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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篇，写给我本命年的中秋明月，写给我的相思，写给能够懂得我的朋友，我的学生，写给我自己。 今夜，我且随心一次，感性一次，抒发下我最真实的感受，让我的思绪随着手指在键盘上的跳跃中，自然地，毫无章法地流露,。。。。。。 月，在每晚夜幕降临后，慢慢地把残缺一点一点地自我修复；在地球每天将近24小时的自转中，慢慢地将圆满洒向地球的每个角落。这样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在八月里桂花香的微风习习中，不禁想起这个城市，那个城市，这个国家，其他国家的朋友，尤其是我的学生，我的那些正式的，非正式的学生。 当我的手指放在键盘的大写字母上时，我的思维在混乱中寻找章法，努力了仍未找到心结的源头，于是放弃寻找。 对你们的感情，在我上课面对你们的眼睛以及下课后我一人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都是在的。这种感情真的是，心疼的，心爱的。。。希望呵护着，帮助着，能够我的一点渺小的力量，让你们少点，哪怕就少一点点伤痛，少点弯路，能够托举你们，哪怕高一厘米，离你们想要的梦想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我一时想不好一个得体的名词配得上这两个烙印在内心深处的形容词。良久，我觉得仍然是孩子比较合适。
你们中有的人已经开始整理远行的行李，有的正在独立实现自己的梦想，有的已经在沐浴国外的阳光，你们的名字，在我的脑海里。写这篇文章，有很多原因。其中一个是，如果你有一天不经意地读到，我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亲人，还有我，记着你的名字，想着你好不好，痛不痛，无论你是否记得我。
从广义上来说，只要我帮助过，指点过的，无论是在学业上，职业上还是生活上的，只要他们认为我是他们的老师，他们都可以算是我的学生。当然，在整个世界上，凡是我经历的的人物事件，我看过的书，我走过的路，很多作者，很多朋友，很多并不想指导我却无意间点拨了我的人们，还有我的学生，都是我的老师，所谓，教学相长。就这点而言，我的老师数量大大超过我的学生。我的受益于他人多余我的去施益他人。
对于我的学生，我是爱的，在我们建立师生关系面对他们眼睛的时候，我就爱了，而且我赋予自己使命感，就如同他们是我的孩子。我的学生大多是成年人，有的年龄和我相仿甚至比我大了一些，但是这不会使我对他们的这种情感有一丝一毫的删减。 我爱，我有心里爱的孩子，这种爱，包含母爱却有别于母爱。 母亲是孩子的老师，无论母亲这个老师是好，是坏，她绝对是投入在自己孩子身上最大努力和对孩子寄予最大期望的老师，是世界上最偏见的老师，因为在她眼里，她的孩子，这个血缘注定是她的手把手教起来的学生，就是最好的。 十多年前，我就决定今生都不要孩子，这是我三十多年的生命中少数几个重大的坚定的不曾后悔的决定。我从不曾因此感觉到哪怕一微妙的空虚寂寞，更不会后悔，因为我的爱，早已有所托付，也始终有所托付。我不曾做过母亲，但是，我知道爱，那种深深的沉沉的细细的密密的，看得见时，看不见时，清醒时，梦中时，那种爱。这种爱，不是母爱，不是。但是，我可以非常肯定地说，它超越了母爱中的一些自私和偶尔过分感性，却有母性的温柔，包容，奉献与牺牲。——舍不得你走，却盼着你高飞，愿意用生命去换你，却绝不肯让你为她出一滴血泪。这种爱，渗透在我的骨髓里，很多年，很多年了！
我的第一个学生是我最最心疼，最最心爱的，他是我的弟弟。当我打下这些话，都心里暖暖的，酸酸的，那种被揉碎了的心疼就涌上心头。很少提起我和弟弟之间的情感。甚至都不敢提。有一种爱，你都会无法与别人分享，哪怕最亲的家人。因为爱到心灵最底层，爱到太精致太细腻每一层都细细脆脆，缠缠绵绵，怕若一提起，这股感情就如同活火山般激活，将心融化，化为泪水。这种融化和泪水，旁人不懂，自己却撕心裂肺，无法承受，所以，不如不说。 弟弟小我不到两岁。据父母说，在他出生的时候，没到两周岁的我就欢天喜地地从家里唯一的大床上挪下自己的小被子，主动说睡在地上，让弟弟睡床上。逢人就说，我弟弟长得高高的，胖胖的。父母说，他们从来没有教过我要爱自己的弟弟，觉得我连两岁都没到，是根本不会懂的。然而，我懂了。 后来经常睡在家里唯一的写字台上，蜷缩着小身子，一不小心还会掉下来。 从幼儿园起，就牵着弟弟的手，带他去上学，教他识字，唱歌，给他讲童话书里面的故事。和他分享我的生活。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苹果分成两半，他先挑大份的，然后狼吞虎咽地吃完。我拿着小份的，细细地吃，或者等着他吃完后，再吃。有时候他吃完了会要我的那份，我毫不迟疑就让给他了。妈妈为了让我能够一直照顾弟弟，让他跳两级，和我同年级。那段稚嫩的岁月里，我是他的同桌。两个年级拉下的数学语文，是我上课下课帮他补习的。总算，他跟上了进度，甚至后来超越了我。 记得某个暑假，太阳大大的， 晒得大地热乎乎的，妈妈看着院子里的绿色的南瓜藤，对我说：弟弟是男人，女人要保护男人的尊严。 我不记得我回应过，但是我心里一直深深地记着这句话，至今为止，我都这么提醒自己， 不要打击他，要让他保持自信！ 初中一年级，刚开始学英语，他的成绩就很差。寒暑假，我们坐在家里的阳台上，我一个音标一个单词地教他。明知他没有兴趣，但是依然认真地耐心地教着。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批评，只知道一根筋地，只要他在听，想学，我就好好教。 初二，我们转学了。刚上学不久，迎来台风，路程遥远，我们披着雨衣，一路赶到学校，狼狈不堪，还迟到了。我们站在教室门口，犹豫着不敢进去。我握紧弟弟的手，说：弟弟，没有关系，我们一定会是最棒的！ 然后我们走进教室，所有的孩子们都笑了，是一种嘲笑。他们少不更事，不知道我们的一路艰辛。后来，第一次期中考，我们考出全班最好的成绩。 后来，我们开始了寄宿生活，每周末才回家一次。我们都很想家，到了星期三，就盼着回去，但是知道我们不能回去，应该在学校好好学习，要坚持到周五。后来，我也就不想家了，不是不愿，而是知道，必须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该克制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我没有了思乡情绪，不是心硬了，而是转化成一股积极正面的力量。 初中的两年，弟弟的伙食，起居，都是我照顾的。 我坐在弟弟的后桌，无数次弯腰捡起他掉下的书本文具。我很少带脏衣服回家让妈妈洗。即使在冬天，都一个人把床单，厚外套一并洗掉。 记得一次，有一男生一时调皮，把很多钢笔墨水挥洒在弟弟白色的夹克上，我怕回家妈妈问起会责怪弟弟，连夜用透明皂，将衣服泡在脸盆里，一夜起来好些次搓洗，硬是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回家时，我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我舍不得说弟弟不好，更不希望别人指责弟弟，连妈妈都不可以。另外，我也不想弟弟因为我的付出而有任何心理压力。我希望他能是轻轻松松地生活。 时光荏苒，我们考上了高中。在那里，我和弟弟的教室隔了一个楼梯。每次夜自修的下课的空档，我就跑到弟弟教室门口看一下，生怕有人会欺负弟弟。后来听说弟弟和他的一个同班同学说：我姐姐毛笔书法很好的。就这话，都让我心里激动了很久，为自己能够让弟弟自豪而欣慰。 一直和弟弟一起吃饭，在那个大大的没有椅子的餐厅，那个连猪大排都是奢侈品的餐厅。每天中午一下课，我就加入奔跑到餐厅的队伍，拼命跑，为了买到大排。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修课，我经常逃课，拿了本书，站在餐厅发菜处的第一个，在那个发菜的冷风口处，四十多分钟，为了能够最早买到最好的菜，然后站在餐桌前，等着弟弟来吃。他有时候会临时和同学去聚会而没有来，所以，偶尔，会有一个女生，从餐厅熙攘时，站到只剩下她一个人，然后默默地把饭菜倒掉，洗干净，走开。 到现在为止，到现在我打出这些字，我都没有怨过。 反而觉得，那是生命中非常非常美好的，如此质朴，简单的却美好的， 如同一颗未经雕琢的金刚石，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多久，都是那么值得欣赏和珍藏。能够为他做了点努力，微小的但是实实在在的努力，是我人生中莫大的幸福！ 后来有一阵，我觉得身体不适，在宿舍躺了几天。怕弟弟担心，便让同学传话，说最近几天我和自己同学吃饭，不能和他吃饭了。后来，我觉得越来越不舒服，于是强打起精神，一个人跑到医院去看病，结果被医生诊断要住院。我一个人办好了所有手续，只差交住院费。最后，我给妈妈有气无力地打了个电话，尽量安静地告诉她，我需要钱住院。直到我住院那天，我才轻描淡写地告诉弟弟，我恐怕要很久都不能给他买菜了。他后来来病房看我，20年前的病房，非常简陋。我让妈妈告诉他，以后不用来看我了，这边环境脏，对他身体不好。几经周折许久，我终于回到了学校。知道弟弟的英语还是很不好，某天在教学楼梯口碰到他的英语老师，便问起他的情况。那个英语老师说：你弟弟啊，高考能及格就不错了。我当天吃饭时，静静地跟弟弟说：他认为你只能及格，你觉得呢？ 我相信你不会只是这样的，我们一起努力！后来，弟弟在高考的时候，英语成绩是全班第二名。 记得高中最后的一个学年，为了能够更好地休息，我和弟弟租在校外。我在简陋的房间里给他做菜。高考一天天近了，弟弟在对面的床上睡着了，我用被子蒙着头，哽咽着，生怕哭出声吵醒弟弟。我当时心里不断地，一遍一遍地，辗转反侧地就这么几句话：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这样朝夕相处的日子了，从此，各自走各自的路了，我照顾不到，也没有能力照顾弟弟了。生命中，这将是唯一的唯一！ 至今想起那几个晚上我捂着被子的泪水和心酸，都会泪眼婆娑。 弟弟的存在，让我对生命有了更早，更深的，更新的理解和珍惜。我感谢我的弟弟是我的弟弟，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永远不会改变，永远夺不走的事实。 很自然的，我们开始了天各一方的大学生活。他暑假都在学校学习，我们只有寒假才在一起。每次看他离开后，我都毫无来由地转身抹泪，不让他看见。 十年多前，他拿到美国的奖学金，要去美国了。我万分欣喜地帮他购买所有的东西，每天拿着长长的购物单，一件一件地买，尽量买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给他带过去。在机场，我开开心心地看着他，叮嘱一下，轻松地和他聊天。该登机了，我目送他远去，泪汹涌而出，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哭泣，总之不能自已。我很早就知道，弟弟心怀鸿鹄之志，必然有这么展翅高飞的一天。那些强忍了多天多年的泪水，那种忐忑和不断自我控制收放的情感啊，在那一时刻，在那个他看不见的时刻，一发不可收拾。回到家，妈妈拿起他留下的衣服，禁不住伤心。我站在房间门口，不敢踏入，不敢触碰他的东西。我转身，走入厨房，准备饭菜，很平静，没有再在家人面前流露情绪，尽管心里百转千回。 弟弟到了美国后给我们电话报平安，和妈妈谈天，我都不敢去接那个电话，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绪，被他发现，让他担心。我知道: 我应该留下来，勇敢地面对生活，减少父母的挂念，而不是一起陷入想念，而影响生活。我应该懂得把这份情藏起来，照顾好自己和家人，我希望他能放下一切包袱，轻轻松松地在地球的另一边，去攫取知识，去旅游，去体验生活的美好，而不要为家人的情感所累。让弟弟心里更加踏实，更加安心。是的，我就是希望他能安心！ 有一种情，若从不曾说出来，甚至连行动都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爱得真的太深刻了。 后来弟弟回国了一次。呆了短短的一个月后，他又要踏上回美国的旅途。妈妈连家门都无法迈出，沉浸在告别的痛苦中。我提起弟弟的行李，送他到机场。一路上我们说了很多这样那样的知心话。他说：在美国这样轻松的时刻很少的啊。我懂，所以，我不会让他沉重。当送别他后，我急急地走进洗手间，关上门，拼命压抑地但是还是低低地哭出声，哭了好久，才让自己总算可以收拾起心情，一个人回家。
十年多间，也就寥寥几次在美国与弟弟短聚。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后一落地的那瞬间，我的心也震撼了。这远胜于爱情给我的震撼。看到弟弟高大的身影，会急急地冲上去拥抱，但又不敢拥抱太久，怕真情流露太多。 十几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几年啊，未来我有能有多少日子能够和弟弟相处呢？ 恐怕会越来越少。从他出生到大学前的十几年，我们在路上手牵手一步一步地走着，之后，我们开始放开手，飞往各自的自己的天空，从此，偶尔的回首，相望和重逢，都是稍纵即逝的惊喜。这就是人生，这就是成长。这难道不是类似于看着自己孩子成长的生活和心路历程吗？ 我不是母亲，我也不在我学生那里扮演母亲的角色。母亲这个角色会很容易太沉重，让孩子觉得沉重，也很容易会太有控制欲。如果爱得沉重爱得太有占有欲，会让孩子压抑，也伤害母亲自己。我只想好好地爱，学会去爱，学会用我想爱的人需要的方式去爱。至于你们懂不懂，在不在乎，记不记得，记得多久，都毫不重要。 今夜，在此第一次写了那么长的我的故事，不只是借着这个时刻记录我的故事和情感，更是想通过这样的一番絮絮叨叨，去表达这个情意：因为我的与生俱来的个性和我的人生经历，让我非常心甘情愿地，尽心尽力地，一步一步地，谨谨慎慎地，沉静耐心地，扶持一个人，看着他长大，看着他高飞。 那些我的学生们，无论是在国外打拼的，准备去国外实现梦想的，从国外回来继续打造梦想的，还是暂时还在我身边努力实现梦想的或者已经出师，在这个城市独立发展的，你们都是我心中的那个特别的孩子。每一个，都是我心疼的，心爱的孩子。 从我们相知时，我便疼你，努力地去感受你内心的渴望，去帮助你。也希望和我在一起的这段那段长长短短，甜甜苦苦的日子，你能长大，再强大点，希望在我放手让你们高飞的日子，你们能够过得更快乐些，更勇敢些。希望因为懂我的情感，而让你们未来的日子，尤其是未来漫长的可能有苦涩的日子里，感到快乐和温暖。无论你是否回首去看，我都在那里，一如既往地，懂你，疼你，爱你，我的每一个每一个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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