肝以敛为

泻以散为补)。散者即升发条达之也,然升散常用,实能伤气耗血,且又暗伤肾水以损肝木之根也。

有谓∶肝恶燥喜润。燥则肝体板硬,而肝火肝气即妄动;润则肝体柔和,而肝火肝气长宁静。是以方书

有以润药柔肝之法。然润药屡用,实与脾胃有碍,其法亦可暂用而不可长用。然则治肝之法将恶乎宜哉?

《内经》谓∶“厥阴不治,求之阳明”。《金匮》谓∶“知肝之病,当先实脾。”先圣后圣,其揆

如一,此诚为治肝者之不二法门也。惜自汉、唐以还,未有发明其理者。独至黄坤载,深明其理谓∶“肝气

宜升,胆火宜降。然非脾气之上行,则肝气不升,非胃气之下行,则胆火不降。”旨哉此言,诚窥《内经》、

《金匮》之精奥矣。由斯观之,欲治肝者,原当升脾降胃,培养中宫,俾中宫气化敦浓,以听肝木之自理。

即有时少用理肝之药,亦不过为调理脾胃剂中辅佐之品。所以然者,五行之土原能包括金木水火四行,人之脾

胃属土,其气化之敷布,亦能包括金木水火诸脏腑。所以脾气上行则肝气自随之上升,胃气下行则胆火自

随之下降也。又《内经》论厥阴治法,有“调其中气,使之和平”之语。所谓调其中气者,即升脾降胃

之谓也。所谓使之和平者,即升脾降胃而肝气自和平也。至仲景着《伤寒论》,深悟《内经》之旨,其厥阴

治法有吴茱萸汤;厥阴与少阳脏腑相根据,乃由厥阴而推之少阳治法,有小柴胡汤。二方中之人参、半夏、大

枣、生姜、甘草,皆调和脾胃之要药也。且小柴胡汤以柴胡为主药,而《神农本草经》谓其主肠胃中结气,

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三复《神农本草经》之文,则柴胡实亦为阳明胃府之药,而兼治少

阳耳。欲治肝胆之病者,易弗祖《内经》而师仲景哉!

独是,肝之为病不但不利于脾,举凡惊痫、癫狂、眩晕、脑充血诸证西人所谓脑气筋病者,皆与肝经有

涉。盖人之脑气筋发源于肾,而分派于督脉,系淡灰色之细筋。肝原主筋,肝又为肾行气,故脑气筋之病实与

肝脏有密切之关系也。治此等证者,当取五行金能制木之理,而多用五金之品以镇之,如铁锈、铅灰、

金银箔、赭石(赭石铁养化合亦含有金属)之类,而佐以清肝润肝之品,若羚羊角、青黛、芍药、龙胆草、牛膝

(牛膝味酸入肝,善引血火下行,为治脑充血之要药,然须重用方见奇效)诸药,俾肝经风定火熄,而

脑气筋亦自循其常度,不至有种种诸病也。若目前不能速愈者,亦宜调补脾胃之药佐之,而后金属及寒

凉之品可久服无弊。且诸证多系挟有痰涎,脾胃之升降自若而痰涎自消也。

有至要之证,其病因不尽在肝,而急则治标,宜先注意于肝者,元气之虚而欲上脱者是也。其病状多大

汗不止,或少止复汗,而有寒热往来之象。或危极至于戴眼,不露黑睛;或无汗而心中摇摇,需人按住;或

兼喘促。此时宜重用敛肝之品,使肝不疏泄,即能杜塞元气将脱之路。至汗止、怔忡、喘促诸疾暂愈,

而后徐图他治法。宜重用山茱萸净肉至二两(《神农本草经》山萸肉主治寒热即指此证),

敛肝即以补肝,而以人参、赭石、龙骨、牡蛎诸药辅之。拙着来复汤后载有本此法挽回垂绝之证数则,可参阅也。

究之肝胆之为用,实能与脾胃相助为理。因五行之理,木能侮土,木亦能疏土也。曾治有饮食不能

消化,服健脾暖胃之药百剂不效。诊其左关太弱,知系肝阳不振,投以黄 (其性温升肝木之性亦温升有同气

相求之义,故为补肝之主药)一两,桂枝尖三钱,数剂而愈。又治黄胆,诊其左关特弱,重用黄 煎汤,送

服《金匮》黄胆门硝石矾石散而愈。若是皆其明征也。且胆汁入于小肠,能助小肠消化食物,此亦木

能疏土之理。盖小肠虽属火,而实与胃腑一体相连,故亦可作土

论。胆汁者,原由肝中回血管之血化出,而注之于胆,实得甲乙木气之全,是以在小肠中能化胃中不能化

之食,其疏土之效愈捷也。又西人谓肝中为回血管会合之处,或肝体发大,或肝内有热,各管即多凝滞壅胀。

由斯知疏达肝郁之药,若柴胡、川芎、香附、生麦芽、乳香、没药皆可选用;而又宜佐以活血之品,若

桃仁、红花、樗鸡、 虫之类,且又宜佐以泻热之品,然不可骤用大凉之药,恐其所瘀之血得凉而凝,转

不易消散,宜选用连翘、茵陈、川楝子、栀子(栀子为末,烧酒调敷,善治跌打处青红肿疼,能消瘀血可知)

诸药,凉而能散,方为对证。

肝体木硬,宜用柔肝之法。至柔肝之药,若当归、芍药、柏子仁、玄参、枸杞、阿胶、鳖甲皆可选用,而

亦宜用活血之品佐之。而活血药中尤以三七之化瘀生新者为最紧要之品,宜煎服汤药之外,另服此药细末日

三次,每次钱半或至二钱。则肝体之木硬者,指日可柔也。

《内经》谓∶“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所谓苦急者,乃气血忽然相并于肝中,致肝脏有急迫难缓

之势,因之失其常司。当其急迫之时,肝体亦或木硬,而过其时又能复常。故其治法,宜重用甘缓之药以缓

其急,其病自愈,与治肝体长此木硬者有异。曾阅《山西医志》二十四期,有人过服燥热峻烈之药,骤发痉

厥,角弓反张,口吐血沫。乔××遵《内经》之旨,但重用甘草一味,连煎服,数日全愈,可谓善读《内经》

者矣。然此证若如此治法仍不愈者,或加以凉润之品,若羚羊角、白芍,或再加镇重之品,若朱砂(研细送服)

、铁锈,皆可也。

\x【新拟和肝丸】\x治肝体木硬,肝气郁结,肝中血管闭塞,及肝木横恣侮克脾土。其现病或胁下胀疼,或

肢体串疼,或饮食减少,呕哕,吞酸,或噫气不除,或呃逆连连,或头疼目胀、眩晕、痉痫,种种诸证。

粉甘草(五两细末) 生杭芍(三两细末) 青连翘(三两细末) 广肉桂(两半去粗皮细末)

冰片(三钱细末) 薄荷冰(四钱细末) 片朱砂(三两细末)

上药七味,将前六味和匀,水泛为丸,梧桐子大,晾干(不宜晒),用朱砂为衣,勿余剩。务令坚实光

滑始不走味。每于饭后一点钟服二十粒至三十粒,日再服。病急剧者,宜空心服;或于服两次

之后,临睡时又服一次更佳。若无病者,但以为健胃消食药,则每饭后一点钟服十粒即可。

数年来肝之为病颇多,而在女子为尤甚。医者习用香附、青皮、枳壳、延胡开气之品,及柴胡、川芎升

气之品。连连服之,恒有肝病未除,元气已弱,不能支持,后遇良医,亦殊难为之挽救,若斯者良可慨也。

此方用甘草之甘以缓肝;芍药之润以柔肝;连翘以散其气分之结(尝单用以治肝气郁结有殊效);冰片、

薄荷冰以通其血管之闭;肉桂以抑肝木之横恣;朱砂以制肝中之相火妄行。且合之为丸,其味辛香甘美,能

醒脾健胃,使饮食加增。又其药性平和,在上能清,在下能温(此药初服下觉凉及行至下焦则又变为温性)。

故凡一切肝之为病,服他药不愈者,徐服此药,自能奏效。

 

<目录>三、医论

<篇名>73.论黄胆有内伤外感及内伤外感之兼证并详治法

属性:黄胆之证,中说谓脾受湿热,西说谓胆汁滥行,究之二说原可沟通也。黄胆之载于方书者,原有内伤、

外感两种,试先以内伤者言之。内伤黄胆,身无热而发黄,其来以渐,先小便黄,继则眼黄,继则周身皆黄,

饮食减少,大便色白,恒多闭塞,乃脾土伤湿(不必有热)而累及胆与小肠也。盖人身之气化由中焦而升降,

脾土受湿,升降不能自如以敷布其气化,而肝胆之气化遂因之湮瘀(黄坤载谓肝胆之升降由于脾胃确有至理),

胆囊所藏之汁亦因之湮瘀而蓄极妄行,不注于小肠以化食,转溢于血中而周身发黄。是以仲景治内伤黄胆

之方,均是胆脾兼顾。试观《金匮》黄胆门,其小柴胡汤显为治少阳胆经之方无论矣。他如治谷疸之茵陈

蒿汤,治酒疸之栀子黄柏汤,一主以茵陈,一主以栀子,非注重清肝胆之热,俾肝胆消其炎肿而胆汁得由正

路以入于小肠乎?至于硝石矾石方,为治女劳疸之的方,实可为治内伤黄胆之总方。其方硝石(俗名火硝

亦名焰硝)矾石等分为散,大麦粥汁和服方寸匕(约重一钱),日三服,病随大小便去。小便正黄色,大便正

黑色是也。特是方中矾石,释者皆以白矾当之,不无遗议。考《神农本草经》矾石一名羽涅,《尔雅》又名涅

石。徐氏说文释涅字,谓黑土在水中,当系染黑之色。矾石既名为涅石,亦当为染黑色所需之物,岂非今之

皂矾乎?是知皂矾、白矾,古人皆名为矾石。而愚临症体验以来,知以治黄胆,白矾之功效,诚不如皂矾。

盖黄胆之证,中法谓由脾中蕴蓄湿热,西法谓由胆汁溢于血中。皂矾退热燥湿之力,不让白矾,故能去脾中

湿热。而其色绿且青(亦名绿矾又名青矾),能兼入胆经,借其酸收之味,以敛胆汁之妄行。且此物化学家

原可用硫酸水化铁而成。是知矿中所产之皂矾,亦必多含铁质。尤可借金铁之余气,以镇肝胆之本也。硝石性

寒,能解脏腑之实热,味咸入血分,又善解血分之热。且其性善消,遇火即燃,又多含养气。人身之血,得

养气则赤。又借硝石之消力,以消融血中之渣滓,则血之因胆汁而色变者,不难复于正矣。矧此证大便难者

甚多,得硝石以软坚开结,湿热可从大便而解。而其咸寒之性,善清水腑之热,即兼能使湿热自小便解也。至

用大麦粥送服者,取其补助脾胃之土以胜湿,而其甘平之性,兼能缓硝矾之猛峻,犹白虎汤中之用粳米也。

\x\x∶原方矾石下注有烧字,盖以矾石酸味太烈,制为枯矾则

稍和缓。而愚实验以来,知径用生者,其效更速。临证者,相其身体强弱,斟酌适宜可也。

或曰∶硝石、朴硝性原相近,仲景他方皆用朴硝,何此方独用硝石?答曰∶朴硝味咸,硝石则咸而兼辛,

辛者金之味也。就此一方观之,矾石既含有铁质,硝石又具有金味,既善理脾中之湿热,又善制胆汁之妄行,

中、西医学之理,皆包括于一方之中,所以为医中之圣也。且朴硝降下之力多,硝石消融之力多(理详砂淋丸

下)。胆汁之溢于血中者,布满周身难尽降下,实深赖硝石之善消融也。又朴硝为水之精华结聚,其咸寒之

性,似与脾湿者不宜。硝石遇火则燃,兼得水中真阳之气。其味之咸不若朴硝,且兼有辛味。

似能散湿气之郁结,而不致助脾湿也。

特是《金匮》治内伤黄胆,虽各有主方,而愚临证经验以来,知治女劳疸之硝石矾石散不但治女劳疸

甚效,即用以治各种内伤黄胆,亦皆可随手奏效。惟用其方时,宜随证制宜而善为变通耳。

\x\x∶硝石矾石散原方,用硝石、矾石等分为散,每服方寸匕(约重一钱),大麦粥送下。其用大

麦粥者,所以调和二石之性,使之与胃相宜也。至愚用此方时,为散药难服,恒用炒熟大麦面,或

小麦面亦可,与二石之末等分,和水为丸,如五味子大,每服二钱,随证择药之相宜者,数味煎汤送下(

因药中已有麦面为丸,不必再送以大麦粥)。其有实热者,可用茵陈、栀子煎汤送服。有食积者,可用生鸡

内金、山楂煎汤送服。大便结者,可用大黄、麻仁煎汤送服。小便闭者,可用滑石、生杭芍煎汤送服。恶

心呕吐者,可用赭石、青黛煎汤送服。左脉沉而无力者,可用生黄 、生姜煎汤送服。右脉沉而无力者,可用

白术、陈皮煎汤送服。其左右之脉沉迟而弦,且心中觉凉,色黄黯者,附子、干姜皆可加入汤药之中。脉浮有

外感者,可先用甘草煎汤送服西药阿斯匹林一瓦,出汗后再用甘草汤送服丸药。又凡服此丸药而

嫌其味劣者,皆可于所服汤药中加甘草数钱以调之。

又黄胆之证,西人谓恒有胆石阻塞胆囊之口,若尿道之有淋石也。硝石、矾石并用,则胆石可消。又西

人谓小肠中有钩虫亦可令人成黄胆。硝石、矾石并用,则钩虫可除。此所以用此统治

内伤黄胆,但变通其送服之汤药,皆可随手奏效也。

至外感黄胆,约皆身有大热。乃寒温之热,传入阳明之府,其热旁铄,累及胆脾,或脾中素有积湿,热

入于脾与湿合,其湿热蕴而生黄,外透肌肤而成疸;或胆中所寄之相火素炽,热入于胆与火并,其胆管因热

肿闭,胆汁旁溢混于血中,亦外现成疸。是以仲景治外感黄胆有三方,皆载于《伤寒论》阳明篇,一为茵陈

蒿汤,二为栀子柏皮汤,三为麻黄连翘赤小豆汤,皆胆脾并治也。且统观仲景治内伤、外感黄胆之方,皆

以茵陈蒿为首方。诚以茵陈蒿性凉色青,能入肝胆,既善泻肝胆之热,又善达肝胆之

郁,为理肝胆最要之品,即为治黄胆最要之品。

至愚生平治外感黄胆,亦即遵用《伤寒论》三方。而于其热甚者,恒于方中加龙胆草数钱。又用麻黄连

翘赤小豆汤时,恒加滑石数钱。恐连翘利水之力不足,故加滑石以助之。若其证为白虎汤或白虎加人参汤

证及三承气汤证,而身黄者,又恒于白虎承气中,加茵陈蒿数钱。其间有但用外感诸方不效者,亦可用外感

诸方煎汤,送服硝石矾石散。

黄胆之证又有先受外感未即病,迨酿成内伤而后发现者。岁在乙丑,客居沧州,自仲秋至孟冬一方多有

黄胆证。其人身无大热,心中满闷,时或觉热,见饮食则恶心,强食之恒作呕吐,或食后不能下行,剧者

至成结证,又间有腹中觉凉,食后饮食不能消化者。愚共治六十余人,皆随手奏效。其脉左似有热,右多郁

象,盖其肝胆热而脾胃凉也。原因为本年季夏阴雨连旬,空气之中所含水分过度,人处其中,脏腑为

湿所伤。肝胆属木,禀少阳之性,湿郁久则生热,脾胃属土,禀太阴之性,湿郁久则生寒,此

自然之理也。为木因湿郁而生热,则胆囊之口肿胀,不能输其汁于小肠以化食,转溢于血分,色透肌表而

发黄。为土因湿郁而生寒,故脾胃火衰,不能熟腐水谷,运转下行,是以恒作胀满,或成结证。为疏方用

茵陈、栀子、连翘各三钱,泻肝胆之热,即以消胆囊之肿胀;浓朴、陈皮、生麦芽各二钱,生姜五钱开脾胃之

郁,即以祛脾胃之寒;茯苓片、生薏米、赤小豆、甘草各三钱,泻脏腑之湿,更能培土以胜湿,且重用甘草

即以矫茵陈蒿之劣味也(此证闻茵陈之味多恶心呕吐故用甘草调之)。服一剂后,心中不觉热者,去栀子,

加生杭芍三钱,再服一剂。若仍不能食者,用干姜二钱以代生姜。若心中不觉热转觉凉者,初服即不用栀子,

以干姜代生姜。凉甚者,干姜可用至五六钱。呕吐者,加赭石六钱或至一两。服后吐仍不止者,可先用开水

送服赭石细末四五钱,再服汤药。胃脘肠中结而不通者,用汤药送服牵牛(炒熟)为末三钱,通利后即减

去。如此服至能进饮食,即可停药。黄色未退,自能徐消。此等

黄胆,乃先有外感内伏,酿成内伤,当于《伤寒论》、《金匮》所载之黄胆以外另为一种矣。

或问∶医学具有科学性质,原贵证实,即议论之间,亦贵确有实据。仲景治黄胆虽云胆脾并治,不过

即其所用之药揣摩而得。然尝考之《伤寒论》,谓“伤寒脉浮而缓,手足自温,是为系在太阴,太阴者,身

当发黄。”是但言发黄证由于脾也。又尝考之《金匮》,谓“寸口脉浮而缓,浮则为风,缓则为痹,痹非

中风,四肢苦烦,脾色必黄,瘀热以行”,是《金匮》论黄胆亦责重脾也。夫古人立言原多浑括,后世注

疏宜为详解。当西医未来之先,吾中华方书之祖述仲景者,亦有显然谓黄胆病由于胆汁溢于血中者乎?答曰∶有

之。明季喻嘉言着《寓意草》,其论钱小鲁嗜酒成病,谓胆之热汁满而溢于外,以渐渗于经络,则身目俱

黄,为酒疸之病云云。岂非显然与西说相同乎?夫西人对于此证

必剖验而后知,喻氏则未经剖验而已知。非喻氏之智远出西人之上,诚以喻氏最深于《金匮》、《伤寒论》,

因熟读仲景之书,观其方中所用之药而有所会心也。由斯观之,愚谓仲景治黄胆原胆脾并治者,固非无稽之谈也。

\x附录∶\x

徐××云∶《金匮》硝石矾石散方,原治内伤黄胆,张锡纯氏之发明功效卓然大着。至矾石即皂矾,

张石顽亦曾于《本经达源》论及,而先生则引《神农本草经》兼名涅石、《尔雅》又名羽涅,即一涅字,知

其当为皂矾,又即其服药后大便正黑色,愈知其当为皂矾,可谓具有特识。又于临证之时,见其左脉细弱者,

知系肝阳不能条畅,则用黄 、当归、桂枝尖诸药煎汤送服;若见其右脉濡弱者,知系脾胃不能健运,则用白

术、陈皮、薏米诸药煎汤送服,不拘拘送以大麦粥,此诚善用古方,更能通变化裁者也。友人史××,治一

妇人病黄病五六年,肌肤面目俱黄,癸亥秋感受客邪,寒热往来,周身浮肿。史××与柴胡桂枝汤和

解之,二剂肿消,寒热不作。遂配硝石矾石散一剂,俾用大麦粥和服。数日后复来云∶此药入腹似难容受,

得无有他虑否?史××令放胆服之∶“倘有差错,吾愿领咎。”又服两剂其黄尽失。史××欣然述之于予。

予曰∶“仲圣之方固属神矣,苟非张先生之审定而阐发之,则亦沉潜汨没,黯淡无光耳。”噫!古人创方固

难,而今人用方亦岂易易哉!

 

<目录>三、医论

<篇名>74.论水臌气臌治法

属性:(附∶表里分消汤)

水臌、气臌形原相近。《内经》谓“按之 而不起者,风水也。”愚临证品验以来,知凡水证,以

手按其肿处成凹,皆不能随手而起。至气臌,以手重按成凹,则必随手而起。惟单腹胀

病,其中水臌、气臌皆有,因其所郁气与水皆积腹中,不能外透肌肉,按之亦不成凹,似难辨其为水、为气。

然水臌必然小便短少,气臌必觉肝胃气滞,是明征也。今试进论其治法。

《金匮》论水病,分风水、皮水、正水、石水。谓风水、皮水脉浮,正水、石水脉沉。然水病之剧者,

脉之部位皆肿,必重按之成凹其脉方见,原难辨其浮沉。及观其治法,脉浮者宜发汗,恒佐以凉润之药;脉

沉者宜利小便,恒佐以温通之药。是知水肿原分凉热,其凉热之脉,可于有力、无力辨之。愚治此证,

对于脉之有力者,亦恒先发其汗,曾拟有表里分消汤,爰录其方于下。

\x【表里分消汤】\x麻黄三钱,生石膏、滑石各六钱,西药阿斯匹林一瓦。将前三味煎汤,送服阿

斯匹林。若服药一点钟后不出汗者,再服阿斯匹林一瓦。若服后仍不出汗,还可再服,当以汗出为目标。

麻黄之性,不但善于发汗,徐灵胎谓能深入积痰凝血之中,凡药力所不到之处,此能无微不至,是以

服之外透肌表,内利小便,水病可由汗、便而解矣。惟其性偏于热,似与水病之有热者不宜,故用生石膏以

解其热。又其力虽云无微不至,究偏于上升,故又用滑石引之以下达膀胱,即其利水之效愈捷也。至用西药阿

斯匹林者,因患此证者,其肌肤为水锢闭,汗原不易发透,多用麻黄又恐其性热耗阴,阿斯匹林善发汗,又

善清热,故可用为麻黄之佐使,且其原质存于杨柳皮液中,原与中药并用无碍也。

若汗已透,肿虽见消,未能全愈者,宜专利其小便。而利小便之药,以鲜白茅根汤为最效,或与车前并

用,则尤效。忆辛酉腊底,有邻村学生毛××,年二十,得水肿证,医治月余,病益剧,头面周身皆肿,腹如

抱瓮,夜不能卧,根据壁喘息,盖其腹之肿胀异常,无容息之地,其气几不能吸入故作喘也。其脉六部细

数,心中发热,小便不利,知其病久阴虚,不能化阳,致有此证。俾命人力剖冻地,取鲜茅根,每日用鲜茅

根六两,锉碎,和水三大碗,以小锅煎一沸,即移置炉旁,仍近炉眼徐徐温之,待半点钟,再煎一沸,犹如

前置炉旁,须臾茅根皆沉水底,可得清汤两大碗,为一日之量,徐徐当茶温饮之。再用生车前子数两,

自炒至微熟,三指取一撮,细细嚼咽之,夜间睡醒时亦如此,嚼服一昼夜,约尽七八钱。如此二日,小便

已利,其腹仍膨胀板硬。俾用大葱白三斤,切作丝,和醋炒至将熟,乘热裹以布,置脐上熨之。若凉,则仍

置锅中,加醋少许炒热再熨。自晚间熨至临睡时止,一夜小便十余次,翌晨按其腹如常人矣。盖茅根如此

煎法,取其新鲜凉润之性大能滋阴清热(久煎则无此效)。阴滋热清,小便自利。若遇证之轻者,但用

徐服车前子法亦可消肿,曾用之屡次奏功矣。

此证虽因病久阴虚,究非原来阴虚。若其人平素阴虚,以致小便不利,积成水肿者,宜每用熟地黄两半,

与茅根同煎服。若恐两沸不能将地黄煎透,可先将地黄煮十余沸,再加茅根同煮。

至车前子,仍宜少少嚼服,一日可服四五钱。

至于因凉成水臌者,其脉必细微迟弱,或心中觉凉,或大便泄泻。宜用花椒目六钱,炒熟捣烂,煎汤

送服生硫黄细末五分。若服后不觉温暖,可品验加多,以服后移时微觉温暖为度。盖利小便之药多凉,二

药乃性温能利小便者也。若脾胃虚损,不能运化水饮者,宜治以健脾降胃之品,而以利小便之药佐之。

总之,水臌之证,未有小便通利而成者。是以治此证者,

当以利小便为要务。治小便不利,可参阅拙拟治癃闭诸方各案。

有因胞系了戾,致小便不通者。其证偶因呕吐咳逆,或侧卧

欠伸,仍可通少许,俗名为转胞病。孕妇与产后及自高坠下者,间

有此病。拙拟有升麻黄 汤,曾用之治愈数人,此升提胞系而使之转正也。

华元化有通小便秘方,愚知之而未尝试用。后阅杭报,见萧××言用其方加升麻一钱,曾治愈其令妹二

日一夜小便不通及陶姓男子一日夜小便不通,皆投之即效,方系人参、莲子心、车前子、王不留行各三钱,甘

草一钱,肉桂三分,白果十二枚。\x\x∶方中白果,若以治咳嗽,可连皮捣烂用之,取其皮能敛肺也;若

以利小便,宜去皮捣烂用之,取其滑而能降也。

至于气臌,多系脾有瘀滞所致。盖脾为后天之主,居中央以运四旁,其中原多回血管,以流通气化。若有

瘀滞以阻其气化,腹中即生胀满,久则积为气臌,《内经》所谓诸湿肿满皆属脾也。拙拟有鸡 汤,曾用

之屡次奏效。方中之意∶用鸡内金以开脾之瘀;白术以助脾之运;柴胡、陈皮以升降脾气;白芍以利小便,

防有蓄水,生姜以通窍络兼和营卫也。统论药性,原在不凉不热之间。然此证有偏凉者,则桂、附、干姜可

以酌加;有偏热者,则芩、连、栀子可以酌加。若其脉证皆实,服药数剂不见愈者,可用所煎药汤送服黑丑头

次所轧细末钱半,服后大便通行,病即稍愈。然须服原方数日,日用一次,连用恐伤气分。此水臌气臌治

法之大略也(医方篇中载有治水臌气臌诸方案宜参观)。

 

<目录>三、医论

<篇名>75.论血臌治法

属性:水臌、气臌之外,又有所谓血臌者,其证较水臌、气臌尤为难治。然其证甚稀少,医者或临证数十年不

一遇,即或遇之,亦止认为水臌、气臌,而不知为血臌。是以方书鲜有论此证者,诚以此证之肿胀形状,与

水臌、气臌几无以辨,所可辨者,其周身之回血管紫纹外现耳。

血臌之由,多因努力过甚,激动气血,或因暴怒动气,血随

气升,以致血不归经,而又未即吐出泻出,遂留于脏腑,阻塞经络,周身之气化因之不通,三焦之水饮因

之不行,所以血臌之证初起,多兼水与气也。迨至瘀血渐积渐满,周身之血管皆为瘀血充塞,其回血管

肤浅易见,遂呈紫色,且由呈紫色之处,而细纹旁达,初则两三处,浸至遍身皆是紫纹。若于回血

管紫色初见时,其身体犹可支持者,宜先用《金匮》下瘀血汤加野台参数钱下之。其腹中之瘀血下后,可再

用药消其血管中之瘀血,而辅以利水理气之品。程功一月,庶可奏效。若至遍身回血管多现紫色,病候至此,

其身体必羸弱已甚,即投以下瘀血汤,恐瘀血下后转不能支持,可用拙拟化瘀通经散,再酌加三七末服之,

或用利水理气之药煎汤送服,久之亦可奏效。若腹中瘀血已下,而周身之紫纹未消者,可用丹参、三七末各一

钱,再用山楂四钱煎汤,冲红糖水送服,日两次,久自能消。

《金匮》下瘀血汤∶大黄三两(当为今之九钱),桃仁三十个, 虫二十枚去足熬(炒也)。上三味末

之,炼蜜和为四丸,以酒一升(约四两强)煮一丸,取八合顿服之,瘀血下如豚肝。\x\x∶此方必先为丸而后

作汤服者,是不但服药汁,实兼服药渣也。盖如此服法,能使药之力缓而且大,其腹中瘀久之血,可一服尽

下。有用此方者,必按此服法方效。又杏仁之皮有毒,桃仁之皮无毒,其皮色红,活血之力尤大,此方桃仁,

似宜带皮生用。然果用带皮生桃仁时,须审辨其确为桃仁,勿令其以带皮之杏仁误充。

究之,病血臌者,其身体犹稍壮实,如法服药,原可治愈。若至身体羸弱者,即能将其瘀治净,而

转有危险,此又不可不知。临证时务将此事言明,若病家恳求,再为治之未晚也。

 

<目录>三、医论

<篇名>76.论肾弱不能作强治法

属性:《内经》谓∶“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盖肾之为用,在

男子为作强,在女子为伎巧。然必男子有作强之能,而后女子有伎巧之用也。是以欲求嗣续者,固当调养女

子之经血,尤宜补益男子之精髓,以为作强之根基。彼方书所载助肾之药,若海马、獭肾、蛤蚧之类,虽能

助男子一时之作强,实皆为伤肾之品,原不可以轻试也。惟鹿茸方书皆以为补肾之要品,然止能补肾中之

阳,久服之亦能生弊。惟用鹿角所熬之胶,《神农本草经》谓之白胶,其性阴阳俱补,大有益于肾脏。是以

白胶在《神农本草经》列为上品,而鹿茸止列于中品也。曾治一人,年近五旬,左腿因受寒作疼,教以日用

鹿角胶三钱含化服之。阅两月复觌面,其人言服鹿角胶半月,腿已不疼。然自服此药后,添有兴阳之病,因

此辍服。愚曰∶“此非病也,乃肾脏因服此而壮实也。”观此,则鹿角胶之为用可知矣。若其人相火衰甚,

下焦常觉凉者,可与生硫黄并服。鹿角胶仍含化服之。又每将饭之先,服生硫黄末三

分,品验渐渐加多,以服后移时微觉温暖为度。

《难经》谓命门之处,男以藏精,女以系胞。胞即胞室,与肾系同连于命门。西人之生理新发明家谓其

处为副肾髓质,又谓其处为射精之机关,是中、西之说同也。又谓副肾髓质之分泌素名副肾碱,而鸡子黄中实

含有此物,可用以补副肾碱之缺乏。此说愚曾实验之,确乎可信。方用生鸡子黄两、三枚,调开水服

之,勿令熟,熟则无效。

愚曾拟一强肾之方,用建莲子去心为末,焙熟。再用猪、羊脊髓和为丸桐子大。每服二钱,日两次。

常服大有强肾之效,因名其方为强肾瑞莲丸。盖凡物之有脊者,其脊中必有一袋,即督脉也。其中所藏之液,

即脊髓,亦即西人所谓副肾碱,所以能助肾脏作强。且督脉之袋上通于脑,凡物之角与脑相连,鹿角最大,

其督脉之强可知。是用鹿角胶以补肾,与用猪、羊脊髓以补肾其理同也。

肾主骨。胡桃仁最能补肾。人之食酸 齿者,食胡桃仁即愈,因齿牙为骨之余,原肾主之,故有斯效,

此其能补肾之明征也。古方以治肾经虚寒,与补骨脂并用,谓有木火相生之妙(胡桃属木补骨脂属火),

若肾经虚寒,泄泻、骨痿、腿疼用之皆效,真佳方也。

枸杞亦为强肾之要药,故俗谚有“隔家千里,勿食枸杞”之

语。然素有梦遗之病者不宜单服、久服,以其善兴阳也,惟与山萸肉同服,则无斯弊。

紫稍花之性,人皆以为房术之药,而不知其大有温补下焦之功。凡下焦虚寒泄泻,服他药不愈者,恒服

紫稍花即能愈,其能大补肾中元气可知。久久服之,可使全体强壮。至服之上焦觉热者,宜少佐以生地黄。

然宜作丸散,不宜入汤剂煎服。曾治一人,年过四旬,身形羸弱,脉象细微,时患泄泻,房事不能作

强。俾用紫稍花为末,每服二钱半,日两次;再随便嚼服枸杞子五六钱。两月之后,其身形遽然强壮,泄

泻痿废皆愈。再诊其脉,亦大有起色。且从前觉精神脑力日浸衰减,自服此药后则又觉日浸增加矣。

 

<目录>三、医论

<篇名>77.论冲气上冲之病因病状病脉及治法

属性:冲气上冲之病甚多,而医者识其病者甚少。即或能识此病,亦多不能洞悉其病因,而施以相当之治法。

冲者,奇经八脉之一,其脉在胞室之两旁,与任脉相连,为肾脏之辅弼,气化相通。是以肾虚之人,冲气多

不能收敛,而有上冲之弊。况冲脉之上系原隶阳明胃府,因冲气上冲,胃府之气亦失其息息下行之常

(胃气以息息下行为常),或亦转而上逆,阻塞饮食,不能下行,多化痰涎,因腹中膨闷、哕气、呃逆连连

不止,甚则两肋疼胀、头目眩晕。其脉则弦硬而长,乃肝脉之现象也。盖冲气上冲之证,固由于肾

脏之虚,亦多由肝气恣横,素性多怒之人,其肝气之暴发,更助

冲胃之气上逆,故脉之现象如此。治此证者,宜以敛冲、镇冲为主,而以降胃、平肝之药佐之。其脉象数

而觉热者,宜再辅以滋阴退热之品。愚生平治愈此证已不胜纪,近在沧州连治愈数人,爰将治愈之案详列

于下,以备参观。

沧州安××,年十八九,胸胁满闷,饮食减少,时作哕逆,腹中漉漉有声,盖气冲痰涎作响也,大

便干燥,脉象弦长有力。为疏方,用生龙骨、牡蛎、代赭石各八钱,生山药、生芡实各六钱,半夏、生杭芍

各四钱,芒硝、苏子各二钱,浓朴、甘草各钱半。一剂后,脉即柔和。按方略有加减,数剂全愈。

陈修园谓龙骨、牡蛎为治痰之神品,然泛用之多不见效,惟以治此证之痰,则效验非常。因此等痰涎,

原因冲气上冲而生,龙骨、牡蛎能镇敛冲气,自能引导痰涎下行也。盖修园原谓其能导引逆上之火、泛滥之

水,下归其宅,故能治痰。夫火逆上,水泛滥,其中原有冲气上冲也。

赵××,因有冲气上冲病,自言患此病已三年,百方调治,毫无效验。其病,脉情状大略与前案同,

惟无痰声漉漉,而尺脉稍弱。遂于前方去芒硝,加柏子仁、枸杞子各五钱。连服数剂全愈。

沧州一叟,年七十四岁,性浮躁,因常常忿怒,致冲气上冲,剧时觉有气自下上冲,杜塞咽喉,有危在

顷刻之势,其脉左右皆弦硬异常。为其年高,遂于前第二方中加野台参三钱,一剂见轻。又服一剂,冲

气遂不上冲。又服数剂以善其后。为治此证多用第二方加减,因名为降胃镇冲汤。

 

<目录>三、医论

<篇名>78.论火不归原治法

属性:方书谓下焦之火生于命门,名为阴分之火,又谓之龙雷之火,实肤浅之论也。下焦之火为先天之元阳,

生于气海之元气。盖就其能撑持全身论,则为元气;就其能温暖全身论,则为元

阳。此气海之元阳,为人生命之本源,无论阴分、阳分之火,皆于此肇基。气海,纯系脂膜护绕抟结而成。

其脂膜旁出一条,与脊骨自下数第七节相连。夹其七节两旁,各有一穴,《内经》谓七节之旁中有小心也。而

气海之元阳由此透入脊中,因元阳为生命之本,故于元阳透脊之处谓之命门。由斯观之,命门之实用,

不过为气海司管钥之职,下焦之火,仍当属于气海之元阳。论下焦之火上窜不归原,亦气海元阳之浮越也。

然其病浑名火不归原,其病因原有数端,治法各有所宜,爰详细胪列于下。

有气海元气虚损,不能固摄下焦气化,致元阳因之浮越者。其脉尺弱寸强,浮大无根。其为病,或头目

眩晕,或面红耳热,或心热怔忡,或气粗息贲。宜治以净萸肉、生山药各一两,人参、玄参、代赭石、生

龙骨、生牡蛎各五钱。心中发热者,酌加生地黄、天冬各数钱,补而敛之,镇而安之,元阳自归其宅也。

方中用赭石者,因人参虽饶有温补之性,而力多上行,与赭石并用,则力专下注,且赭石重坠之性,又善佐

龙骨、牡蛎以潜阳也。有下焦真阴虚损,元阳无所系恋而浮越者。其脉象多弦数,或重按无力。其证时作

灼热,或口苦舌干,或喘嗽连连。宜用生山药、熟地黄各一两,玄参、生龙骨、生牡蛎、生龟板、甘枸杞各

五钱,生杭芍三钱,生鸡内金、甘草各钱半。此所谓壮水之主,以制阳光也。

若其下焦阴分既虚,而阳分亦微有不足者,其人上焦常热,下焦间有觉凉之时,宜治以《金匮》崔氏八味

丸,以生地易熟地(原方干地黄即是药局中生地),更宜将茯苓、泽泻分量减三分之二,将丸剂一料,

分作汤药八剂服之。

有气海元阳大虚,其下焦又积有沉寒锢冷,逼迫元阳如火之将灭,而其焰转上窜者。其脉弦迟细弱,或

两寸浮分似有力。其为证∶心中烦躁不安,上焦时作灼热,而其下焦转觉凉甚,或常

作泄泻。宜用乌附子、人参、生山药各五钱,净萸肉、胡桃肉各四钱,赭石、生杭芍、怀牛膝各三钱,云

苓片、甘草各钱半。泄泻者宜去赭石。此方书所谓引火归原之法也。方中用芍药者,非以解上焦之热,以其与

参、附并用,大能收敛元阳,下归其宅。然引火归原之法,非可概用于火不归原之证,必遇此等证与脉,

然后可用引火归原之法,又必须将药晾至微温,然后服之,方与上焦之燥热无碍。

有因冲气上冲兼胃气上逆,致气海元阳随之浮越者。其脉多弦长有力,右部尤甚,李士材脉诀歌括所谓

直上直下也。其证觉胸中满闷烦热,时作呃逆,多吐痰涎,剧者觉痰火与上冲之气杜塞咽喉,几不能息。

宜治以拙拟降胃镇冲汤(方见“论冲气上冲之病因病状病脉及治法”一节),

俾冲、胃之气下降,而诸病自愈矣。

有因用心过度,心中生热,牵动少阳相火(即胆肝中所寄之相火),上越且外越者。其脉寸关皆有力,多

兼滑象,或脉搏略数。其为病∶心中烦躁不安,多生疑惑,或多忿怒,或觉热起胁下,散于周身。治用生怀

山药细末六七钱,煮作粥,晨间送服芒硝三钱,晚送服西药臭剥两瓦。盖芒硝咸寒,善解心经之热,以开心

下热痰(此证心下多有热痰);臭剥性亦咸寒,能解心经之热,又善制相火妄动。至送以山药粥者,因咸寒

之药与脾胃不宜,且能耗人津液,而山药则善于养脾胃、滋津液,用之送服硝、剥,取其相济以成功,

犹《金匮》之硝石矾石散送以大麦粥也。

有因心肺脾胃之阳甚虚,致寒饮停于中焦,且溢于膈上,逼迫心肺脾胃之阳上越兼外越者。其脉多弦迟

细弱,六部皆然,又间有浮大而软,按之豁然者。其现证∶或目眩耳聋,或周身发热,或觉短气,或咳喘,

或心中发热,思食鲜果,而食后转觉心中胀满病加剧者。宜用拙拟理饮汤。服数剂后,心中不觉热、转觉凉

者,去芍药。或觉气不足者,加生箭 三钱。此证如此治法,即

方书所谓用温燥健补脾胃之药可以制伏相火。不知其所伏者非相火,实系温燥之药能扫除寒饮,而心肺脾胃

之阳自安其宅也。

上所列火不归原之证,其病因虽不同,而皆系内伤。至外感之证,亦有火不归原者,伤寒、温病中之戴

阳证是也。其证之现状∶面赤、气粗、烦躁不安,脉象虽大,按之无力,又多寸盛尺虚。此乃下焦虚寒

孤阳上越之危候,颇类寒温中阴极似阳证。然阴极似阳,乃内外异致,戴阳证乃上下异致也。宜用《伤寒论》

通脉四逆汤,加葱、加人参治之(原方原谓面赤者加葱,面赤即戴阳证)。

特是戴阳之证不一。使果若少阴脉之沉细,或其脉非沉细而按之指下豁然毫无根柢,且至数不数者,

方可用通脉四逆汤方。若脉沉细而数或浮大而数者,其方即断不可用。曾治王××,年四十余,身形素虚,

伤寒四五日间,延为诊视。其脉关前洪滑,两尺无力。为开拙拟仙露汤,因其尺弱嘱其将药徐徐饮下,一次

只温饮一大口,防其寒凉侵下焦也。病家忽愚所嘱,竟顿饮之,遂致滑泻数次,多带冷沫,上焦益觉烦躁,

鼻如烟熏,面如火炙,其关前脉大于从前一倍,数至七至。知其已成戴阳之证,急用野台参一两,煎汤八分

茶盅,兑童便半盅(须用五岁以下童子便),将药碗置凉水盆中,候冷顿饮之。又急用知母、玄参、生地各

一两,煎汤一大碗候用。自服参后,屡诊其脉。过半点钟,脉象渐渐收敛,脉搏似又加数,遂急用候服之药

炖极热,徐徐饮下,一次只饮药一口,阅两点钟尽剂,周身微汗而愈。

\x\x∶此证上焦原有燥热,因初次凉药顿服,通过病所,直达下焦,上焦燥热仍留。迨下焦滑泻,元阳

上浮,益助上焦之热,现种种热象,脉数七至。此时不但姜、附分毫不敢用,即单用人参,上焦之燥热亦必

格拒不受。故以童便之性下趋者佐之,又复将药候至极凉顿服下。迨迟之有倾,脉象收敛,至数加数,是下

焦得参温补之力而元阳收回,其上焦因参反激之力而燥热益增

也。故又急用大凉大润之药,乘热徐徐饮之,以清上焦之燥热,

而不使其寒凉之性复侵下焦。此于万难用药之际,仍欲用药息息吻合,实亦费尽踌躇矣。

 

<目录>三、医论

<篇名>79.论腰疼治法

属性:方书谓∶“腰者肾之府,腰疼则肾将惫矣。”夫谓腰疼则肾将惫,诚为确论。至谓腰为肾之府,则尚

欠研究。何者?凡人之腰疼,皆脊梁处作疼,此实督脉主之。督脉者,即脊梁中之脊髓袋,下连命门穴处,

为人之副肾脏(是以不可名为肾之府)。肾虚者,其督脉必虚,是以腰疼。治斯证者,当用补肾之剂,而引

以入督之品。曾拟益督丸一方,徐徐服之,果系肾虚腰疼,服至月余自愈。

\x【益督丸】\x杜仲四两酒浸炮黄,菟丝子三两酒浸蒸熟,续断二两酒浸蒸熟,鹿角胶二两,将前三味为

细末,水化鹿角胶为丸,黄豆粒大。每服三钱,日两次。服药后,嚼服熟胡桃肉一枚。

诸家本草皆谓,杜仲宜炒断丝用,究之将杜仲炒成炭而丝仍不断,如此制法殊非所宜。是以此方中惟用

生杜仲炮黄为度。胡桃仁原补肾良药,因其含油质过多,不宜为丸,故于服药之后单服之。

若证兼气虚者,可用黄 、人参煎汤送服此丸。若证兼血虚者,可用熟地、当归煎汤送服此丸。

有因瘀血腰疼者,其人或过于任重,或自高坠下,或失足闪跌,其脊梁之中存有瘀血作疼。宜治以

活络效灵丹,加 虫三钱,煎汤服,或用葱白作引更佳。

李××,腰疼数年不愈,为之延医。其疼剧时心中恒觉满闷,轻时则似疼非疼,绵绵不已;亦恒数

日不疼。其脉左部沉弦,右部沉牢。自言得此病已三年,服药数百剂,其疼卒未轻

减。观从前所服诸方,虽不一致,大抵不外补肝肾强筋骨诸药,

间有杂以祛风药者。因思《内经》谓通则不痛,而此则痛则不通也。且即其脉象之沉弦、沉牢,心中恒

觉满闷,其关节经络必有瘀而不通之处可知也。爰为拟利关节通络之剂,而兼用补正之品以辅助之。

生怀山药(一两) 大甘枸杞(八钱) 当归(四钱) 丹参(四钱) 生明没药(四钱)

五灵脂(四钱) 穿山甲(二钱炒捣) 桃仁(二钱) 红花(钱半) 虫(五枚) 广三七(二钱捣细)

药共十一味。先将前十味煎汤一大盅,送服三七细末一半。至煎渣再服时,仍送服其余一半。

此药服至三剂,腰已不疼,心中亦不发闷,脉较前缓和,不专在沉分。遂即原方去山甲,加胡桃肉四钱。

连服十剂,自觉身体轻爽。再诊其脉,六部调匀,腰疼遂从此除根矣。就此证观之,凡其人身形不羸弱而

腰疼者,大抵系关节经络不通;其人显然羸弱而腰疼者,或肝肾有所亏损而然也。

在妇女又恒有行经时腰疼者,曾治一人,年过三旬,居恒呼吸觉短气,饮食似畏寒凉。当行经时觉腰

际下坠作疼。其脉象无力,至数稍迟。知其胸中大气虚而欲陷,是以呼吸气短,至行经时因气血下注大气亦随

之下陷,是以腰际觉下坠作疼也。为疏方用生箭 一两,桂枝尖、当归、生明没药各三钱。连服七八剂,

其病遂愈。

又治一妇人行经腰疼且兼腹疼,其脉有涩象,知其血分瘀也。治以当归、生鸡内金各三钱,

生明没药、生五灵脂、生箭 、天花粉各四钱,连服数剂全愈。

 

<目录>三、医论

<篇名>80.论肢体痿废之原因及治法

属性:(附∶起痿汤、养脑利肢汤)

《内经》谓∶“五脏有病,皆能使人痿。”至后世方书,有谓

系中风者,言风中于左,则左偏枯而痿废,风中于右则右偏枯而痿废。有谓系气虚者,左手足偏枯痿废,其

左边之气必虚,右手足偏枯痿废,其右边之气必虚。有谓系痰瘀者。有谓系血瘀者。有谓系风寒湿相并而

为痹,痹之甚者即令人全体痿废。因痰瘀血瘀及风寒湿痹皆能阻塞经络也。乃自脑髓神经司知觉运动之说倡自

西人,遂谓人之肢体痿废皆系脑髓神经有所伤损。而以愚生平所经验者言之,则中西之说皆不可废。今试

列举素所经验者于下,以征明之。

忆在籍时,曾见一猪,其两前腿忽不能动,须就其卧处饲之,半月后始渐愈。又旬余解此猪,见其

肺上新愈之疮痕宛然可辨,且有将愈未尽愈者。即物测人,原可比例,此即《内经》所谓因肺热叶焦发为痿

者也。由斯知五脏有病皆使人痿者,诚不误也。

在奉天曾治一妇人,年近三旬,因夏令夜寝当窗,为风所袭,遂觉半身麻木,其麻木之边,肌肤消瘦,

浸至其一边手足不遂,将成偏枯。其脉左部如常,右部则微弱无力,而麻木之边适在右。此因风袭经络,

致其经络闭塞不相贯通也。不早祛其风,久将至于痿废。为疏方用生箭 二两,当归八钱(用当归者取其血活

风自去也),羌活、知母、乳香、没药各四钱,全蝎二钱,全蜈蚣三条。煎服一剂即见轻,又服数剂全愈。

此中风能成痿废之明征也。

在本邑治一媪,年过六旬,其素日气虚,呼吸常觉短气。偶因劳力过度,忽然四肢痿废,卧不能起,呼

吸益形短气,其脉两寸甚微弱,两尺重按仍有根柢,知其胸中大气下陷,不能斡旋全身也,为疏方用生箭

一两,当归、知母各六钱,升麻、柴胡、桔梗各钱半,乳香、没药各三钱,煎服一剂,呼吸即不短气,手足

略能屈伸。又即原方略为加减,连服数剂全愈,此气虚成痿废之明征也。

在本邑治一媪,年五旬,于仲冬之时忽然昏倒不知人,其胸

中似有痰涎,大碍呼吸。诊其脉,微细欲无,且甚迟缓。其家人谓其平素常觉心中发凉,咳吐粘涎。知其胸

中素有寒饮,又感冬日严寒之气,其寒饮愈凝结杜塞也。急用胡椒三钱捣碎,煎两三沸,取浓汁多半杯灌下,

呼吸顿形顺利。继用干姜六钱,桂枝尖、当归各三钱,连服三剂,可作呻吟,肢体渐能运动,而左手足仍不

能动。继治以助气消痰活络之剂,左手足亦渐复旧。此痰瘀能成痿废之明征也。

在本邑治一室女,素本虚弱,医者用补敛之药太过,月事闭塞,两腿痿废,浸至抑搔不知疼痒,其

六脉皆有涩象,知其经络皆为瘀血闭塞也。为疏方用拙拟活络效灵丹,加怀牛膝五钱,红花钱半, 虫五个。

煎服数剂,月事通下,两腿已渐能屈伸,有知觉。又为加生黄 、知母各三钱,服数剂后,腿能任地。然此

等证非仓猝所能全愈,俾将汤剂作为丸剂,久久服之,自能脱然。此血瘀能成痿废之明征也。

族兄××,冬令两腿作疼,其腿上若胡桃大疙瘩若干。自言其少时恃身体强壮,恒于冬令半冰半水之

中捕鱼。一日正在捕鱼之际,朔风骤至,其寒彻骨,遂急还家歇息,片时两腿疼痛不能任地,因卧热炕上,

复以浓被。数日后,觉其疼在骨,皮肤转麻木不仁,浸至两腿不能屈伸。后经医调治,兼外用热烧酒糠熨之,

其疼与木渐愈,亦能屈伸,惟两腿皆不能伸直。有人教坐椅上,脚踏圆木棍来往,令木棍旋转,久之腿

可伸直。如法试演,迨至春气融和,两腿始恢撤消状。然至今已三十年,每届严寒之时,腿仍觉疼,必服

热药数剂始愈。至腿上之疙瘩,乃当时因冻凝结,至今未消者也。愚曰∶“此病犹可除根。然其寒在骨,非

草木之品所能奏效,必须服矿质之药,因人之骨中多函矿质也。”俾先用生硫黄细末五分,于食前服之,日两

次,品验渐渐加多,以服后觉心中微温为度。果用此方将腿疼之病除根。此风寒湿痹能

成痿废之明征也。

至西人谓此证关乎脑髓神经者,愚亦确有经验。原其神经之所以受伤,大抵因脑部充血所致。盖脑部充

血之极,可至脑中血管破裂。至破裂之甚者,管中之血溢出不止,其人即昏厥不复苏醒。若其血管不至破裂,

因被充血排挤隔管壁将血渗出,或其血管破裂少许,出血不多而自止,其所出之血若粘滞于左边司运动

之神经,其右边手足即痿废;若粘滞其右边司运动之神经,其左边之手足即痿废。因人之神经原左右互相

管摄也。此证皆脏腑气血挟热上冲,即《内经》所谓血之与气并走于上之大厥也。其人必有剧烈之头疼,其

心中必觉发热,其脉象必然洪大或弦长有力。《内经》又谓此证“气反则生,不反则死”,盖气反则气下

行,血亦下行,血管之未破裂者,不再虞其破裂,其偶些些破裂者,亦可因气血之下行而自愈;若其气不反,

血必随之上升不已,将血管之未破裂者可至破裂,其已破裂者更血流如注矣。愚因细参《内经》之旨,而悟

得医治此证之方,当重用怀牛膝两许,以引脑中之血下行,而佐以清火降胃镇肝之品,俾气与火不复相并上

冲。数剂之后,其剧烈之头疼必愈,脉象亦必和平。再治以化瘀之品以化其脑中瘀血,而以宣通气血、畅

达经络之药佐之,肢体之痿废者自能徐徐愈也。特是因脑充血而痿废者,本属危险之证,所虑者辨证不清,当

其初得之时若误认为气虚而重用补气之品,若王勋臣之补阳还五汤,或误认为中风而重用发表之品,若《千

金》之续命汤,皆益助其气血上行,而危不旋踵矣。至用药将其脑充血治愈,而其肢体之痿废或仍不愈,

亦可少用参 以助其气分,然必须用镇肝、降胃、清热、通络之药辅之,方

能有效。因拟两方于下,以备采用。

\x【起痿汤】\x治因脑部充血以致肢体痿废,迨脑充血治愈,脉象和平,而肢体仍痿废者。徐服此药,久自能愈。

生箭 (四钱) 生赭石(六钱轧细) 怀牛膝(六钱) 天花粉(六钱)

玄参(五钱) 柏子仁(四钱) 生杭芍(四钱) 生明没药(三钱)

生明乳香(三钱) 虫(四枚大的) 制马钱子末(二分)

共药十一味。将前十味煎汤,送服马钱子末。至煎渣再服时,亦送服马钱子末二分。

\x【养脑利肢汤】\x治同前证,或服前方若干剂后肢体已能运动而仍觉无力者。

野台参(四钱) 生赭石(六钱轧细) 怀牛膝(六钱) 天花粉(六钱)

玄参(五钱) 生杭芍(四钱) 生明乳香(三钱) 生明没药(三钱)

威灵仙(一钱) 虫(四枚大的) 制马钱子末(二分)

共药十一味。将前十味煎汤,送服马钱子末。至煎渣再服

时,亦送服马钱子末二分。上所录二方,为愚新拟之方,而用之颇有效验,恒能随手建功,试举一案以明之。

天津贺某,得脑充血证,左手足骤然痿废,其脉左右皆弦硬而长,其脑中疼而且热,心中异常烦躁。

投以建瓴汤,为其脑中疼而且热,更兼烦躁异常,加天花粉八钱。连服三剂后,觉左半身筋骨作疼,盖

其左半身从前麻木无知觉,至此时始有知觉也。其脉之弦硬亦稍愈。遂即原方略为加减,又服数剂,脉象已近

和平,手足稍能运动,从前起卧转身皆需人,此时则无需人矣。于斯改用起痿汤,服数剂,手足之运动渐

有力,而脉象之弦硬又似稍增,且脑中之疼与热从前服药已愈,至此似又微觉疼热,是不受黄 之升补也。

因即原方将黄 减去,又服数剂,其左手能持物,左足能任地矣,头中亦分毫不觉疼热。再诊其脉已和平

如常,遂又加黄 ,将方中花粉改用八钱,又加天冬八钱,连服六剂可扶杖徐步,

仍觉乏力。继又为拟养脑利肢汤,服数剂后,心中又似

微热,因将花粉改用八钱,又加带心寸麦冬七钱,连服十剂全愈。

\x\x∶此证之原因不但脑部充血,实又因脑部充血之极而至于溢血。迨至充血溢血治愈,而痿废仍

不愈者,因从前溢出之血留滞脑中未化,而周身经络兼有闭塞处也。是以方中多用通气化血之品。又恐久

服此等药或至气血有损,故又少加参 助之,且更用玄参、花粉诸药以解参 之热,赭石、牛膝诸药以防参

之升,可谓熟筹完全矣。然服后犹有觉热之时,其脉象仍有稍变弦硬之时,于斯或减参 ,或多加凉药,

精心酌斟,息息与病机相赴,是以终能治愈也。至于二方中药品平均之实偏于凉,而服之犹觉热者,诚以

参之性可因补而生热,兼以此证之由来,又原因脏腑之热挟气血上冲也。

 

<目录>三、医论

<篇名>81.论四肢疼痛其病因凉热各异之治法

属性:从来人之腿疼者未必臂疼,臂疼者未必腿疼,至于腿臂一时并疼,其致疼之因,腿与臂大抵相同矣。

而愚临证四十余年,治愈腿臂一时并疼者不胜记。独在奉曾治一媪,其腿臂一时并疼,而致腿疼臂疼

之病因则各异,今详录其病案于下。

奉天佟姓媪,年五十七岁,于仲冬渐觉四肢作疼,延医服药三十余剂,浸至卧床不能转侧,昼夜疼痛

不休。至正月初旬,求为诊视,其脉左右皆浮而有力,舌上微有白苔,知其兼有外感之热也。西药阿斯匹林

善发外感之汗,又善治肢体疼痛,俾用一瓦半,白糖水送下,以发其汗。翌日视之,自言汗后疼稍愈,能自

转侧。而其脉仍然有力,遂投以连翘、花粉、当归、丹参、白芍、乳香、没药诸药,两臂疼愈强半,而腿疼

则加剧。自言两腿得热则疼减,若服热药其疼当愈。于斯又改用当归、牛膝、续断、狗脊、骨碎补、没药、

五加皮诸药,服两剂后腿疼见愈,而臂疼又加剧。是一人之身,腿畏凉、臂畏热也。夫腿既畏凉,其疼也

必因有凝结之凉;臂既畏热,其疼也必因有凝结之热。筹思再三,实难疏方。细诊其脉,从前之热象已无,

其左关不任重按。恍悟其上热下凉者,因肝木稍虚,或肝气兼有郁滞,其肝中所寄之相火不能下达,所以两

腿畏凉;其火郁于上焦,因肝虚不能敷布,所以两臂畏热。向曾治友人刘××左臂常常发热,其肝脉虚

而且郁,投以补肝兼舒肝之剂而愈,以彼例此,知旋转上热下凉之机关,在调补其肝木而已。遂又为疏方用净

萸肉一两,当归、白芍各五钱,乳香、没药、续断各四钱,连翘、甘草各三钱,每日煎服一剂。又俾于每

日用阿斯匹林一瓦分三次服下。数日全愈。方中重用萸肉者,因萸肉得木气最全,酸敛之中大具条畅

之性,是以善补肝又善舒肝。《神农本草经》谓其逐寒湿痹,四肢之作疼,亦必有痹而不通之处也。

况又有当归、白芍、乳香、没药以为之佐使,故能奏效甚捷也。

 

<目录>三、医论

<篇名>82.论治偏枯者不可轻用补阳还五汤

属性:今之治偏枯者多主气虚之说,而习用《医林改错》补阳还五汤。然此方用之有效有不效,更间有服之

即偾事者,其故何也?盖人之肢体运动原脑髓神经为之中枢,而脑髓神经所以能司运动者,实赖脑中血管为

之濡润,胸中大气为之斡旋。乃有时脑中血管充血过度,甚或至于破裂,即可累及脑髓神经,而脑髓神经遂

失其司运动之常职;又或有胸中大气虚损过甚,更或至于下陷,不能斡旋脑髓神经,而脑髓神经亦恒失其司运

动之常职。此二者,一虚一实,同为偏枯之证,而其病因实判若天渊。设或药有误投,必至凶危立见。是以

临此证者,原当细审其脉,且细询其未病之先状况何如。若其脉细弱无力,或时觉呼吸短气,病发之后并无心

热头疼诸证,投以补阳还五汤,恒见效。即不效,亦必不至有何弊病。若其脉洪大有力,或弦硬有力,更

预有头疼眩晕

之病,至病发之时,更觉头疼眩晕益甚,或兼觉心中发热者,此必上升之血过多,致脑中血管充血过甚,隔管

壁泌出血液,或管壁少有罅漏流出若干血液,若其所出之血液,粘滞左边司运动之神经,其右半身即偏枯,若

粘滞右边司运动之神经,其左半身即偏枯。此时若投以拙拟建瓴汤,一二剂后头疼眩晕即愈。继续服

之,更加以化瘀活络之品,肢体亦可渐愈。若不知如此治法,惟确信王勋臣补阳还五之说,于方中重用黄

其上升之血益多,脑中血管必将至破裂不止也,可不慎哉!如以愚言为不然,而前车之鉴固有医案可征也。

邑某君,年过六旬,患偏枯原不甚剧。欲延城中某医治之,不遇。适有在津之老医初归,造门自荐。服

其药后,即昏不知人,迟延半日而卒。后其家人持方质愚,系仿补阳还五汤,重用黄 八钱。知其必系脑

部充血过度以致偏枯也,不然服此等药何以偾事哉?

又尝治直隶王××,其口眼略有歪斜,左半身微有不利,时作头疼,间或眩晕,其脉象洪实,右部尤甚,

知其系脑部充血。问其心中,时觉发热。治以建瓴汤,连服二十余剂全愈。王××愈后甚喜,而转念忽有所

悲,因告愚曰∶“五舍弟从前亦患此证,医者投以参 之剂,竟至不起。向以为病本不治,非用药有所错误,

今观先生所用之方,乃知前方固大谬也。”统观两案及王××之言,则治偏枯者不可轻用补阳还五汤,不

愈昭然哉!而当时之遇此证者,又或以为中风而以羌活、防风诸药发之,亦能助其血益上行,其弊与误用参

者同也。盖此证虽有因兼受外感而得者,然必其外感之热传入阳明,而后激动病根而猝发,是以

虽挟有外感,亦不可投以发表之药也。

 

<目录>三、医论

<篇名>83.论鼻渊治法

属性:《内经》谓“胆移热于脑则辛 鼻渊。” 者,鼻通脑之径

路也。辛 ,则 中觉刺戟也。鼻渊者,鼻流浊涕如渊之不竭也。盖病名鼻渊,而其病灶实在于 ,因

中粘膜生炎,有似腐烂,而病及于脑也。其病标在上,其病本则在于下,故《内经》谓系胆之移热。

而愚临证品验以来,知其热不但来自胆经,恒有来自他经者。而其热之甚者,又恒来自阳明胃腑。胆经之热,

大抵由内伤积热而成。胃腑之热,大抵由伏气化热而成。临证者若见其脉象弦而有力,宜用药清其肝胆之热,

若胆草、白芍诸药,而少加连翘、薄荷、菊花诸药辅之,以宣散其热,且以防其有外感拘束也。若见其脉象

洪而有力,宜用药清其胃腑之热,若生石膏、知母诸药,亦宜少加连翘、薄荷、菊花诸药辅之。且浊涕常流,

则含有毒性,若金银花、甘草、花粉诸药皆可酌加也。若病久阴虚,脉有数象者,一切滋阴退热之药皆可

酌用也。后世方书治此证者,恒用苍耳、辛夷辛温之品,此显与经旨相背也。夫经既明言为胆之移热,则不

宜治以温药可知。且明言 辛鼻渊,不宜更用辛温之药助其 益辛,更可知矣。即使证之初得者,或因外感

拘束,宜先投以表散之药,然止宜辛凉而不可用辛温也。是以愚遇此证之脉象稍浮者,恒先用西药阿斯匹林

瓦许汗之,取其既能解表又能退热也。拙着石膏解中,载有重用生石膏治愈此证之案数则,可以参观。又此证

便方,用丝瓜蔓煎汤饮之,亦有小效。若用其汤当水煎治鼻渊诸药,其奏效当尤捷也。

 

<目录>三、医论

<篇名>84.详论咽喉证治法

属性:咽喉之证,有内伤外感,或凉或热,或虚或实,或有传染或无传染之殊。今试逐条详论之于下。

伤寒病恒兼有咽喉之证。《伤寒论》阳明篇第二十节云∶“阳明病但头眩,不恶寒,故能食而咳,其

人必咽痛。若不咳者,咽亦不痛。”按此节但言咽痛,未言治法。乃细审其文义,是由太阳初传阳

明,胃腑之热犹未实(是以能食),其热兼弥漫于胸中(胸中属太阳当为阳明病连太阳),

上熏肺脏,所以作咳,更因咳而其热上窜,所以咽痛。拟治以白虎汤去甘草加连翘、川贝母。

少阴篇第三节,“病患脉阴阳俱紧,反汗出者,亡阳也,此属少阴,法当咽痛。”此节亦未列治法。

按少阴脉微细,此则阴阳俱紧,原为少阴之变脉。紧脉原不能出汗,因其不当出汗者而反自汗,所以知其

亡阳。其咽痛者,无根之阳上窜也。拟用大剂八味地黄汤,以芍药易丹皮,再加苏子、牛膝,收敛元阳归根以

止汗,而咽痛自愈也。

\x【加减八味地黄汤】\x

大怀熟地(一两) 净萸肉(一两) 生怀山药(八钱) 生杭芍(三钱) 大云苓片(二钱) 泽泻(

钱半) 乌附子(二钱) 肉桂(二钱去粗皮后入) 怀牛膝(三钱) 苏子(二钱研炒)

煎汤盅半,分两次温服。

少阴篇第三十节云∶“少阴病,下利、咽痛、胸满、心烦者,猪肤汤主之。”按此证乃少阴之热弥漫于

三焦也。是以在上与中,则为咽痛烦满,因肾中真阴不能上升与阳分相济,所以多生燥热也;在下,则为

下利,因脏病移热于腑,其膀胱瘀滞,致水归大肠而下利也。至治以猪肤汤者,以猪为水蓄,其肤可熬胶,

汁液尤胜,原能助肾阴上升与心阳调剂以化燥热。而又伍以白蜜之凉润,小粉之冲和,熬之如粥,服后能

留恋于肠胃,不致随下利泻出,自能徐徐敷布其气化,以清三焦弥漫之热也。

少阴篇第三十一节云∶“少阴病二、三日,咽痛者,可与甘草汤。不瘥者与桔梗汤。”此亦少阴病之

热者也。用甘草汤取其能润肺利咽,而其甘缓之性又能缓心火之上炎,则下焦之燥热可

消也。用桔梗汤者,取其能升提肾中之真阴,俾阴阳之气互相接

续,则上焦之阳自不浮越以铄肺熏咽,且其上达之力又善散咽喉之郁热也。按后世治咽喉证者皆忌用桔梗,

然果审其脉为少阴病之微细脉,用之固不妨也。况古所用之桔梗皆是苦桔梗,其性能升而兼能降,实具有开通之力也。

少阴篇第三十二节云∶“少阴病,咽中伤生疮,不能言语,声不出者,苦酒汤主之。”按少阴之脉原络

肺上循喉咙,是以少阴篇多兼有咽喉之病。至治以苦酒汤,唐氏为苦酒与半夏同用可

使咽中之疮速破。苦酒即今之醋,醋调生半夏末外敷原可消疮,不必皆攻之使破之。

厥阴篇第九节云∶“伤寒先厥后发热,下利必自止,而反汗出,咽中痛,其喉为痹。”按此节之咽痛,

以多亡阴也,与少阴篇之汗出亡阳者原互相对照。盖其人之肝脏蕴有实热,因汗出过多耗其阴液,其热遂上

窜郁于咽中而作痛,故曰其咽为痹。痹者热与气血凝滞不散也。仲师当日未言治法,而愚思此证当用酸敛

之药以止其汗,凉润之药以复其液,宣通之药以利其咽,汇集为方,庶可奏功。爰将所拟之方详录于下。

\x【敛阴泻肝汤】\x

生杭芍(两半) 天花粉(一两) 射干(四钱) 浙贝母(四钱捣碎) 酸石榴(一个连皮捣烂)

同煎汤一盅半,分两次温服下。

上所录伤寒兼咽喉病者六节,伤寒中之咽喉证大略已备。而

愚临证多年,知伤寒兼病咽喉又有出于六节之外者,试举治验之案一则明之。

愚在奉时治一朱姓学生,患伤寒三四日,蜷卧昏昏似睡,间作谵语,呼之眼微开,舌上似无苔,而

舌皮甚干,且有黑斑,咽喉疼痛,小便赤而热,大便数日未行,脉微细兼沉,心中时觉发

热,而肌肤之热度如常。此乃少阴伤寒之热证,因先有伏气化热,乘肾脏虚损而窜入少阴,遏抑肾气不能

上达,是以上焦燥热而舌斑咽痛也,其舌上有黑斑者,亦为肾虚之现象。至其病既属热而脉微细者,诚以脉

发于心,肾气因病不能上达与心相济,其心之跳动即无力,此所以少阴伤寒无论或凉或热其脉皆微细也。

遂为疏方∶生石膏细末二两,生怀山药一两,大潞参六钱,知母六钱,甘草二钱,先用鲜茅根二两煮水,以

之煎药,取清汤三盅,每温服一盅调入生鸡子黄一枚。服药一次后,六脉即起。服至二次,脉转洪大。服至

三次,脉象又渐和平,精神亦复,舌干咽痛亦见愈。翌日即原方略为加减,再服一剂,诸病全愈。按上

所用之方,即坎离互根汤。方之细解详于本方后,兹不赘。

至于温病,或温而兼疹,其兼咽喉证者尤多。方书名其证为烂喉痧,其证多系有传染之毒菌。治之者,

宜注意清其温热,解其疹毒,其咽喉之证亦易愈。试举治验之案以明之。

戌辰在津,有宋××长子××患温疹兼喉证。医者皆忌重用凉药,服其药数剂,病转增剧。继延愚为

诊视,其脉洪长有力,纯乎阳明胃腑蕴有实热;其疹似靥未靥;视其咽喉两旁红,微有烂处;心中自觉热甚;

小便短赤;大便三日未行。为开大剂白虎汤,加连翘四钱,薄荷叶钱半以托疹外出。方中石膏重用生者四

两,将药煎汤三盅,分三次温饮下,病大见愈,而脉仍有力,咽喉食物犹疼。继又用原方,先取鲜白茅根

二两煮水以煎药,仍分三次服下,尽剂而愈,大便亦通下。后其次子亦患温疹喉证,较其兄尤剧。仍治以

前方,初次即用茅根汤煎药,药方中生石膏初用三两,渐加至五两始愈。继其幼女年七岁亦患温疹喉证,较其

两兄尤重,其疹周身成一个,肉皮皆红(俗谓此等疹皆不能治愈)。亦治以前方,为其年幼方中生石膏初用

二两,后加至六两,其热稍退而喉痛不减,其大便六日未行,遂单用净芒硝俾淬水服下,大便即

通,其热大减,喉痛亦愈强半。再诊其脉虽仍有力,实有浮而还

表之象,遂用西药阿斯匹林一瓦,因病机之外越而助其出汗。果服后周身得汗,霍然全愈。

温疹之证。西人名为猩红热,有毒菌传染,原不易治,而兼咽喉证者治之尤难。仲景所谓“阳毒为病,面

赤斑斑如锦纹,咽喉痛,唾脓血”者,当即此证。近世方书中又名为烂喉痧,谓可治以《伤寒论》麻杏甘

石汤。然麻杏甘石汤中石膏之分量原为麻黄之二倍。若借用其方则石膏之分量当十倍于麻黄(石膏一两麻黄一

钱);其热甚者,石膏之分量又当二十倍于麻黄(石膏二两麻黄一钱),然后用之无弊。

沧州友人董××,年过三旬,初则感冒发颐,继则渐肿而下延至胸膺,服药无效。时当中秋节后,淋

雨不止,因病势危急,冒雨驱车迎愚。既至,见其颔下连颈,壅肿异常,抚之硬而且热,色甚红,纯是一

团火毒之气,下肿已至心口;其牙关不开,咽喉肿疼,自牙缝进水半口,必以手掩口,十分用力始能下

咽;且痰涎填满胸中,上至咽喉,并无容水之处,进水少许,必换出痰涎一口;且觉有气自下上冲,常作

呃逆;其脉洪滑而长,重按有力,一分钟约近九十至;大便数日未行。愚曰∶“此俗所称虾蟆瘟也。其毒热

炽盛,盘踞阳明之府,若火之燎原,必重用生石膏清之,乃可缓其毒热之势。”从前医者在座,谓曾用生石

膏一两,毫无功效。愚曰∶“石膏乃微寒之药,《神农本草经》原有明文,仅用两许何能清此炽盛之热毒。”

遂为疏方,用生石膏四两,清半夏四钱,金线重楼三钱,连翘二钱,射干二钱。煎服后,觉药停胸间不下,其

热与肿似有益增之势。知其证兼结胸,火热无下行之路,故益上冲也。复急取生石膏四两,赭石三两,又

煎汤服下,仍觉停于胸间。又急取赭石三两,蒌仁二两,芒硝八钱,又煎汤饮下,胸中仍不开通。此时

咽喉益肿,再饮水亦不能下咽,病家惶恐无措。愚晓之曰∶“余所以连次亟亟用药者,正

为此病肿势浸长,恐稍缓则药不能进。今其胸中既贮如许多药,断无不下行之理。药下行则结开便通,毒

火随之下降,而上焦之肿热必消矣。”时当晚十点钟,至夜半觉药力下行,黎明下燥粪若干,上焦肿热觉轻,

水浆可进,晨饭时牙关亦微开,服茶汤一碗。午后肿热又渐增,抚其胸,热又烙手,脉仍洪实。意其燥粪

必未尽下,遂投以大黄四钱,芒硝五钱,又下燥粪,兼有溏粪,病遂大愈。而肿处之硬者仍不甚消,胸间

抚之犹热,脉象亦仍有余热。又用生石膏四两,金银花、连翘各五钱,煎汤一大碗,分数次温饮下,日服

一剂,三日全愈。按此病实温疫(疫有寒温两种而寒者甚少),确有传染至猛至烈之毒菌,是以难治。又

按此证当二次用药时,若加硝、黄于药中,早通其大便,或不至以后如此危险,而当时

阅历未深,犹不能息息与病机相赴也。

有白喉证,其发白或至腐烂,实为传染病之一端。其证大抵先有蕴热,则易受传染。为其证内伤为重,宜

用凉润滋阴清火之品,而忌用表散之剂。然用辛凉之药以散其火郁,若薄荷、连翘诸药固所不忌也。《白喉

忌表抉微》中之养阴清肺汤、神仙活命汤二方,原为治白喉良方。而神仙活命汤中宜加连翘三钱;热甚者可

将方中生石膏加倍,或加两倍;若大便不通者,大黄、芒硝皆可酌加。白喉之病,又恒有与烂喉痧相并者(

参观医案中温疹兼喉痧治沈姓学生病案)。

又《灵枢》痈疽篇谓∶“痈发于嗌中,名曰猛疽,猛疽不治,化为脓,脓不泻,塞咽,半日死。”按

此证即后世所谓截喉痈。初起时,咽喉之间红肿甚剧,宜用消疮之药散之,兼用扁针刺之

使多出血。若待其脓成而后泻之,恐不容待其成脓即有危险也。

\x【消肿利咽汤】\x

天花粉(一两) 连翘(四钱) 金银花(四钱) 丹参(三钱)

射干(三钱) 玄参(三钱) 乳香(二钱) 没药(二钱)

炙山甲(钱半) 薄荷叶(钱半)

脉象洪实者加生石膏一两,小便不利者加滑石六钱,大便不通者加大黄三钱。

咽喉之证热者居多,然亦间有寒者(参观“论喉证治法”内治刘姓童子一案)。又咽

喉两旁微高处,西人谓之扁桃腺,若红肿西人谓之扁桃腺炎。若其处屡次红肿,渐起疙瘩,服清火药则微消,

或略有感冒,或稍有内热复起者,此是扁桃腺炎已有根蒂,非但服药所能愈,必用手术割去之,再投以清

火消肿之药,始能除根。若不割去,在幼童可累其身体之发达。

《金匮》谓妇人咽中如有炙脔(吐之不出吞之不下俗谓之梅核气病),此亦咽喉证

之一也。按∶此证注疏家谓系痰气阻塞咽喉之中,然此证实兼有冲气之冲也。原方半夏浓朴汤主之,是以半夏

降冲,浓朴开气,茯苓利痰,生姜、苏叶以宣通其气化。愚用此方时,恒加赭石数

钱,兼针其合谷,奏效更速(此证不但妇人男子亦间有之)。

 

<目录>三、医论

<篇名>85.论喉证治法

属性:愚弱冠时已为人疏方治病,然因年少,人多不相信。值里中有病喉者,延医治疗,烦愚作陪,病者

喉肿甚,呼吸颇难,医者犹重用发表之剂,而所用发表之药又非辛凉解肌,愚甚不以为然,出言驳之。医者谓

系缠喉风证,非发透其汗不能消肿。病家信其说,误服其药,竟至不救。后至津门应试,值《白喉忌表抉微》

书新出,阅之。见其立论以润燥滋阴清热为主,惟少加薄荷、连翘以散郁热,正与从前医者所用之药相反。

因喜而试用其方,屡奏功效。后值邑中患喉证者颇多,用《白喉忌表抉微》治法,有效有不效。观喉中,不必

发白,恒红肿异常。有言此系烂喉痧者,又或言系截喉痈者,大抵系一时之疠气流行而互相传染也。其病初

得脉多浮而微数,或浮而有力,久则兼有洪象,此喉证兼瘟病也。

此时愚年近三旬,临证恒自有见解,遇脉之初得浮数有力者,重

用玄参、花粉以清其热,牛蒡、连翘以利其喉,再加薄荷叶二钱以透其表,类能奏效。其为日既深,脉象

洪而有力者,又恒用白虎汤加银花、连翘、乳香、没药治愈。为其有截喉痈之名,间有加炙山甲,以消其

痈肿者。其肿处甚剧,呼吸有窒碍者,恒先用铍针刺出恶血,俾肿消然后服药,针药并施,其奏功亦愈速。

然彼时虽治愈多人,而烂喉痧、截喉痈之名究未见诸书也。后读《灵枢》痈疽篇谓“痈发于嗌中,名曰猛疽,

猛疽不治,化为脓,脓不泻,塞咽,半日死。”经既明言痈发嗌中,此后世截喉痈之名所由来也。至谓不

泻其脓则危在目前,是针刺泻脓原为正治之法,即不待其化脓,针刺以出其恶血亦可为正治之法矣。又阅《伤

寒论》,“阳毒之为病面赤斑斑如锦纹,咽喉痛,唾脓血,五日可治,七日不可治。”王孟英解曰∶“阳毒

即后世之烂喉痧耳。”是烂喉痧衍之伤寒,而相传已久,截喉痈即烂喉痧之重者也。盖白喉与烂喉痧证均有

外感,特白喉证内伤重而外感甚轻,其外来之邪惟袭入三焦,三焦色白,是以喉现白色,故方中宣散之品但

少用薄荷、连翘已能逐邪外出。至烂喉痧原即《伤寒论》之阳毒,其中挟有瘟毒之气,初得之时,原宜重用宣

散之品,然宜散以辛凉,而断不可散以温热,且又宜重用凉药以佐之。此为喉证之大略也。

而愚临证数十年,知喉证中原有诸多变证,今详录二则以备参观。

愚在籍时,有刘姓童子,年逾十龄,咽喉肿疼,心中满闷杜塞,剧时呼吸顿停,两目上翻,身躯后挺。

然其所以呼吸顿停者,非咽喉杜塞,实觉胸膈杜塞也。诊其脉微细而迟,其胸膈常觉发凉,有时其凉上冲,

即不能息而现目翻身挺之象。即脉审证,知系寒痰结胸无疑。其咽喉肿疼者,寒痰充溢于上焦,迫其心肺

之阳上浮也。为拟方∶生赭石细末一两,干姜、乌附子各三钱,浓朴、陈皮各钱半。

煎服一剂,胸次顿觉开通,咽喉肿疼亦愈强半。又服两剂全愈。

奉天孙××,年二十,得喉证。屡经医治,不外《白喉忌表

抉微》诸方加减,病日增重,医者诿谓不治。后愚为诊视,其脉细弱而数,粘涎甚多,须臾满口,即得吐出。

知系脾肾两虚,肾虚则气化不摄,阴火上逆,痰水上泛,而脾土虚损又不能制之(若脾土不虚不但能制痰水上

泛并能制阴火上逆),故其咽喉肿疼,粘涎若斯之多也。投以六味地黄汤加于术,又少加苏子。连服十剂全愈。

 

<目录>三、医论

<篇名>86.详论猩红热治法

属性:自入夏以来,各处发生猩红热,互相传染。天气炎热而病益加多加剧,治不如法,恒至不救。夫猩红

热非他,即痧疹而兼温病也。尝实验痧疹之证,如不兼温病,其将出未出之先,不过微有寒热,或头微疼,或

眼胞微肿,或肢体微酸懒,或食欲不振。其疹既出之后,其表里虽俱觉发热,而实无炽盛之剧热。治之者

始终投以清表(痧疹始终宜用表药然宜表以辛凉不宜表以温热)解毒之剂,无不愈者。即或始终不服药,听其

自出自靥,在一星期间亦可自愈。此以其但有疹毒之热,而无温病之热相助为虐,故其病易愈耳。

至于疹而兼温者,则与斯迥异。其初病之时疹犹未出,即表里壮热,因疹毒之热尚未萌芽,而温病之

热已炽盛也。治之者宜将薄荷、连翘、蝉蜕诸托表之药,与玄参、沙参、天花粉诸清里之药并用。其连翘

可用三钱,薄荷叶、蝉蜕可各用钱半,玄参、沙参、花粉可各用五钱,再少加金银花、甘草解毒。若虑其痧疹

不能透达,可用鲜茅根二两(如无可代以鲜芦根)水煮数沸,取清汤数盅,以之代水煎药,煎汤一大盅,

温服,其疹必完全透出矣。或以外更用鲜茅根数两煎四五沸以其汤代茶,更佳。

若其痧疹虽皆透发于外,而火犹炽盛,且深入阳明之府,其舌从前白者至此则渐黄,心中烦热异常,或

气粗微喘,鼻翅 动,或神昏谵语,脑膜生炎,其大便干燥,小便赤涩,此乃阳明

胃腑大实之候。而欲治阳明胃腑之实热,《伤寒论》白虎汤原为

千古不祧之良方。为其兼有疹毒,可于方中加连翘二钱,羚羊角一钱(另煎兑服或锉细末送服或以金银花二

钱代之),再用鲜茅根或鲜芦根煮汤,以之代水煎药。方中若用生石膏二两,可煎汤两盅,分两次温服。若用

生石膏三两,可煎汤三盅,分三次温服。一剂热未清者,可服至数剂,以服后热退,大便仍不滑泻为度。

若其胃腑虽有大热,因小便不利而大便滑泻者,白虎汤又不可骤服。宜先用滑石、生怀山药各一两,生

杭芍八钱,连翘、蝉蜕各钱半,甘草三钱(此方即拙拟滋阴宣解汤),煎汤一大盅服之,其滑泻当即

止。泻止之后,热犹不退者,宜于初次方中加滑石六钱,服之以退其热,仍宜煎汤数盅,徐徐温服。至于

大热已退,疹已见靥,而其余热犹盛者,宜再治以滋阴清热解毒之剂,而仍少加托表之药佐之。方用玄参

八钱,沙参、花粉各五钱,连翘、金银花、鲜芦根各三钱,甘草二钱,可连服数剂。其热降序,药剂亦宜随之

降序,迨服至其热全消停服。以上诸方,若遇证兼喉痧者,宜于方中加射干、生蒲黄各三钱。惟治大便滑

泻方中不宜加。可外用硼砂、生寒水石各二钱,梅片、薄荷冰各一分,共研细吹喉中。

猩红热本非危险之证,而所以多危险者,以其证现白虎汤证时,医者不敢放胆用白虎汤治之也。至愚治

此证时,不但胃腑大实之候可放胆投以大剂白虎汤;即当其疹初见点,其人表里壮热,脉象浮洪,但问其大

便实者,恒用生石膏一两或两半煎汤,送服西药阿斯匹林二分,周身得微汗,其疹全发出而热亦退矣。

曾治一六七岁幼女,病温半月不愈。其脉象数而有力,肌肤热而干涩,其心甚烦躁,辗转床上不能

安卧。疑其病久阴亏,不堪外感之灼热,或其痧疹之毒伏藏未能透出,是以其病之现状若斯。问其大便,三

日未行。投以大剂白虎加人参汤,以生山药代粳米,又为加连翘二钱,蝉蜕一钱,煎汤两盅,分数次温饮下。

连服二剂,大便通下,大热已退,心中仍骚扰不安。再诊其脉,

已还浮分,疑其余热可作汗解,遂用阿斯匹林一瓦和白糖冲水服之,周身得微汗,透出白痧若干,病遂愈。由

斯知阿斯匹林原可为透发痧疹之无上妙药。而石膏质重气轻原亦具透表之性,又伍以最善发表之阿斯匹林,其

凉散之力尽透于外,化作汗液而不复留中(石膏煮水毫无汁浆是以不复留中),是以胃腑之热未实而亦可用

也。愚临证五十年,治此证者不知凡几,其始终皆经愚一人治者,约皆能为之治愈也。

天津许姓学生,年八岁,于庚申仲春出疹,初见点两日即靥。家人初未介意。迟数日,忽又发热,其父

原知医,意其疹毒未透,自用药表之,不效。延他医治疗,亦无效,延愚诊视,其脉象细数有力,肌肤甚热,

问其心中,亦甚热,气息微喘,干咳无痰,其咽喉觉疼,其外咽喉两旁各起疙瘩大如桃核之巨者,抚

之则疼,此亦疹毒未透之所致也。且视其舌苔,已黄,大便数日未行,知其阳明府热已实,必须清热与表散

之药并用,方能有效。遂为疏方∶鲜茅根半斤(切碎),生石膏二两(捣细),西药阿斯匹林一瓦半。先将

茅根、石膏水煮四五沸,视茅根皆沉水底,其汤即成。取清汤一大碗,分三次温饮下,每饮一次,送服阿斯匹

林半瓦。初次饮后,迟两点钟再饮第二次。若初服后即出汗,后二次阿斯匹林宜少用。如法将药服完,翌日

视之,上半身微见红点,热退强半,脉亦较前平和,喉疼亦稍轻,其大便仍未通下。遂将原方茅根改用五两,

石膏改用两半,阿斯匹林改用一瓦,仍将前二味煎汤分三次送服阿斯匹林。服后疹出见多,大便通下,

表里之热已退十之八九,咽喉之疼又轻,惟外边疙瘩则仍旧。愚恐其所出之疹仍如从前之靥急,俾每日用鲜

茅根四两以之煮汤当茶外,又用金银花六钱,甘草三钱,煎汤一大杯,分三次温服,每次送梅花点舌丹一

丸(若在大人可作两次服每次送服二丸)。如此四日,疙瘩亦消无芥蒂矣。

按∶此证脉仅细数有力,原非洪大有力,似石膏可以少用,而方中犹用生石膏二两及两半者,因与若干

之茅根同煮,而茅根之渣可以减去石膏之力也。再此证若于方中多用羚羊角数钱,另煎汤兑药中服之,亦可

再将疹表出。而其价此时太昂,无力之家实办不到,是以愚拟得茅根、石膏、阿斯匹林并用以代之。凡证

之宜用羚羊角者,可将此三味为方治之也。且此三味并用,又有胜于但用羚羊角之时也(

羚羊角解下有治愈之案可参观)。

 

<目录>三、医论

<篇名>87.论鼠疫之原因及治法

属性:(附∶坎离互根汤)

自鼠疫之证流毒甚烈,医者对于此证未之前闻,即治疗此证未有专方,致患此证者百中难愈二三,

良可慨也。不知此证发生之初,原是少阴伤寒中之热证类,至极点始酝酿成毒,互相传染。今欲知此

证之原因及治法,须先明少阴伤寒之热证。

尝读《伤寒论》少阴篇,所载之证有寒有热,论者多谓寒水之气直中于少阴,则为寒证;自三阳传来,则

为热证。执斯说也,何以阴病两三日即有用黄连阿胶汤及大承气汤者?盖寒气侵人之重者,若当时窜入阴为

少阴伤寒之寒证。其寒气侵人之轻者,伏于三焦脂膜之中,不能使人即病,而阻塞气化之流通,暗

生内热,后因肾脏虚损,则伏气所化之热即可乘虚而入肾。或肾中因虚生热,与伏气所化之热相招引,伏气

为同气之求,亦易入肾,于斯虚热实热,相助为虐,互伤肾阴,致肾气不能上潮于心,多生烦躁(此少阴病有心

中烦躁之理)。再者,心主脉,而属火,必得肾水之上济,然后阴阳互根,跳动常旺;今既肾水不上潮,则

阴阳之气不相接续,失其互根之妙用,其脉之跳动多无力(此少阴病无论寒热其脉皆微细之理)。人

身之精神与人身之气化原相凭根据,今因阴阳之气不相接续,则精神失其凭根据,遂不能振作而昏昏欲睡

(此少阴病但欲寐之理)。且肾阴之气既不能上潮以濡润上焦,则上焦必干而发热,口舌无津,肺脏因干

热而咳嗽,咽喉因干热而作痛,此皆少阴之兼证,均见于少阴篇者也。《内经》谓∶“冬伤于寒,春必病

温”,此言伏气化热为病也。然其病未必入少阴也。《内经》又谓∶“冬不藏精,春必病温”,此则多系

伏气化热乘虚入少阴之病,因此病较伏气入他脏而为病者难于辨认,且不易治疗,故于冬伤于寒春必温病

之外,特为明辨而重申之也。盖同是伏气发动,窜入少阴为病,而有未届春令先发于冬令者,则为少阴伤

寒,即系少阴伤寒之热证,初得之即宜用凉药者也;其感春阳之萌动而后发,及发于夏,发于秋者,皆可为

少阴温病,即温病之中有郁热,其脉象转微细无力者也。其病虽异而治法则同也。既明乎此,试再进而论鼠疫。

鼠疫之证初起,其心莫不烦躁也;其脉不但微细,恒至数兼迟(间有初得脉洪数者乃鼠疫之最轻者);

其精神颓败异常,闭目昏昏,不但欲睡,且甚厌人呼唤;其口舌不但发干,视其舌上,毫无舌苔,而舌

皮干亮如镜;其人不但咳嗽咽痛,其肺燥之极,可至腐烂,呕吐血水(奉天人言辛亥年此证垂危时多呕吐血水)。

由斯而论,鼠疫固少阴热证之至重者也。虽其成鼠疫之后,酿为毒菌,互相传染,变证歧出,有为结

核性者,有为败血性者。而当其起点之初,大抵不外上之所述也,然此非愚之凭空拟议也,试举一案以征之∶

一九二一年,黑龙江哈尔滨一带鼠疫盛行,奉天防范甚严,未能传染入境。惟银行之间互相交通,鼠疫之

毒菌因之有所传染。有银行施××,年三十余,发生肺炎性鼠疫,神识时明时愦,恒作谵语,四肢逆冷,

心中发热,思食凉物,小便短赤,大便数日未行。其脉沉细而迟,心虽发热,而周身肌肤之热度无异

常人,且闭目昏昏似睡,呼之眼微开,此诚《伤寒论》少阴篇所谓但欲寐之景象也。其舌上无苔,干亮如镜,

喉中亦干甚,且微觉疼,时作干咳,此乃因燥生热,肾气不能上达,阴阳不相接续,

故证象、脉象如此,其为鼠疫无疑也。此证若燥热至于极点,肺

叶腐烂,咳吐血水,则不能治矣。犹幸未至其候,急用药调治,尚可挽回。其治之之法,当以润燥清热为主,

又必须助其肾气,使之上达,与上焦之阳分相接续而成坎离相济之实用,则脉变洪大,始为吉兆。爰为疏方于下∶

生石膏(三两捣细) 知母(八钱) 玄参(八钱) 生怀山药(六钱) 野台参(五钱) 甘草(三钱)

共煎汤三茶盅,分三次温饮下。

\x\x∶此方即白虎加人参汤以山药代粳米,而又加玄参也。方中之意∶用石膏以清外感之实热;用山药、知

母、玄参以下滋肾阴、上润肺燥;用人参者,诚以热邪下陷于少阴,遏抑肾气不能上达,而人参补而兼升之

力既能助肾气上达,更能助石膏以逐除下陷之热邪,使之上升外散也;且凡阴虚兼有实热者,恒但用白

虎汤不能退热,而治以白虎加人参汤始能退热,是人参与石膏并用,原能立复真阴于邪热炽盛之时也。

将药三次服完,身热,脉起,舌上微润,精神亦明了,惟大便犹未通下,内蕴之热犹未尽清。俾即原方

再服一剂,其大便遂通下,余热亦遂尽消矣。为此证无结核败血之现象,而有肺燥、

舌干、喉疼之征,故可名之为肺炎性鼠疫也。

后又治一人,其病之状况大致皆与前证同,惟其脉之沉细及咽喉之干疼则较前尤甚,仍投以前方,俾用

鲜白茅根煎汤,以之代水煎药,及将药煎成,又调入生鸡子黄同服。服后效验异常,

因名其方为坎离互根汤。爰将其方详细录出,以备医界之采用。

\x【坎离互根汤】\x

生石膏(三两捣细) 知母(八钱) 玄参(八钱) 野台参(五钱)

生怀山药(五钱) 甘草(二钱) 鸡子黄(三枚) 鲜茅根(四两切碎)

先将茅根煎数沸,视茅根皆沉水底,取其汤以之代水,煎方

中前六味,取汤三盅,分三次温服下。每服一次,调入生鸡子黄一枚。此方比前方多鸡子黄,而又以茅根

汤煎药者,因鸡子黄生用善滋肾润肺,而茅根禀少阳最初之气,其性凉而上升,能发起脉象之沉细也。上方,

乃取《伤寒论》少阴篇黄连阿胶汤与太阳篇白虎加人参汤之义,而合为一方也。黄连阿胶汤原黄连、黄芩、芍

药、阿胶、鸡子黄并用。为此时无真阿胶,故以玄参代之;为方中有石膏、知母,可以省去黄连、黄芩诸药。

西人谓鸡子黄中含有副肾髓质之分泌素,故能大滋肾中真阴,实为黄连阿胶汤中之主药,而不以名汤者,以

其宜生调入而不可煎汤也。是以单用此一味,而黄连阿胶汤之功用仍在。至于白虎加人参汤中去粳米,

而以生山药代之,以山药之性既能和胃(原方用粳米亦取其和胃),又能助玄参、鸡子黄滋肾也。用白虎汤

以解伏气之热,而更加人参者,取人参与石膏并用,最善生津止渴,以解寒温之燥热,而其补益之

力,又能入于下焦,以助肾气之上达,俾其阴阳之气相接续,其脉之微细者可变为洪大,而邪可外透矣。

继又服之,脉之洪大者渐臻于和平,而病即全愈矣。

咳嗽者,加川贝母三钱。咽喉疼者,加射干三钱。呕吐血水者,加三七细末二钱,犀角、羚羊角细末各

一钱,三味和匀,分三次送服,或但用三七亦可。其大便不实者,宜斟酌缓服。若大便滑泻者,非下焦有寒,

实因小便不利,宜服拙拟滋阴清燥汤,滑泻止后,再服前方,又宜将方中石膏减作二两,生山药倍作一

两,缓缓与服。其脉象间有不微细迟缓,而近于洪数者,此乃鼠疫之最轻者,治以此方,一服当即速愈。总之,

此证燥热愈甚,则脉愈迟弱,身转不热。若服药后脉起身热,则病机已向愈矣。

愚初治此证时,曾但用白虎加人参汤,以生山药代粳米,治愈后,拟得此方,奏效尤捷。

或疑寒温之证皆不传染,鼠疫既为少阴寒温证之剧者所成,

何以独易传染?不知其传染之毒菌,皆生于病终不愈,甚至脏腑溃败,或因阴阳之气久不接续,血脉之流

通可至闭塞,因闭塞而成腐败,此皆足以酿毒以相传染也,少阴寒温之未变鼠疫者,其剧不至此,所以

不传染也。至此证之因传染而成者,其毒愈酝酿而愈甚,即病不甚剧而亦可传他人。所以此病偶有见端,

即宜严为防范也。

此证之传变,又分数种。后观哈尔滨斯年报告之病状,实甚复杂,今录其原文于下,以备参考。

一九二一年春,哈尔滨报告文。斯年鼠疫之病状∶染后三日至七日,为潜伏期。先有头痛、眩晕、食欲不

振、倦怠、呕吐等前驱证。或有不发前驱证者。继则恶寒、战栗,忽发大热,达39℃一40℃以上,或稽留,

或渐次降下,淋巴管发生肿胀。在发热前或发热之一二日内,即发肿块一个,有时一侧同发两个,

如左股腺与左腋窝腺而并发是也。该肿块或化脓,或消散,殊不一定。大部沉嗜眠睡(此即少阴证之但欲寐之

理),夜间每发谵语。初期多泄泻二三次。尿含蛋白(此伤肾之征)。病后一二日,肝脾常见肥大。轻证三四

日体温下降可愈。重证二日至七日多心脏麻痹(其脉象细微同于少阴病脉可知)。

此证可分腺肿性、败血性、肺炎性百斯笃(即鼠疫)三种。腺肿百斯笃最占多数,一处或各处之淋巴管并

其周遭组织俱发炎证。其鼠 腺及大腿上三角部之淋巴腺尤易罹之。腋窝腺及头部腺次之。又间侵后头腺、

肘前后腺、耳前后腺、膝 腺等。其败血性百斯笃,发大如小豆之斑,疼痛颇甚,且即变为脓 ,或更

进而变坏疽性溃疡,又有诱起淋巴腺炎者。肺炎性百斯笃之证,剧烈殊甚,一如加答儿性肺炎或格

鲁布肺炎,咯出之痰中含有百斯笃菌,乃最猛恶者也。

上段述鼠疫之情状,可为详悉尽致,而竟未言及治法,想西医对于此证并无确实之治法也。且其谓轻

证三四日体温下降可愈;至其重证,体温不下降,岂不可用药使之下降?至言重证垂危,恒至心脏麻痹,推

其麻痹之由,即愚所谓肾气不上达于心,其阴阳之气不相接续,心脏遂跳动无力,致脉象沉迟细弱也。此

证若当其大热之初,急投以坎离互根汤,既能退热,又能升达肾气,其心脏得肾气之助,不至麻痹,即不难

转危为安也。又其谓大部沉嗜眠睡,与愚所经历者之状似昏睡,皆有少阴病但欲寐之现象,亦足征愚谓此证

系伏气化热入肾变成者,原非无稽之谈也。特是愚前用之方,因在奉天未见传染之毒,所以治法不备。

后阅《山西医志》,载有厦门吴锡璜《鼠疫消弭及疗法》一篇,其用药注重解毒,实能匡愚所不逮,爰

详录之于下,以备治斯证者之采取。

原文∶疫菌既染,危险万状。大略分为腺鼠疫、肺鼠疫二种。其为证也,先犯心脏,使心力衰弱;

凡脉搏如丝,即为疫毒侵犯心脏唯一之确据。其次体温速升,头痛眩晕,或作呕吐,渐渐意识朦胧,陷于昏

睡谵语,状态痴呆,行步蹒跚,眼结膜强度充血,舌带白色,如锻石撒上,或污紫如熟李,颈腺、腋窝、大

腿上近阴处起肿胀疼痛,剧烈者三日即死。其神气清者,可多迁

延数日。寻常用方,有效有不效。兹将历试有效者,详细录出,以公诸医界。

\x【王孟英治结核法】\x

初起用王孟英治结核方合神犀丹多服累效。方用金银花二两,蒲公英二两,皂刺钱半,粉甘草一钱。

呕者,去甘草,加鲜竹茹一两,若无鲜竹茹,可以净青黛三钱代之。大便秘、热重者,加大黄三钱,

水煎合神犀丹服。如仍不止,用藏红花二钱煎汤,送服真熊胆二分,即止。此方用蒲公

英、金银花、皂刺合神犀丹,不但解毒,兼能解血热、散血滞,实为治鼠疫结核之圣药。若白泡疔,本

方去皂刺,加白菊花一两。兼黑痘,用神犀丹、紫金锭间服。

达樵云∶“病者发头疼,四肢倦怠,骨节禁锢,或长红点,或发丹疹,或呕或泻,舌干喉痛,间有猝

然神昏、痰涌、窍闭者,此系秽毒内闭,毒瓦斯攻心,宜用芳香辟秽、解毒护心之品,辟秽驱毒饮主之。”

\x【辟秽驱毒饮】\x

西牛黄(八分研冲) 人中黄(三钱) 九节菖蒲(五分) 靛叶(钱半)

忍冬蕊(五钱鲜者蒸露亦可) 野郁金(一钱)

水煎服。如见结核,或发斑,或生疔,加藏红花八分、桃仁三钱、熊胆四分(送服)。大渴引饮,汗多,

加犀角、金汁。神昏谵语,宜用至宝丹或安宫牛黄丸,开水和服,先开内窍。此证初起,不可即下,审其

口燥,神昏,热炽,有下证者,先辟秽解毒,然后议下,每获效。下法用大黄煮汤,泡紫雪丹五分良。忌

早用大苦大寒,以致冰闭。若脉道阻滞,形容惨淡,神气模糊,恶核痛甚者,宜用解毒活血汤。

连翘(三钱) 柴胡(二钱) 葛根(二钱) 生地(五钱)

赤芍(三钱) 红花(五钱) 桃仁(八钱) 川朴(一钱后下)

当归(钱半) 甘草(二钱) 苏木(二两)

轻证初起,每三点钟服一次。危证初起,两点钟服一次,或合数剂熬膏,连连服之。或热,或渴,或

出汗,或吐血,加生石膏一两,芦根汁一杯,和药膏服,并多服羚羊角及犀角所磨之汁。孕妇加桑寄生一两、

黄芩一两,略减桃仁、红花。

热甚口燥无津,脉象洪数,唇焦大渴者,用清瘟败毒饮。项

肿者,俗名虾蟆瘟,用普济消毒饮(二方俱见《温热经纬》),多服必效。吐红涎

者,鲜芦根取汁和服。便秘者,加大黄三钱。

《千金方》曰∶“恶核病者,肉中忽有核,累大如李核,小如豆粒,皮肉 痛,壮热 索,恶寒是也。

与诸疮根瘰 结筋相似。其疮根瘰 因疮而生,似缓无毒。恶核病猝然而起,有毒,若不治,入腹烦闷杀人。

皆由冬受温风,至春夏有暴寒相搏气结成此毒也。”观此论所谓恶核,似即系鼠疫之恶核。观其所谓冬受温

风,至春夏又感寒而发,又似愚所谓伏气化热下陷少阴,由寒温而变鼠疫也。盖伏气化热之后,恒有因薄

受外感而后发者。由斯知鼠疫之证,自唐时已有,特无鼠疫之名耳。

汉皋友人冉雪峰《鼠疫问题解决》,谓水不济火则为阳燥,火不蒸水则又为阴燥,火衰不交于水固为

阴燥,水凝自不与火交亦为阴燥。鼠疫之病,阴凝成燥,燥甚化毒之为病也。又谓∶他证以脉

洪数为热进,微弱为热退,此证则以微弱为热进,洪数为热退,皆与愚所论少阴证可变鼠疫,其病情脉状莫

不吻合。至冉雪峰所着之书,详悉精微,无理不彻,无法不备,洵可为治鼠疫者之金科玉律,而拙论中未采

用其方者,正以全书之方皆宜遵用,非仅可采用其一二也。欲研究鼠疫之治法者,取冉雪峰之书与拙论参观可也。

香山友人刘蔚楚,治鼠疫结核之剧者,曾重用麝香六分,作十余次,用解毒活血清火之药煮汤,连连送

下而愈。冉雪峰治鼠疫方中,亦有用所煮汤药送服麝香,以通络透毒者,又可补吴锡璜方中所未备也。

栾州友人朱钵文告愚曰∶“余有善消鼠疫结核之方,用川大黄五钱,甘草五钱,生牡蛎六钱(捣碎),

栝蒌仁四十粒(捣碎),连翘三钱。煎汤服之,其核必消。”\x\x∶此方大黄五钱似近猛

烈,而与甘草等分并用,其猛烈之性已化为缓和矣,所以能稳善建功也。

绍兴何廉臣所编《全国名医验案类编》,最推重广东罗氏芝园,谓其经验弘富,细心揣摹,剖察病情

如老吏断狱,罗列治法如名将谈兵,以活血去瘀之方,划清鼠疫主治界限,允推卓识,爰为

节述其因、证、方、药,俾后学有所取法。

\x【一探原因】\x城市污秽必多,郁而成 ,其毒先见。乡村污秽较少,郁而成 ,其毒次及。故热毒重

蒸,鼠先受之,人随感之,由毛孔气管入达于血管,所以血壅不行也。血已不行,渐红渐肿,微痛微热,结

核如瘰 ,多见于颈胁腌膀大腿之间,亦见于手足头面腹背,尔时体虽不安,犹可支持,病尚浅也。由浅而

深,愈肿愈大,邪气与正气相搏,而热作矣。热作而见为头痛身痹,热甚而见为大汗作渴,则病已重矣。

\x【二辨证候】\x鼠疫初起,有先恶寒者,有不恶寒者,既热之后即不恶寒,有先核而后热者,有先热而

后核者,有热核同见者,有见核不见热者,有见热不见核者,有汗有不汗者,有渴有不渴者,皆无不头痛、

身痛、四肢酸痹,其兼见者疗疮、 、疹、衄、嗽、咯、吐,甚则烦躁、懊 、昏谵、癫狂、痞满、腹

痛、便结旁流、舌焦起刺、鼻黑如煤、目瞑耳聋、骨痿足肿、舌唇裂裂、脉厥体厥,种种恶证,几难悉数,

无非热毒迫血成瘀所致。然其间亦有轻重∶核小、色白、不发热,为轻证。核小而红、头微痛、身微热、体

微酸,为稍重证。单核红肿、大热、大渴、头痛、身痛、四肢酸痹,为重证。或陡见热渴痛痹四证,或

初恶寒旋见四证,未见结核,及舌黑起刺,循衣摸床,手足摆舞,脉厥体厥,与疫证盛时,忽手足抽搐,

不省人事,面身红赤,不见结核,感毒最盛,坏人至速,皆至危证。

\x【三论治法方药】\x古方如普济消毒饮、银翘败毒散,近方如银翘散、代赈普济散等,虽皆能清热解毒,

而无活血去瘀之药,用之多不效。惟王清任活血解毒汤∶桃仁八钱去皮尖打,红花

五钱,当归钱半,川朴一钱,柴胡一钱,连翘三钱,赤芍三钱,生地五钱,葛根一钱,生甘草一钱。方以

桃仁为君,而辅以当归,去瘀而通壅;连、芍为臣,而兼以地,清热而解毒,朴、甘为佐使,疏气而和药,

气行则血通;柴、葛以解肌退热而拒邪,邪除则病愈。惟其对证用药,故能投无不效。盖此证热毒本也,瘀

血标也,而标实与本同重。故标本未甚者,原方可愈。标本已甚者,传表宜加白虎;传里宜加承气;毒

甚宜加羚、犀。如连进后,汗出热清,可减除柴、葛;毒下瘀少,可减轻桃、红;其他当随证加减。轻证

照原方一服。稍重证,日夜二服,加金银花、竹叶各二钱;如口渴微汗,加石膏五钱,知母三钱。重证、

危证、至危证,于初起恶寒,照原方服,柴胡、葛根各加一钱;若见大热,初加金银花、竹叶各三钱,西

藏红花一钱,危证钱半,或加紫草三钱,苏木三钱。疔疮,加紫花地丁三钱,洋菊叶汁一杯冲。小便不利,加

车前子三钱。痰多加川贝母三钱,生莱菔汁两杯冲。若痰壅神昏,又非前药可治,当加鲜石菖蒲汁一瓢

冲,鲜竹沥两瓢冲,或礞石滚痰丸三钱包煎。若见癫狂,双剂合服,加重白虎,并竹叶心、羚角、犀角、

西藏红花各三钱。血从上逆,见衄咯等证,加犀角、丹皮各三钱,鲜茅根、鲜芦根各四两。见 加石膏一两,

知母五钱,元参二钱,犀角二钱。见疹加金银花、牛蒡子各三钱,竹叶、大青叶、丹皮各二钱。老弱幼

小,急进只用单剂,日夜惟二服,加石膏,大黄减半。所加各药,小儿皆宜减半。五、六岁,一剂同煎,分

二次服。重危之证,一剂作一服。幼小不能服药,用针刺结核三四刺,以如意油调经验涂核散(山慈菇三钱,

真青黛一钱,生黄柏钱半,浙贝钱半,赤小豆二钱,共研细末)日夜频涂十余次可愈。妇女同治。惟孕

妇加黄芩、桑寄生各三钱以安胎。初起即宜急服,热甚尤宜急进,

热久胎必坠。若疑桃仁、红花坠胎,可改用紫草、紫背天葵各三

钱。惟宜下者除芒硝。以上诸法,俱从屡次试验得来。证以强壮者为多,故于人属强壮,毒盛热旺,每于

重危之证,必加羚角、犀角、西藏红花,取其见效较捷耳。无如人情多俭,富者闻而退缩,贫者更可知矣。

兹为推展,分别热盛毒盛两途,随证加药,亦足以治病。如初系热盛之证,加石膏、知母、淡竹叶或螺

靥菜(或名雷公根)、龙胆草、白茅根之类,便可清热。如兼有毒盛之证,加金银花、牛蒡子、人中黄之类,

便可以解毒。若热毒入心包,羚角、犀角、藏红花虽属紧要,然加生竹叶心、生灯心、黄芩、栀子、麦冬心、

莲子心、元参心之类,便可除心包之热毒。若热毒入里,加大黄、朴硝、枳壳以泻之,便可去肠胃之热毒。

平潭友人李健颐,着有《鼠疫新篇》一书,蒙赠一册。论鼠疫之病,谓系有一种黑蚁传染于鼠,再传

于人。其中所载之医案治法,莫不精良,而遇此证之热甚者,恒放胆重用生石膏,有一剂而用至八两者,

有治愈一证而用至二斤强者,可为有胆有识。爰录其治愈之案一则,以为治斯病者之标准。

平潭蔡××,年五十八岁,初起恶寒,旋即发热,热甚口渴,手足痹疼,胯下赘生一核,热痛非常,胸

胀呕血,目赤神昏,脉数苔黄。因其先触睹死鼠,毛窍大开,毒瓦斯传入血管,潜伏体内;复因外感春阳之

气而为引线,是以胃热则呕逆,肺伤则喷血,热深内窜肺络,肺与心近,影响阻碍,心不守舍,故昏迷谵语。

此证涉危笃,急宜清胃、泻肺、攻毒、解热重剂急进,庶能挽救。方拟用加减解毒活血汤加石膏、芦根。

荆芥穗(三钱) 连翘(三钱) 金银花(五钱) 浙贝母(三钱) 生地黄(五钱) 赤芍药(三

钱) 桃仁(五钱) 川红花(三钱) 紫草(三钱) 生石膏(二两捣细) 鲜芦根(一两)

雄黄精(一钱) 冰片(五分)

将前十一味煎汤两盅,分两次温服。后二味共研细末,分两

次用汤药送服。

将药连服二剂,呕平血止,热退胸舒。将原方减雄黄,加锦纹大黄五钱,以泻胃中余毒,服两剂,诸恙悉解。

 

<目录>三、医论

<篇名>88.论女子瘕治法

属性:(附∶化瘀通经散)

女子 瘕,多因产后恶露未净,凝结于冲任之中,而流走之新血,又日凝滞其上以附益之,遂渐积

而为 瘕矣。 者,有实可征,在一处不移。瘕者,犹可移动,按之或有或无,若有所假托。由斯而论,

固甚于瘕矣。此证若在数月以里,其身体犹强壮,所结之 瘕犹未甚坚,可用《金匮》下瘀血汤下之。然必如

《金匮》所载服法,先制为丸,再煎为汤,连渣服之方效。

若其病已逾年,或至数年, 瘕积将满腹,硬如铁石,月信闭塞,饮食减少,浸成痨瘵,病势至此,再

投以下瘀血汤,必不能任受;即能任受,亦不能将瘀血通下。惟治以拙拟理冲汤补破之药并用,其身形弱者

服之,更可转弱为强。即十余年久积之 瘕,硬如铁石,久久服之,亦可徐徐尽消。本方后附载有治愈之

案若干,可参观也。近在津门,用其方因证加减,治愈 瘕数人。爰录一案于下,以为治斯病之粗规。

天津张氏妇,年近四旬,自言∶“五年之前,因产后恶露未净,积为硬块,其大如橘,积久渐大。

初在脐下,今则过脐已三四寸矣。其后积而渐大者,按之犹软。其初积之块,则硬如铁石,且觉其处甚凉。初

犹不疼,自今年来渐觉疼痛。从前服药若干,分毫无效,转致饮食减少,身体软弱,不知还可治否?”言

之似甚惧者。愚曰∶“此勿忧,保必愈。”因问其月信犹通否。言从前犹按月通行,今虽些许通行,已不

按月,且其来浸少,今已两月未见矣。诊其脉,涩而无力,两尺尤弱。爰为疏方∶生黄

四钱,党参、白术、当归、生山药、三棱、莪术、生鸡内金各

三钱,桃仁、红花、生水蛭各二钱, 虫五个,小茴香钱半。煎汤一大盅,温服。将药连服四剂,腹已不疼,

病处已不觉凉,饮食加多,脉亦略有起色。遂即原方去小茴香,又服五剂,病虽未消而周遭已渐软。惟上

焦觉微热。因于方中加玄参三钱,樗鸡八枚。又连服十余剂,其 瘕全消。

瘕不必尽属瘀血也。大抵瘀血结为 瘕者,其人必碍生育,月信恒闭。若其人不碍生育,月信亦屡

见者,其 瘕多系冷积。其身形壮实者,可用炒熟牵牛头次所轧之末三钱下之。所下之积恒为半透明白色,状

若绿豆粉所熬之糊。若其身形稍弱者,亦可用黄 、人参诸补气之药煎汤,送服牵牛末。若畏服此峻攻

之药者,亦可徐服丸药化之。方用胡椒、白矾各二两,再用炒熟

麦面和之为丸,桐子大。每服钱半,日两次。服至月余,其 瘕自消。

若其处觉凉者,多服温暖宣通之药,其积亦可下。曾治张氏妇寒积,重用附子一案,详附子解后,可参阅。

无论血瘀冷积,日服真鹿角胶四五钱(分两次炖化服之),日久亦可徐消。盖鹿角胶原能入冲任以

通血脉,又能入督脉以助元阳,是以无论瘀血冷积,皆能徐为消化也。

近又拟一消 瘕兼通经闭方。用炒白术、天冬、生鸡内金等分,为细末。以治 瘕坚结及月事不通,

每服三钱,开水送下,日再服。若用山楂片三钱煎汤,冲化红蔗糖三钱,以之送药,更佳。因用之屡有效验,爰

名为化瘀通经散。

鸡内金原饶有化瘀之力,能化瘀当即善消 瘕。然向未尝单用之以奏效也。因所拟理冲汤中原有生鸡内

金三钱,方后注云∶若虚弱者,宜去三棱、莪术,将鸡内金改用四钱。鸡内金之消 瘕,诚不让三棱、莪

术矣。夫能消 瘕,即能通月信,此原一定之理,然未经临证实验,不敢但凭理想确定也,后来津治杨氏女,

因患瘰 过服寒凉开散之药,伤其脾胃,以致食后胀满,不能消化,重用温补脾胃之剂,加生鸡内金二钱,

以运化药力。后服数剂来更方,言病甚见愈,惟初服此药之夜,经即通下,隔前经期未旬日耳。因其病已

见愈,闻此言未尝注意,更方中仍有生鸡内金二钱。又服数剂,来求更方,言病已全愈,唯一月之内,行经

三次,后二次在服药之后,所来甚少,仍乞再为调治。愚恍悟此诚因用鸡内金之故。由此可确知鸡内金通经之

力。因忆在奉时,曾治宋氏女,胃有瘀积作疼,方中重用生鸡内金,服数剂后,二便下血而愈。此固见

鸡内金消瘀之力,实并见鸡内金通经之力也。总前后数案参观,鸡内金消瘀通经之力,洵兼擅其长矣。此

方中伍以白术者,恐脾胃虚弱,不任鸡内金之开通也。更辅以天冬者,恐阴虚有热,不受白术之温燥也。然

鸡内金必须生用,方有效验,若炒熟用之则无效矣。

 

<目录>三、医论

<篇名>89.论用药以胜病为主不拘分量之多少

属性:尝思用药所以除病,所服之药病当之,非人当之也(惟用药不对病者则人当之而有害矣)。乃有所用之药

本可除病,而往往服之不效,间有激动其病愈加重者,此无他,药不胜病故也。病足以当其药而绰有余

力,药何以能除病乎?愚感于医界多有此弊,略举前贤之医案数则、时贤之医案数则及拙治之医案数则,以

贡诸医界同人。

明李士材治鲁藩阳极似阴证,时方盛暑,寝门重闭,密设毡帷,身复貂被,而犹呼冷。士材往视之

曰∶“此热证也。古有冷水灌顶法,今姑通变用之。”乃以生石膏三斤煎汤三碗,作三次

服。一服去貂被,再服去毡帷,服至三次体蒸流汗,遂呼进粥,病若失矣。

清道光间,归安江涵暾着《笔花医镜》,内载治一时疫发斑案,共享生石膏十四斤,其斑始透。

吴鞠通治何姓叟,手足拘挛,误服桂附人参熟地等补阳,以致面赤,脉洪数,小便闭,身重不能转侧,

手不能上至鬓,足蜷曲丝毫不能移动。每剂药中重用生石膏半斤,日进一剂,服至三月后,始收全功。

又∶治蛊胀,无汗,脉象沉弦而细。投以《金匮》麻黄附子甘草汤行太阳之阳,即以泻厥阴之阴。麻黄

去节,重用二两,熟附子两六钱,炙甘草二钱,煎汤五饭碗。先服半碗得汗至眉;二次汗至眼;约每次其

汗下出寸许。每次服药后,即啜鲤鱼热汤以助其汗。一昼夜饮完药二剂,鲤鱼汤饮一锅,汗出至膝上,未能

过膝。脐以上肿尽消,其腹仍大,小便不利。改用五苓散。初服不效,将方中肉桂改用新鲜紫油安边青花桂

四钱,又加辽人参三钱,服后小便大通,腹胀遂消。

山东海丰,清咸丰时有杨氏少妇,得奇疾∶脊背肿热,赤身卧帐中,若有一缕着身,即热不能支。适有

宜兴苏先生乘海船赴北闱,经过其处。其人精医术,延为诊视,断为阳毒,俾用大黄

十斤,煎汤十斤,放量陆续饮之,尽剂而愈。

萧琢如着《遁园医案》。其案中最善用《伤寒论》、《金匮》诸方。载有治其从妹腹中寒凉作疼,

脉象沉迟而弦紧,每剂中重用乌附子二两,连服附子近二十斤,其病始愈。

又∶治余某妻,左边少腹内有块,常结不散,痛时则块膨胀如拳,手足痹软,遍身冷汗,不省人事,脉

象沉紧,舌苔白浓而湿滑,面色暗晦。与通脉四逆汤,乌附子八钱;渐增至四两。煎汤一大碗,分数次饮下。

内块降序,证亦皆见轻。病患以为药既对证,遂放胆煎好一剂顿服下,顷之面热如醉,手足拘挛,舌尖

麻,已而呕吐,汗出,其病脱然全愈。

刘蔚楚着《遇安斋证治丛录》,其中用大剂治愈险证尤多。

如其治极重鼠疫,用白虎汤,生石膏一剂,渐加至斤余。治产后

温热,用白虎加人参汤,一剂中用生石膏半斤,连服十余剂始愈。治阳虚汗脱,用术附汤,每剂术用四两,

渐加至一斤,天雄用二两,渐加至半斤。如此胆识,俱臻极顶,洵堪为挽回重病者之不二法程也。

至于愚生平用大剂挽回重证之案甚多,其已载于医方篇中,兹不复赘。惟即从前未登出者略录数则,

以质诸医界同人。

奉天王姓妇,受妊恶阻呕吐,半月勺水不存,无论何药下咽即吐出,势极危险。爰用自制半夏二两(

自制者中无矾味善止呕吐)、生赭石细末半斤、生怀山药两半,共煎汤八百瓦药瓶一瓶(约二十两强)或凉饮

温饮,随病患所欲,徐徐饮下,二日尽剂而愈。夫半夏、赭石皆为妊妇禁药,而愚如此放胆用之毫无顾忌者,

即《内经》所谓“有故无殒亦无殒也”。然此中仍另有妙理,详参赭镇气汤下,可参观。

西安县张××腿疼,其人身体强壮,三十未娶,两腿肿疼,胫骨处尤甚。服热药则加剧,服凉药

则平平,医治年余无效。其脉象洪实,右脉尤甚;其疼肿之处皆发热,断为相火炽盛,小便必稍有不利,因

致湿热相并下注。宜投以清热利湿之剂。初用生石膏二两,连翘茅根各三钱,煎汤服。后渐加至石膏半斤,

连翘茅根仍旧,日服两剂,其第二剂石膏减半。如此月余,共计用生石膏十七斤,疼与肿皆大轻减;其饮

食如常,大便日行一次,分毫未觉寒凉。嘱其仍服原方,再十余剂当脱然全愈矣。

奉天刘某,因常受锅炉之炙热,阴血暗耗,脏腑经络之间皆蕴有热性,至仲春又薄受外感,其热陡发,

表里俱觉壮热,医者治以滋阴清热之药,十余剂分毫无效。其脉搏近六至,右部甚实,大便两三日一行,知其

阳明府热甚炽又兼阴分虚损也。投以大剂白虎加人参汤,生石膏用四两,人参用六钱,以生山药代方

中粳米,又加玄参、天冬各一两,煎汤一大碗,分三次温饮下,日

进一剂。乃服后其热稍退,药力歇后仍如故。后将石膏渐加至半斤,一日连进二剂,如此三日,热退十之八

九,其大便日下一次,遂改用清凉滋阴之剂,数日全愈。共计所用生石膏已八斤强矣。

愚在籍时曾治一壮年癫狂失心,六脉皆闭,重按亦分毫不见(于以知顽痰能闭脉)。投以大承气汤

加赭石二两,煎汤送服甘遂细末三钱(此方名荡痰加甘遂汤以治癫狂之重者,若去甘遂名荡痰汤以治癫狂之

轻者,二方救人多矣)。服后大便未行。隔数日(凡有甘遂之药不可连日服之,连服必作呕吐)将药剂加重,

大黄赭石各用三两,仍送服甘遂三钱,大便仍无行动。遂改用巴豆霜五分,单用赭石细末四两煎

汤送下,间三日一服(巴豆亦不可连服,若连服则肠胃腐烂矣)。每服后大便行数次,杂以成块之痰若干。

服至两次,其脉即出。至五次,痰净,其癫狂遂愈。复改用清火化瘀之药,服数剂以善其后。

 

<目录>三、医论

<篇名>90.论治疔宜重用大黄

属性:(附∶大黄扫毒汤)

疮疡以疔毒为最紧要,因其毒发于脏腑,非仅在于经络。其脉多见沉紧。紧者毒也,紧在沉部,其毒

在内可知也。至其重者,发于鸠尾穴处,名为半日疔,言半日之间即有关于人性命也。若系此种疔毒,当于

未发现之前,其人或心中怔忡,或鸠尾处隐隐作疼,或其处若发炎热,似有漫肿形迹,其脉象见沉紧者,即宜

预防鸠尾穴处生疔,而投以大剂解毒清血之品。其大便实者,用大黄杂于解毒药中下之,其疔即可暗消于

无形。此等疔毒,若待其发出始为疗治,恒有不及治者矣。

至若他处生疔,原不必如此预防,而用他药治之不效者,亦宜重用大黄降下其毒。忆愚少时,见同里

患疔者二人,一起于脑后,二日死;一起于手三里穴,三日死。彼时愚已为人疏方治病,而声名未孚于乡里,

病家以为年少无阅历,不相延也。后愚堂侄女于口角生疔,疼痛异常,心中忙乱。投以清热解毒药不效,脉

象沉紧,大便三日未行。恍悟寒温之证,若脉象沉洪者,可用药下之,以其热在里也。今脉象沉紧,夫紧

为有毒(非若伤寒之紧脉为寒也),紧而且沉,其毒在里可知。律以寒温脉之沉洪者可下其热,则疔

毒脉之沉紧者当亦可下其毒也,况其大便三日未行乎。遂为疏方∶大黄、天花粉各一两,皂刺四钱,穿山甲、

乳香、没药(皆不去油)各三钱,薄荷叶一钱,全蜈蚣三大条。煎服一剂,大便通下,疼减心安。遂去大黄,

又服一剂,全愈。方用大黄通其大便,不必其大便多日未行,凡脉象沉紧,其大便不滑泻者,皆可用。若身

体弱者,大黄可以斟酌少用。愚用此方救人多矣,因用之屡建奇效,遂名之为大黄扫毒汤。

友人朱钵文传一治疔方,大黄、甘草各一两,生牡蛎六钱,栝蒌仁四十粒捣碎,疔在上者川芎三钱作引,

在两臂者桂枝尖三钱作引,在下者怀牛膝三钱作引。煎服立愈。身壮实者,大黄可斟酌多用。此亦重

用大黄,是以奏效甚捷也(“答陈××疑《内经》十二经有名无质”一节中有刺疔法,宜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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