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筹备多年的萍水相逢她这一次算是遇到冤家了。林小莫暗暗抽了一口气。 眼前的男人只有一个侧影，脸部线条削瘦、轮廓分明，身姿挺拔，一身简单的休闲装在这个人来人往的旅游城里竟是十分挑眼；此时他正侧身站在一个卖当地特产的小摊子前，摊子上的凉棚在他身上投下阴影，看不清他手里拿来的东西。林小莫站在离男人几个摊子远的一条石桥上，瞬时有些呆了，只知道撑着一把刚买的手工竹篾伞站在原地。良久，男人似乎感到有人在注视他，转过头就发现了傻站着的林小莫。他对我笑了，事后，林小莫回想起来，十分肯定；而当时，她只羞得恨不能打个洞马上消失不见。都二十五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一样花痴附身；不过，那男人修养真好。 晚上照旧接了几个电话，一律都愉快地回答：嗯，我在这边一个旅游城下了车；是的，地方真不错；再几天就到了；嗯、嗯、嗯；呵呵……一切归于沉寂，能听到外面风吹树叶哗啦啦的声音和水流动的窸窸窣窣声。这家店的环境还真不错，林小莫对自己的店主人如此评价。 换了陌生的床，有些睡不着，林小莫在自带的清爽的被单上翻了个身，鬼使神差地想起了白天遇到的那个男人：尽管面目不清，却实在让她在一瞬间感到眼晕耳鸣。真是的，怎么会对一个才遇见的男人念念不忘？好像，是有一点执着这样类型的人呢。林小莫抚抚额头，不知道在几点的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 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让林小莫从睡眠状态中清醒过来。睁眼的一刹那，墙上装饰着的翠碧色竹饰工艺品一时间使得林小莫差点没反应过来身处何处；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在一个旅游城呆了下来。林小莫起床随便洗漱了一下，换了身干净衣服才出了门。 假期间的旅游城真是人的海洋，买早点的地方只见人头不见早点。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解决早饭问题，还得提防着被人挤上一袖子的汤。咬着勺子，林小莫有点无所事事地想起自己半路下车的意义，难道就是为了看看中国在世界上早就遥遥领先并不断壮大的人口队伍吗？ 所谓的特色早点也没有好吃到哪儿，还贵那么多，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餐的林小莫在心里暗暗唾弃。出了门，望望人气十足的旅游城，林小莫正准备回身往旅店走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自己右手边花藤下的一群人：几个叽叽喳喳、还介于女人和女孩之间的半大孩子，正看着对面给她们拍照的一个人，有几个甚至有些微微的脸红；拿相机的自然是个男人，是被很多女孩子追捧的那一类，身材高大，耐心等着女孩子们摆出最好看的姿势。林小莫站下来，看着那个男人为几个女孩子拍照；女孩儿笑嘻嘻地过来道谢，然后一哄而散；又有两个女孩子走过来，男人点了点头，拿起相机…… “喂，你怎么站在路中间啊！”一个胖大的中年女人穿着绛紫的大裙子、茄子般撞到了林小莫身上，大声抱怨了一句。林小莫慌忙道歉，却只看见一个胖茄子一样的背影。猛地看向那边，心里登时尴尬到极点：刚才一定都叫他看见了！林小莫，你正常一点啊！ 背过身，在原地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之后，再转过去就看见那个男人正准备离开。林小莫脚底生风，忽的一下子来到男人的背后，小声说了句：“能帮我拍张照么？”声音又小又突兀，林小莫简直没希望他能听到。谁知那男人转过身，眼睛含笑：“好啊。” 憋手蹩脚地站在花藤下面，林小莫一时之间不知道摆什么姿势才好。在男人举着相机好一会儿、一点催促的意思都没有之后，她终于摆出了一个历史悠久、被广大少男少女充分运用到的姿势——V型剪刀手。 男人心细地帮她拍了三张，便于她选出比较喜欢的。三张照片有两张都是傻兮兮的剪刀手造型，脸颊像火烧云，任谁看了都觉得这姑娘够“实在”。最后一张，是她放下剪刀手后准备走过去道谢拿相机时男人抢拍的：照片上，她一身洁白的棉短袖加一条刚刚过膝的亚麻色长裙，穿着蓝色坡跟凉鞋的右脚向前迈了一小步，眼神柔和却微微下垂，像邻家小姑娘一样的羞怯在她脸上闪光。天啊，这个造型，这个红脸，这个眼神……再想起拿到相机后她迅速离开的身影和那一声自己几乎都没有听见的“谢谢”，林小莫一瞬间觉得天崩地裂。 一下午她都在自责中煎熬，像一条放在油锅里加热的鱼。林小莫知道自己这样不对。是的，从任何角度看她这两天的反常都不对。可她无法控制。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她明显兴致不高，只是嗯嗯的随便敷衍，完全没留意打电话过来的人说了些什么。挂了电话，林小莫双眼盯着黒糊糊的床顶，心里蓦地有些烦躁，翻了几个身，林小莫忽地从被子里坐起来。拉上了窗帘，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可是神经却异常活跃，仿佛在叫嚣着要做一件胆大包天的事情一般。林小莫狠狠握住拳头，感到指甲掐到了肉。烦乱地扒扒自己的头发，她抱着小腿，直到睡着。梦里一直反复出现一张清瘦微笑的脸，可是面孔模糊。 醒来后，发现居然只有六点。林小莫懒洋洋地起来洗漱穿衣，用冷水敷了一会儿有了黑眼圈的眼睛才出了门。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中的花坛里种的时鲜花卉，每一株都开得极盛，可没有一种是林小莫认识的。转过身就看见正往花坛走来、离她只有几步远的男人。他在这里！是来找人还是住在这里？如果住在这里，前两天怎么都没有遇到？正这样想着，男人已经来到她面前。林小莫不知道怎么了，竟冲那人挥挥手：“嗨。”打完招呼后就恨不得剁了自己那只手。 “又见面了。”男人却是连片刻怔楞都没有。 他居然记得我！也是，谁都会对自己遇到的最傻的人记忆深刻。扯了抹笑，林小莫讪讪地回答：“是啊。”说完，也不知道该马上走开还是怎样，只好没话找话：“你也住这儿？” “嗯，朋友介绍的。” “哦。” …… “那个，昨天谢谢你。” “举手之劳嘛。”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林小莫知道了男人学过一段时间的摄影，随口邀请男人今天下午一起出去拍照。说完后才惊觉自己有多鲁莽。万一别人不是一个人，那得多尴尬。却没想到那个男人一口答应了。 下午他们约好了一起从花坛那儿出发，照着旅游城的地图去了不少地方，路上遇到不错的地方就留下来取取景。男人拍照时十分认真，还为林小莫介绍些拍照的小窍门，帮林小莫拍照。林小莫虽然没受过专门的训练，好在平常经常拍，水平倒也不是太差，时不时还有些自己的看法。 晚饭自然而然是在一起吃的。吃过饭，两人一起坐在旅店一角铺了绣花桌布的竹桌边挑照片。男人是个极细腻的人，拍出来的一角天空、一根花藤都显得宁静而又富有生命力。林小莫突然看到了一张拍了自己背影的照片。镜头里，林小莫挽着头发，一身薄荷色的雪纺裙子，正仰着头看前上方的什么，露出两只雪白的耳朵。 “我从后面拍到的。明天拷给你吧。要是不方便，待会儿我就给你。” “没什么，明天给我就是了。”林小莫赶紧摇头，一张照片而已。 两个人没有就这个问题再做讨论，继续看白天拍的照片。镜头上，除了特写的细节，凡是稍微拉了一下镜头的地方都有万物的灵长——人——来凑热闹。旅游城的生意实在是很好，看过照片的人大概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些凑起来，不像是景区景色写真，倒像是社会人物写真了。”林小莫不禁抱怨。 “呵呵，”许是被林小莫的话逗笑了，男人附和着，“人的确是多了些。晚上应该是另一个样子。我还没有拍过晚上的旅游城呢。在夜里的景区找角度，躲开巡查的巡逻员，一想就很有意思。”男人此时好像变成了一个富有冒险和探究精神的小男孩，连眼睛里都闪着淡淡的光。 “那一起去就是啊。”看见男人高兴起来，林小莫顺口接了一句。说完，就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低下头看镜头里变换的照片，脸上却渐渐热起来。 “可惜了，”男人像是有些惋惜，“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中雨。我倒不要紧，你一个女孩子，淋了雨就不好了。” “哦。”林小莫不知道说些什么，干脆不说了。多说多错。 两个人挑挑拣拣半天，终于选好了照片，还约好明早一起拍雨后的景区，之后再把拍好的照片一起洗出来。 回了房间，林小莫把相机内存卡放到电脑里，一张一张看今天下午自己的照片。镜头里的自己不复昨天那样放不开手脚，虽然笑容只是浅浅的，但怎么都不妨碍一个正当好年华的女人的味道。 电话打来了，她随手按了接听键：嗯，还要呆两天吧；景色挺不错的，是啊，人也多；嗯，睡了。挂断了电话，林小莫靠坐在床头，电脑屏幕的光把她这一头照得雪亮。满满的，屏幕的光暗下来，到了最后，屋里又漆黑一片了。 林小莫不想睡觉，满脑子都是今天下午的光景：男人的笑，男人挽起来的衬衣袖子，男人在人多的时候把她护在路里侧，男人给她照相时她的相机在男人手上的咔嚓声……一切似乎隐隐约约，但是林小莫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不知道这算什么。一个二十五的女人在旅游城里碰到一个让她挪不开眼的人，胆小地搭讪，一起结伴拍照，估计活过的这些年都没有这次这么大胆过。在某个时刻，林小莫心里甚至起了就这样和这个男人走下去的想法。“啪。”我可真是疯了，林小莫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躺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睡着前，嘴里却嘟囔着：也许真的有可能吧。 屋里的凉气冻醒了还睡着的林小莫。伸展了一下身体，脚碰到了什么东西。睁开还朦朦胧胧的眼睛探头一看，电脑正躺在自己脚那一头，电源信号灯还亮着。赶紧起床收拾了下自己，穿衣服的时候，林小莫犹豫了一下，最后穿上了嫩黄色的中袖雪纺衬衣再配上浅蓝色的高腰九分休闲裤。 推开了门，天地间的潮气一股脑儿地向林小莫扑过来，使她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看看还在下着雨的天。台阶下的水汇成一小滩一小滩，抹在被雨水洗干净了的石板上，衬得石板缝隙里的草更绿了。 林小莫揉揉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臂，靠门站着，想着那个男人来了自己马上就可以看见他。一会儿又想，今天下雨，他不会不来了吧？然后安慰自己，不会的。就算不出去，他也要过来通知一声的。天人之战在林小莫的脑子里进行地轰轰烈烈，没多久功夫她就打了三个喷嚏。 她决定进屋找件外套，万一真的感冒就不好了。就在转身的时候，林小莫看见自己房门上贴着的一张便条： 不好意思，我老婆到了，今天不能一起拍照了。天变凉了，不要感冒。 黑色签字笔写出来的字粗细一般，大气工整，如同那个男人一样。林小莫不知道怎么了，眼眶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进屋前她隔着濛濛的水汽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花，昨天开得挺好的花，一场雨过后就谢了不少。呵呵，真好，本来就是一个伤春悲秋的好时节。 关了门，也没管那张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的便条，林小莫一声不吭地躺回床上，特别细心地为自己盖好被子。让你乱想！让你鬼迷心窍！那张照片拍的那么好，本来还预备用它做自己手机的壁纸呢！这下好了，手机壁纸没了。念叨着念叨着，林小莫的眼泪就下来了。 林小莫买了当天下午的票离开了旅游城。走的时候，她穿了件驼色的外套，手里拿着一包纸，好随时擦掉因为感冒而不停掉的鼻涕。 夜色像一汪沉静的水，淹没了沙发上拥抱着的两个人。 “小莫，提前回来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突然来了，我都没能去接你。” “觉得无聊，就回来了。” “嗯，回我这儿也好，省的我担心你在外面住不好。这次你请年假过来看我，我真的好高兴啊！” “总不能每次都你来看我。再说，放个大假挺好的。” “真实的，就不能说你是因为舍不得我两头跑才来的，好让我开心开心。” “呃……” “知道了、知道了。你一向不会说这些，我说过不强求的。你能过来就很好了。” …… “小莫，我们十一结婚好不好？我妈问过我好几回了。” “啊……好啊。” “太好了，你答应了！我还怕你不能马上答应。我妈他们已经看好了一套房子，首付都准备好了，就等你点头了。小莫，结婚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嗯！” 高一的时候，林小莫还是扎两个辫子、身形和脸都没长开的小女孩子。平常就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同桌在的时候和同桌说说话，同桌不在的时候，她或者趴或者看书或者理理桌子，总能给自己找点事做。她成绩在六十一个人的班上并不突出，每次考试都是二十几名。胆子小给她带来的谨慎习惯给她带来了一次好处：开学一个月，老师选了她做语文课代表。 林小莫做工作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她专门拿了一个新本子，把全班同学的名字抄在上面，每个名字后面空两行，每天收作业的时候，就在交了作业的同学的名字后面打上一个勾，第二节课下了就把作业抱去老师办公室——第一本作业的第一页总数夹着一张写了没交作业的同学的名字的小纸条。她在班上人缘不好不坏，偶尔有人央求她别把名字报给老师，她犹豫半天总是答应。好在这样的情况不多，林小莫也没感到特别为难。 班上一个男同学和林小莫的关系不知不觉好了起来。她总爱用手挑着林小莫的辫子玩，还总笑嘻嘻地看着她，是不是调侃两句不过分的。林小莫嘴上不说，心里也不排斥。 眼光停在那个男同学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林小莫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 “小莫啊，我们班上那个男生对你不错哦！” “哪个啊？” “还装傻！天天凑一块儿，还装不知道是谁！” “哪有！他对谁都一样。” “哟哟哟，他跟班上哪个女生那样有说有笑的？就你这样觉得。” 有一次班上有篮球赛，班主任组织大家去加油。林小莫站在边上，手里抱着那个男同学的外套，她顺手把它叠了叠。天不是太热，有些阴，林小莫就在这样的天空下看着场上四处跑的人，想到女同学跟她说的话，突然弯起嘴角笑了。 那个时候，语文老师要求大家每天写一张小字，用那种写作文的黄色大格子本，当做练字。同学们随便写写画画交上来，林小莫就用另一种颜色的笔打勾，和语文其他的作业区别开来。那个和她关系好的男同学同高一其他的男生一样，毛头毛脑，交上来的作业乱七八糟。老师开始还把小字写得不好的人的作业发回去重做，后来只要交上来的不是满纸的一二三四五就行；反正收成一捆卖废纸也没差。慢慢到了后来，那个男同学也不交那张字了，每次都拉着林小莫的辫子嬉皮笑脸：“你就别记我呗！我也不告诉别人。”林小莫感觉自己无法拒绝那样的表情，只好求一次应一次。 可林小莫永远都是认真的，有时近乎傻的地步。她没记那个男同学的名字，却开始每天晚上写练字作业的时候帮那个男同学写一份。夏天的屋外，凉快是凉快，就是蚊子多，尤其是天擦黑开了灯以后。林小莫就坐在一个方凳上，头顶着昏黄的灯光，灯光上是干净明亮的一片星空，星空下时时传出一两声虫鸣，抓着一支笔，写完自己那一份，再变着笔记故意乱七八糟地给那个男同学写一份，末了再写上那个男同学的名字。蚊子叮在林小莫露在外面的胳膊腿上，她就挥挥手赶开。一晚上下来，林小莫身上总要起几个大疙瘩。 只是有一天，林小莫又落了单。那个男同学不知道为什么转了学，星期一上课的时候班主任才随便地告诉了大家。林小莫当时手上还捏着一张写着那个男同学名字的练字作业。她没把那张纸撕了，只是涂了上面她亲手写的名字，再换上了一个那天没交作业的人。 这之后就再也没有谁老拉着林小莫的辫子逗她玩儿了。她习惯性地往一个位置瞟，却再也看不见那个人。林小莫觉得自己一时之间还真不适应身边少了个人，那种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的感觉让一向淡泊的她感到有些烦躁。 那个男同学离开几天的时候，林小莫躺在家里的床上，忽然想起了那个男同学。她这两天经常会多写一张小字，写完之后却发现根本不用再做额外任务了。于是她总在第二天用这份作业偷偷顶替一个忘带或根本没写小字作业的人。躺着躺着，林小莫突然想起了那天下了课间操后的一件事。 下了课间操，林小莫被人流卷着往自己的教室走。无聊抬头的时候，就看见那个男同学和另一个班上的男生在一起。林小莫走在两个人的后面，听着两个男生说话，就听见那个男生说：“长得那么普通的女生你也聊着玩？”那个男同学没说话，只是侧脸朝那个男生笑了笑。林小莫心里“啪”地一下，条件反射一样的低了头，心里直觉他们说的就是自己。万幸那个男同学没说什么。林小莫觉得是那个男同学的笑容才使得她在后来的那段时间里继续和他保持着那样亲近的关系。 林小莫睡不着了，下床打开灯，在大立柜的镜子里端详着自己的脸；老人们说晚上不能照镜子，林小莫也顾不得了。镜子里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的影像：瘦瘦的身架，带点婴儿肥的脸，细细的眉毛，眼睛执著地盯着她，嘴巴抿成一条线，白天打成两股辫子的头发散开披在身后，不怎么黑的头发在昏黄灯光的笼罩下泛出一层温暖的光芒；身上是一件穿了两年的卡通睡衣，一只傻乎乎的猫正冒着鼻涕泡蹲在她睡衣的一角睡的正香……林小莫像从来没看清过自己一样，就用和那只猫一样的表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隔了一堵墙，林小莫知道家人已经睡着了，绵长的呼吸声似乎在她的房间也能听到。林小莫摸摸自己的头发，感觉到有些困了。 后来的林小莫，依旧在自己的调子上活着。她只梦见过一次那个男同学，梦里面他们一起出去玩，醒来后心里一半高兴一半不舒服。之后那个男同学好像被林小莫忘记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林小莫的任何叙述中。 那个男同学身材挺拔，面孔削瘦、侧面脸部线条分明，穿衬衣的时候喜欢挽着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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