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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心要空,人心要实”——忆我的母亲

 一缕荷风 2013-05-08

“火心要空,人心要实”

——忆我的母亲     

母亲离我们而去已有十多载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的音容笑貌宛在。一直想写点什么来纪念母亲,又怕写不好。在2013年的母亲节到来之际,把此文献给在天上的母亲。

母亲十七岁就嫁到我们张家,生育了我们兄弟姐妹整整10人。若在前苏联,母亲便是英雄母亲了。其实在我心里母亲虽不伟大,却也了不起。

印象最深的是和母亲一起浇水种菜。我家人口多,蔬菜却是够吃的。母亲侍弄菜地,种了菜吃不完常常拿到集市上去换钱。从我记事起,从没见母亲闲过。我当兵休探亲假回来,还和母亲到菜地里把新鲜的蔬菜挑到集市上去卖。早上的露水常常浸湿母亲的衣裳。虽然每天卖不了几个钱,但在那时却解决了家中不少的困难。现在回到老家,还经常听见邻居们夸我母亲菜种的好。

还记得我上军校期间的一年夏天休探亲假,见母亲在小院里缝衣裳。我让母亲把我炸了线的上衣缝一下,母亲不小心把自己的裤子剪了一个洞,我拿出50块钱,说妈算我赔你的,母校高兴地接受了,当时,我一个月的津贴才45元钱。

母亲一辈子与世无争,只知道干活操持家务,那时家中虽然清贫,却被母亲安排的井井有条。从没出现缺吃少喝的现象。每天吃饭时别提多有趣了,孩子们按大小顺序排队盛饭。那情景和一个小幼儿园差不多。兄弟姐妹多,矛盾自然少不了,但总的来说还是和睦相处。年纪大的的哥哥姐姐帮着照看小的弟弟妹妹。如今,我们家最小的弟弟也四十多岁了,大家之间的感情依然很深,这一点我一直引以为豪。

母亲教育我们,从来没有什么大道理,也说不出什么长大了为国家做贡献之类的话。力所能及的家务活,母亲是要求我们必须干的。母亲从不打骂我们,也可能是家务事太多,母亲没有时间管。老家的灶台是烧柴禾的。记得小时候,几个大一点的哥哥常常走几十里路到山里捡拾柴禾。母亲说的一句话我至今也忘不了:“火心要空,人心要实”。当时怎么也不懂“火心”是怎么回事。往灶膛里添柴禾,不能添的太多,中间要空起来,添实了,火烧不起来,太实了,没有氧气,火不旺。是谓“火心要空”。人心要实是知道的。我们都秉承了母亲的传统,没有耍奸弄滑的。走上社会因为太老实了,吃了不少亏,我们倒也不怎么后悔。

母亲去世早,是因为身体有病,慢性支气管炎,一到冬天经常喘不过气来,很痛苦。清理母亲遗物的时候,在母亲的床底还压着有整有零的百十元钱,我给的那50元钱也在其中,可见母亲一直没舍得花。

那几年,母亲在生死线上走了几个来回。1994年,我在部队接到电报说母亲不行了,我马上请假回家。一进家门,就看见母亲已经躺在老家瓦屋铺上了厚厚的稻草的堂屋地上,神志不清,只有细微的呼吸。家里人乱成一团,连一直有主见的父亲也沉默不语。亲戚们都说:母亲这下可能挺不过去了。我问了母亲的治疗情况才知道,前几天一直在用药,也不见好转,就把母亲抬到堂屋的地上。他们的意思是母亲只能等死了。眼泪不知不觉地流满了我的双脸。看着母亲苍白的面容,我多想母亲醒来,喊我的小名,和我再拉拉家常。不能就这么让母亲躺在冰冷的地上,我坚持着,又把母亲抬到床上。说来也怪,过了一天,母亲竟然睁开了双眼,见我坐到床前,眼光轻轻地扫过我的脸。母亲终于醒过来了。起初,母亲只能进几滴水,慢慢地可以吃几根面条了。别人做的她不吃,只吃我做的面条。其实就那么几根,清汤寡水的,放几片香菜叶,滴一二滴香油。母亲渐渐地好了起来,后来又活了近两年的时间。

对于生我养我的母亲,我是有愧的,尽管家里人都说我尽的孝道最多。后来,母亲又患病时,若到大医院治疗,说不定不会走的那么早,母亲去世时才六十五岁。母亲去世的那年,我已经拿了6年工资了,共计一万多点,准备娶媳妇用。家里穷,不可能为我出一点钱的,所以我得靠自己。自己当时,真的没有一点觉悟,把钱拿出来给母亲治病。现在回想起来,我就不住地责骂自己,愿天堂的母亲原谅不孝的儿子。

有愧疚之心还有我的弟弟,他当时有沈阳上大学。家里一学年才给五百块钱,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算计着花的。现在五百块钱还不够一个学生一个月的开销。现在,弟弟已学业有成,靠自己的努力,成就了一番事业。现在条件好了,却无从报答,念及吃了一辈子苦的母亲,我们兄弟也只能泪眼相望。好在,我们兄弟姐妹都还算争气,也不曾忘了母亲的贤德,日子过的平和自在。母亲若是有灵,应该是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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