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尔夫人以文学的语言将康德引入法国,而那些康德的拥护者的解释却限制了康德哲学的意义,一如矿石中的金子可以为各民族所用,而接受了钱币印记的金子只适合一个统治者。 我身上魔法的东西,是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然性,也来自从女人身上偷来的掠夺性。已知事物永远不能成为未知事物的阶梯,是幻想开始之前的一个刺激。思辨话语与虚构话语借助什么对话,将精神从其原始的根源中解放出来,为它揭示一种超验。【解放是什么,揭示是什么,超验是什么】。 哲学思想一定会自行与阴沉的形象相结合,这一如安逸的南方诗歌与民谣几乎排斥任何有秩序的思想,那样的东西贴近北方的冰冷文化。在交流里,试着发现一缕分离,反射,怪异的光芒。每个文化自身就是怪异的文化,一种内部的怪异,它力求新生就必须摆脱自己对自己的追捕,投身于持续和永恒的游荡。这就是说,在自身的范畴内不能完成自己的特殊性,暗示了所谓的必然大多是来自外部的贡献。这样的特殊性自然需要外来的贡献帮助自身发展和自我改进。 第一,非凡人物的不稳定性,你只能爱一个人,但你需要所有人。一个女魔法师,一会儿让你忧心忡忡,一会儿让你镇定自若,一会儿高贵无比,一会儿肆意无赖,一会儿独一无二,一会儿消失在整个部落里,消失在茫茫人海里,很久很久以后,有个遥远的传说在很远的异乡。佐罗,灭绝师太,随时准备放弃自己的特殊形象,随时启用另一个形象,决不会从一而终。 第二,她是麻木与活力的混合,忧郁和抽风的混搭,一种相似的反复无常,被野人抚养的魔女,像太后一样专横,像歌女一样轻浮。犹如大家在法国大革命之后的期待一般,太多的思想家想调和共和政体的自由和君主政体的冷静,马路上的天使或宫殿里的妓女。 第三,清晰和深度同时出场,心灵和理性互相叙述,捧场,但问题是如何在一根链条上反复旋转,幻想在直觉和反思里有复杂的结构和自组织的网络。搞来搞去,登场的却大多是换脸的集权主义。托克维尔在美国的幻想里叙述,斯塔尔夫人的足迹在德国闲逛。 她借助幻想的民族结构来表达一种后革命思想的范式,或者在法国大革命后叙述一个文艺的价值,打破一小撮移民和思想疯子的专业语言结构。【北方观众】是汉堡的法国移民杂志,这里以不在场的位置对德国和法国展开叙述,这样的角度成为双重的幻想,给斯塔尔夫人更多的借鉴和思考。在相遇中,她创造了一个幻想的德意志,又指引了一个幻想的法国,她命名的缺失德意志考察报告。 德意志人民是理性的民族,他们的国家出来不知道什么叫政治体制,有的就是大地主恐吓着小地主,还有无数的无知农奴。德意志只能从国家缺席的现实出发,在分裂中叙述德意志文化。德国人有哲学头脑的原因就是出于没有政治头脑。晦涩的德语使德意志人之间无法完成个体和个体的交流,这就为抽象的思想的孕育多产提供了更多的空间。没有自我的个体被疯狂的思想组织起来,以混乱的方式遵守国家的幻想,将不存在的祖国幻想赋予给呆傻的个人。在一个七零八落的社会里,个人只能通过思想团结起来,以集体的激情和个体的愤怒驱逐个人的无助感,不停地否定当下的积极生活,团结起来为了明天,为了下一代,永远的向后延续,好像每一个人都是精神财富的高端有产者,典型的北方冰冷文化。 他们是自己的陌生人,是生活的永久缺席者,献身集体的梦想。德意志人渴望这个国家的到来,但却不敢幻想这个国家的形状,妄图依靠这个国家,但又不敢建构这个国家。 在德意志,没有人研究政治本身,大多介入政治的人是刻板的,愚蠢的,对现存事物的复杂叙述只能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懂。一个个孤独的德意志人集体掉入白色的抑郁之中。斯塔尔夫人对德意志的演讲也许只是为了提醒法国人,也许德意志人就是这样,也许德意志人被她说出那样,然后就真的变成那样。 斯塔尔夫人要求费希特先生用十五分钟解释费希特的精神,费希特自杀了。你们写了那么多的纲领,好几大批判,我也赞同你们的原则,但我无法接受这些原则下的一切推论,你们的目标非常合乎道理,但你们采用的手段完全是没有道理的,自由思考的法国人是绝不会对某一个人的所有意见全部赞同,思想体系是德意志人的专利,再伟大的康德也只是一个哲学家,在企图将真理关闭在自己的话语之中的同时,他也必然毁灭了哲学的丰富性,反复性,开放性,不确定性,不完全性。 斯塔尔夫人感兴趣的不是现实中的德意志,她虚构着政治落后,思想疯狂的德意志以后的故事,这就像典型的负面研究和反面教材,她预言了必然的混乱,暴民将国王和教士吊死,只可惜没有发生在德意志,而是真的出现在了四十年以后的法国。 斯塔尔夫人幻想着让自己处于自己的思想之外,她借助幻想的修道院去接近这样的妄想,认同历史事件的无厘头,以好客的姿态看着德意志。斯塔尔夫人叙述,不同文化经常相互交流着各自的缺陷和不足,并交替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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